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中的女人都会变得盲目,这句话是钟孝勇对他说的。当时他还嗤笑,说钟孝勇对女人的了解过于片面,如今看来,那句话也不无道理。眼前这种情形不正将那句话的精髓发挥地淋漓尽致了吗?
“咔!”随着声音,门被一人打开。
贺诺言一听到开门声,身体不由得一绷,待看到来人时,瞪大了一双眼,疑声问道:“你、你是谁?”
来人走进屋来,将门随手关好,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贺诺言时也是一愣,后又马上挂上慵懒地笑跟已然呆若木鸡的贺诺言说道:“你就是贺诺言?原来你长这样啊!”
听着对方似调侃似感叹的话,贺诺言仍旧紧绷着身体,无法出声。他突然觉得,原本默默无名的他忽然之间变得声名远扬了。不仅左卿志还是眼前这个冲着他笑眯眯的人,都能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就能准确无误地叫出他的名字。
******
两个小时以前,
左卿志刚踏进家门,井伯便恭敬地候在一侧,边接过他的包边说道:“小少爷,展少爷来了多时了。现在在书房等您。”
左卿志微蹙眉,松了松领带,直奔书房。
开门一看,但见展纪秋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看书,听到门声,抬首冲着左卿志便是甜甜一笑:“小志!你回来了!”
左卿志薄唇一斜,关上门朝展纪秋走过去。“你来干吗?我可没时间陪你!”
合上手中的书,展纪秋起身贴向左卿志:“你好无情!那天将我撇下,手机又关机,明明是你自己说得要陪我的,却又自己爽约!我好可怜!”
满脸黑线的左卿志缩了缩脖子,抖了抖,突然感觉好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别闹了,要演就演得像一点,别演得不伦不类,直恶心我!”
抱着左卿志呵呵一笑,展纪秋慢慢从对方身上爬下来。“谁叫你那天一声不吭就跑了的?真是!我还以为你招人绑架了呢!”
左卿志嘴一撇“切”了一声,将手里解下来的领带扔向一旁的沙发上。“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不要废话,我要重点!”如果不强调,天知道满嘴胡话的展纪秋会将话扯到哪国。
展纪秋站在一旁朝左卿志眨巴着眼,两双碧蓝的眼眸泛着诱人的水汽。“吃饭的时候再跟你慢慢谈。你先洗一下吧,身上都是汗耶!”
瞟了一眼满脸阴谋的展纪秋,左卿志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啊。大热天地还让人穿着这既不透气又难看地要死的西装,等我一真正接手那家公司,我便转手卖了它!”
笑眼眯眯地望着边抱怨边脱衣服的左卿志,展纪秋坐回椅子拿起刚才的书,继续看来。
左卿志望了眼老实坐着看书的展纪秋,虽然心生疑惑,不知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匆匆出门,欲洗去身上的粘腻感。
然而一心只想早点洗去身上不适的左卿志并没有发现,展纪秋藏在书后的奸笑。
等到左卿志冲完澡出来,发现展纪秋早已不见踪影,一旁收拾左卿志脱下来的衣服的女仆说道展纪秋刚才进来了一会,后又说是忽然想起还有事要办,便离开了。忆起四日前的情形,左卿志不禁笑到。这是要来报复自己那天放他鸽子吗?
将头发擦干,收拾了一番之后,左卿志拿起手机便摁下了1号键。果然如预料地,从电话的一端传来一道电子化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左卿志盖上盖,将手机扔到一边,准备到楼下吃午饭。刚走至门口,左卿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重新走回,来回寻找目标物。见无法找到,左卿志心里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匆匆下楼,找到为自己准备衣服的女仆问清,对方果然没有看到左卿志想要寻找的东西。
左卿志恨恨一咬牙,揣起手机便冲出房门。走到车库一看,左卿志当下傻眼。
“展纪秋!你这个无耻之徒!偷走我的钥匙也就算了!竟连我的车子也不放过!你完了你!”左卿志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希望将展纪秋绑了,丢进海里喂鱼。
而偷走左卿志钥匙的展纪秋现在则在去那套被左卿志秘密买下来的公寓的路上。鼻子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愉快地开着车,展纪秋忽然打出一记响亮的喷嚏。腾出一只手,摸摸鼻子,展纪秋笑意不减,继续愉快地开着偷来的车子。
******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的展纪秋,见到贺诺言看到自己后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贺诺言面上一窘,微红着脸,呐呐地说道:“你、你好。请问有、有什么事吗?”
