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春风(出书版) BY 雨轻尘
  发于:2010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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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么说……」对他而言,能遇上楚容,才是他三世修来的福报。

「但是凭风啊,楚容对你的好,对你的信任、对你的依赖,就好像弟弟对待兄长般撒娇,你懂吗?」

凭风细细听着乳娘的一字一句,似是模糊不清,却又好像懂了些什么。

「你和我对这孩子总是有点私心,但是有归有,我们只能把它藏在心底,作人奴才的,就是要守本分,一旦逾矩了,也许连这府里都待不下去。」乳娘望着凭风,希望他能了解自己的意思。

乳娘知道了吗?知道他对楚容的心意……

凭风的脑袋无法思考,平常练剑的专注,对待敌人时的果决,在此时完全都派不上用场。

乳娘的话在他心里挥之不去,一再提醒着他,一旦逾矩了,也许连这府里都待不下去……

他只求能在楚容的身旁守护他,陪他度过风风雨雨,即使一辈子将自己的情意深埋在心底,即使楚容一辈子都不知道,他也愿意。

看着楚容娶妻生子,与其他的女人白头偕老,自己不会心碎吗?内心有个小小的声音反问道。

不、不会!凭风笃定的答道。

在楚容带着绯姬回府时,在楚容夜宿绯姬房内时,在楚容抱着绯姬卿卿我我时,他就已经认清,自己的情感永远不会有实现的一天。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卑微的冀望,放在心底最深、最隐密的角落,不让人发现,好好的藏着。

他以为自己做得很成功,没想到竟然被乳娘看穿了,那楚容呢?楚容知道吗?

他不敢想象楚容知道后,会用何种表情对待他,是厌恶、不屑,还是干脆将他赶出府?

凭风重重的闭上眼,不愿再去思考。

「你这傻孩子,别这样为难自己,乳娘看了很舍不得。」看着凭风平时十分自制,却被自己的几句话给逼得崩溃,她看了心也疼啊!

「我……」凭风的声音有些不稳。

「有些事,看开了、认清了、想通了,也就不奢求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会懂的。」

这两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未来的路还很长,在这注定坎坷不平的人生中,她只愿他们能走得平安顺逐。

第四章

绯姬站在外房,看着桌上的烛火无声燃烧着。

她隐约有听到乳娘在说话,但距离太远,也听不太真切,想走近一些,却又怕被赶出来。

不过看样子,主子还没有醒过来,她好想进去看看主子的情况呀!绯姬恼怒的搅弄衣袖,似乎这么做便能发泄一点焦虑的心情。

烛火将近燃完之时,乳娘才从内房走了出来。

临走之前乳娘回头交代凭风说道:「主子可能要睡到明天了,药膳我就先放在这儿,等主子醒了,先吃完药再吃粥吧。」

绯姬听到这话,顾不得规矩,急忙冲上前说道:「我可以留下来帮忙啊!」

乳娘被绯姬不合宜的行为吓了一跳,正要开口斥责时,却听见些微沙哑的声音冷冷响起。

「出去。」

「爷……」绯姬见到楚容醒来,心花怒放的想走上前去,却在听到出去二字时,整个人僵在当场。

「出去。」楚容声调更冷数分。

「爷,我只是……啊……」绯姬试着想再替自己争取,却发现声音堵在喉内发不出来。

「我马上将她带走。」乳娘又惊又惧,连忙将人连拉带扯的拖出了门外。

绯姬霎时梨花含泪,欲语的双眸幽幽的望着楚容,希望能听到他的开口挽留,但是绯姬望进内房,却发现楚容与他的影卫手握着手,好不亲密的样子。大受打击的绯姬,只能任由乳娘将她带走。

为什么只有她不能进去,为什么这个奴才可以照顾主子,甚至双手交缠!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两人走出房外后,楚容淡淡开口问道:「你点了她的哑穴。」

「是。」

楚容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是绯姬进来内房的时候,还是乳娘要出去的时候?还是更早之前……那么他有听到乳娘说的话吗?

