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没有,意淫却是无限。
但敢于说出来的,又认真备战的大概只有石璞了。
石璞有什么不敢?他敢翘课,敢拔藿白种的小辣椒,而且喜欢在早课时间和瑞英胡搞,而且还是在藿白的院子里。
当他第一次提议时,瑞英的脸皮瞬间雪白,直说你疯了,你疯了。
他嘿嘿一笑,邪魅而调皮,“我早就发现了,咱师傅院子里没动过手脚,八成因为他那人邪性儿,英儿,我跟你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石璞凑在他耳边热烘烘地说着,直说得瑞英红了耳朵根儿。
瑞英看着石璞,怎么也埋怨不起来,自己就是爱他这幅混蛋样。
还能怎么办?死便死了!
其实后边还有半句石璞没说,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这样一个混人若是看上了什么东西,你说,他会怎么做?
…………………………
难得平静的日子,翠生便勤奋的往小厨房跑。
小厨房其实并不小,只是相对别的院子,便显得简朴了。
师傅居所与弟子居所一样,都是二进院,分正房,东西厢房,耳房。
正方位北,是为尊,云翡与翠生住的那间便是,只是中间隔着一厅,一走廊,其余师弟分别住在东西厢房,格局一样。
耳房堆放杂物。
通常一个弟子院可住六到十人,仅天玄的弟子院便超过二十座。
院中多是石雕兽头,梅花桩木,竹椅卧榻,各自一番不同光景。
小厨房负责从家所有饮食,也是唯一常动明火的地方,位置在“龙胃”斜下,离各个处所都不远不近,却极是清净。
……………………
白魑见翠生格外喜爱甜腻之物,二者一聊之下,大为合拍,便约好饭点小厨房不见不散。
其实不单为了蹭吃蹭喝,翠生更想在功课之余避开云翡,从白魑口中得知云翡那日中伏,是勾出了心魔,继而“真情告白”,后背就飕飕冒寒气,说不出的怪异。
想到这,翠生更是足底生风,加快了几分步法。
等等!我在干什么?躲他吗?
翠生立住脚步,明明我是被侵害人啊,应该他有负疚感吧?可是……也许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呢?这样我就可以叫他一起吃好吃的了。
但……若他真对我有那个……意思……想到这里,翠生又忍不住继续狂奔。
翠生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怕什么,只是心底隐隐觉得云翡在扮猪吃老虎。
这是在距离小厨房不远的主路上,左手便是“龙胃”——从家唯一的湖泊,湖面上飘着一层落叶,说不清的凄迷;夹道的树木苍劲奇趣,如同直接从盆景中拿出来放大了般,盘根错节;地面是各色碎石子铺的羊肠形状,曲径通幽。
平常更是一条热门的“情人道”,春天,巨树桃花繁茂,可执手赏俏;夏天,湖面莲花高长,可在舟上胡搞。
深秋,薄雾缠绕,落叶妖娆,翠生如一团白影般杀进情人道,几对神仙眷侣,不禁撇嘴道,此人谁呀,这样没礼貌!
翠生不解风情,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思量中,当他立时停住步子时,身后的尘嚣似也住了,落叶依旧纷扬,但几双眼睛,或美或丑的,通通被勾去了视线,勾去了魂魄。只见他面上时而不安,时而恍然,再一次拔足奔出时,只怕不会知道,身后多少对眷侣变作了怨侣。
……………………
白魑正站在对窗的灶台前,低头摆弄着什么。
从窗外看来,一个白衣男子,站在乌黑的窗框中,明亮的杏核眼低垂,嘴巴由于专注微抿,不是说专心工作时的男人最有魅力吗?白魑小心翼翼的样子也比什么都动人。
翠生觉得也许琉风是真的喜欢白魑。琉风嗜吃,白魑善做,不是很搭吗?至于自己嘛……只是趁后者闲暇时蹭点甜点罢了。
白魑是这样一个真性子的人,他会对敌人狠,因爱人哭,如同胀满的气球,只要找到了芯,气自然就泄了,但愿白魑也能找到琉风的芯。
“白痴!”翠生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撑住窗台,姿势美妙地从窗外翻了进来,有美食与好友相伴,轻身功夫耍起来也比平常顺手些。
然而脚还未点地,只觉一个踉跄,然后便是大小叮咣声一片,连绵不绝,好家伙!原来窗子下面是料理台,翠生伸了伸舌头,眼看一个铜锅还不知好歹的滚着,迅速扑上,铛~~~~!世界安静了!
