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春风(出书版) BY 雨轻尘
  发于:2010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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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卢看着轻舞的小白蝶,已飞到了牡丹花圃的尽头处,却还是找不到半朵可以停留下来的花。

小白蝶不死心的在枝桠间来回寻觅,却仍是徒劳无功。

「小蝶儿,就算你再怎么飞,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小白蝶就在剎那间,身体一分为二,连控诉的机会都没有,两片薄薄的翅膀,就这么无力的飘了下来,仿若凋零的花瓣落在青色枝桠间。

王府内,七皇子楚容抱着怀中的温香软玉,毫无表情的脸,宛若一只完美精致的白玉娃娃,美的丝毫不带人气。

「爷,什么事烦心呢?」女子怯怯的开口问道。

被搂在怀中的女子黑发如瀑,双眸含媚,细腰柔弱的不堪一握,我见犹怜的姿态让见到她的男子都为之心猿意马,难以把持。

「美人在抱,还有什么事值得烦心呢?」楚容轻佻的笑了笑。

绯姬看到楚容的笑,不禁脸红了起来。

见过楚容的人都知道,七皇子的眉目和皇上大相径庭。

七皇子的母妃──宸妃,是世间少有的绝色,沉鱼落雁也不足以形容她十分之一的美。当初一进宫,立即掳获了当今皇上的心,几乎夜夜独占龙床,受宠的程度,即使是皇太后说的命令,也抵不过宸妃的一个眼神。

可惜,人美遭妒,在一次意外中,宸妃烧伤了脸。皇帝虽大为震怒,严惩后宫,但人心总是见异思迁,尤其是多变的龙心,就这样渐渐的遗忘了宸妃。

宸妃生有二子,分别是二皇子飞卿及七皇子楚容。

二皇子飞卿,人如其名,俊俏飞扬,其脸孔七分像母亲、三分像父亲,人虽美,但仍带有男子挺拔英气,在当时迷倒了不少官家仕女。

而七皇子楚容就不一样了,他完完全全遗传到了宸妃的美,整张脸像是宸妃的翻版似的,那种只应天上有的容貌,让许多女子羡慕不已。

曾有人开玩笑的说,如果七皇子是位公主的话,求婚的王公贵族早排到了皇城外头,只可惜,楚容是个货真价实的皇子,而且是个个性谈不上好的皇子。

楚容与其他朝臣之间,总是刻意的隔出距离,即使有朝官想示好的巴结这个七皇子,得到的下场通常是热脸贴冷屁股,或者是毫不留情的一阵奚落。

即使如此,想与楚容结交的,却仍是大有人在,其原因之一,应是皇帝对这个七皇子的疼爱。

当年宸妃失势后,也无其他可依靠的势力,而当时两个皇子年纪又小,又被强制带离身旁。就这样,宸妃孤伶伶的一个人和两个宫女守在深宫中,好不凄凉。

过了数年,楚容七岁时,在一次意外的机会中,看到了母妃的模样及处境,心中顿时难过不已,隔天上朝时,立刻上禀皇帝,希望将母妃接回同住。

皇帝当时碍于朝例,虽无应允,但当着殿上赐予宸妃绫罗锦缎千匹,宫女数十人侍候,并迁至新建之后宫庭房。此话一出,底下朝臣惊讶不已,这等赏赐,这等阵仗,几乎只低于皇后娘娘一人之下了。

朝官众人虽有异议,但碍于皇帝强势的态度,倒也没人敢说半句话。

下朝之后,此一消息传至皇太后及皇后耳里,当然也是惊讶万分。两人虽极力想以不符前例为理由,让皇帝收回成令,但皇帝却反倒以「皇令既出,岂容朝令夕改」之辞,拒绝了两人的请求。

