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俩好————rough
rough  发于:2010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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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哭了?我没事,真没事,已经没事了我。你别着急啊。”
我自己这边其实也鼻子发酸,眼泪围着眼圈转。
“没有,我没哭,你现在怎么样啊?”我听见他极力吸吸鼻子。
“我在沙漠给晒伤了,在医院住着呢,全身有点水肿,晒伤了,挺疼的,手上腿上脖子上的皮烧掉一层,样子特可怕,猛一看跟烤白薯似的,嗓子也疼,你听我这声
都快赶上唱重金属的了。别过来了,我现在这样子难看着呢。恢复几天,等我稍微好点立马回去,你可别折腾了,还得上课……”
“你丫想什么呢,还顾得上好不好看,你想把我活活急死是吧,我请事假,上课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着就订机票,现在几点,我看看,夜里三点啊,我我我上网订去,顶多也就两天到了,那你可安心养伤啊,别想别的。住哪医院,怎么去,我给记下来。”
我把地名和医院名说了。他重复几遍。
“嗯,我特快,你再睡俩仨觉,睁眼我就到了。你嗓子疼,少说话,喝点蜂蜜,受伤的事儿我不告诉叔叔阿姨了,省得他们操心,咱回来再说。”他跟哄小孩似的。
“好!”除了点头说个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其实我心里是真的想见他。
“啊,还有。”
“啊?”以为他这碎嘴还要嘱咐什么。
“我最喜欢吃烤白薯了,记得吧?”哈哈哈,在电话两头的我们都开心的笑了,直到这时候才真实的感觉到我的确从鬼门关回来了,长抒一口气,心一下子踏实了。能活着真好,能再见到小浩真好!我把手机帖在脸边,嘴边带着傻笑,终于安心的睡了。
小浩走进病房的一瞬间,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过是四个月没见面,他居然瘦的脱了形,这就是让我放心,嘻嘻哈哈说不怕寂寞的小浩。
两人照面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成这样了?”
“你不会做饭吗?才几个月就瘦得跟干儿似的?又糊弄吧,我不在家,你连饭都不吃怎么着?”
“咳,食欲不太好,”他心不在焉的回答,看我的伤,小浩双手颤抖,强弩着劲儿说:“哎,让瞅瞅你这伤,怎么回事啊?手上都跟鱼皮似的,我看看脸呢,还好
点。”他轻轻的摸我的伤处,跟疼的是他似的,发出咝咝的声音。我把沙漠上的事儿跟他描述了一下,刚说了一会儿,就被他制止了,喂我喝了后蜂蜜水。“得得,
回家说吧,嗓音跟短路电线似的刺啦刺啦的,那什么,我现在能不能把你接出院哪。”他四下里张望。
“我们是集体行动。”这孩子一贯缺乏组织性纪律性。
师父还另外两位摄影师带上我们的机器和照片,我也和小浩随着大部队回了北京。组里那三位都很感激我,因为最后那个求救信号,大家才得以获救,他们一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这也让我真正体验到野外拍摄的危险性。大夫说我的伤没什么大碍,就得养着,还不能沾水什么的。
回来和小浩我们是小别胜新婚,两人干柴烈火,我早上起来穿一花裤衩,光着上身挨床上看照片,他也一幅欲火中烧的模样,咱不至于吧,我现在这样基本赶上毁容
了,他怎么还这么想不开呢,他说我现在晒特黑,特性感,一看我就忍不住饿虎扑食,哎,这孩子没救了。我再次哀叹一声,被其扑倒。
我现在就给自己放假,老邓生意那边基本结清了,和供货商之间不愉快,有些难听的话还红了脸,但我不能掺和进去,因为是和他朋友的事儿,我插不上话,不过老
邓有任何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他和我电话里说,这几个月算账、结钱、清货什么的,就把以前所以的交情全毁了,你不让步我也不让步,都是因为钱和利益,全都
戕着来,这就是现实社会,我看他真是感慨特别多,我安慰他几句,但自己这方面的经营太少,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我和虎子他们把生意的事儿说了。
“陈向,你是干嘛都成,反正你也学什么都快,我们呢,还指这吃饭,说撂下就撂下,往后干嘛啊?”