刚才格外有魅力的白魑已然换了嘴脸,胸膛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精光四射,如庙里金刚。
“还不快帮我!”白魑手臂上摞着几个盘子、海碗、盆,正摇摇欲坠。
幸好白魑见机快,已抢先一步把炖得的汤汁,拌好的小菜,煨足的鸭子抄在了臂弯里,才不致尽数毁于这场浩劫,估计那盆汤正滚热,烫得他呲牙咧嘴。
翠生忙不迭接过,又讨好似的说:“哎呀……这么丰富啊!真是辛苦了辛苦了!”
白魑又瞪他一眼,余怒未消,道:“不是给你的,这些是给琉风兄的,那个是你的!”
白魑指着一小盘白瓷糖藕说道。
糖藕虽然鲜亮诱人,滑而不腻,糖与蜜汁配合恰到好处,不过……和桌上那几盆比起来也显得太寒酸了吧。
再看白魑又专心于他的饮食艺术,一副爱吃不吃的态度。
………………
白魑眉花眼笑的提着食盒Say Goodbye时,翠生正可怜巴巴的用食指沾着盘中一小汪糖稀画圈。
都说重色轻友,见色忘义,色字头上一把刀呦!
我今天可算见着了!
不过,糖藕味道还算不错。
翠生带着七分满足离开小厨房,刚迈出第一脚便傻眼了。
云翡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面无表情。
22.长醉长戚
云翡站在前方不远处,一贯的安静温和,直到看见翠生出来,嘴角才略微牵动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翠生乍从温暖的室内出来,便被深秋寒气灌了个满头满脸。
原来天已这样冷了,草木湿气黏附在皮肤,衣服上,薄薄的衣衫似要被融化般,凉而钝,翠生下意识捏住了袖口。
“来多久了?”翠生这句不如不说,透着生分。
云翡微笑:“一会儿。”
翠生见他笑得僵硬,走近几步,拍了拍云翡的肩头,果然,一层极细小的冰碴应声而下。
天玄院的弟子最不耐寒,想是与阴物接触久了,身上也沁入了几丝寒气,因此天玄弟子多喜春夏,不耐冬秋。
新年一过,便是大试炼会,虽说二月有春风,但鲜有天玄弟子过得去二试。
………………
“师傅在找我们,再不过去,只怕他要骂人了。”
“那为什么不进来叫我?”
呆子!吹着秋风偷窥很有意境是不是?
“……”云翡看了看翠生,没有作答,只是大步迈出向长戚的方向窜了出去。
翠生跺了跺脚,别扭,太别扭了!只得跟在云翡身后寸步不离。
云翡与翠生一同长大,从小便高翠生一点,翠生不服气,总拉着他比个子,比过又比,每次的结果都令翠生撅嘴,随着年龄渐长,各自成熟起来,才不再玩那比个子的把戏。
现在翠生跟在云翡身后,只觉说不出的奇怪,他什么时候已经高我半个头啦?再想想,这些年,但凡二人同进同出,云翡便是走在自己身后,难怪眼前背影如此陌生。
翠生心里渐渐生出些感慨,原本亲兄弟般的关系,现在却隔着千山万障似的。
云翡身材昕长,七分儒雅二分漠然,及那一分的愁苦,既没有琉风的孤傲,也没有石璞的矫健,即使连鹤蓝的潇洒也万万及不上。
但见他后背无肉,但骨架豁达,肩部有一点向内拘着,微驼,想来是长期在某人身后揪心所致。
不就一次意外吗?白魑说那是潜意识便是潜意识了?就算是潜意识又怎么了,不就是喜欢我吗,师兄比我大,想找媳妇了呗,等试炼结束了我帮他物色一个。
翠生这边痛定思痛,云翡也心不在焉。
翠生这些天毫无技巧的躲避,怎能不被他察觉?
