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心(出书版)by N. W.
  发于:2010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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刖恋系列.裂心篇──

 

  春秋五霸,战国七雄,中原混战的局势持续延烧,各方霸主皆欲一统天下。

  为求得天道,得先明白人道。于是,庞涓拜别师父鬼谷子,在魏王的礼遇重用下,用兵法和武技

将魏国推向强国之列。

  孙膑来到魏国寻访庞涓,师兄弟亲昵的情谊竟惹得魏王妒忌。孙膑无辜被处刖刑后,更因是《孙

子兵法》的传人,而遭受庞涓怀疑、追杀……原本两颗凝聚的心,是否就此分离?

 

 

人物介绍

 

孙膑:

齐国人,孙武后人。与庞涓俱学兵法于鬼谷子,乃《孙子兵法》传人,学成出山入魏为官,遭谗而受

刖刑,囚于庞涓府,后为田忌所救,返齐后受威王重用,拜为军师。

时逢魏国出兵伐赵,孙膑救之,是为「围魏救赵」,大胜而归,受邹忌谗言罢黜,太子即位是为宣王

,重新拜为军师,再度领兵伐魏,于马陵道诱杀庞涓。

归朝后感叹人世无常,去官求退,隐于云梦山,岁余忽而消失,时人或云鬼谷先生渡之出世。

 

庞涓:

魏国人,孙膑师弟。万事不关心,唯好武与兵书,喜爱战争,认为国与国之征伐乃棋理较量,视人命

为无物。

惠王倚重庞涓,拜为大将军,令其伐赵,败于孙膑「围魏救赵」之计,后又领兵伐韩,于马陵道中伏

,死于齐军乱箭之下。

 

田忌:

齐国贵族,官拜大司马,握有重兵。受威王敕命救孙膑于魏,得其指点于赛马场大胜威王,二人遂结

为至交。之后战役多为二人搭档,一人出谋划策、一人冲锋陷阵,将齐国国力推到鼎盛,孙膑引退后

独力支撑朝政,却因权重受君王猜忌,加之小人谗言,于是不得重用,郁郁而卒。

 

影子侍卫:

虚构人物,无名无姓。幼年因战乱家破人亡,为「天灭」收养而成刺客,一次任务中领命刺杀庞涓,

事败,幸而不死,倒戈改投庞涓,成为他最得力的工具。

 

天灭:

虚构之杀手集团,自许「替天行道,杀所当灭」,大本营在燕国境内,曾犯下多起大案,形迹遍布六

国,暗杀无数高官政要,人人闻风丧胆,专诸、豫让、聂政、荆轲..等知名刺客多出于此。

 

锺离春:

齐国人,鬼谷子徒,貌丑,时人呼之「无盐女」,以讹传讹遂成「锺无艳」。

《烈女传》谓其:「极丑无双,臼头,深目,长壮,大节,卬鼻,结喉,肥项,少发,折腰,出胸,

皮肤若漆。行年四十,无所容入,衒嫁不雠,流弃莫执。」但是贤慧有才德,被齐宣王立为正后。

 

田辟疆:

齐国太子,即位后是为齐宣王。知名历史事迹有「齐王舍牛」、「安步当车」、「滥竽充数」..等等

 

楔子

 

漫天尘沙飞扬,模糊了整片视线。

军人们手持兵戟,身上盔甲亮的发烫,汗珠在骄阳的照射下落入石缝,每个人都如临大敌,表情严肃

如同石像。

两军对垒,剑拔弩张,只待双方统帅一声令下,立刻就是血流漂杵、尸横遍野,但他们的统帅都很有

耐性、都很能压抑,各自按兵不动,都在等对方露出空隙。大战前的沉寂,是世上最难耐的安静。

天上的鸟鸣、飞帘的轻吟,大自然最细腻的声音,这一剎那听得清清楚楚,就像中秋和家人团圆的那

夜,牵着妻子的手把酒话闲,但转眼间就要生死搏命,不晓得自己会弃尸在哪一片荒野,故乡的乐园

,有没有再重见的一天?