“咱也不能指着人陈向一辈子,算了,自己想想辄吧。”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如果你们还想干,我要还能说上话,肯定没问题。不过生意这回事就是有行情就做,我是不看好这行市,而且老邓说退了,我是他带出来的,当然共同进退,你们又不是直接关系,所以怎么着无所谓。”
“我们也知道生意不好做,可是不干这我们又没别的本事,不像你,还有自己喜欢干的事儿,你也真有这方面能耐。”
“我是选了摄影这行,可也得这行选我才成啊,不过既然是自己喜欢的,那就努力看到底能走到哪儿,说好了,将来哥几个结婚什么的,找我当摄影师啊。”
“请得动你吗?”昆子那边翻白眼。
“废他妈话。”我们有恢复了以往的嬉笑打骂。
我已经估计到自己干摄影这行会遇到很多困难,可是相信自己是有才能的,也相信自己有足够的热情和努力支撑下去。我师父跟我说好了,先休息一个月,之后去一
家摄影杂志社实习,可我先是等了半个月人也没跟信儿上班。我有点纳闷,就给那边打了电话,听对方那口气,是对我的学历特不满意,但碍于师父的面子,也看了
我的作品觉得挺不错的,可对上面的审查挺为难的,问我能不能想想什么办法,我听他意思,是让我弄一假学历混过去,或者找找更硬的关系,送送礼什么的。
“麻烦您了,我还是再看看吧。”我搁下电话。
我没把这事儿和师父说,自己带着作品集去摄影杂志、工作室、图片社拜访,希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机会。小浩还要一年就毕业了,正在忙活着各种考证、培
训,还有毕业论文什么的,他从小对数字感兴趣,看《大时代》那部片子的时候,对炒股就特神往,上大学之后,自己也小玩儿着,还真没亏过钱,他毕业后打算进
投资或证券公司做操盘手。我们都在为各自的目标努力着。
职高毕业,无关的工作经验,只有为期半年的摄影学习和四个月的拍摄经历。我所拥有的只有这些,明知道远远不够,可还想靠自己的努力证明些什么。遇到的最多
的是问我有没有兴趣做模特,说我这长相是老天爷赏饭吃,干嘛费劲做摄影师呢,吃力不讨好,所谓模特就是拍时装大片的时候,站在女明星后面或左右的人肉背
景,我冷哼一声,这他妈挤兑谁呢,我操!真的,找工作这俩月把我给刺激狠了,我才发现自己离社会的普遍标准价值差太远。
师父打电话找到我的时候,把我狠狠数落一顿。
“陈向,我到底是不是你师父啊?自己蔫不出溜的找工作,有困难也吱声。”
“我我不是就想试试自己的实力吗?我看您也挺忙的。”
“跟我来这虚的是不是?”