云翡的心事,简单易破。
多少次,看到翠生翘起的唇角便想拥进怀里细细品尝,多少次,翠生细白的手指拢过头发,便是拂在他的心上,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疯狂想法,又一次次被无端地逗弄上来,欲望像火舌,舔舐着寂寞。
他就是怕这一天,翠生会远远的逃走。
心下苦笑,到底还是被戳破了,终究不是圣人。
……………………
二人心事各异的走进天玄长戚的大门。
地上铺着几个笸箩,里面晾晒着花花绿绿的种子类药物,前面所剩无多的空地上翻晒着小片的干货,爬虫类,根茎类,应有尽有,翠生与云翡一贯的小心翼翼,生怕踩上几样,到时候长戚师傅就该揪着搡着的没完了。
进了大厅,一股浓烈的药味蜂拥而至,鱼缸挪进了厅内一角,翠生拧着眉毛掩着嘴凑在缸口看了一眼,所剩无多的鱼儿们懒懒的游弋着,翠生暗赞道:铮铮铁骨!
云翡向翠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多事,又指了指内堂,师傅在里面。
………………
长戚自负生平有两大收藏,一是药材,二是酒酿。
药材是越珍贵越好,稀缺为上,往往一些个别珍品连青蓝院都没有,却能在长戚这里寻到,极品不需多,藏在内室刚好。
酒酿则只贵在数量,黑压压摆满了后院。
藿白常称他为醉鬼,既是赞他醉心于制药,也是戏他烂醉于杂酒。
长戚这个时候纠结的眉毛和胡子便会抖他一抖,正色道:“你懂得啥!人生苦事甚多,需该长醉时,便不能醒,若没有足够多的糙酿,如何能做到?”
藿白喟叹,不再辩驳,只将杯中再次斟满。
青蓝院专司制药,长戚只是个人爱好,平时缺了哪味材料,便大大咧咧的找藿白要。
也有人说,青蓝院制的药有用,但长戚师傅的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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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进去时,长戚正哀哀地抚摸着“酬金”——那只乌黑檀木小箱,合缝处的漆印已经不见,师傅已然看过。
看到他们进来,展颜一笑:“你们两个娃儿,可想死师傅了!快,给我讲讲孙老头的事!”
说完,拍了拍地上,然后一个屁堆儿坐下,翠生与云翡也席地而坐,并不动声色的交换了意见。
看来上次在青蓝院,老头子真是醉得人事不知啊。
三人一老两少,围着温暖的电炉盘膝而坐。
当下二人简明扼要地叙述了抓鬼,夜探的经过。
只是非常有默契的避过了那个人的名字——鹤蓝。
鹤蓝就是翠生喉中一根鱼刺,拔不拔没什么要紧,但喝水、吞咽时便会觉得疼。
手里又下意识地摸上了胸口,那个碧玉环。
云翡淡淡的看了翠生一眼,为他失神的样子心动,为他失神的原因心疼。
翠生何尝不是云翡的刺?只是扎在了心上。
长戚埋在杂眉下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已觉出二人均神色古怪,立时翻手捧起那个乌黑小盒,小心翼翼的用两指捉出里面东西拿了住来。
仍旧是那个不知为何物的白色小锥。
二人视线果然都被长戚手中物吸引,不约而同问道:“师傅,这到底是什么?”
