嘉佑往事————荼蘼
荼蘼  发于:2010年0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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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月华说我和你客气是因为你太客气。

白玉堂头都晕了,大吼一声:你们俩再这么客气下去我就不客气!

一声低沉的笑振动了丁月华的耳膜,她把头转向她自进来就没注意的角落。

很多年后丁月华和这个男人坐在街边的咖啡屋里,她也是这样注视着他,用极低的声音喃喃交代:"他不吃辣,喜欢喝的茶是青山绿水,睡觉时喜欢把闹钟放枕头下。他平时7点起床,周末8点,不下雨的话都会去晨跑。阴雨天他的伤会痛,最好热敷。累的时候习惯揉眉间,这时候就要逼他休息。他心情很好和很不好的时候都喜欢一个人林荫下散步。他集邮,喜欢搜集树叶的标本............我真傻,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比我还清楚的......"

那时候这个年轻聪明活泼开朗的少女一点都不知道这个男人会在将来带给她多大的伤害。她绝对想不到将来的有一天,自己会用悲痛深切的声音对这个依旧英俊气质把握全局的男人说:"我把他交给你是因为我想让他快乐。所以你一定要让他快乐起来!"

大学一年级的丁月华当时只是呆在那里。眼前的男人成熟非凡,俊美无涛,和煦的笑意如醇酒一般让人迷醉,高而挺拔匀称的身上套着名贵的衣服,那下巴上"下午4点的阴影"性感得不行。

而且他正对着自己微笑。

小姑娘一下子懵了,张开了嘴巴。

白玉堂在口袋里摸了摸。很遗憾,他今天没带手帕纸。只好对叶朝枫笑笑:

"没事,久了就习惯了。"

荷马让底比斯名垂千古,展昭让宋大法学院威名远播。

111寝室里第一个登上宋大风云榜的人物出现了。展昭的清俊儒雅、虚怀若谷和出众才华让他像米老鼠一样地获得了男女老少的喜爱。说他是老鼠好像不合适,那就这样,他就像kitty猫一样获得了大家的欢心,虽然他并不穿靴子。相对地,文新学院的冷血则是酷酷的史努比小狗狗了......

做个名人,并不是很容易的事,那需要太多的勇气--面对热情如火的姑娘们的勇气。

球赛后到期末考试结束,每天一到中午吃饭时间,学校的广播电台就在放女球迷们为展昭点的歌。于是在11点半到12点的这段时间里,全宋大的听力健全者都会领略一回如今宋国女子不输辽人的热情,大宋的新一代激情豪迈啊。

那阵子校园里人人都会哼:"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You are my super star!" 手啊不是手,是温柔的宇宙,丁家兄弟非常惊奇地发现,自家的小妹居然变成了一颗在那个宇宙中不停转动的小星球。

等到快期末考试的时候,丁月华已经是111的常客了。

其实她那两个哥哥的寝室其实就在111隔壁,也是唯一一个不敢嘲笑111寝室号的寝室。他们是110。两个寝室只隔一面不怎么结实的墙,这边踢踢那边就要落灰,有什么事上阳台喊一声就成。

一楼的阳台都安了防盗网,111习惯把衣架挂在靠110的那边的网上,110衣架不够的时候,手一伸就过来了,拿得神不知鬼不觉。

白玉堂渐渐觉得不对,衣架怎么都离家出走寻早自我去了?于是把衣架都收起来挂在显眼一点的地方,每天都来数一遍,想看是哪个小子动了他的奶酪。

一连五天下来,衣架们安然无恙,白玉堂也渐渐放心下来。第六天的时候,墙的另一边,赵虎记起自己在桶里浸泡了一个星期的衣服,捞起来透了两遍,打算挂起来。一看,111的"好又多"衣架怎么跑那么远去啦?

也没多想,就像给关集中营的犹太人一样把手伸出铁栏杆,使劲往那边够。

啪地一下,手给暗器打缩了回去。白玉堂丢开一把白石子,一手插腰一手指着赵虎的鼻子做茶壶状,说我在阳台卧底了三年又三年,才查出来是你小子偷的衣架。

赵虎很冷静地把手背身后,说难怪我每次偷衣架都不成功了,原来你就是那内鬼。

这时丁月华笑颜如花地从那边探出头来,问耗子,昭哥在吗?

