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能到这里了……紫瞳重孝在身，不宜欢爱……虽然有待考证，但目前也姑且信之……
　　琢磨著自己的心思，凤笙寒有节奏的轻抚著紫瞳的头发，不再刻意骚扰的温柔举动让紫瞳渐渐安静下来，很快就睡过去了。
　　“紫瞳，紫瞳？”
　　确认紫瞳已经睡著，凤笙寒摸索著吻了吻他娇嫩的唇，心满意足的抱紧他。
　　紫瞳啊紫瞳，纵使你有千般本领，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紫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入眼的便是一双柔美的凤眼，目光灼灼，狭长的眼角轻挑入鬓。
　　自灵识初开以来，鉴於狐族本性多疑，自己都是一个人独自安寝，千百年来从未改变。可今日为何一睁眼，便看到另一个生灵？
　　他面带厌恶的正欲一掌拍去，突然瞄过凤目下的一小块浅色胎记，硬生生抽回了自己蓄满内力的手掌，瞬间的反噬让他整个手臂都在发麻。
　　好险，原来是恩人……对了，昨天已经做了恩人的贴身小厮，同床共塌的为他捂床，不留神就睡著了……
　　“主人？”
　　“天亮了。”凤笙寒没有起身，只是侧躺著望著他温柔的笑。
　　“主……主人，紫瞳这就起来！”他有些局促的匆忙起身穿衣，脑子里不断回忆昨天那些人所教导的一切。
　　紫瞳很清楚，想在恩人身边站稳脚跟，就要学会做一个真正的贴身小厮。
　　想到这，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更快了。伺候凤笙寒起身穿衣，打水洗漱，全都要一一照顾到。他的鼻尖冒出了细细的汗，口中也在微微喘息。
　　“紫瞳不必著急，这些事以後习惯就好！”凤笙寒理了理衣衫发髻，侧身对他说道，“这样吧，今日你先留在府里休息熟悉一下，明天再随我出门。知道吗？”
　　“是，主人！”
　　他轻舒了口气，没有留意自己如释重负的神情已落入凤笙寒眼底。
　　“紫瞳！”
　　“嗯？”紫瞳一抬头，唇上就被人轻啄了一口，顿时全身一震，柔软湿润的感觉让他禁不住耳根发烧。
　　待他反应过来，凤笙寒早已走远，大步流星的洒脱昭显他不错的心情。
　　摸著自己的唇瓣，紫瞳不明白恩人为什麽这麽喜欢与他亲昵，而自己又总是会有这样奇怪的反应。
　　昨晚也是……恩人的手只是轻轻的抚摸触碰，自己竟好像被人骚扰到了灵魂似的，那种无法自拔的心悸和震撼让他很不安。自修行以来，自己的心境愈加稳定平和，七情六欲也渐趋平缓，鲜有人事能让自己动容。可恩人总能轻易的让自己心境失衡，让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的修行。
　　看来自己还是修行不够，得尽快报恩回山继续修炼才行。

　　第六章 侍玉

　　紫瞳坐在院子里的假山上，一边吐纳著天地灵气，一边思考著以後该如何报恩，不知不觉便已日过中天。
　　一个人突然闯了进来，像一块被投入湖中的小石，在安静的院内激起了轮轮涟漪。
　　“紫瞳，你给我下来！”
　　刚运行了一个周天，紫瞳轻吐浊气，狐眼微开，看到侍玉站在假山下嚣张的叉著腰，清秀的脸愤怒得有些狰狞。
　　“侍玉哥哥！”
　　外人在前，紫瞳不敢运气，只得慢吞吞的顺著山体爬下来，还未站稳，一个耳光带著轻微的风声便狠狠的扬到他的脸上，娇嫩的脸颊顿时红肿了起来。
　　“你为什麽打我？”紫瞳不解的问道，鲜有表情的脸上秀眉紧皱。