士兵们忍不住红了眼睛,树梢的蝉吟,成了最残酷的讽刺。

「哒哒哒..」

忽然之间,马蹄传到每个人耳中,男子徐徐策马,走入了千军万马之中。

一看到白衣男子,对峙的两军喜怒参半,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如临大敌。他似乎是属于其中一方,但

他偏又不走入任何一方,反而游走在战线中央,将自己置于险地。

他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裳,整洁而干净,他看了看自己的军队,又看了看敌方的军队,嘴边带着一抹微

笑,一点都感受不到他的紧张。

他的头发很长,梳着整齐的髻,看上去相当年轻,不过二十来岁,给人一种饱读诗书的儒生印象。可

他偏又带剑,惹人注目的系在腰上,尤其是剑鞘上镶着七颗闪闪发光的夜明珠,连天顶傲射的日阳都

被比了下去。

在这样肃杀的气氛下,白衣男子居然笑了,他很轻松、很从容,满不在乎骑在他心爱的马上,就像逛

大街似的,旁若无人散步在沙场上。

「─咻!」

忽然之间,一抹箭矢对准他的脑袋,以惊尘破霄之势奔袭而来,就在即将贯穿之前,银光闪烁,箭矢

好像被抽走所有力道一样,瞬间被迫改变行进方向,硬生生摔在地上,无可奈何地断成两截。

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断箭的残骸居然是「直」的。

拦腰横断或许不难,只要练得到家,稍有造诣的江湖侠客都能办到,但这枝箭矢是笔直断裂,这样精

准的认位、这样迅速的出手,要有多么惊人的功夫,才可以办到?

白衣男子的剑还是好好系在腰上,好似根本没动过一般,但他若没有出手,箭矢又是如何断裂?难道

他会法术,又或者天上有神明保佑?莫非是他出手太快,在他斩断箭矢的那瞬间又还剑入鞘,让人根

本看不见?

他是不是已经超越人类的极限,趋近妖魔了?

白衣男子看着地上的箭,缓缓的开口,他的声音就如同他的表情一样,虽然很好听,但却没有任何一

丝生气,「你想偷袭?」

敌军主帅恶狠狠瞪着他,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失手了!阵前泄气,将会大大影响士

气,不利于我军。他颤抖的握着弓,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羞愧愤怒?

「你的力道不错,箭头做工又好,抓的时间也准,如果不是遇到我,这场仗你赢定了。」

敌军主帅全神贯注盯着他,强自镇定说道:「这是两国军队在战场上厮杀,不是江湖剑客交手,你一

人功夫再高,难道可以同时杀死十万人?」

「当然不行。」白衣男子解下他腰间的剑。

数十名盾牌手护在主帅面前,几千柄弓箭对着白衣男子,生怕他突然发难。

白衣男子旁若无人,慢慢褪去剑鞘,身后一名兵卒快马奔来,接过他的剑鞘,好似捧着君王玺印那般

恭敬,回归到队伍里。

「若我只懂得意气用事,魏王怎会把军队交给我?」

「哼,我早看清你的手段,不过是在故布疑阵!」

「『虚张声势』倒也是兵法里的一条,不过今天我不想用。」

「你想怎么样?」

「我想要..」男子忽地一笑,用力甩了一下马鞭,马儿嘶鸣一声,发了狂的往前狂奔,无数箭雨落下

,但偏偏都射不到他身上,他就像回到自家庭园一样,摘花似的斩掉人头,血雨纷飞,凡他所到之处

,黄沙都被灌溉成鲜红。

敌军主帅啊了一声,像颗皮球般被人丢出去,一条麻绳拴住他颈项,白衣男子将他当成畜生在地上拖

曳,硬是拽回自己阵营,一连拉扯好几尺,尖石碎砾刮得背上鲜血淋漓,盔甲早已磨坏了。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你听过没有?」

「你敢..」

敌军主帅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飞得好高好高,他以为自己被扔上天空,却又看到身体四肢躺在地上,