白玉堂直哆嗦,说你恶心不恶心啊?你情哥哥不在,叶朝枫找他上自习去了。

丁月华的大眼里立刻亮起狼一样的光芒,莫名其妙地激动,说哦呵呵呵呵,是叶大哥啊,那我就不去打搅了。说完小脑袋就缩回去了。

学校规定女生可以随便进男生宿舍,但男生要进女生宿舍,比进皇帝的内宫还难。为此白玉堂就在打牌的时候发牢骚,他怎么都想不通一个男生能对一栋楼的女生怎么样?

来替李寻欢打一手的龙啸云立刻点头,说是啊,这年头女色狼还袭警呢!

那时丁月华从隔壁飘了进来,说公共汽车都要投了币才能上,你们这些臭男人睁着眼睛说什么瞎话?

李寻欢正在削桃子,听了阴着笑,切了一半桃子递给龙啸云,弥补他给打击的自尊心。

丁月华的眼睛就那么瞬间一亮,又很快掩饰过去了。聚众打牌的那五个人还不知道111寝室放进来了一匹新品种的狼。

那天丁月华在展昭的床上坐下,当时就感觉好像坐着什么东西,摸了出来,一看,两朵羞答答的玫瑰就在她的脸上静悄悄地开了。

展昭刚好打了饭回来,丁月华抬眼扫了扫他,怪笑了一下。展昭走过来问怎么了?丁月华憋着笑把手里东西摊在了他眼前。

展昭发现自己比设想中的要冷静镇定很多,只是沉着嗓子叫:"玉堂,你东西漏我床上了。"

白玉堂丢下牌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在叫:"你们也太侮辱人了吧!我的型号怎么可能那么小?"

丁月华的脸已经憋得发紫了。

这时一只黑手从幕后伸过来一把就把那个东西抓走了。只见庞奇绿着脸说:看什么看?谁还不知道谁啊?

丁月华实在忍不下去了,说你们继续聊,我不打搅了,低着脑袋就钻了出去。身后一帮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打那天后丁小姐进来后再也不敢乱动了。

白玉堂和丁月华应该算是标准的青梅竹马。丁家的庄园就在陷空岛别墅旁边,那里的孩子上都同一所贵族学校,这两个孩子自小学到初中做了九年同桌,一起上学放学,一起逃课搞破坏。上课的时候丁月华在本子上记笔记,白玉堂在本子上画公仔。考试的时候丁月华丢纸条白玉堂在后面接。

后来白爸爸送儿子去学跆拳道的时候丁月华也跟着去,练就了一身工夫。两个孩子在一起切磋武功,久了很多习惯都一样。丁月华就是那时候养成的看什么不顺眼就丢的习惯,而白玉堂没有学会这招,因为他再大胆也不敢拎起丁月华丢出去。

这两个孩子考高中的时候就分开了,丁月华没办法在中考时还罩着白玉堂。升学考试可不是猪肉能随便注水。

大学里再见的时候,白玉堂发现丁家妹妹变化很大啊。首先普通话都不标准了,开口就是伦家、偶们,喜欢看东瀛的小人书,听西域歌手的金属音乐,一个人在房间里上网的时候会发出恐怖的笑声。

丁小姐历来泼辣,现在更劲爆。

白玉堂没法理解,他也不打算理解,这工作应该留给丁小姐未来的丈夫。他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比如,他又和赵子衫狭路相逢了。

那天下午其他人都有考试,白玉堂前一天晚上临时抱佛脚背艺术概论背了通宵,上午考完试一回来就倒在床上睡死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才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放在额头,一看,是月华那丫头,想起自己托她帮忙打饭。

丁月华进来看他睡在床上,脸红得很,一摸,才发现有点烧,抱怨道:"昨晚又熬夜了吧?" 白玉堂心脏不是很好,累过了容易发烧。

白玉堂老鼠啃苞谷一样嘟囔了几句梦话,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了。丁月华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清这只耗子在念什么诗,却是听到外面一阵喧闹。

有人敲门道:"同学请开门,检查寝室。"

