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意外,把他转了个身让他面对自己:"你真的记得?"
邵勋因为他的震惊而蹙起了眉:"我记得很奇怪吗?"
没有回答,反而继续问:"既然你记得,为什麽我妈把你带来时,你要说初次见面,还有,我上次生病时,你还故意装作记不得?"
抿著嘴不高兴的样子,让邵勋更是觉得,他像个小孩子。心情复杂地低下头,不由得拽紧手中的衣服,他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道:"我把这件外套拿回去吧。"
"为什麽?"瞪大眼,北齐洛把他手中的衣服夺过来,"这已经是我的东西了,你别想要回去。"
邵勋拧起眉,因衣服被他抢回去一脸不悦:"那不过是件外套,再说留在你这里也没有什麽用处,又臭又脏的,还不如丢掉。"
"既然是我的东西,我要怎麽处置你管得著吗?"
再一次很认真的看他,确定他不是小孩子後,邵勋不由得头疼地叹息──北齐洛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
有时候精明冷酷的让人胆寒,有时候又孩子气的让人摇头叹息。
"我是说真的。"声音沈了下来,北齐洛把手中的衣服丢在一边,然後不顾他的挣扎再次把他抱住,"只要是我的东西,我不允许任何人把他夺走。我的就是我的。"
他坚定而强硬的话,让他由脚底麻至头顶,差点站不稳。
难道对他而言,他只是一件已经属於他的东西?
不知为何,这个想法让他胸口有些闷。
"为什麽要把这件外套留下来呢?我一直认为你会把它丢掉。"
抱著他,脸在他的头顶上摩挲的北齐洛停下动作,想了一阵後,才说:"我也不知道,但是醒来时,看到你已经离开却留下了一件外套,不知为何,就是没想过把它丢掉,而且,把它带了回来藏在衣橱里。"
"为什麽呢?我也一直在奇怪这个问题,直到半年前才解开──"
"为什麽?"
抬头想看他的脸,却只看到沐浴在阴影下一张晦暗的脸庞,耳边,传来他深厚一笑。
"答案,你要自己发觉。我不会告诉你的,因为,只要一说出来,我就输了。"
"什麽?"
睁大眼睛,他更是错愕地看他,却仍然看不清他的脸──
"北齐洛,你干什麽?!"
邵勋气愤地一手打掉他摸向他臀部的手。
收紧揽住他腰身的手,终於把头低下来让邵勋看清自己的脸,一张带著欲望的脸。
"勋,再做一次好不好?"
邵勋瞪圆眼睛看他。
他说不好的话他会停止吗?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感觉才被他打掉的手又探向他的下身,在他的臀部轻轻按压逗弄著。
"勋,你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我嘛,你也会很舒服的,不是吗?"
低下头咬住他耳朵的边缘,然後伸舌头由边缘到耳洞一一舔过去,湿润而让邵勋感到麻痹的舔舐,差点让他脚软地倒下去,要不是死命撑著,真的丢脸地掉在地上了──
北齐洛的魔爪眼见就要伸入邵勋的身体中,却在下一刻,邵勋用力把他推倒在地上,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邵勋打开房门,跑到外面了。
收起震惊地心情站起来後,除了看到大开的房间门,北齐洛已然看不到邵勋的身影。
莫名地笑了一声,他坐在床上,拿起方才被他丢在一侧的外套,看了一阵,不由得贴近脸庞,嗅著上面的味道。
除了浓浓的烟味,还有淡淡的,一种微咸的味道。
这种味道夹杂著一缕哀伤,他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总觉得,上面染著邵勋的泪,心酸无奈的泪。
为什麽会有这种感觉,他也不清楚,那夜初次见他,他喝多了酒身体开始难受,但是蓝景彦又追了上来,便只想怎麽把他甩开。
後来,不知道为什麽,把车开到了一个陌生的街道,那时他头脑一阵昏沈,手不禁滑了一下冲到了步行道中──
好不容易缓过神打开车门想站起来却无力地倒在了地上,直到他把他扶起来。
──然後一切,都好像梦。
他让他靠著,枕在他的腿上,昏昏沈沈中,他身上的原本他最讨厌的烟味淡淡地,让他觉得很好闻,很舒服的,便一直这麽睡下去了。
曾经的他从来不会让自己这麽接近一个人,而那天,那麽的贴近他,让他感到安心舒适。就想一直一直,这麽沈睡下去。
醒来後,他虽然已经不在,但带著他的味道的外套,他从来都没想过要丢掉,就保持著它原来的样子与味道,一直保存著。
他不相信一见锺情,也不相信所谓的缘分,但与邵勋的相遇如此让人费解,就连他会爱上他一样。
如果说,对邵勋产生好感的时候是在那天晚上,那麽,吸引他的到底是他的哪一部分呢?