宸妃就这样,又风风光光的重回了令人羡慕的地位,但不为外人所道的是,皇帝只有偶尔抽空至宸妃宫内坐坐,却再也没有招来宸妃侍寝。

但皇帝对飞卿及楚容两兄弟仍是疼爱有加。数年前,皇城内甚至传过这么种流言:皇帝欲将帝位传任给飞卿,而不是传给大皇子湛卢。

此一流言一出,朝庭百官表面虽装的平静无波,但私底下却是异论纷纷,讨论的沸沸扬扬,在当时也形成了两派各拥其主的人马。

可人算不如天算,飞卿在传言甚嚣时,居然在上朝时,当着皇帝及百官面前,主动请调驻守边关,这让许多朝臣纷纷吓得连折子掉在地上都不知。

皇帝虽极力挽留,无奈飞卿意志坚决,皇帝不舍之下仍得同意。在一个月后,飞卿便出发至边关。

如此一来,储君的位置自然而然就落在大皇子手中,皇城也获得短暂的安宁。

而当时十五岁的楚容,眉目如黛,面容如玉,已出落得和宸妃如出一辙,想当然尔,皇帝的宠爱全落在了楚容的身上。

而七皇子楚容,全身上下却带着冷然的气息,绝美的脸上,鲜少看得到笑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更是楚容一贯的行事风格。

绯姬将身子更往楚容靠了靠,似乎这么做,便能多贴近楚容的心思一些。

她从来都不懂这个七皇子,虽然买下了她,倍受宠爱、夜夜侍寢,但她真觉得自己没有一次真正碰触到这个男人。

「爷……」绯姬软声唤道。

「乖,今晚没办法陪你了。」楚容推开绯姬起身,「今晚得去赴个夜宴啊!」

绯姬眷恋的看着楚容走出门外,心中虽有不解之处,但她明白,这不是她能够开口过问的事,唯有守好宠妾的本分,才能待在楚容身旁。

绯姬的柔荑轻抚尚有余温的椅子,神色黯然的表情,令人为之心碎。

楚容沿着蜿蜒的廊下,一路步行至池塘边,最后挑了一块平坦的大石坐下来。

回想起前两天,顺公公来找他时的情况,楚容原本清冷无波的脸庞,便增添了一丝厌恶。

记得那日,午时刚过不久,府内的总管便通报顺公公来访。

白发苍茫的顺公公,直挺着背,在总管的带领下走进了议堂内。总管一方面招呼顺公公,一方面命小厮送上了茶水。

过了约莫三刻后,楚容才慢条斯理的走进了议堂内。

楚容坐上主位,拿起了茶,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

「七皇子,咱家今天过来是……」

「等等。」楚容抬起手,打断了顺公公。「先让我将这杯茶品完。」

顺公公脸色黑了黑,但这儿毕竟是七皇子的地盘,怎么也不好意思抢话,只得乖乖答允。

楚容这一喝,又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在放下茶杯的那刻,顺公公便急着开口道:「七皇子,咱家……」

「等等,」楚容出声说:「夏总管,你们先出去吧!」

「是。」总管立即和小厮两人走出去,并顺便带上了门。

「说吧。」

「七皇子,皇上有意在正月初一时举办宴席,以犒赏朝廷百官这一年来的辛劳,还望七皇子能一同出席参与。」

「关我什么事?」

「皇上也想藉这个机会,让各皇子们聚在一块,一同吃个饭。」

「那种场合,大哥他们去就够了。」

「皇上的意思是,每位皇子都要出席。」顺公公谄媚的笑了笑。

「每位皇子……那五哥呢?」楚容反问道。

「五皇子那边已有奴才去通知了。」这个五皇子可比其他皇子难以招架呀!

「喔,那很好,五哥如果愿意出马,就已经给足父皇面子,不差我一个。再说,我没有参加的必要。」楚容冷冷的回答。

「这……七皇子,皇上的意思是……」

「皇上的意思怎样,都不关我的事!」楚容森然的睨了顺公公一眼。

「七皇子,」顺公公笑眯双眼说道:「皇上说如果皇子愿意出席夜宴的话,那么,宸妃娘娘或许可以一同前往庆贺佳节。七皇子,皇上可是诚意十足的希望你能来,这点,我相信皇子应该能够明白皇上的心意。」

这个宸妃,一向是七皇子的软肋啊!

