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现在挽救还来得及?
王发财赶忙去拉苏讨儿,“走,快点退房!”
谁知苏讨儿正在脱衣服,王发财也没看清,随手这么一拉,人没拉动,倒是扒了件衣服下来。
“洗澡水都准备好了还退什么房,”苏讨儿接着脱掉裤子,大大方方地抬脚便跨进浴桶,“呼——真舒服。”
嗯?眨眼间就看见苏讨儿舒舒服服地泡在了水里,王发财拿着他的上衣不知所措,“那我呢?”
“桶很大哦,”苏讨儿惬意地趴在桶边朝他招手,“要不要一起来?”
“这个……”王发财有点犹豫,不太好吧?虽然一路风尘仆仆的他确实很想好好洗洗,但两个大男人在一条河里洗澡是一回事,在一个桶里洗澡又是另一回事了——河床是压不垮的,木桶就不一定了吧?
苏讨儿总是能及时看穿他的忧虑,“别担心,这是上好的实木,垮不了的。”
一听这话王发财马上宽衣解带,“我来了!”
“来吧来吧。”
苏讨儿舔舔嘴唇,愉快地靠在桶边……
所以说热水澡是最好的解乏良药,洗过澡后躺在床上,两人这一觉都睡得很沉。第二天早上,心里压着事的王发财先爬了起来。
按昨晚上苏讨儿说的,今天就该去那什么大内密探府了。到了那里就能要到债,不过要债之前呢,眼前的利益也不能放过。扯下床帐叠成个包袱,王发财开始收拾屋子。
桌上的茶杯,柜子上的铜镜,洗澡用的布巾,晾衣用的木架……啊,差点忘了花瓶……
也许是他乒乒乓乓的动静太大,过了一会苏讨儿也打着哈欠起来了。
“客栈什么时候遭的劫?”苏讨儿站起来左瞧瞧右看看,“劫得真干净,大件都在,小的一个不剩。”
“起来得正好。”王发财立马揭起床上的被单,叠一叠也塞进了包袱里。
“你……”
看着王发财背后的大包袱,苏讨儿挠了挠头,“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背?凳子就放下算了吧?”
“哦,好。”王发财也觉得这凳子怪重的,可是五两银子啊!放下又觉得可惜。本来想着多替苏讨儿省点钱,不过既然他本人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吧。
“背了这么多东西你打算从哪走?”苏讨儿问。
“什么从哪走,正门啊。”王发财理直气壮地回答,五两银子一夜这么暴利,这些东西肯定本来就是附赠的吧?
“那……过来。”苏讨儿眉眼含笑,打开窗子喊他。
总觉得一阵毛骨悚然,王发财踌躇着走了过去。
果然,苏讨儿突然抓起他的肩膀就把他甩了出去!王发财紧紧抱着包袱,气得一个字都喊不出来。虽然须臾之间苏讨儿也跟着跳了下来并且闪电般地把他揽进怀里,王发财也还是气得七窍生烟。
“你个疯子!混账!”耳旁的风呼啸而过,凭经验也知道苏讨儿又在人家屋顶上跳了,王发财破口大骂,“说过几次不要随便带我飞了,会飞了不起啊!有大门不走你跳窗做甚!做甚!!”
“哈哈哈哈……”左手大包袱右手王发财,苏讨儿笑得开怀,“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啦别激动,我带你去吃不要钱的早点怎么样?”
“真的假的?”王发财一听来了精神,“哪里的早点不要钱?我去我去!”
“别急,就快到了。”
说归说,王发财还是被迫在天上‘飞’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落下地来,而且是直接落进了一处大宅的后院。
这宅子房屋众多、结构错落、雕梁画栋、气势恢宏,一看就是有钱的官家。不过大清早的没什么人,零星几个扫地的看门的,见了苏讨儿都没什么反应,一派死气沉沉。
“你没搞错吧,”王发财有点胆怯,“这里不像是要发粮啊?”
“谁说不发,跟我来。”
跟扫地看门的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苏讨儿熟门熟路地把王发财带到了灶间。里面正忙活的厨子一看来人是苏讨儿,也没作声,默默地就递上了两双筷子。
“真的能吃?”王发财接过苏讨儿分给他的筷子,看着这满桌的吃食点心,咋舌道,“你跟这里的人是什么关系,好奇怪,不会事后让我们给钱吧?”
苏讨儿还没回答,一旁的厨子就惨叫一声,似乎切到了手指。
“不会的,”苏讨儿笑眯眯地夹了块烧卖进嘴里,“半个时辰之内可以放心地吃。”
怎么还有时限?看苏讨儿吃得这么香,王发财索性也放开胆子,大快朵颐起来。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
“是不是要回去了?”王发财想休息一会再走,吃得太多,胃胀。
“不用,”苏讨儿也吃了不少,“有人该起来了,以后我们就住这。”
“啊?”王发财又惊又喜,“住这里?可以住这里吗?”
“可以啊。”
“不——可——以!”