长戚咕噜一笑,得意道:“这是一味药引~~”说到此,故意断住,但见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自己,一副敏而好学的执着劲头,当下老怀大畅。
又珍而重之的将东西放了回去,仔细合上盖子,两眼一翻:“不能告诉你们!”
“!”
“……”
长戚看到二人瞬间冷下的面色,赶忙一双大手左右张开轻轻拍着二人肩膀安抚道:“生儿翡儿啊~~这是掌门吩咐的东西,师傅这次真不能透露~~莫怪莫怪!”
这一搂一拍一哄间,竟是把翠生与云翡当作了孩子般安慰。
翠生与云翡最得宠溺,尤其是翠生,记得年龄尚幼,便经常为了讨糖果吃在师傅院里打滚,云翡每每在旁帮腔,其实师傅哪有什么糖果了?不过是晾干的山果一类,吃多了伤肺,师傅无法,便自创了套办法,双手搂过两个,用他那毛扎扎的胡茬轻蹭他们的小脸蛋,看着两个小子在怀里踢闹不休,哈哈一笑,多半这样一番后孩子们便忘了哭闹的原由。
翠生心中酸甜,默默向云翡瞟去,看他是否一般的心思。
“师傅,最近可得了什么新货?”云翡从身后摸出一只小酒壶,慢慢放在炉上摇晃。
不愧是云翡,仔细周到的云翡。
果然长戚见他们不再追问,略略松了口气,注意力便放在云翡的手上。
“翡儿,师傅最近不能沾酒……要熬制新药了。”说着,长戚嘴里砸吧几下。
“这样啊,不过这是弟子们特地给您捎来的,没那么大后劲。”云翡嘴里说着可惜,手上丝毫不马虎,不一会,室内已经酒香满溢。
“哦?说说,说说。”长戚只觉味道虽然不够凛冽,却夹杂着果味的甘甜。
“这种酒要小口小口抿着喝,不像师傅您的酒,辣嘴,有点甜,天凉还能热着喝。”
师徒三人你一杯我一口,其乐融融,直聊到半夜。
翠生就冲那一丝甜味硬是破天荒喝了几口,云翡陪师傅也喝了许多,二人这几日的隔阂就在杯影交错中蒸发了个干净。
从长戚院里出来已是深夜,冷风一吹,云翡酒意消了三分,翠生却醉得更加昏沉。
云翡拢着翠生,将他的重量放在自己身上,没有用轻功,而是摇摇晃晃地慢慢走着。
翠生难得喝酒,酒意冲头,只觉得浑身烧灼,就像反噬的痛楚般,迷糊中又想起上一次发作的光景,心里更是急乱。
云翡见翠生脸皮薄似白玉,飞着淡淡红晕,冷汗将几绺青丝贴在额角,于是腾出另一只手将那头发拨开。
翠生晕得天旋地转,一会觉得自己是反噬发作,一会觉得自己在飞檐走壁,这时感觉一个冰凉的东西碰了过来,甚是舒服,便迅速抓住紧紧贴在脸上。
23.琉风其人(补全)
翠生晕得天旋地转,一会觉得自己是反噬发作,一会觉得自己在飞檐走壁,这时感觉一个冰凉的东西碰了过来,甚是舒服,下意识地捉住那物贴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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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翡咬着牙,望着手下一脸享受神情的翠生,恨恨道:“你又招我不是?”
翠生斜挂在云翡肩上,从云翡的角度可以窥见翠生皙长的脖子直至锁骨,在月色的勾勒下,莹白有致,一派活色生香。
云翡只觉得刚刚消弭的酒意又强涌上来,喉头滞涩。
扶着翠生肩膀的手向上一托,将翠生的脸离自己又近了些,被抓住的手向下一滑,已轻轻笼住他的下颌,心中激荡,将脸慢慢地贴在翠生耳旁,极小心地嗅着翠生发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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