他长得算是看得过去,乍看之下没有什麽独特之处,只算是茫茫人海中,轻易就会错过的人。
但有他有一种魅力,安静稳沈的魅力,在他身边让人感觉著舒服、宁静。
很不可思议,总之就是那麽一点一点,慢慢地,就陷进去了。
没有躺回床上休息,大致收拾一下後,北齐洛进浴室洗澡,才洗好出来,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听著他特别设定的音乐,他目光一闪,冲到床边拿起手机接听。
过了一阵,听完对方的话後,他放下手机时,一脸若有所思。
"北齐先生,虽然计划很顺利......全国的报纸新闻都报导了蓝先生有未婚妻,并且与她在酒店过夜的事情,但是蓝先生的反应出奇的冷静与低调......他完全没有向世人做出任何解释......"
"还有,蓝先生今天早上就回国了......"
"他似乎察觉到是您计算他的......很生气......"
"而......那个女人......跟他一起回国了......"
"北齐先生,接下来,要怎麽办?"
邵勋跟往常一样打开电视收听新闻,然後稍稍收拾一下屋子。
早餐的事只要北齐洛没有吩咐,都是由他负责,因此他只要等他下来做早餐就好了。
觉得花瓶里的鲜花开始枯萎,准备拿去丢掉,再到院子里剪些正在盛开的花卉的邵勋,因为突然听到电视上报导的一则新闻而停下了脚步,眼睛直愣愣地盯著电视。
他看到已经有一段时间不见的蓝景彦在国外的一家酒店被很多记者簇拥著走出来,紧随他身後的,是他已经有半年多不曾见面的──郁言──
蓝景彦神色异常的冷静,但紧紧跟在他身边的郁言却一脸紧张,与害怕。但他们同样的,没有回答记者提问的任何一个问题,就这样一起坐上一辆黑色加长的轿车离开了。
接下来记者的报导让他震惊地,让手中半枯萎的花,掉落在地上。
──蓝氏集团的下一任继承人蓝景彦先生昨夜与女朋友在酒店过夜,据传,那位女子是他公司的职员,早在之前就传出暧昧,曾有人传出该女子是他的未婚妻──
接下来的一切,他已经听不到了,脑海中一直重复三个字,未婚妻。
等劭勋回过神来时,发觉北齐洛已经站在不远处,目光深邃地看著他。
"你才提出分手不到几个星期,她就已经找上了别的男人,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爱,真是肤浅。"
嘴边带著一抹不屑地冷笑,北齐洛向他走来,停在他面前。
"......不,不是的......"邵勋神色迷惘地摇头,"不是这样的,小言她......她......"
他应该怎麽向他辩驳,事实就摆在眼前啊──
对了,为什麽蓝景彦会跟小言在一起?