骤然间,一个更大声更狂野的吼声响起,直直将苏讨儿的声音压下,震得房梁上的灰都掉了不少下来。
“绝对不可以!” 长长的黑发绾得一团乱,双眸深邃可惜眼屎还没擦干净,淡绿色的华服倒是挺温文尔雅如果腰间没有系一条大红腰带就更好了,暴吼着踹开木门狂冲进来的男子气喘吁吁,“苏讨儿你怎么又回来了!可恶!我大内密探府不是给你随随便便擅闯的!”
“想你啊,”苏讨儿把最后一块桂花糕掰开两半,自己吃一半,塞进王发财嘴里一半,“想你我就来了嘛。”
“哦漏!”绿衣男子一声惨叫,“我的桂花糕!”
“这么甜的东西我帮你吃掉还不好?”苏讨儿无所谓地拍拍他的肩膀,“半年不见你又长胖了啊,零零福。”
第六章 下
王发财坐在大内密探府的正厅里,苏讨儿坐在他旁边,而那个叫零零福的则正站在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上。
和之前刚起床的糟糕形象不一样,现在的零零福已经收拾干净多了,头发是整整齐齐脸蛋是白白净净,衣裳也一身素雅挑不出什么毛病,但王发财就是看他不顺眼。这种不顺眼是没有原因的,来自于内心,来自于本能,来自于瘦子对胖子天生的敌视!王发财握紧拳头,不怒自威。
不过完全没有人在看他。
“哼哼哼哼,听你胡扯,我才没有长胖!”零零福阴险地笑着,指着他脚下的正方形刻盘,“这是我最新发明的体重称量机,精确到以两为单位,绝对不会出错!”
“是吗?让我看看。”
说着苏讨儿一脚踩上去,刻盘里的指针登时飞脱出来。
踩得好!王发财在心里鼓掌喝彩。
“漏——!”眼见心血毁于一旦,悲愤的零零福从袖子里拿出两枚似乎是他武器的大圆盘,“苏讨儿!你就是来找我打架的!”
“舌头撸直了,别老说洋文。”苏讨儿很鄙视地看着他,“你打得过我吗?早就不打你了,欺负弱者没有成就感。我是来找你商量正经事的。”
“你有正经事?”零零福摆明了不信,“你有什么正经事?”
“我的金碗被人抢走了。”
“哦哦哦——!”零零福惊喜非常,继而捧腹大笑,“哈哈哈哈这就是报应!饭碗被人抢走了吧?活该!你就吃瘪——唔!”话还没说完,零零福张大的嘴巴里就被苏讨儿扔进了一个小苹果。
“唇亡齿寒,我的碗都被抢了你的放大镜还会远吗?”顺手又从桌上的果盘里操起一根香蕉,苏讨儿恶狠狠地剥着皮,“那碗底藏着的铁片一旦被发现,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该问你们保龙一族要放大镜了。笑我?你等着跟我一起吃瘪吧。”
“才不会!我府里的八卦阵内机关重重,有的是奇门盾甲!”
“对方可是魔教,都能从我手上抢走东西了,还会怕你的机关?”
“你可不要小瞧我的机关!我最近又发明了……”
……
王发财坐在椅子上接过苏讨儿给他剥好的香蕉,至于这两人在说的事情,他基本上有听没有懂。
想当然他也不会懂,这可是皇朝绝不外传的丑闻、秘传!当年先皇有两大保镖,一明一暗,明的是丐帮帮主武状元苏乞儿,暗的是保龙一族大内密探零零发。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日月难以同辉,皇帝要赐苏乞儿秘籍三本金碗一只,零零发不高兴啊,就主动提出要求,让事情交给他办。于是乎,三本绝世武功秘籍被铸成了三片巴掌大的薄铁片,不用他特制的放大镜根本就看不清。最后还封于金碗底部,让苏乞儿拿了等于白拿。不过苏乞儿也不计较,没办法,谁叫自己儿子顽皮,总上门去把人家儿子打得满头包呢。
“所以说当初都怪你!你偷摘了我家的柿子还打我,不是这样我爹能去报复你爹吗?!”说得太久口干舌燥,零零福坐下来喝了一杯茶。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就是爱扯老黄历你才越来越胖的,”苏讨儿直戳对手死穴,“我看你中年发福定了。”
“呸呸呸!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胖了?我一点也不胖,也绝——对不会发福!”
零零福面红耳赤据理力争,王发财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头发丝到脚趾甲打量了他一遍,平心而论确实说不上胖,不过……他也由衷同意苏讨儿的观点!
“好,那祝你好运。”苏讨儿一看就是懒得再打口水仗,“直说吧,一句话,要不要合作?你设笼子我逮人,算算时间他们要不了几天就会找上门来了。”
“要。”变脸比翻书还快,零零福一本正经道,“那你快告诉我来人的数量体型善使兵器武功路数内功高低,我好制作专门的机关陷阱和武器。”
“没问题。”
两人在王发财完全不了解一听就头大的领域里发生了认真且严肃的探讨,被晾在一边的王发财无聊地吃着水果。反正怎么样都好,能要到他的银子就成。
“为什么这里这么多屋子,我们还要挤在一间啊?”