「为什么点了她的哑穴?」

「属下失责。」看楚容的反应应该是没有听到吧,凭风安心又莫名失落的在心底轻叹口气。

「我没有说你失责,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点她的哑穴?」楚容几乎是哑着声音问道。

「属下逾矩。」凭风双眸微敛。

「我也没有说你逾矩,我只是问你……咳咳!」该死,自己的声音怎么像乌鸦一般,这么难听。

凭风见状,伸手轻抚楚容的后背,替他顺顺气。正想用右手倒茶时,却发现还握在楚容的手里。

有些尴尬的想抽回右手,楚容却故意更紧握不放。

喘口气,楚容慢慢的说道:「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绯姬未经我的允许,擅自进来房内,论罪本该重罚。刚才那种情况下,要不是乳娘在旁边,你又先一步点了她哑穴,我一定直接把她扔出七王府。」呼!好累,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完了。

想一想,当初还真是拿石头砸脚,自找麻烦,怎么会带绯姬进府呢?是看上她哪一点啊……对了,是眼睛!她的眼睛有那么一点像母妃,总是秋波剪剪,柔情万种,神色流转之间,眸子眨呀眨的,好似会说话般那么的灵活生动。

母妃的脸他只见过一、两次,却对那双眼留下极深的印象。人人总说他和母妃长得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可他对着铜镜,怎么瞧也瞧不出哪儿像啊。

有一次他曾问过乳娘,倒底哪里长得像了?

乳娘笑着指了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还轻轻捏了脸颊,说道:整张脸都像,两个人都是活生生的美人胚子。

自己是个男子,怎么能用美人胚子来形容!还记得当时气呼呼的反驳乳娘,乳娘一听更是哈哈的笑个不停。

虽然乳娘这么说,但是心里面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开心,毕竟他对母妃的容颜,唯一的记忆只有因烧伤而毁容的脸。世人皆说母妃美如天仙下凡,但他打从出生后就没见过母妃,也只能透过飞卿哥哥的描述来想象母妃长得是什么样子。

既然大家都说他和母妃长得像,那他看着铜镜内的自己,多少可以揣摩母妃的脸。看到绯姬的第一眼,也许……就是被那双眸子给迷上的吧!

可是府内该守的规矩,不会因那双眸子而有例外,他对绯姬不可能有真感情。说穿了,自己只是在她身上追寻遥不可及的一点点母爱,但绯姬今日的行为,已彻底让他断了念头。

不过是个汲汲营营的女人罢了,自己真是蠢!

「这样,你懂了吗?」

「属下明白。」

「还有,在我睡着之前,不准把手抽走,听到了没!」

「什么……」他有听错吗?

楚容看着凭风因讶异而呆愣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说,在我睡着之前,不准把手抽走,听到了没!」语罢,还故意将手用力一握。

「是……」凭风还在震撼中,傻傻的无法回神。

主子的笑容,很美很美,美的灿烂,美的夺人心魂。

看着楚容躺回床上,看着两人交缠的双手,他,可以有那么一点点的奢望,一点点遥不可及的幻想吗?

※     ※     ※

春日一到,冬雪融尽,万物复苏,处处可见嫩芽萌生,将大地点缀的青翠鲜绿,显露出一番新的气象。

四王府里,一只探得早春的鸟,正在枝头婉啭啼叫,仿佛要呼唤伙伴快快出巢,及时行乐。

「还是四哥府里的点心好吃。」八皇子清名心满意足的叹了一口气。

「喜欢的话多吃点,来,这里还有。」宣和将自己的点心推到了清名面前。

「还是四哥对我最好了。」清名眉开眼笑的端起整个碟子,不顾形象的将点心住嘴里塞,末了,还意犹未尽的舔舔手指。「跟四哥这里的东西比起来,我府里的就……啧啧啧,我家的厨子真该惭愧的投河自尽。是说,四哥啊,你这里风水好,地灵人杰,连个厨子都这么能干,我看不如我搬来这儿和你一起住吧!」

「八弟……」他还不想被吃垮呀!