等他明白过来,才发现自己头身分离─他的脑袋已被斩下,重重摔在一旁,迸成一滩肉泥,甚至可以

看见自己脚底沾着沙的军靴。

他瞪着充血的眼,不明白世上怎能有这么快的剑,在他断气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白衣男子地狱般

的军令─

「全体进攻,片甲不留。」

 

第一章神剑初现

富丽堂皇的建筑矗立风中,这儿是魏国的首都─大梁。

庄严的宅子伫立在风中,孤高而耸立,漆红色的大门古朴森严,左右各有两头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大

门上悬着一块匾额,方方正正写着「庞」字。

一群衣着华贵的官员停在大门前,身后还跟着军队,他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伸手欲敲门,手悬到半

空、又僵在那儿不敢敲下,来来回回拖延着,居然不知如何是好。

「李大人,还是您敲吧。」

「林大人面子大,还是您敲吧。」

「不不不,还是相国大人敲的好,军师会给您几分薄面的。」

「军师连大王的面子都不一定给,何况我这相国,还是张大人吧。」

「这、下官何德何能,要是惹了军师..」

「唉..今天再请不到军师入宫,我们都要掉脑袋了..」

一大群高官厚禄相顾无言,只能对着彼此叹气,终有一人灵机一动,对着身后领军的队长喊道:「你

过来!」

领军队长战战兢兢应了一声,小跑步上前,挺直背脊答道:「属下霍天奴,见过各位大人!」

「你的名字叫做霍天奴?」

「是的!」

「你是最近才升卫尉〈注一〉的吧?」

「回大人,属下是一个月前调回大梁才升职的,之前一直在前线长驻,只是一个马前卒。」

「我听说过你,在千军万马之中,军师点了你为他捧剑鞘。」

「属下荣幸,能为军师效命。」

「好,既然有这层关系,你就去敲军师的门,说是大王要召见他。」

霍天奴脸色发白,颤道:「大人要属下敲门..」

「怎么,你要抗命?」

「大人这是为难属下,这些日子军师闭门不出,七天以来大王派了多少人传他进宫,每个都死于非命

,属下不敢..不敢打扰军师..」

「你还记得大王吩咐过什么吗?」

「大王说..大王说..」

大官厉声逼问:「大王说什么!」

霍天奴一脸委屈,小声道:「大王说今天无论如何要见到军师,请的不成,就用绑的..若是还见不到

人,就让我们自己提头来见..」

「那你还等什么?」

「属下、属下..」霍天奴倏地一声跪下,急道:「大人,属下还要命啊!军师功夫这么高,一出手就

是好几条人命,就是咱们魏国的千军万马,在他眼里都像泥娃娃般一捏就碎,属下哪有本事将军师..

『绑』进宫?」

一想到数月前那场惨绝人寰的战役,霍天奴就吓得冷汗直流,这样快的剑法、这样狠的出手,他一辈

子不会再看到第二次。

对方明明都已经投降、屈膝跪在军师面前讨饶,他就像切菜一样,一个个把人砍的支离破碎,直到整

片泥沙都被染成朱色,自己那身白衣也像嫁裳般艳红,才停止这种无意义的杀戮。

鲜血染红他的脸,整头长发都被浸湿,沿着鬓角一滴滴坠落地面,他的剑那么优雅,日光映在他的脸

上,霍天奴只觉得自己看到神仙,他掌管人类寿夭、主宰万物死生,根本不属于世间。

「既然不敢绑他,就乖乖敲门,好声好气的请他进宫。」

「属下只怕力不从心。」

「那你就给我把他绑进宫去!」

霍天奴一脸委屈,这些大官摆明怕死,连敲门都不敢,就把他推到前面当挡箭牌,可是他若不敲门,

这些人怪罪下来,自己一样要死,别无选择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向前。

那座气派的大门就像阎王殿一样,森冷而诡谲。

「属下霍天奴,奉大王之命求见军师。」

过了许久,庞府内没有任何回应,霍天奴皱着眉头,哭笑不得地回头,看着那些躲得远远的高官厚禄

,他只好鼓起勇气,再一次敲响大门。

「属下霍天奴奉大王之命,求见..」

大门忽然打开了,霍天奴连手都不敢放下,僵在半空中,化成了一座石像。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探出头来,目光冷然,他驼着背,脸颊削瘦凹陷,看来十分刻薄,充满狗眼看人