问题一出口,贺诺言脸上红晕更甚。他这叫什么问题啊?
而站在门口一直观察着贺诺言反应的展纪秋,受不了地捂着肚子蹲下毫无忌惮地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贺诺言,你、你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不枉我冒着被那个家伙活剐的危险,将钥匙偷来,过来见你!没想到、没想到你这么可爱!”
对展纪秋毫无顾忌的嘲笑,贺诺言不高兴地微皱起眉,但还是好脾气地问道:“你是谁?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这里干什么?”
终于止住笑,展纪秋双臂拄在腿上托着下巴,直直地望着坐在沙发上的贺诺言:“如果我是你,我会先求救,而不是冷静地问对方来历。”
贺诺言闻言,呼吸一窒,复又恢复常态,温温地说道:“如果我向你求救,你会救我吗?即使被你救出,”深深地望着对面的展纪秋,继续说道:“左卿志他会善罢甘休吗?”
对面的展纪秋毫无犹豫地摇摇头:“他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喽!但是,我会救你!至于小志那边,我把你藏起来,不让他找到你不就行了?等到你妈来接你的时候,你再跟你妈离开这里,我保准小志再没办法对你如何了!”
听到对方叫左卿志为“小志”,又闻眼前这拥有过人之姿的碧眼美人知道他与左卿志的纠葛,贺诺言心下一痛,脸色却仍旧平静地说道:“如果,你有办法,那么……我向你求救。”
收起放肆的笑容,望了一会一脸平静的贺诺言,展纪秋再次展现魅惑的笑,说道:“好,我这就带你走!”
听到展纪秋的答话,刚要起身的贺诺言在展纪秋不解的眼神下复又坐回沙发上。
“快点啊,小志马上就能发现我偷了他的钥匙,肯定会一脸夜叉像地火燎火燎向这里赶来的。”展纪秋说着走近憋红了脸的贺诺言。当他看到贺诺言身下什么都没穿,脚上还拷着一副脚镣时不禁皱眉。小志,这就有点过分了!
在贺诺言的脸越发通红的情况下,展纪秋迅速拿出钥匙,边观察着脚镣锁孔的模样大小,边在一串钥匙中寻找。
好不容易找到脚镣的钥匙,为贺诺言开了锁,贺诺言红着脸迅速起身向卧室奔去。不到两分钟,贺诺言便穿着一件对他而言略显大的黑色休闲裤,裤脚还折了几番。
知道眼下情况紧急,展纪秋强忍着笑意,带着贺诺言下楼,而楼下早就有一辆Taxi等待他们下楼。
展纪秋随手将手里的钥匙往停在一旁的车中扔去,头也不回地拉着贺诺言坐上Taxi,扬长而去。
而那只暴跳如雷、双目赤红的野兽,正开着从白秘书那里拐骗来的银白色大众,朝公寓急速而来。只是等他来到公寓时,公寓早已人去楼空,唯独原本拷在贺诺言脚踝上的脚镣,孤单单地横躺在地板上。
左卿志将一排银牙咬得咯咯直响,怒目暴睁着将摆在客厅中央的茶几踢翻。
好样的!展纪秋!早叫你不要插手,你却偏偏要坏我的事!最好别让我逮到你,要不然我左卿志定把你扔海里,从此阿弥陀佛!!