　　千百年来的修行之余，他与其他妖怪的冲突从未停止过。或是为了争夺地域，或是想要谋求他的内丹，又或是想要用他做炉鼎，种种冲突皆有理由。这点小伤对他来说倒不算什麽，只是像这种毫无道理的冲突，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小贱人！不要以为上了主人的床就万事大吉了，主人很快就会把你玩腻了扔掉的！只有我侍玉，才配得上主人！我一定会成为凤府的主母！”
　　“主母，是主人的妻室吧？”紫瞳细如柳叶的狐眼漠然的看著他，“主人的妻室，自当由主人做主。你是什麽东西，管得了主人的事？”
　　“你敢说我不是东西！”侍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夜之间，这个怯懦的少年竟如同转了性一般，敢这样顶撞自己，侍玉顿时怒气中烧，抬手又是一巴掌，被紫瞳轻松的挡住了。
　　“你！”
　　紫瞳甩开他的手，淡淡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何一定要当主母，也不知道你有什麽目的。我只有一句话，无论什麽时候我都会站在主人身边，任何想要谋害主人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你好自为之吧！”
　　“你敢威胁我！”望著那双平淡如水的细眼里没有一丝情绪，侍玉心下已有怯意，但碍於面子还是嘴硬死撑著。
　　紫瞳侧脸闭上眼睛，然後对著侍玉猛地睁开了，那灵动的韵紫瞳孔突然发出刺眼而妖异的白光，映得整张白皙的面孔惨白诡异。垂在身後的长发无风自动，凌乱飞舞如同妖魔的爪牙。
　　“滚！”
　　“鬼啊，鬼啊──”侍玉被吓得大小便都失禁了，跌跌撞撞的往院门冲去。紫瞳暗念口诀，轻松的往前跨了一步，顷刻已经拦在侍玉面前。
　　“今日之事，不准向任何人提起，特别是主人。如若不然，我会让你看到更恐怖的事！”
　　紫瞳依旧淡然的语气几乎把侍玉逼疯了，他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一次比一次重，眼前的泥土沙砾都染上了血，空气中飘散著淡淡的血腥味。
　　紫瞳不悦的皱眉，抬手一挥，侍玉应声倒下。再一扬手，侍玉便消失不见了，如无意外，应该会出现在门口的石狮旁。
　　招呼院中已有灵性的草木将血迹处理了，紫瞳缓步走回房间，小心的避开脸上的伤，趴在窗前的桌案上苦思冥想。
　　自己仅是因为与恩人同床一晚，为什麽会招来侍玉如此执著的怨恨？那样深厚的怨怒，就连拥有如此法力的他都感觉有些悚然……这就是众妖说的嫉妒吗？人的感情真是很奇怪啊……那自己在面对恩人的亲密时的心悸，又会是什麽呢？
　　夜幕降临，凤笙寒回到房里，一眼看到紫瞳脸上微肿的伤势，顿时脸就沈下来了。
　　“紫瞳，是谁干的？”凤笙寒伸手挑著他的下颚，让昏黄的烛光更加清晰的照亮紫瞳的脸颊，“上过药了吗？”
　　紫瞳摇头不答，照例端上一杯茶。“主人请用茶！”
　　“你不说我也能查到是谁，这些人，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狭长的凤目里闪过一丝心疼，凤笙寒接过紫瞳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先别管茶，赶紧去上药……知道药箱在哪吗？”
　　“是，主人！”紫瞳很快从柜子里找出了药箱，放到房间里中央的圆桌上。轻轻打开，里面花花绿绿的瓷瓶儿晃得紫瞳眼花。
　　“恩……”
