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失措————齐放
齐放  发于:2010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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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音音满含笑意地对看着我说:"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真的无法判断。
    "女的。"忽然李音音的笑容有让人心肌收缩的可怕力量。
    我无言,却心生恐惧。
    不知是我们的分贝太高,还是我的目光过于锐利,中性女孩突然注意了我,并且一直盯着我。我想虚伪地对她笑笑,可不料脸部抽筋。结果我很不礼貌地直视着她,尽管我心里很想表示善意。
    我顿感尴尬,于是打算转头不再与她目光对撞。可惜又晚了一步,女孩用十分果断、中性、欢快地声音在远处向我叫道:"嘿!你好!"
    又不知为何,我的心再一次倍感压力,我的血液似乎被这亲切的问候挑起了兴奋的热度,我甚至不能控制我是否脸红,没准还发烫!
    "你好。"我轻声回答。不过她此时已经转身欲走,我的心因此终于恢复平静了。我立即与李音音进行正常交流,否则我一定会被之前那种火辣辣的心绪折磨至死。
    "她真的是女孩?"我明知顾问,显得很蠢。
    "是啊,"李音音淡然应声,刚要说,"你......"
    "在讨论什么呢?"猛然一个出其不意的声音插了进来,"李音音,你在和她说我的什么坏话呢?她刚才看我的眼神好象我是妖魔鬼怪一样。"
    我吓了一跳!耳畔这间于男性与女性之间的磁性声线缕缕飘来,她的语速极快,令我浮动不安。我发觉我又脸部抽筋了,而且也许还伴有声带痉挛,总之连呼吸也急促到让我无法忍受的地步了!
    "没说什么呢,连名字都没说呢。"李音音一副甜美的样子,似和她关系不错。
    "那就别说了,我叫韩缘,你是茂唯洁对吧?"韩缘快速朝向我,期待地望着我。
    我的脸大概烧的不行了,可是幸好脖子没坏,所以还能轻轻点头,但她居然知道我的名字真令我吃惊。
    李音音此时向我投来了之前有过的那种异样的神色说:"她了解你吧!她连你的名字都知道,你居然连她性别都不清楚,这也太对不起她了吧......"说着她把目光移到了韩缘脸上,笑着伸手还想去摸她侧脸--浓浓的调侃味肆意弥漫--她和韩缘的关系绝对很好。
    韩缘毫不犹豫地让开李音音的企图不轨的手,脸凑到我面前,像爱抚小孩的兄长那样温柔地说:"你好,不要谈性别问题了,这无所谓,以后我们可以好好说说话,行吗?"
    "你这算什么意思嘛?当我不存在啊?人家小孩子,你要对她动什么手脚?"李音音像是故意激动起来,笑得更是诡异。
    我觉得自己被什么电到了,从小到大也没有哪个兄长可以如此像这个陌生"学长"一样让我感到阳光俯照的温暖。
    韩缘抓住李音音的肩膀,坚决地说:"你放心,我只是想和她说说话,而且又不是现在,你用不着太激动了。再说茂唯洁只比你小一岁,她怎么是小孩子呢?别当人家都是弱智。"
    李音音显然听了这些话心中尤是不平衡,我也有些害怕,是我抢去了她在韩缘心中的地位(自作多情了),因此深深歉疚。
    但李音音"霍"地站起来,就这一刻脸上的阴郁之气一扫而光,说:"我出去走走,茂唯洁,等会儿见咯,你先休息吧。走了,韩缘,陪我走走吧。"
    我为这突变有些意外。和韩缘简单道别以后,一分钟不到的工夫大家都不见了,又剩我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谱架前。排练厅里只有很少的热爱音乐的同学们在抓紧分分秒秒地练习、演奏。而我抱着自己的小提琴想着刚才的事情,不禁微微喜悦但又感到不可思议。无论是李音音还是韩缘,她们的举动难道不奇怪吗?
    等到李音音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完全从刚才意乱神迷的状态下完全恢复过来。而此时,排练也即将开始了。
    李音音一边准备着小提琴,一边平和地对我说:"你知道吗,刚才韩缘和我说她很喜欢你......"
    "什么意思?"我没有顾作糊涂,的确是我不理解。
    "啊......"她叹了口气,转而开朗地说道:"没什么,我也挺喜欢你的。"
    "噢,"我暂时只能理解为学姐对学妹的喜爱,可是我十分担心李音音的心情,竟然不经过大脑地说了一句现在看来十分愚蠢的话:"韩缘一定也很喜欢你的。"
    她一听,怔怔地看着我,突然好象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说:"是吗,尽管如此,我劝你以后千万别和韩缘走的太近了,我是说真的,为你好。"
    我大吃一惊!这就是初中学姐们的友谊?亏我还以为她们是多么好的朋友呢,呵!原来她的心里有鬼哪!
