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玫瑰艳如血————西蓝花
西蓝花  发于:2010年0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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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毫不怀疑,你不会让希根带走我的,对吗?」我仰起头,急匆匆的问,直觉告诉我促使他这么做的原因绝不是爱,跟他走形同把自己送进一个牢笼。

「当然。」布雷德福说,「他以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律师就可以吓住我了,可我不是个傻瓜,我决不允许你成为他所谓的家族荣誉的牺牲品,伊曼纽尔,即使掀起一场战争我也要守住你,把你留在我身边。」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无比踏实,时至今日,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围绕在我心头的黑雾终于散去。我不是孤独一人,也不是什么多余的东西,我诞生自一份矢志不渝的爱情,虽然我的父母无缘看着我长大,但我知道,他们的灵魂始终会在天上默默的注视着我,为我的幸福而祈祷。

他们还送给我了一份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他们把理查德带到我身边。自我出生开始,我们的命运就紧紧的缠绕在一起,现在,我们之间再无任何罅隙,没有任何藏着掖着的秘密所带来的威胁能将我们分开。

在那三天里,希根几乎被遗忘得一干二净,他给我讲了很多我父母的事情,在他详细描述他向米兰达求婚的情景时,我心里有点酸溜溜的,我竟然在嫉妒自己的母亲让我觉得十分羞愧,不过我就是无法克制。

「我的情敌可真多啊,」有一次我半开玩笑的说,「爱玛小姐也就罢了,可米兰达她是这么完美,像个女神,一度占据了你的心十几年,我怎么斗得过她呢?有时候我真希望我长得不要那么像她,这样我就可以检验出你是否真的爱我,而不只是把我当成她的替代品了。」

晴朗的天气持续着,我们依偎在迷宫花园中央的那架秋千上,就像三年前的那场舞会,头顶的木架爬满了蔷薇和其他藤蔓植物。

看着我狡黠的笑容,布雷德福摇了摇头,「你这个怀疑论者,伊曼纽尔,虽然我曾经爱过米兰达,但那只是一时的迷恋,在我知道她爱的人是你父亲后,我们之间就只剩友情了。」

「不过在巴黎你又遇见了她,你没有再次动心吗?」

「失去了你父亲,她沉浸在悲痛之中,我怎么能趁火打劫?」

「从道义上来讲你不能,但是你肯定你没想过?」

「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伊曼纽尔。」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不过一看他依旧闪烁着诙谐的光芒的眼睛,我就知道他是假装的,「说起情敌这个话题,更该担心的人难道不是我吗?你和莱斯利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以教名相称了,卡莱尔对你明显有意思,我曾告诫你他只是个花花公子,可你呢,完全置若罔闻,更别提你青梅竹马的好友狄恩了,隔着英吉利海峡我都能闻到他的敌意,他还在给你寄来的剧本中告诫我来着呢,你记得吗?」

「啊,这么说你终于承认你是为了私心才阻止我和卡莱尔来往了?」

「有一段时间我坚持认为自己的出发点是站在监护人的角度,」他想了想说,「不过现在,那只是自欺欺人的胡话,事实是你和卡莱尔走得那么近让我眼红得发疯,所以我就说了点他的坏话,以此来让你远离他,不过我忘了一点,你这个人似乎永远不会按我想象的方式出牌。」

「一点儿坏话?」我审视的看着他,「哦,理查德,那可是很严厉的指控,用通俗的话来讲,你的话表达了这么一个主题思想:他很下流。」

「那正是我想传达的意思。」他大笑起来,然后皱起眉头,「不过他后来也报复回来了不是吗?说我冷酷无情,是台理智的机器,把你吓得立刻从我身边逃得远远的,好像一头得知猎人在前方布下了陷阱的小鹿。」他用胳膊圈住我,好像要防止我再次逃跑。