　　紫瞳从来没有用过药来治皮外伤，也不知道是哪一瓶，素手悬在药箱上方移来移去。凤笙寒看不过眼，抽出其中一个细颈瓶塞进他的手里。
　　“会用吗？”
　　紫瞳诚实的摇摇头。
　　凤笙寒叹了口气，将紫瞳按坐到窗边的梨花大椅上。“给我！”
　　拿过瓶子，他小心的从里面倒出少许药粉，又在紫瞳的脸上扑了些水，就著水将药粉抹了上去，粘糊糊的，有些痒。
　　紫瞳伸手去抓，被凤笙寒拦住了。
　　“不许动，干了就不痒了，”凤笙寒俯身靠近，对著他受伤的脸轻轻吹气。温热的气息柔柔的扑在脸侧，让紫瞳一个劲的耳根发痒。
　　只是很小的伤，在自己眼里根本算不上什麽，可是看著他温柔小心的动作，紫瞳感觉心里暖暖的，好像有什麽把心都填满了，很满足，很温馨。
　　不知道，这是不是桃树妖说的关心呢？
　　“别吹了……好痒啊……”耐不住痒的紫瞳终於缩著脖子躲开了，媚媚的桃花眼正好对上凤笙寒的狭长凤目。
　　“主人，紫瞳能不能问几个问题啊？”
　　“你问吧。”凤笙寒又靠近了些，紫瞳甚至可以在他闪亮的眼眸中看到恬淡的自己。
　　“做凤府的主母，很好吗？”
　　凤笙寒脸上一怔。“紫瞳怎麽想问这个问题？莫不是看上这个位置了？嗯？”
　　紫瞳莫名的摇摇头。“不是，只是看到有人很在乎，不明白。”
　　凤笙寒浅浅一笑，悠长的凤目温柔成月：“主母作为家主之妻，掌控整个凤府的钱财内务，权力之大，你想都想不出，甚至连家主都要受其管束。”
　　“不会啊，一家之主怎会甘心受主母的管束？弱肉强食可是自然天理！”紫瞳反驳道，全然忘记自己的态度已经超过了贴身小厮的界限。
　　“那紫瞳可有听说过‘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凤笙寒狡黠一笑，闪亮的凤目竟有些邪魅动人。
　　英雄难过美人关？紫瞳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凤笙寒提到的这些都不是过去的千年里他所经历过的。他不解的摇头，秀美的细眉皱成了一个“川”字。
　　“好了，别想了，”凤笙寒亲昵的揉著他紧皱的眉头，“留在我身边啊，你还会见到更多奇怪的事。总之我保证，以後的主母，一定不会为难你，行了吧？”
　　“那为什麽主人早不立主母呢？好像很多人都希望呢……”
　　“早立？”凤笙寒轻笑著，笑容却未达眼底，“今日有多少人希望，他日便有多少人失望……与其断了他们的念头，不如让他们继续期盼……人的贪欲，真的很难满足呢……”
　　“贪欲……”紫瞳想起了白日里侍玉对主母位置的执著。
　　原来，那就是人的贪欲吗……好可怕……

　　第七章 身世谜团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与紫瞳接触越多，凤笙寒就越加喜欢这个从骨子里透著魅惑的少年，即使明知道当初的怯懦是他装出来的，还是会忍不住想去宠他疼他。他是那麽单纯，纯得像一块天然绝美的璞玉，没有经过任何的雕琢修饰，美得让人挪不开眼。他的表情很少，总是一副看透人生的淡漠模样，连笑都只是浅浅的一弯粉唇，唯有那双忽闪忽闪的妩媚狐眼会泄露他的情绪。他淡漠，并不代表他呆傻，相反，他相当聪明，很多事只要跟他提个醒，他就能明白整个由来。他的淡然来源於他空白的世界，所有的东西都是从头学起，而他凤笙寒，正是那个要带领他步入繁华的人。
　　凤笙寒欣然的望著紫瞳在近窗处烧著小炭炉，没留意手中的毛笔已在纸上滴出了墨。
　　秋风渐凉，自己不过提了句“温酒暖人”，紫瞳当天便找厨房大叔请教温酒之法，第二日就在书房的近窗处设下温酒炭炉，随时看火，只为了能让自己在看书查账之余喝一杯暖暖身体。如此体贴，怎能不让他感动呢？