「四哥,二哥最近还有托人拿书信回来吗?」

「除了之前上呈给父皇那封以外,没了。」

「可是都已过两个月,总该有点什么事要讲的吧!像是生活上、边关战事啦、还是杂七杂八的琐事都好,捎个书信回来让我们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啊。」

「没事就是好事,不是吗?」宣和优闲的说道。

「那不一样呀!我指的是家书,家书你懂吗?就是什么琐事都可以说,例如副将拉肚子、士兵患了思乡病,还是隔壁的母狗生小狗,只要是家书,写什么都好。要不然,至少报声平安,写个『一切安好,勿念』,看了也安心嘛!」

宣和笑着说道:「你知道你二哥的性子。」

「说的也是。那……七哥那边,二哥没有特别交代什么吗?」

「就如同往常一般。」劳烦他们这些兄弟多多照顾楚容。

「这件事,不用二哥交代,我也会做。俗话说的好,照顾七哥,人人有责!」清名摇头摆脑的说道。

哪来的俗话说呀……宣和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清名的动作,有股无能为力的挫折感。

清名喝了口茶,继续说道:「父皇最近过得可快活极了,上次夜宴时大哥安排献身……不,是献舞的舞姬,迷得他团团转,完全沉溺在温柔乡里,抽不开身。」

大哥安排的人呀……宣和沉吟不语。

「换个方向想,父皇沉溺女色,日夜操劳,看看会不会早些仙逝,皇帝这位置也好早点换人坐嘛!」

「八弟,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去了外头别乱说。」

「我刚刚有说什么吗?」清名捧着双颊,眼睛眨巴眨巴说道。

「你呀……」

「我知道,子曰非礼勿言。」清名摇头晃脑的说着,「所以四哥也一样,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宣和无力的笑了笑,这句话,是这样解释的吗?

※     ※     ※

后宫内院,宸妃居住的宫房内,摆着刚摘下的牡丹,艳丽的含苞怒放,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似要将人引进无边春海一同享欢。

「酒菜都准备好了吗?」宸妃问道。

「回娘娘,都准备好了。」宫女恭谨的回答道。

「很好,先在一旁伺候着吧!」

「是。」数位宫女立刻退至房边。

过了约一刻钟后,外头一位宫女走进来说道:「娘娘,七皇子来了。」

「快,快请七皇子进来。」

「是。」

「奴婢叩见七皇子,七皇子这边请。」

楚容在宫女的带领下进到了宫房内,宸妃见到了之后,欢欣的迎了上去。

「容儿,来,晚膳还没用过吧!母妃特别准备了些你爱吃的菜。」

楚容任由宸妃牵着手走进了内室,看着桌上丰富的菜色,心里却毫无一丝开心的感觉。

「这儿我来就行了,你们先退下吧!」

「是。」

宫女们全数退出门外,房内只余宸妃与楚容两人。而在外头留守的凭风,一见到陆续走出的宫女,不由心生警惕,暗暗凝神注意着里头的动静。

内房里燃着香烛,袅袅轻烟,诗情画意。

宸妃起身为楚容倒了一杯酒,轻柔的放在楚容的面前,接着再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后说道:「容儿,母妃敬你。」

楚容只是拿起酒杯,但始终未沾一口。

「容儿怎么不喝呢?是怕……呵……来,母妃先干为敬。」没说出口的话,彼此心知肚明。

宸妃将酒一饮而尽,脸上的面纱随着仰起的角度飘起,微微露出了宸妃的诱人朱唇。

看着楚容依然未有喝酒的打算,宸妃也不生气,只是轻笑说:「没关系,不想喝酒的话,先来吃菜吧!这是母妃特地请御膳房做的,试试看合不合胃口。」

宸妃夹了几道菜放在楚容面前的碟子,面纱底下的双眸,殷殷期盼着楚容能吃上一口。

但是楚容依旧不打算动任何一道菜,如玉般的脸孔,只是面无表情的、淡淡的注视着宸妃的一举一动。

他早就学会怎么保护自己,再怎么傻,也该从以往的教训中,习得一二。没有经过凭风试过的膳食,他是连碰都不会碰上一口的。在这皇宫里面,人心难测,即使是自己的母妃,也是该防备的对象。