寄宿学生是一份非常没有隐私和人权的职业,它更像是时下流行的生存体验。如果你运气不好,你必须忍受和5、6个关系恶劣的人住在一间蜗居长达四年以上,没有热水,限时供电,夏天有暖气,冬天有凉风。阳光终年照不到房间的地板,老鼠常常来与你做伴。尤其是,你必须随时做好准备等待迎接一帮陌生人的检查和指手画脚,忍受他们从天花板到地板的扫描和对你本身的各种人身攻击。

这样教育出来的孩子个个都适合去做间谍,不怕把牢底坐穿。

丁月华打开了门后,我们的赵子衫同学就率领着一众学生会干部像抄检大观园的王熙凤一样迈了进来。(我怎么会想到这么个形容?>_<|||)

这时白玉堂就算是猪也要睡醒了。于是"衫垂带褪,有春睡捧心之遗风"地爬起来,扶着隐隐不适的心口掀起蚊帐,睡眼惺忪地往外看。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这帮土匪又来劫粮啦。再一看,带头的座山雕怎么那么眼熟?

不是赵子衫是谁?

白玉堂很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就像哈姆雷特他爹一样总在自己身边呼啸盘旋,阴魂不散?

就在他想开口寒碜几句的时候,赵子衫身边的一个小个子女生像发现病毒的瑞星警报一样横空跳了出来,指着白玉堂就叫:"看!东西在那里!"

白玉堂立刻看自己,除了衣服领子松开露了点春光,没有什么武林秘籍啊。丁月华却是看到了那个女生指的东西,脸色一变,苦笑起来。

赵子衫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奴才就涌过去,白玉堂把牵上了床的插线板取了下来。赵子衫拿在手里掂了掂是否足金,眼睛斜视60度问:"这是你的吧?"

白玉堂简直要呕血死了干净。

赵子衫笑了,就像终于捉到兔子的狐狸。他说对不起同学,这是违章电器,我们要依法没收,请你把名字告诉我们。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会上报给你的辅导老师。(后句是笔者加的。)

丁月华不比白玉堂的死硬倔强,上前求情,说同学,你看这都要放假了,这次就算了大家好过年吧。

那个瑞星警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同学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现在人过完中国节又过西域的节,哪一天不是节啊,过节就能徇私枉法了吗?过节就可以浑水摸鱼了吗?不要假借节庆的名义行违规之事。这叫倒行逆施,这叫知法犯法!我们用着父母的钱,接受老师的教育,吃的是学校的饭,就应该做对得起自己的事。就不应该得过且过虚度光阴。你们是祖国的花朵,法律就是保护你们的栅栏;你们是茁壮成长的树苗,法律就是滋润你们的阳光雨露。你们现在钻法律的空子和政府对着干就是反噬的雏儿白眼的狼。

丁月华的手已经握成拳头了,又听这个女生继续说啊同学,我刚才说你是白眼狼你不要生气啊,生气是要犯嗔戒的。其实人和狼都是妈生的,当狼有了人的心就不再是狼了,而是......

赵子衫终于说郭敏同学,可以了。旁边的人咯咯笑,说阿敏一开口,观音姐姐都怕。

丁月华差点去撞了墙,流年不利碰上这么个女唐僧。当下要推开郭敏走人,没想一下居然没有推动。这时赵子衫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说同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可以打人?

那边白玉堂嗖地从床上跳下来,说赵子衫你这色狼,放开我妹子的手!

他的嗓门大了点,外面的兄弟像打翻了一箩筐土豆一样涌了出来。丁兆兰望了一眼,对弟弟说,没什么,老五又和警察对上了。丁兆蕙说什么啊?明明是宪兵调戏民女吧?咦?那个女生怎么那么眼熟?

兄弟俩急忙喊:老五,月华怎么啦?

那时丁月华已经挣脱了手,站到白玉堂身后。白玉堂冷冷一笑,说还能有什么,这小子想搜寝室不成,非礼你们妹妹呢!

白玉堂你!赵子衫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种叫愤怒的表情。

白玉堂立刻说咦?原来你认识我啊?那你刚才在装什么啊?矫情!丁月华在他身后咯咯笑,没忘记戳戳他的背,说耗子耗子,把你衣服拉好,都快露点啦!