待领他们进来的仆人出去了,王发财转头问苏讨儿。白天一整天苏讨儿都在和那个叫零零福的‘共商大计’,没他什么事。晚上用饭的时候倒是引了一回注目,零零福看见他吃饭惊得筷子都掉到了地上,直问他怎么做到光吃不长肉的。结果苏讨儿冷哼一声说这是天生的强生的杀了你也是羡慕不来的,气得零零福又拿出两枚大盘子来要打架。
“因为那家伙小气。”
苏讨儿毫不犹豫地答道。
原来是舍不得钱?王发财很能理解,不过还是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他不是你的老朋友吗?”
“怎么,”苏讨儿笑吟吟地反问,“你吃醋啊?”
王发财一下子被问住了,对哦,他管这些干什么,关他什么事?不过要吃醋是不可能的,两个男的吃什么醋,啊对了,银子,他一定是关心他的银子!
“吃鬼的醋,我的银子要是讨不回来……”王发财凶神恶煞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知道不知道?”
“知道什么?”苏讨儿把两手都放在脖子面前,扭动肩部,“你要跳西域舞给我看?”
“咦?”王发财没见过这种动作,觉得苏讨儿扭得还挺好看的,不由问道:“这是什么舞?”
“西域的一种……”苏讨儿想了想道,“脱衣舞,边跳是要边脱衣服的,要不要我跳给你看啊?”
很想看,又不想看,王发财不自觉脸颊发热,矛盾啊!想看又不想看,不想看又想看,看还是不看,不看还是看?
“我、我……天色不早了,我睡觉。”
看什么看!占了上风的理智大声呵斥王发财,银子才是最重要的,过几天就能拿到银子了,银子!
可是天不遂人愿,过了几天,大内密探府里一点动静没有。
“你不是算错了吧?”零零福气冲冲地来找苏讨儿抱怨,“这几天我日夜戒备守株待兔,结果连根兔毛都没看见!”
“那是因为你眼睛不好,建议洗洗。”苏讨儿也很烦躁,王发财半夜做梦流鼻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长途跋涉奔波久了伤身。
“那个魔教教主还来不来啊!”零零福无聊,把他的阴阳两极磁铁盘拿出来敲得哐哐响,“不然我发请帖给他算了!”
“禀报——”
守大门的侍卫进来行礼道,“门外有个自称魔教教主的人求见。”
“嗷!”
手滑,磁盘掉下去正好砸到了脚尖,零零福疼得嗷嗷叫,“还真的来了?我挖了那么多陷阱他居然走正门?!”
“他是一个人来的?”苏讨儿问。
“不是,还有一个人高马大的随从。”
那就没错了,应该是叶独池与齐劲。不过他们不是一向用抢的么,怎么会堂堂正正的上门来拜访?苏讨儿给零零福使了一个眼色,两个都暗暗做好了准备。
“让他们进来。”
片刻,仍旧一身白衣的叶独池带着齐劲走了进来,见到苏讨儿,两人皆是一惊。
“不用感叹冤家路窄,我是特意来找你们的。” 没等零零福开口,苏讨儿就先开门见山了,“抢劫加纵火,这就是魔教作风?那天火场里别以为蒙着面我就认不出来是你们了,我的碗呢?”
“没错,是我又如何。”叶独池的脸上没有一丝愧色,“那碗里的秘籍天外飞仙,天下皆知是我叶家绝技,我只是来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罢了。至于另外两个,我还不屑要呢,还给你!”
言罢叶独池手腕一转,两枚铁片疾飞而出,苏讨儿伸手接过,看了两眼便递给零零福。这铁片苏讨儿之前并没有亲见过,真伪与否,只有铸造者的儿子才能看出来。
“是真的。”零零福仔细辨认后点了点头,“不过,天外飞仙是不是你家的就另说了。
当年叶城主在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与西门吹雪决战,被正在巡查皇城安危的我爹打着手光筒抓了个正着,为了脱身就把天外飞仙的秘籍送给了我爹。这件事当时在场的陆小凤、花满楼都可以作证,天外飞仙既然已经送出,怎么还能算作你叶家的东西呢?”
叶独池脸色铁青并没有答话,而是拿出了一个镶金嵌玉华丽非常的锦盒。
“有闻先帝曾赐给大内密探府举世无双的南海明珠一颗,然而新皇继位后却出尔反尔要求奉还,明知你是男子还赐了还珠郡主的封号给你,逼你把珍珠还给他。”
疮疤被挖,零零福面有菜色,“你不要扯远了,我们是在说天外飞仙……”
“可是,”叶独池打断他道:“我手中却有一颗更大的明珠,但求换你一镜。”
糟糕!苏讨儿立即起身去夺,却被齐劲阻住,再要抢已是来不及,锦盒打开,一颗光华璀璨夺目的南海明珠暴露在了零零福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