“这俩月找工作都把我找傻了。师父我是不想您为难。”
“咳,挨混社会,谁不得靠着点关系。本来没合适的我也不给你打电话了,就这次一块去拍片子那李头他们图片社招人,我把你情况跟他说了,摄影助理,怎么样,
咱试试吧,虽然职位低点,不过他们是一大单位,机器又新又多,好多有经验的老记者什么的,能学着点儿东西,从低做起也是不错的。”
“唉哟,师父太谢谢您了,还有李头,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这么着,我请二位吃饭。”
“吃饭那是肯定得,三天后上班,李头会再跟你打电话,这几天好好挨家歇歇,他们那儿使人可狠,赛牲口,你瞅李头都给蹂躏成什么德性了。”
“人那是结实,比不了您这仙风道骨的。”
“还没去呢,就开始拍上了嘿。”
小浩知道我找着工作了,特高兴。
“人可是新华社下属的图片社,我靠,新华社,多牛逼啊。哥,你可太厉害了啊。哪儿吃饭,哪儿吃饭,得好好庆祝一下,真太不错了,赶紧跟叔叔阿姨说,他们得多高兴啊……”小浩一激动就手舞足蹈。
“就一摄影助理,还仨月实习呢,能过再说吧,瞅你高兴的都快上房了,你可是太扛不住事儿了啊,没点儿稳重劲儿。”我挺崩得住,煞有介事的朝他鼻子虚点。
他斜楞眼,“你心里不定多美呢,哎,这些日子找工作太辛苦了,得好好犒劳犒劳,走咱必胜客,我请。”
“你怎么一吃饭就必胜客,一喝咖啡就星巴克,太小资了啊,我真得批评你,崇洋这是,咱中华民族传统的美食文化就得毁你们这帮孩子手里,还有还有,老去这种地方,你是不是刻意和我这劳苦大众拉开距离啊。”
“事事儿的,你又来精神头儿了吧,俩月没怎么说话,都得今儿补回来怎么着啊?”
“嗯”,我摸他头,“太了解你老公了。”
图片社这个地方给我感觉是官味儿十足,走廊地上都铺着红地毯,脚踩上去都没点儿声,感觉跟进了毛主席纪念馆似的那么肃穆。头天上班,我听小浩的话,特意穿
得比较正式,黑皮鞋,西裤白衬衫,头发去新疆的时候就给剪短了,从玻璃窗上反射出自个的影子,得恍惚半天才发现那是我。
李头把我给介绍到师父那里,交代好之后,他就忙他的去了。我开始了摄影助理的工作,其实跟学徒似的,这里还是那种一师父带一徒弟的老规矩。工作没什么特难
的地方,就是一些技术要领,机器的使用保养,和带我的廖师父的关系不错,说实话,我这人还是挺会拍的。一天的工作日程就是:早上到了单位从扫地打水开始,
取报纸和师父闲聊几句,干会儿活之后,吃饭然后看报纸,浇浇花帮师父刷碗,接着再干会儿活,然后下班,一天就结束了。头一个月我还能坚持,到第二个月就有
点疲了,这样的生活真的适合我吗?
到了快转正的时候,师父和其他同事对我的评价都不错,可我心里特别忐忑,就这样了?这是我未来要走的路,可师父和小浩的希望又让我不愿意多想。在转正的前
一个礼拜,有天在社里碰见了一起在我裴师父哪儿学摄影的同学,他广院的学生,学院气特足的样子,那人片子拍得到不怎么样,比较刻板,没看出他哪有摄影天
赋,可还成天劲劲儿的拿着摄影师的范儿,属于我不待见也不尊重那类。原来他也进了图片社的摄影组,实习期过了要去外地拍片子,那小子有点挑衅的看我。
“新疆我没去成,还你厉害,裴闻东那么看得起,我是人不了他眼。不过呢,将来有的是机会,我这次我跟组去四川的阿坝,两个月。陈向,你说你那学历怎么进来
的呢?还真让人纳闷,可进来也没用,论资排辈属这里严重,你一职高毕业,想熬成摄影师,我看……难。如。登。天。”丫的那嘴脸让我想抽他,可他妈得着机会
挤兑我了,纯粹的小人,但我居然没动手。
“懒得跟你这傻逼废话,糟蹋我吐沫。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我鄙夷的看他。“不过,我还得谢谢你呢。”
有时候,想明白一件事,下定一个决心,真是很轻易的瞬间。我决定了,接受孙教授给我的建议,出国上学。他帮我推荐的――伦敦艺术大学的坎伯韦尔艺术学院,
曾经培养了很多出名的艺术家,像约翰•加里亚诺、亚力山大•迈克奎恩也是那里毕业的,盛产鬼才。而且门槛相对也不算太高,雅思5分算是低的,设施良好,它
的摄影专业也很有名,我可以先读那里的预科,然后争取在两年内完成学业,师父和孙教授写了推荐信,我也寄了作品,他们非常满意,只等我的雅思成绩和签证。
忙这些的时候,我什么也不愿意想,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在做。有种不管不顾的冲动,尽力把事情安排的很满,让自己的脑子不去想其他什么,包括小浩。
事情进行的如此之快,以至于我没时间考虑自己后不后悔。我知道这样的离别也许会动摇小浩和我的关系,可心中燃起的热情和冲动,想去实现自己理想,想看到更
多更大世界,想让小浩以我为傲,就是这些让我坚信,我们会变得更好,我们的感情也足以经历这个考验。小浩表现得很淡定坚强,他说:陈向,你去吧,事情要做
过才能后悔。
仿佛憋着一股劲似的,我奇迹般的通过了雅思,成绩是5.5,签证也很顺利,可是真要走的时候,我再次变得彷徨,我舍不得小浩,他没我在,能不能坚强的生活,能不能快快乐乐,我真的不知道,而我自己能熬过这三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吗?