第08章
坐上车,展纪秋说出地址。司机师傅边开车边透过后视镜偷偷观察坐在后座的俩人。
两个长相各异的少年,坐在司机师傅后面的少年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红着可爱的脸微喘不已,而坐在他身边的少年顶着一张比女孩子还标致漂亮的脸蛋,笑眯眯地望着身边的人。如果不是那个碧眼少年穿着一件V领无袖小衫,表示出其平板的前胸的话,正开车的司机师傅都要怀疑他是女孩子了。
展纪秋忽然转过头,仍旧笑眯眯地对着后视镜说道:“我说大叔,请你认真开车好吗?我可不想半路出车祸而英年早逝。”
司机师傅背脊一寒,虽然现在不过八月初,但他已是冷汗淋淋。脸上明明笑着,却给人冷若冰霜的感觉。司机师傅不再遐想,只是专心致志地开着自己的车。
******
到了目的地,展纪秋领着贺诺言下车。眼前皆感陌生的贺诺言不解地望着展纪秋,他有很多很多的疑问想问这个连名字都还未报上来的人。
付了车费,展纪秋牵着贺诺言的手,朝一座独立的小洋房走去。而跟在展纪秋身后的贺诺言望着对方的背影,脸上一红,暗自嘀咕到,自己又不是小孩。
正掉转车头欲离开的司机师傅看到这一幕,不禁摇头,多俊的两个孩子,非要搞同性恋,真是可惜了,咋!
在大门前站定,展纪秋摁下门铃,对着门铃朗声说道:“大叔!是我啦!开门!”
铁门“呛”一声弹开,展纪秋牵着贺诺言继续往里走。
进到房内,一股清爽扑面而来,贺诺言目不转睛地盯着客厅,并列摆在客厅中央的两张正方形的深咖啡色矮几,紧靠着放于矮几两侧的米黄色半皮软沙发,正对着房门挂在白色墙上的超薄液晶电视,以及两侧的家庭影院音响,而靠窗户的矮几旁则摆着一张红木摇椅。抬头望去,客厅的天花板直达小洋房顶楼,房门右侧是通往二楼的阶梯,以目测来判断扶手应该是用不锈钢制成的。
随着展纪秋走到客厅中央,贺诺言依旧对这座房子内部构造惊叹不已,久久无法回神。
展纪秋忽然回头朝贺诺言爽朗一笑:“怎么样?是不是感到很震惊?告诉你哦,我第一次来这里也惊叹不已呢!放眼望去,入眼的全是白花花的墙面,透亮透亮的窗户玻璃,当时差点就闪到我的眼睛了。”
贺诺言心想,不愧是有钱人住的房子,这样的装修,这样的气派根本就不是随处可见的。他贺诺言估计一辈子也不可能拥有这般豪华却令人心旷神怡的小别墅了。
“能得到你如此赞赏,作为设计者的我感到无比荣幸。”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清凉的声音,贺诺言转身望去,身后却什么人也没有。
“今天怎么得空来找我?朋友?”随声抬首,一道背对着身后窗户,拄着二楼扶手,留着一头被时下年轻人称作“非主流短发”的发型,鼻梁上挂着一副无框眼镜,穿着一件水青色V领T恤一条藏青色磨砂牛仔裤的身影映入贺诺言的眼帘。
待对方走下楼来,展纪秋抬手在空中潇洒地一挥,顺便给对方一记惑人的甜笑:“哟!午安,大叔!我想把他暂时‘寄放’在你这里。”
被展纪秋称作大叔的人透过镜片瞥了一眼贺诺言,复又盯向展纪秋:“如果你也能被‘寄放’在这里,我会很高兴。”
展纪秋朝“大叔”吐舌,做着鬼脸:“别做梦了,大叔!我说正经的呢!他暂时没地方可去,我又一时想不到一个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所以才会直奔到这里的!”
从刚才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笑意的“大叔”加深了嘴边的弧度:“是吗?我是不是应该对你的重视感激涕零啊?”