楚容双眸微敛,也不答话,议堂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七皇子的意思是?」这个七皇子,长得这张令人意乱神迷的脸,只消多看几眼,连他这个久经风霜的老头,都觉得心里头骚动了起来。

不过,也是因为这张脸,才让七皇子倍受皇上青睐,这不晓得算不算是好事一件。

在皇上的身边伺候久了,多少对于皇上的喜好有个了解,不管是见不见得人或是说不说得出口的,只要主子开心,他这个当奴才的有好处拿,就算拼破了头,也得做到让主子顺心如意。

就算是不可告人的事,那又怎么样呢!这儿可是皇宫,而他可是人人看到了都得尊称一声「顺公公」,凭他长年的资历、手腕、圆滑,谁敢不让他三分?更何况,他的主子可是当今的圣上呢!

顺公公姿态低下,躬身的询问着,但精明干练的一双眼,早已不知将楚容的表情打量了几回。

他知道七皇子会答应的──为了宸妃!

「这算是利诱吗?顺公公。」楚容说道。

「这可是皇上的一番心意,皇上如此看重七皇子,想必七皇子也能以相同的心情回报圣恩啊!」

「回去告诉父皇,我会去。」

「是。那就请七皇子准时出席,咱家先告退。」

顺公公作揖后,便退出门外。那带着得意的表情,令楚容至今回想起来,仍是微微作呕。

要不是为了母妃,他怎么肯踏入宴席一步呢?

他知道母妃因自己的缘故,重回娘娘的地位,也知道父皇而后再也未临幸过母妃,母妃也因自己的脸已非当年的美貌而耿耿于怀。

但是他已不想再做些什么了!自从他知道父皇喂他吃那种药之后……

「主子,天寒风凉,请添衣物。」

从楚容走出门后就一直紧跟在旁的影卫,将手中的兔毛外氅谨慎的递给楚容。

楚容也不接过衣物,只是转个方向,背对着影卫。

凭风长年跟在楚容的身边,自然是知道楚容的意思。抖开外氅,轻柔的从背后披上,接着人再绕到前头,将带子系上。

「凭风,你说我该去吗?」都已经答应了要去,自己却还是忍不住询问。

「属下没有意见。」凭风专注的系着带子。

「我容许你有意见。」

「主子既已允诺了顺公公,就无须多想。」

「如果我突然反悔不想去呢?」

虽然说已经答应了要去赴宴,但不开心的感觉却一直挥之不去,真烦!

「属下没有意见。」凭风退至一旁。

「我容许你有竟见!」楚容不死心的回头走过去追问。

「主子去也好,反悔也好,属下的本分是保护主子,不是替主子出意见。」凭风中规中矩的回答着。

「咳……说的也是。」小气!不过是想参考一下你的意见而已,这样也不行吗?楚容有点赌气的看着眼前足足高了自己一个头的人,表情与平时的冷淡大不相同,多了点俏皮,多了点人气。

与平时的冷漠不同,楚容在自己的王府里头,有着难得的轻松。

凭风看着自家主子不吭声的又回石头上走着,清丽的背影,带着些微的孤寂。

在萧瑟的寒风中,单薄的身躯,楚楚动人的纤弱,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需要有人保护,或者将他搂在怀中好好呵护着。

他无法想象,这么瘦小的肩膀,怎么有办法扛起外头的风雨、人心的险恶。

「哈啾!」楚容揉揉鼻子,继续待着不动。

「主子,外头寒冷,是否进屋内休息?」凭风出声提醒。

「多嘴。」楚容闷闷的说着。

凭风不再多言,默默的走到上风处,用身体挡住冬日寒风。

楚容自小身子骨就比其他皇子来的弱,加上小时候遭人下毒,虽捡回一命,但从此肩不能提、手不能挑,连最基础的防身招数都练不得。明明都已经十八岁了,但骨骼经络却一直停留在十五岁左右的状态,夏天热不得,冬天冷不得,娇生生的体质,几乎和个姑娘家没两样。

凭风了解自家主子的身体,也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气,此时说些什么,他定是听不进去的。

寒风呼啸,钻入骨内的寒冷,令楚容打了个喷嚏。

「我的好主子,你怎么在这儿吹风啊?」

洪亮的声音传来,楚容闻声后,会心一笑,唤道:「乳娘。」

「你这孩子,也不瞧瞧这什么天气,居然在外头吹冷风,是存心受风寒,让乳娘心疼的吗?你看看你,脸都冻得又冰又红。快快快,快进来屋内取暖,顺便喝碗姜汤祛祛寒。」

被唤作乳娘的阿好,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楚容拉起,富态的身躯轻轻松松就拉起人来。