低的架式,「有事吗?」

霍天奴不敢怠慢,拱手道:「管家大人,军师多日不上朝,大王想念至深,特令属下邀军师入朝一聚

。」

一国之君,要召见自己的下属还得「邀请」,如此低声下气,放眼六国,只怕前所未见。

「邀请军师入朝?」老人忽然哈哈大笑,指着他道:「你是什么东西?大王自己不来就算了,至少派

个有脸面的人物,居然派你?」

老人将霍天奴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摇头道:「我家大人不过斩了一个奉常〈注二〉,又斩了

一个侍御史〈注三〉,还有一个什么西曹〈注四〉的,魏国难道没有人了吗?若是惠施大人,一定有

办法的。」

惠施是魏国前任丞相,已经挂印归田多年。惠施之于魏国,正如管仲之于齐国,在魏国百性的心目中

,他是最贤明的能吏,也是最完美的丞相。

可惜魏王兴兵好战,不听惠施建议,屡屡对外用兵、挑战邻邦,苦谏无效之下,惠施只好独善其身,

毅然辞官。有人说他飞升成仙,乐得遨游九霄云外,也有人说他与好友庄周遁山逃世,隐于不知名的

荒野,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无论是前任国相惠施,或者老人点名的那些官吏,随便一个都比他还大,霍天奴一张脸比哭还难看,

他不过在宫里当值一个小小卫尉,而且还做不满一个月,军师如果要杀他,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

易。

「你是武将吧?大王派你来,是打算动手?」

「不不不,大王命属下『邀请』军师入朝,绝没有半分勉强。」

「那如果我家大人不愿意『赴约』呢?」

「这..」

「看你这副模样,八成是赶鸭子上架。」老人用下巴示意霍天奴退下,高傲的说道:「念在你为我家

大人捧过剑鞘,我可以为你通报。」

「咦,军师还记得我?」

「不用得意,不是你给人印象深,而是我家大人记性好,大人他能够过目不忘,只要看过一眼,就会

记得一辈子。」

霍天奴喜出望外,感动得几乎流下眼泪,朝老人叩谢拜倒:「那就有劳管家大人!」

「一旁候着吧。」

「是!」

霍天奴恭敬的退到一旁等候,满眼欣羡看着匾额上那个大大的「庞」字,他还要练多久,才能有这样

出神入化的功夫?他还要熬几年,才能像军师样受到大王的礼遇,把那些将人当奴才使唤的大官比下

去?

「军师大人..庞涓..」

他忍不住念着军师的名,好像自己变成了他,可以呼风唤雨,扭转乾坤。

周文疲弊,礼崩乐坏,七雄五霸,战国春秋。神秘棋

东周末年,周天子权威一落千丈,「尊王攘夷」只是一种拢络民心的口号,人人都想着一统天下、代

周自立,是以各地群雄并起,诸侯拥兵自重,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分裂局面。

国与国间彼此侵略、相互兼并,数以千计的大小国家不断争战,生灵涂炭,血流漂杵。百年以降,七

个势力最强的国家脱颖而出,分别是「秦、齐、楚、燕、韩、赵、魏」。

七国之中,秦国兵强马壮,齐国霸主中原,楚国雄据南方,各有角逐天下之势,各国国君为了增强实

力,纷纷对天下开出求贤令,广纳四方贤才,标榜着「不问出身,只听才能」的招牌,谁要有本事富

国强兵,布衣也能卿相。

三家分晋之后,魏国虽然得以跻身列强,却是七雄之末,财力、物力、兵力都远远追不上秦、齐、楚

等大国,但自从魏王启用庞涓作军师之后,一切都迅速改变了。

庞涓是在一年前来到魏国的,他孑然一身毫无背景,只穿着一件白衣,带着一把宝剑,只身走入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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