「你没有否认呀?」

「我以为你在为了他责怪我。那件事情就发生在我从欧洲游学回国后,我本想帮助卡莱尔,但想起发生在米兰达身上的事情,我犹豫了,看上去遵循规则办事是最保险的选择,于是我假装看不到它会给卡莱尔带来的伤害。」他回忆道,「当时我站在窗台那儿,心里一团乱,不安的想着,你发现我的罪恶了,你会怎么看待我呢?一边又责怪卡莱尔怎么把这件事都告诉你了,难道你们的关系已经亲近到这个地步?」

他内心的挣扎令我感同身受,我阻止他再说下去,用一个吻。

第三天终于到来了,当仆人送来希根的名片时,我和布雷德福正在图书室享用下午茶。阳光斜斜的照进来,金色和橘色的光芒在地板上跃动。

「请他进来吧。」布雷德福说,然后笑着望了我一眼,「虽然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不过,还是请他进来。」

「你觉得他会大发雷霆吗?」我折过手臂,让里克——那只鹦鹉,从我的肩膀渡到右手上来,掰了一小块松饼逗它玩,它伸长了脖子,仍然够不到食物,只好呱呱大叫着,表明自己的无辜。

「我不知道,你希望他大发雷霆吗?」

「我想那样大概会很好玩,你觉得呢?看着他冰冷的微笑逐渐扭曲。」我转过头说,一瞬间的走神让里克有机可趁,它猛的一啄,把松饼碎屑吃进嘴里,尖锐的喙扎得我的指腹生疼,我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坏家伙!」它用爪子挠了挠头,毫不在乎我的责备。

布雷德福扯了扯嘴角:「通常情况下我不会把逗弄一条眼镜蛇直到它发怒称之为有趣,不过既然你这么说……」

不一会,我的舅舅走了进来,依旧是那么衣冠楚楚,自信十足。招呼过后,他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笑容可掬的搓着手:「伊曼纽尔,我想对于我上次提起的事情,你应该已经有了答案。怎么样,行李收拾好了吗?我希望你不晕船。」

「这个问题您大可放心,先生,」我回以他一个微笑,「我会尽量使我的双脚不离开陆地。」

「这是不可能的,我的好孩子,因为澳洲是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们得坐船去。」他转向布雷德福,好像有点忍俊不禁,「你怎么不给他请个家庭教师,他知道太平洋在哪吗?」

「相信我,他知道的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布雷德福说,「他的意思是说,他不会离开英国。」

希根眯起眼睛,流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这不是你可以决定的——伊曼纽尔?」

我无所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就像我三天前所说的,我不会离开沼地庄园,不会离开理查德。」

笑容消失了一瞬,然后马上回到希根的脸上:「你简直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孩子。在分别了十八年后,你难道一点都不想见见你的亲人吗?我想你的祖父母会很乐意见到你的。」

「我会去拜访她们的,当然是在和理查德一起的前提下。」我说。

「执迷不悟。」他不耐烦的摇了摇头,「你是给他灌了迷魂药还是怎么了?」他转向布雷德福,「你就不明白你们之间这……这是不正常的,你们不会有好结果。」

「谢谢你的忠告,不过你该知道我不会因此放弃伊曼纽尔。」布雷德福和我相视一笑。

「该死……」希根朝天花板翻了翻眼睛,整张脸写满了不可理喻:「为什么你们就是明白不过来,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别的东西,比如说规则?」

「不能得到爱情的人才这么说。」我反驳。

希根刀子一般锐利的视线剐了我一下:「你怎么敢这么说?我告诉你,小子,你什么都不懂,你就像你母亲,肆意妄为,只管自己,丝毫不顾别人的感受。」

「你说得太过了,希根。」布雷德福喝止。

「那都是事实,我们本来可以留在英国,只要她做出一点牺牲,可她抛弃了父亲,抛弃了我,全都是为了成全那愚蠢的爱情。」

「对于你的遭遇我很抱歉,」布雷德福说,「但你要求她牺牲的不是一点,你逼她把自己用婚姻的锁链和一个她不爱的人联系在一起。」

「别为你的变心找借口,布雷德福,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抱歉。伯爵夫人有什么不好?她会很有钱,我们家族的名誉也不至于染上污点。」