「还有你。」乳娘不满的指了指一旁的凭风,「怎么不劝主子进去,还让他在这儿吹风呢?」

凭风任由乳娘在胸膛上戳啊戳,丝毫不作反抗。

「你这个死脑筋!」

她当然知道,一定是小主子在耍脾气不进去,故意在这儿受寒。凭风这个木头,武功高虽高,口才却是差得可以,不会说一两句好话来哄哄小主子,就这样两个人在天寒地冻的湖边,你看我、我看你,不冻出病来才怪!

凭风有练过武的身子她倒还不担心,可这主子的身子,哎哟,不赶快处理处理,可得病上个三四天。

「快快快,快点进屋啊!」

「没事的。」

「还说没事,乳娘远远的就听到你在打喷嚏了,要真病了,晚上该怎么去赴宴?」乳娘嘀嘀咕咕的说道。

又是夜宴的事!楚容抿嘴不发一语。

乳娘看着楚容的反应,安慰的说道:「既然说了要去,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忍个一晚上就过去了,摆臭脸给乳娘看,乳娘可是会难过的。」

皇宫内的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有时候知道了又能如何?这么一个玲珑心的孩子,要在皇城内生活,与那些人事周旋,也真是难为他了。

楚容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除了脸蛋可爱以外,小时候那爱撒娇的性子也十分得人疼爱,只可惜,生在皇家,光有天真是活不下去的。

这孩子吃过的苦,她一点一滴的看在眼里,只希望神明能保佑这孩子未来的人生,走得一帆风顺。

不过这宫廷里头的人心啊……她光想就觉得背脊发冷,更何况这孩子要一个人独自去面对。

打开房门,与外头截然不同的温度,楚容一下子整个人暖和了起来。

接过乳娘递来的姜汤,浅啜了一口,微辣的口感在嘴里扩散开来,四肢也随之温热起来。

「很好喝。」辣而不呛,入喉之后甜甜的余味在舌尖流转。

「当然,这可是乳娘熬了数个时辰的。来,多喝点。」乳娘再盛了一碗递给楚容。

楚容接过之后,水灵的双眼,看着浮在上头的姜渣,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能够让自己安心喝着汤的地方,也许只剩这里吧!

「怎么了,太烫了吗?」

「没有。」楚容端起碗来,一口喝干。

「夏总管,准备入宫朝服;凭风,佩剑随我入席。」

「是。」夏总管恭敬答道,一旁的凭风也微微颔首。

不过是场夜宴,能让母妃开心,就好了……

第二章

书房内香烟缭绕,偌大的空间,除了陈设数本古籍之外,最醒目的,还是中间那张配上数张纯白狐狸毛皮、以红檀木制成的大卧床了。

宣和不疾不徐的走进来,不禁笑了笑,自己到底是来到书房,还是来到小憩的侧房啊!

看到卧床上正在假寐的人,他就知道没找错地方了。

「谁让你进来的,四哥。」扬歌头也不抬的说道。

「是我自个儿不请自来的。」宣和笑着说道。

「四哥的意思是我府上的守备不够森严罗!看来回头得好好整治整治了。」

「别,都说了是不请自来的,别怪他们了。」

「就是这样才更要整治一番。偌大的府里,竟然没一个人通报我说伟大的四皇子前来探访……」扬歌睁开眼,懒懒的笑了笑,「啧啧,这样我连要躲起来的时间也没有。」

「五弟啊,你也不想想,你在这儿的时候,底下的人有哪个敢进来打扰你的。」宣和笑着说道。

「下次我会记得吩咐他们,举凡众皇子等闲杂人一律隔绝在外;如有擅闯者,一律可不经通报,直接就地处置!」

「五弟……」宣和苦笑着。

宣和看着眼前的扬歌,此时正躺在自家的软卧上,佣懒的语调配上带着邪气的表情,本就十分俊俏的脸庞,此时更增添令人难以克制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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