爸妈、老邓、师父都一大早送我去机场,只要小浩说不去,他说不想看我的背影,这句话让我特别心酸,好像总是让他看我的背影。反复告诉他,我们不是分手,我
想为自己的未来努力,想成为更坚强的人,这都是为了我们能毫无忧虑和疑惑,坦然的生活在一起。可是自己也觉得这些话空虚,它不如一个温暖坚强的怀抱,不如
一碗喷香滚烫的热汤,更不如爱人在身边时哪怕是一个鬼脸一句玩笑那么实在。
“你如果有时间可以去看我,到时候带你到处玩。”
“从这个学期我要找工作了,特别忙,实习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去。”
“那我假期回来。”
“你省点钱吧,机票多贵,不是有摄像头吗?视频吧,上网最便宜了。”
“时差七个小时呢。”
“约好时间就成。”
“你别老夜里上网,身体受不了。我给你写信发照片,假期回来,就能见着了。”
“哥,不想再跟你撒娇了,你一关心我,就觉得更堵得慌。……我……等你回来。”
“嗯,等着我。”
我走的前两天住爸妈家,老邓来开车接我,车里坐着四个人,我却一句话都没有。今天早上有薄薄的雾,阳光依然明媚的随意撒播,只有我觉得周身寒冷,仿佛感受
不到什么温度,我现在居然特想跑下车,回家跟小浩在被窝里暖暖活活的再睡个回笼觉,告诉他这几个月我都和他闹着玩儿呢,自己幼稚的想法很可笑,可手却无意
识的攥在车门把手上,胸腔里好像只有空气,我的心没跟上身体,它还顽固的留在小浩身边。
在机场候机室里,我和大家道别,爸妈的眼里有忧虑和鼓励,老邓和师父则是拍拍我的背,告诉我要注意什么,让我打起精神,几句调侃让我放松一些。眼光不受控
制的往周围飘,我只要看见那张脸就能安心。在入闸的最后,终于在拥挤的人群中发现了小浩,没有任何动作和语言,笑容却在彼此脸上绽开,我看得痴了,知道后
面有人推我。
再见了,小浩,在心里大声说。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还要以这样的笑容迎接我,有吴浩在的话,陈向永远是陈向,你知道吗?
24.3
和小浩两年没见,虽然也经常在网上视频聊天,可时空的阻隔还是让人有种无力的彷徨,我们周围的环境不同,虽然也关心着嘘寒问暖着,但小浩肯定是报喜不报
忧,有许多细枝末节的地方是除非待在身边否则没法知道的,我不在他身边他的生活怎样,从十岁到分开的二十二岁,十二年里我们都没有过这么久的离别,现在的
我们都进入了陌生的环境,他上班,我在异地留学。在转变的过程中,他是怎么适应过来的,有没有矛盾痛苦,是不是也像我这样,拼命使自己忙碌起来,努力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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