布雷德福叹了口气:「你走吧,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会为了你的自大后悔的。」希根信誓旦旦的说,站起来,「我不会就此罢休。」

等他走出房间,我跑到窗边,看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登上马车,顺着来的方向驶远了,布雷德福站在我身后,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你害怕吗?」

「不,」我笑着回过头,「和你在一起,死神来了我也不怕。」

22.尘埃落定

希根的报复很快就来了,不过我做梦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降临。从他的外表看来,我毫不怀疑他是一个绅士,虽然性格有点讨厌。

是的,他绑架了我。

那天我前去拜访玛莎,他一定是派人跟踪了我,我一下马车,就有一个壮汉冲出来捂住我的口鼻,我闻到一股强烈的化学品的味道,不一会身体就变得软绵绵的,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再接下来就昏了过去。

是马车的颠簸吵醒了我,我努力睁开眼睛,大脑还是晕晕乎乎的,想吐,希根坐在我对面,颇为得意的看着我。黑色的窗帘拉着,看不清外面的景色,不过从马车颠簸的程度看来,我们还在乡下的小路上。

「你这个强盗!」我揉着太阳穴,指责道,「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这么称呼自己的舅舅,」希根两手的指尖相对,「因为那样你就会变成强盗的外甥。」

「我可从来没把你当舅舅看待,在发生了这种事之后就更别指望了。」我冷冷的说,「快把我送回去。」

「回去,回哪儿?」他装傻,「你只有一个家,在澳洲。」

我愤怒极了:「你就不怕理查德发现了?」

「我会确保等他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在海上了。」希根大言不惭的说,「听着,或许现在你会憎恨我的决定,不过再过几年,你会感谢我的。」

「老天,再过一辈子我也不会感谢你,快让马车停下来,放我走!」我伸手去开车门。

他猛地扑过来,用手杖抵住我的下巴:「我不想伤害你,孩子,安静的坐好!」

我服从了,虽然在我心里,我真想把他按在地上狠狠的揍一顿,但从血缘上来讲,他仍然是我的舅舅,我应该对他表示起码的尊敬。再说要是我们真的在车厢里打起来,很可能会翻车的,我可不想理查德找到我时,我已在田埂里摔断了脖子。

我只好坐了回去,忿忿不平,两眼死瞪着他,要是目光能化作火焰的话,他现在已经烤焦了。

晚上,我们在一个小镇上稍作停留,我从未来过这里,四周的景色都很陌生,我想这儿离沼地庄园已经有些远了。月亮升上树梢,理查德现在应该已经发现我不见了,他该是多着急啊!可是一点线索也没留下,他该怎么找到我呢?希根会直奔港口,等我们上了船,一切就真的完了。

希根派了两个男仆看守我,整个晚上都把我看得很紧,我彻夜未眠,也没找到任何逃跑的机会。

在焦虑中,天很快就亮了,我们继续上路。

「家族荣誉,你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这个?」我把头靠在椅背里,不去看希根的脸,一想到他恶劣的笑容,我就无法遏制的愤怒。昨天一天我只吃了一点东西,再加上缺乏休息,我疲惫不堪。

「别指望让我产生负罪感,孩子,」希根肯定从我的话里听出了不满的意味,「我只是做了一个负责的家长应该做的事情。」

「一个负责的家长应该做的事情,」我强调,「你是指绑架,还是拆散一对恋人?这不叫负责,这叫复仇。」

「拣你喜欢的词来形容它吧,我不在乎。」他漫不经心的说,摘下金边眼镜,拿出手绢反复擦拭。

「哎,先生,你我都知道留着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放了我吧。」我改变策略。

「你知道答案是不。」

「拜托你啦,舅舅。」我装出甜腻得令人恶心的语气。

他饶有兴趣的瞄了我一眼:「跟我套近乎,有一手,不过很可惜,撒娇也不行,孩子。」

看来顽固是我们这个家族的通病,我泄气了,怎么才能说服他呢?