──记起来了,小言就是在蓝氏集团的公司里工作啊。
看著他眼里的迷茫,北齐洛抱住他,於他耳边低声诉说:"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不要为这种女人烦心,她已经完全忘了你,你也忘了她──忘了吧,记得我一个人就好──"
催眠一样沈稳的声音,让他疲惫受伤的心得到慰藉,不由得闭上眼睛,他伸出双手第一次主动抱住他。
胸口酸涩,无助的感觉让他只能紧紧抱住北齐洛,像救命的浮木一样抱住他。
"累了吗?"他缓慢而沈重的说道,"累了就好好休息,什麽都不要想,就呆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我不会让你悲伤难过的,我保证。"
用力靠在他坚定得让他安心的肩膀上,邵勋的眼睛发热,眼泪一直流不出来只是在眼眶里流转。
他不知道是郁言的事情给他的打击太大,还是北齐洛此刻让他安心的温柔让他如此,真的,他不想想太多了,因为全身都筋疲力尽,什麽都不能想。
捧起他的脸,静静看了一会,北齐洛倾身吻上他,缠绵而坚定地吻著,而他,安静而顺服地接受著──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宁静的吻。
北齐洛郑重地对邵勋说,不要出门不要接任何电话只准呆在家里。
纵然困惑,却已经懒得去思考太多的邵勋沈静地同意了。
北齐洛仍然如同往常一样准时上下班,看不出来他有什麽改变,但对於格外沈默的邵勋,他也跟著沈默了。
之後的三天,他们的对话时间少得可怜,就像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北齐洛知道他心情不好,就不动声色地任由他沈默,他知道他需要一段时间好好沈淀一下心情。
在邵勋的心里,一直思考著一件事情,那件事情占据了他大半的心思,让他无暇去顾及其他的事情了。
他在想郁言为什麽会与蓝景彦在一起,蓝景彦不是爱著北齐洛的吗?
但他怎麽想都想不透,於是索性把这件事放在一边不想,而去想,郁言是不是真的放弃他了。
当知道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时,他的心被压上了一颗大石头一样,又沈又重,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当初是他先提出分手的,原因是想让她找到属於她的幸福。但当知道她已经属於别人的那一刻,他难受地想哭,他知道他是真的对她有感情的,所以才会这样。
──现在,他除了忍受与她分开的痛苦,就是默默祝福她,真的能够找到属於她的,真正的幸福。
第四天的下午四点锺左右,就在邵勋开始为今晚的晚餐做准备的时候,家里的门铃响了。
匆匆放下手中的东西,他跑去开门。
当大门打开,看到出现在门外的,面色阴沈的人时,他感到意外又有些陌生。
"蓝先生──啊?!"
一见是他,蓝景彦挥手就给了他一拳,把他打翻在地上。
被打懵的邵勋坐倒在地上,片刻之後感到左边的脸颊火辣辣地痛著,慢慢抬头看著目光闪著熊熊的火焰,脸色阴沈的男人。
"蓝先生......"
"你为什麽要这麽做?!"蓝景彦深色的眼睛狠狠瞪著倒在地上的邵勋。
"什麽?"眼睛睁大,他对他的话感到不甚理解。
"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爱的是洛!为什麽你还要抢走他!"愤恨地看他,兴许是气在头上,蓝景彦冲上来把邵勋从地上扯起来,把他压到墙上,继续质问他:"我那麽爱他,爱得已经不顾一切了,那你居然就这麽抢走了他。还设计我跟你的前女友在一起,摆脱了你前女友的同时,也除掉了我这个情敌,你好狠啊,邵勋,你够狠!"
已经是听得一头雾水了,但蓝景彦不肯放过他,痛恨地紧紧拽住他的衣襟,目光森冷的看他。
"回答我,为什麽你要这麽做?!洛是我的你懂不懂,他是我的,我不会让你抢走他的!邵勋,把洛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被疯狂地摇晃,邵勋很快便被摇得头晕目眩。
他试著对狂怒中的蓝景彦说话,试著拉开他紧紧抓住他的手:"......放开我......先听我说,听我说......"