展纪秋微偏过头眯眼一笑:“那到不用,只要大叔帮我暂时‘保管’一下这个孩子就行。”
“大叔”示意二人坐到沙发上,自己也坐到一侧的沙发上,两腿相叠双手交叉包住膝盖,浅笑着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从进门到现在贺诺言发现自己一句话也插不上,糊里糊涂地跟着身边的碧眼少年来到这个对他而言十分陌生地方,很有可能还会被“寄放”在这里,不禁一慌,他可不愿给不相干的人添麻烦。
贺诺言轻轻地拽着展纪秋的衣袖,忽然感觉到从“大叔”方向射过来的凛冽的视线,更加慌乱起来。贺诺言觉得他不该贸然跟着身边的碧眼少年来这里,他还不想被那个看起来超恐怖的“大叔”的冷笑冻死啊!
展纪秋侧头看向拽着他衣袖,一脸小心翼翼的贺诺言:“怎么了?”
贺诺言“这个、那个”了半天,不知该怎么称呼眼前的展纪秋。
等了半天也不见贺诺言憋出什么话来,展纪秋才想起似的,一拍脑袋说道:“哎!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朝满脸拘束的贺诺言伸出右手,展纪秋笑着说道:“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展纪秋,展览的展,纪律的纪,秋天的秋。你可以叫我纪秋或者小秋。”
偷偷望了一眼依旧保持完美笑容的“大叔”,贺诺言慢吞吞地伸出手回握到:“啊,你好,纪秋。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贺诺言敢发誓,他这些话纯属客套,他并没想让展纪秋关照自己。贺诺言暗自叫苦,所以“眼镜大叔”,你就别用你那双冻死人的眼睛射我啦!
展纪秋好似并没有察觉到客厅内的“暗潮汹涌”,马上回过头继续对“大叔”说道:“所以喽,诺言被那个‘债主’追杀,之前不幸被那个‘债主’逮到,诺言的所有证件都被那个人给扣下来了,落得现在他哪里也去不了。在诺言脱离危险之前,就暂时让他住在这里吧。”
“如果这样,你不就不能经常过来找我了吗?”“大叔”笑着,语气凉凉地说道。
习惯性地向后拢着被烫成卷的头发,展纪秋露出一排雪白雪白的牙齿:“虽然我不能经常过来,但大叔可以经常去我的‘颜色’找我呀!就当是Special Service吧!只要在八点以后,本人随传随到!”
“大叔”透着镜片,斜目盯着展纪秋看了一会,最终还是露出投降的笑容说道:“好吧,就让他暂时住在我这里。但我还有一个条件!”
展纪秋不满地嘟起嘴:“还有什么条件啊?今晚让我住这里可不行,我要回去啦。”
“大叔”抿嘴轻笑:“以后叫我之凡,不许再叫‘大叔’了,我没那么老。”
展纪秋将嘴撅得老高:“切!知道了!以后叫之凡,行了吧!”
慕容之凡看起来心情不错,原本围绕在客厅内的寒气终于得以消散。最终还是没能插上一句的贺诺言偷偷叹一口气,显得非常沮丧。妈,我对自己的未来越来越没有信心了,怎么办?孝勇,我突然发现,你真是一个非常棒的哥们儿!如果日后我还能有命再次与你相见,我一定会请你吃一顿“天福楼”!
又坐了半个小时,展纪秋便起身向二人告辞。慕容之凡出言要开车送展纪秋回去,却被后者坚决拒绝。按照展纪秋的说法是,左卿志——也就是贺诺言的“债主”肯定早已埋伏在展纪秋的住处附近,就等着抓他的小辫子。
慕容之凡没法,只能为展纪秋叫来一辆Taxi。而展纪秋对贺诺言和慕容之凡挥一挥衣袖,哦,是挥了挥手,没带走一片云彩。
站在大门口,望着远去的Taxi,贺诺言实在是想不通展纪秋为什么要帮他。他贺诺言没什么东西值得展纪秋觊觎的。而且贺诺言虽然单纯却也不傻,他看得出展纪秋和左卿志关系不一般,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四天前打给左卿志的“命运”就是刚刚离开的展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