「你不喜欢我母亲,先生,你也不会喜欢我的。」

「一个人不能选择谁来当他的妹妹,至于后一个问题,我会努力的。」希根敷衍了事的说。

当天下午,我们到达朴茨茅斯。希根吩咐车夫把马车停在码头附近,自己钻出车厢,留下一个男仆在门外看着我。车窗外一片繁忙的景象,在工头的指挥下,搬运工忙着将成箱的货物运上船,旅客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茫然的站在原地,四处观望,时而一辆马车驶过,扬起一路烟尘,即使隔着车门,也能听见人们一惊一乍的大呼小叫。

希根等待了片刻,一个海员打扮的男人朝他走来,他俩交谈了一阵子,希根不耐烦的朝他挥了挥拳头,我好像听见他说船期什么的。

「喂,喂!」我敲敲窗户,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男仆朝我转过身,打开车门:「怎么了?」

「他们在说什么?」

「如果主人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的话,你会知道的。」

一个仆人也这么守口如瓶?「好吧,」我撇撇嘴,「我想出来散散步可以吗?在马车里窝了一天再不活动一下腿会废掉的,而且我想以后大概没多少机会再踏上英格兰的土地了。」

或许是觉得这个要求并不太过分,男仆转向希根:「老爷,他(指了指我)想出来走动走动。」

希根仍在跟海员争执着,没空理会我,只挥了挥手。

「好吧,去跟英格兰说再见吧。」男仆松开拦在车门前的手臂。

「谢谢。」得到准许,我立刻跳下座位。

阳光懒洋洋的晒在我身上,我缓缓踱着步,将活动范围控制在马车周围,并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远处的风景上,让我的看守者确信我没有逃跑的意思。

空气里充满马粪的味道,和海水的咸腥味混在一起。我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打量着希根和他的手下。他依然在和海员讨价还价,男仆站在马车边,抱着双臂,车夫坐在马车前排的座位上,他们俩都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深吸了一口气,我朝后者走去,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他一直看着我走到他面前,警戒的抓着缰绳。

「别紧张,」我说,「我只是想聊聊,你们也是从澳洲来的吗?我听出你的口音了。」

「是的,」他不信任我,不过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们在希根老爷的矿场上工作。」

「矿场?那是干什么的?你们挖金子吗?」我兴趣盎然的说。

「不,不是金子,」谈起这个,他来了精神,「但是也差不多,我们开采孔雀石。」

「宝石?我喜欢,干这一行复杂吗?」我问,「我舅舅有没有说过一年大概能赚多少钱?」

「你的问题太多了,小少爷。看来你很期待你的澳洲之旅啊。」

「是的,」我笑了一下,继而皱起眉头,「不过我讨厌坐船,上次出海的时候我把胃都快吐出来了。」

「那可真糟糕,因为这可是一趟漫长的旅程。」

「我会尽量适应。」我说,察觉到他的戒心已经完全松懈下来,我猛地从他手中夺过马鞭,啪的甩了马屁股一鞭子。

一声嘶鸣,那匹大宛马高高的扬起前蹄,飞一般的窜了出去,也带走了坐在前排的车夫,受惊的人群纷纷躲开,港口一下子乱了套。

转过身,一只拳头直冲着我的鼻子挥过来,我俯身避开,往后退了两步,男仆啐了一声,张开双臂朝我飞扑而来,他很强壮,硬碰硬我绝不是他的对手,我只有留心闪避,小心翼翼不落到他手上。

幸好他没有接受过格斗方面的专门训练,反映略显迟钝,又一拳落空,我全速后退,和他拉开距离,朝他的小腿甩出鞭子,用力往回一拉,他被绊倒了,狠狠的摔在地上。

趁他爬起来的孔隙,我一头钻进混乱的人群,撒丫子往前逃去。

这时我听见希根的怒吼:「你这个……你这个小兔崽子!」我迅速的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见他气急败坏的朝天空挥着手杖。

在他的指挥下,两个仆人很快爬起来,紧追着我不放。我猫着腰,让自己隐蔽在攒动的人头之中,一边偷偷观察着对方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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