"还说什麽,还有什麽好说的,洛居然看上了你,天啊,天大的笑话──"
"──没错,他看上我是个天大的笑话,那你怎麽会相信呢!"再好脾气的人忍久也会爆发的,邵勋的脾气本来就不是特别好,很快他就受不了对蓝景彦大吼道。
蓝景彦怔了一怔,慢慢松手放开他。
见他这样,邵勋知道对於北齐洛喜欢上他的事情,蓝景彦也只是猜测而已。
"可是......"看著邵勋的蓝景彦无力的一步步後退,"郁言不是你的前女友吗?"
闭上眼睛,再次张开後,邵勋点头:"没错,她曾经是我的女友。"
"那你为什麽要跟也分手......"
"因为,一些事情......我自认给不了她真正的幸福......"
"那洛他为什麽......为什麽要拜托我把郁言调到国外工作......"
邵勋错愕地抬头看他,久久之後,他难以置信地质问他:"你刚刚说什麽,你再说一次,你说郁言被调出国外工作是北齐洛拜托你的?"
"你不知道这件事情?"他的反应让蓝景彦吃惊,"我以为,以为是你让洛这麽做的。因为你已经移情别恋,爱上了洛,你认为等郁言出国後,就可以慢慢忽略她,最後向她提出分手──"
身体都在发抖,有种黑暗阴霾的东西瞬间就笼罩了他,让他差点站不稳。
"......我这次会在酒店与郁言发生关系是被人设计的,我们两个都被下药了,难以控制当时的行为。等清醒过来,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我记得我是尾随洛到那家酒店去的,之後被人暗算被药迷昏。虽然还没有证据证明是洛指使的,但是,洛上次出国的目的就是去找郁言,而我以为他与郁言有什麽才追到国外去,我想洛一定知道了我的行踪并且设计了这一切。"
"当我从郁言口中知道你是她的男朋友时,我大为震惊,似乎什麽都明白了。洛会千言百计设计我们,就是不想我继续骚扰他,而你之所以想跟郁言分手,是因为你已经爱上了洛......"
邵勋失声笑了,笑得蓝景彦一阵吃惊。但他静静看著他发疯了一样的笑著,直到他停止发笑。
"蓝先生,告诉我,郁言在哪里?我要去见她,我要跟她解释一切。"
看起来平静的邵勋的脸庞,在目光深处藏著悲切与痛楚。
"你还要跟她解释什麽......"蓝景彦目光冷渗地看他,"你不是已经跟她分手了吗?"
"没错,我是跟她分手了,但我要跟她说的是,我跟她分手的真正原因。"
抬起眼睛望进蓝景彦眼睛的最深处,邵勋坚定地告诉他:"蓝先生,我没有抢走北齐先生,因为我,爱的人只有小言一个。"
当北齐洛六点锺回到家里时,看到了蓝景彦守在屋外,他目光一寒,下了车後他打算快步走进屋里,其间看也不看蓝景彦一眼。
"邵勋已经不在屋里了。"
打开大门准备进屋的脚步一停,北齐洛意识到了什麽,倏地转身走到靠在墙上的蓝景彦面前,狠狠瞪视他一阵後,伸手指他:"你对他说了什麽?"
蓝景彦莫名一笑:"告诉他我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他是你叫我把郁言调到国外的,告诉他我会跟郁言上床是你设计的──"
北齐洛竭尽全力的一拳挥在了蓝景彦脸上,要不是他靠在墙上,怕早已经被打翻了,但他仍不能幸免的一张俊脸被揍得肿了起来,甚至嘴角还渗出了一条血丝。
压抑著再痛揍他一顿的念头,北齐洛用冷得让他打寒颤的声音问他:"邵勋在哪里?"
"为什麽你要选择他?"蓝景彦没有回答,抹去嘴角的血丝,他问。
"告诉我邵勋在哪里?!"声音更是冷凝,似乎已经忍无可忍的北齐洛目光迸射杀人的光芒。
"我就不可以吗?"声音很轻,听起来飘忽不真实,但目光中的情感深沈阴鸷得足以让人感觉危险。
北齐洛看到了,但他不在乎,无所谓。现在,他只关心一件事情。
"蓝景彦,如果你再不告诉邵勋在哪里,就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