　　话说回来，紫瞳当上他的贴身小厮不过半月之久，却事事小心，处处为他著想，甚至比其他那些年久熟络的仆人更为仔细贴心。凤笙寒曾一度认为紫瞳已经迷上了自己，可看著那双不染凡尘的干净紫眸时，却读不出半分爱恋。
　　是本性所趋，还是另有玄机呢？
　　凤笙寒摸著自己的下唇，回想起每日清晨例行的偷吻，忍不住轻笑出来。
　　“紫瞳！”
　　“嗯？主人，有事吗？”
　　凤笙寒潇洒的一转毛笔。“我教你识字吧。”
　　紫瞳仰著头想了一下。“为什麽要识字呢？”
　　“嗯……这个……”凤笙寒颇为认真的皱眉想了想，“识字是有学问的表现，还可以通过看书明白很多道理。如果紫瞳以後识字，可以帮我的地方就更多了！”
　　他的一双细长凤眼笑成两弯娥眉月，精明的目光中透著几分狡黠。
　　这是紫瞳的死穴之一，也是他偶然间发现的。紫瞳只对两种事物感兴趣，一则是自己感兴趣的，二则是与他凤笙寒有关的。只要是与他有任何哪怕一丁点的关系，紫瞳都会很认真的去弄懂，然後再加以选择。
　　果然，紫瞳只是转了转眼珠，便点头答应了。
　　“……好。”
　　“来，你过来！”凤笙寒放下毛笔招呼著紫瞳，扯过一叠干净的宣纸放在面前。
　　紫瞳小心的拨了拨炭火，这才缓步走了过来。
　　“主人！”
　　“来！”
　　凤笙寒突然身体向前一跃，一把搂住紫瞳的腰身，将他掉转背向自己後往腿上一抱，微愣的紫瞳便端正的落座在了他的腿上。
　　“主人！”紫瞳秀眉轻皱的抓著他的袖口，很不习惯这样的坐姿。
　　“别怕，我不会让你摔到的，”凤笙寒凑在他耳边轻声劝道，小心掰开他握紧袖口的手指，拿起刚才的毛笔塞到他手里，略微调整道，“来，这样拿笔……麽指握住，小指靠後，轻轻往前推……放松……对……活动一下手腕，对了……”
　　紫瞳的手指很漂亮，提笔的姿态更显得十指纤纤。凤笙寒一手握住他执笔的手，另一只手带著他的手将宣纸抚平。
　　“今天我们就先学紫瞳的名字。来，先写个‘紫’字。拿稳──”
　　凤笙寒从身後抱住紫瞳，一笔一划的教著，十分用心；紫瞳也很认真的学著，看著他带自己的手在白纸上画出一道道的墨痕。在暧昧的氛围和不禁意的亲昵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呐，‘紫瞳’这两个字就是这样写的，紫瞳记住了吗？”
　　“记住了，”紫瞳扭头望著凤笙寒的脸， “不知道，主人的名字是怎麽写的？”
　　“我吗？”凤笙寒心情颇好的往前靠了靠，脸颊擦过紫瞳湿润粉嫩的唇瓣，“来，低头看字，别看我……凤……笙……寒……”
　　正当 “寒”字的最後一笔落下，书房的门被人敲响了。
　　“进来！”凤笙寒松手放开了怀中的紫瞳。
　　傅文大步的跨进门来，看到两人的亲昵模样，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主人！”
　　“恩。”凤笙寒心领神会，取下了紫瞳手中的笔，“紫瞳，我有些饿了，你去厨房取些糕点来，若自己也饿了就先吃。明天我再教你。”
　　“是，主人！”紫瞳依言出门，还细心的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说吧！”凤笙寒把玩著手边的毛笔，仔细端详眼前写下的“紫瞳”“凤笙寒”。
　　“主人，我们查遍了凤栖城方圆数十里，并没有找到紫瞳所说的那户人家。”
　　“啪！”凤笙寒捏断了手中的毛笔，他不在乎的扔了断笔，“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