那边丁兆蕙说原来是搜寝室啊?哪房掉了东西啊?我说赵管家,上面不见了东西也不能拿我们老百姓这样折腾啊。

赵子衫看都没看他,手下有人代他回答:这位兄弟用了违章电器啦,你们等着帮他写检讨吧。话一说完已经有早就看赵子衫不顺眼的人上前来,拉过这个狗腿子就打。郭敏又立刻呱呱叫起来:大家不要打架,大家是要犯杀戒的啦!

赵子衫喝:你们闹什么?都回去!

人家凭什么听你的?白玉堂道,别以为家里有几个臭钱就鼻子朝天了!

丁月华在一边拽了拽他的袖子,说人家是皇亲国戚,家里有几个臭钱的好像是你......吧?

白玉堂不耐烦地甩甩手,说女人一边绣花去。

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这里平均每个寝室都给缴过一个以上的违章电器,写过两份以上的检讨报告,如今现世报来了,虽然不能随便揪着人打一顿,嘘几声罪不至死吧。

赵子衫听着此起彼伏地哄闹声,看白玉堂的眼光简直像王夫人看晴雯。眼前的美少年张扬跋扈,看着他像是看一个高他一个头的人,有说不出的挑拨在里面。

也不知怎么的,忍不住继续激他,"我们要进来继续检查,我们怀疑你们寝室还窝藏有其他违章电器。"

这一文革思想大大激怒了白玉堂。你说我们有杀伤性武器我们就有啊,你是国际警察了不起啊?反正插线板已经给缴了,你们再不再查都是记过,这寝室给你们这种人搜了不就是失节了?伊拉克人民也是有骨气的,怎么能让你美国随便打?

身体的不适加上午睡未足让白玉堂的脾气和战时的石油股一样飞着涨,扬手就把一边的书打翻在地。

赵子衫说那好,不让查是吧?指了指那个给揍得像张颜料盘的兄弟,说打架我总可以管吧。校规上说这是留校查看处分。

白玉堂说你也就这点本事,威胁谁啊?那个兄弟也无奈地小声嘀咕,说赵部长,刚才我给打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救啊,现在牛奶都打翻了哭也没用了。可是周围的人却动摇了。强权存在于大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们在现今范围内还是常常对之屈服滴。

赵子衫扫了白玉堂一眼:我等你答复呢!

丁月华慢了一步,白玉堂一把揪住了赵子衫的领子,热气喷他脸上。

赵子衫在这么近的距离看他,才切实地发现,其实这个脾气暴躁的家伙其实长得非常好看,相当好看。那飞扬的眉目和晕红的脸(发烧呢)很是入画。

脸色一变,退了一步,拉住白玉堂的手,喝道:"放手!"

白玉堂哪是那么好讲话的人。赵子衫努力一扯,只听唰地一声,衣服开坼了。越贵的衣服就是越容易烂的衣服。

白玉堂看看手中的布片,再看看赵子衫怒红的脸,裂开嘴笑了:赵部长,您生气就算了,怎么脱起衣服来了?

哄地一阵笑。赵子衫脱下给扯烂的外套,随手就丢在地上,对着一干部下勾了勾指头,愤然离去。白玉堂指了指丢地上的衣服喊您东西落这儿啦!喂!

人走远了。

丁月华好像忘了自己上个星期还拎着人家的领子吐口水,放马后炮来啦:"哎呀呀!不就是检查个寝室吗?怎么把人得罪了?还有,这衣服怎么办啊?"

"怎么办?当然是补好了还给人家咯。"白玉堂边说边往床上爬,补眠。

丁月华以为自己听错了,"谁补?"

"我啊。"肯定的。

丁兆蕙听了笑:"哦!现在改演晴雯补衣啦!"

白玉堂最后果真把这衣服"补"好了打包送回到赵子衫手上,看得赵子衫咬了半天牙,只感叹了一句:果真是学艺术的。

不管怎么说,"晴雯"白玉堂终究是补了衣服上的洞,可我们的女娲克莱儿却到现在都没把那破了的阵给填满......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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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的校园的另一边,风景格外不同。

展昭从图书馆回来,路过体育馆外的草地,看到了叶朝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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