    渐渐心头便漫起一阵伤感。


    六七年级的我,在无法摆脱的稚嫩的阴影中遭遇了许多心理变革,韩缘与李音音的出现就像是我成长道路上的一处奇异景色,让我久久激荡着颠覆常理的热切情怀。不过推波助澜的工程还是拜我的两位新"朋友"--林仪驰和齐放所赐。
    齐放沉默地坐在教室的一角,她的脸上凝结了抑郁、寂寥的死气。她那深深迷离的双眼在镜片后面发散着令人害怕的排斥感和无谓感。她是七年级上学期转学而来的,并且在座位调动后不偏不倚成了我的同桌--我的第一个女生同桌。可是一个星期的相处犹如瞬间的不经意,齐放浑身充满了孤立和漠然;对我而言,毫不夸张地说,她像空气,我一点也不了解她。她那不会变化的表情和仿佛僵尸的肢体姿态让我根本无法接近她一分一毫。结果一个星期后,她就被换到教室最后的一个阴暗角落里。据说是她自己主动愿意去那个被视为"不良学生"专位的加座,这个加座曾经因为"带有人权歧视"这个罪名而被取缔,没想到却为了这样一个少言寡语、个性异常的女孩而"重出江湖",真是令全班同学和老师瞠木结舌。
    走了齐放,又来了林仪驰。林仪驰也是架着厚厚的眼镜片,一脸严肃、老成的样子,一言不发地坐在我的右侧。他身材魁梧高大,就是平排坐着也让我感到从他身上漫出的压制旁人的气势,我本能有些恐惧他。虽然他与我好歹同窗一年多了,可是我这个不善于交朋友的优等生,和他这个气势临人的闷大汉,除了事务性交流外没有说过一句话。我本来乞求能与王昀钦或是朱成做同桌(毕竟我很熟悉他们),不料最终结果却是林仪驰,令我大为失望。
    但是命运似乎已经被安排好了。林仪驰用实际行动给我上了人生的第一堂大课,名字叫:天真的爱。

(英语课上)
    里面没有,外面没有,上面没有,下面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怎么回事?!
    "你好象上午把它借给了孙银美......我记得好象是这样......"突如其来,出人意料--是林仪驰谦和礼貌地说着话--他和我的第一句闲话。
    我猛然侧转过去看着他,严肃、深沉,表情依然如故,可是气氛却被他的一句亲切的提醒彻底改变了。我用很吃惊的眼神,呆呆地注视着他。
    "嘿!你怎么了--"边说他边弯下腰,从包里摸索出电子词典,放在我的桌上。然后又一言不发地继续听课。
    "喂......喂......你这是......"我指着电子词典结结巴巴地不知要表达些什么。
    他再一次将注意里投到我这边,不解地望着我,开口说:"借给你啊,你现在不需要吗?"
    "需要,需要,需要,"我低声苦笑着回答,"你......竟然记得我把词典借给了孙银美......连我自己都忘了......呵呵......呵呵......"
    他仍然持疑惑态度:"嗯?--为什么不记得?其实......"
    "林仪驰!"一记晴天霹雳的厉声大斥,划过空气粒子直透我心。
    林仪驰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满脸阴沉,却不带任何脾气。
    "你上课讲什么话!"被英语老师--这个最痛恨学生上课讲话的老师逮住了!于是,狂轰烂炸的声波传来,"你以为你什么成绩很好啊!不过考了一个95分,就有资格上课讲话?啊?!你以为你像你旁边的人(指我)英语那么好啊!谁允许你上课说话的!......"
    一字一句都像针尖一般扎进我的胸口,我从来不曾像此刻那么羞愧难当!我呼吸也变的极不顺畅,视线渐趋模糊,身躯开始摇摆,不行了,英语老师!别再批评我的同桌了!不要啊!我勉强地朝林仪驰那张没有血色的沉重的脸瞥了一下,顿时感到胸口发热,一头栽到了课桌上。
    "下课到我办公室来!"老师轰炸完毕,最后留了一张罚单。
多少年了!我多少年没有因为伤心难过而流泪!
     我听见林仪驰坐下的声音,却绝对不敢抬头了。我知道泪水已经渗满了我的双眼。接下来了的每一分钟直到下课,我都忍受度分如年的煎熬!我还没来得及向他道谢,他却因为我而遭到了一次莫须有的过分的批评!天哪!我的罪过太大了!我真是十恶不赦啊!!!
    手里紧紧纂着林仪驰刚刚借给我的词典,感到既温暖又冰冷。我想起他那张严肃不破的脸,就心痛万分。该怎么弥补他?该怎么表示我的歉意?该怎么与他继续相处下去?......哦!救命啊!他是好学生啊!
    浑浑噩噩、晕头转向地过了一节英语课,下课林仪驰去办公室乖乖"受罚"--这对于一个向来表现优异、自尊心强的好学生来说是多么侮辱人的事情啊!我宁愿他把事实情况告诉老师,宁愿是我受惩罚!
    又是心不在焉、神经错乱地熬过了下课10分钟。我终于等到了林仪驰的身影。他还是老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似的。
    我用发抖的声带,难以自制地激动道:"对不起,你不应该受到批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很抱歉,不是你的错......我要谢谢你把东西借给我......我才是罪魁祸首!太对不起了!......我觉得自己难受的都要死了!真的太对不起了......"