他虽然敬爱母妃,但是付出与回报永远不会相等,这是他好久好久以后才了解的事。

九岁那年中毒后,他还天真的以为只有外人会为了权势,对他起杀意,没想到,最该防的,竟然是自己的……父皇。

这个皇宫内,还真是父不父,子不子呀!

「容儿,你不吃吗?」

「儿臣刚用过晚膳,母妃您吃就好。」

「是这样啊!不多少尝尝看吗?这道清蒸鲈鱼是早上现捉的,吃起来味甘鲜美,母妃帮你夹一点,来!」

「儿臣不饿。」楚容推拒说道。

「是吗……」宸妃手持银箸,停在半空中,闻言也不觉尴尬,只是将纤纤玉手优雅的收了回来。「容儿,你父皇最近迷恋上了一位舞姬,你知道吗?」

「最近朝廷之事繁忙,所以不知。」这不关他的事。

「是吗……那容儿可知那舞姬是大皇子献上的吗?」她就猜到,那日在舞扬宫,皇上看到那个女子一曲舞毕后笑得那么开怀,皇后又在一旁交头接耳,一定没有好事,结果不出她所料,那个贱人隔天立刻上了皇上的龙床。

「儿臣不知。」

「容儿,你可愿意帮帮母妃?」宸妃起身,莲步轻移,走至楚容身旁坐下。

「儿臣不明白。」楚容故作不知。

是要他上朝时规劝父皇,还是母妃希望他私底下去找父皇谈谈?不论是哪一种,他都办不到。

「容儿,很简单的。这几个皇子中,你父皇最疼爱你了,只要你开口,还怕你父皇不依你吗?」

「此事儿臣无能为力。」

「容儿,只是几句话而已,你也不愿意帮帮母妃吗?母妃看着你父皇镇日沉溺于美色之中,不管民间疾苦、荒废朝政,这对天下百姓而言,是祸不是福啊!」

「儿臣会请四哥代为上奏。」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父皇不管朝政也非一、两天之事,母妃现在用这个当借口,不觉太冠冕堂皇、太可笑了吗?

「容儿,这事还是需要你啊!」宸妃握住楚容的手,讨好的说道。

「儿臣无能为力。」

「容儿,你真的不愿意帮母妃吗?」

「儿臣无能为力。」楚容再一次重申。

容儿真的不肯帮她吗?要他向皇上开个口真有这么难,果然还是被顺公公猜中了呀!

昨日,她前去找顺公公,探听皇上最近的消息,想知道那个贱人是否已经失宠了,谁知皇上依然对那个贱人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可恶,都已经过了两个多月,皇上怎么还没腻呢?那个女人那么庸俗、低贱,怎么入得了皇上的眼……这当中一定是皇后和大皇子从中操弄,所以皇上才会这样。

有什么方法,可以让皇上离开那个贱人?

宸妃心思百转千回,却想不出一个好法子。

此时顺公公开口说道:「宸妃娘娘,也许可以请七皇子劝劝皇上,皇上对于七皇子十分宠爱,如果是七皇子开口的话,皇上应该听的进去。但……依照七皇子的性子,要开这个口,可能是难上加难了。」

「容儿这么尊敬我这个母妃,我如果说了,他不会不答应的。」

「宸妃娘娘,这可说不一定,要知道七皇子对皇上仍然有些误会。」

「这……」

「如果宸妃愿意的话,那么咱家可以提供一个方法,就怕宸妃娘娘不敢。」

「什么方法?」

「就是……」顺公公的话,在宸妃的耳中挥之不去,她真的要这么做吗?可是她又希望重拾皇上的爱怜,她该怎么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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