    "为什么要道歉?"他没听我说完,就心平气和地打断我问道。
    "应该是我受批评的,不是你!"我有些吃惊,但努力使他理解我的充满情绪的道歉。
    他在此时居然翘起了嘴唇,微笑地说:"这样不是更好?你的形象更重要一些。"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放错了地方的酱油,搅得我心里酸甜苦涩不是滋味。我觉得他像是讽刺我,说明他在生气,甚至蔑视我!
    "瞧!你不原谅我!......不,我不是要求你原谅我......"我语无伦次了,"不是这样的!难道你认为我是那种贪图虚荣的人吗?!"
    "那我又何尝是贪图虚荣的人?"他语速明显加快了,但却仍然非常轻声、温和,他又继续说了,"没关系的,只不过是被一个老师说个几下,我才无所谓呢。再说,我的确说话了。是我先和你说的,你没有犯错。老师没有对我怎么样。班长大人,你的威信和形象的确更重要,这也是老师叫我而没有叫你的缘故......不过,真的没什么。我......要谢谢你......那么关心我......"
    我紧咬住嘴唇,心砰砰乱跳,听着他温柔、平和的声音,是他在安慰我,而事实是:他因为帮助了我而受罚!我头一次有一种歇斯底里的热情--我要对他好,对他很好,很好。

    日子就从这一刻开始豁然开朗。我每天都怀着愉悦的心情去学校,因为我交了林仪驰这个新朋友,他对我好,我对他好。他一直都那么严肃、正经,可是掩饰不了他温柔、体贴、敏感的内心。我的一举一动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当我茫然失落的时候总是有他给我最坚定的支持和帮助,他动人的眼神、迷人的声音都成了我每天独自回家途中美美品味的精神食粮。我多么像一个陶醉在爱恋中的小女生啊!但是,陶醉也好,爱恋也罢,我认了。因为我遇上了如此打动我的朋友。
    两件事情让我记忆犹新:不久后的一次,班主任决定把我们两个分开,理由是我们两个都是好学生,不方便"一对一"先进带后进活动的开展。我心中伤心至极,无论我怎么旁敲侧击,班主任就是一意孤行地要座位调整。我一个上午都抑郁寡欢,一看见林仪驰的面孔就不住地黯然神伤。可是下午换座位的结果却让我惊喜万分:我和林仪驰依然是同桌,那位所谓的"后进"仅仅被调至我的前座。哈!我真是犹如一下子从地狱升入了天堂!虽然林仪驰是无所谓的样子。"幸福原来还不打算离开我!"我暗笑。放学前,班主任照例进教室做点评,完了以后一般会与我们说说话谈谈心,调侃调侃,增进师生间互动交流。这回,班主任走过来对我交代一些日后的工作时,告诉我说:"我本来想把你和林仪驰调开的,但中午他来找我说希望和你做同桌。所以你要帮助他啊,他很有潜力的。还有你要多多帮助前面的沈浩,据说他很听你话的,要带动你周围的人一起进步啊。""哦......"我随声附和......但......甜蜜的滋味已经化开到了我的整个心扉。原来如此!是他主动要求和我在一起的!他也许......真的......喜欢......我......?哦!老天!我无法用语言形容我那时的快乐之情。(尽管现在看来那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还有一次大震撼:明明是金秋十月的大好季节,可莫名其妙地,一只恶心的大虫瞬间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这一下可好,惊动四座尖叫惊呼。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只见一只黑呼呼的东西伸着数不清的细腿在我作业本上跳起了恰恰舞。我的心霎时被恐惧包围了--我多情、博爱,但人的爱恨感情是平均的,我能肯定我一生的恨都用在了昆虫身上!急忙跳开,我条件反射地捂住双唇,惊恐、窒息。所有的人都看着我的作业本,女生们眉头都挤到了一块儿,男生们摩拳擦掌准备"营救"大虫。谁来把它砸死啊!我坚持不了多久了!林仪驰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张餐巾纸,慢慢靠进那只东西。为什么不直接砸死它?!难道他想让大虫继续活着肆虐吗?!大虫爬上了他的餐巾纸,林仪驰把餐巾纸挪到了走廊空地,将大虫抖了下去。我已经忍受不了了,声音抖的厉害:"林仪驰......你为什么不直接砸死它?你要放生吗?!"他看了看我,冷静地回答道:"如果我把它直接打死,这么大的虫,会弄脏你的本子。"说着他一脚踩死了已经掉在地上的大虫。无言......沉默......可是我心底最诚挚的情感正与惊涛骇浪般翻滚我的心海。我崇拜林仪驰的体贴入微,胆大心细,这简直让我无法逃脱他的人格魅力!虽然他很少言,很傲气,可他给我阳光,给我快乐,我就像落入了一张神秘莫测却令我神魂颠倒的大网,在我明白真相以前,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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