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正拿起沙发上的裤子,帮明清穿上。只是他从手拿起裤子的那一刻开始身体就不听使唤的发抖,泪夺眶而出。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明明这一切都是他再三思量过后决定的,为什么会这样……
他用手背擦去阻碍视线的东西,拿过上衣的时侯,一只手机从沙发上掉了下来,黑色的屏幕上白色的字异样的刺眼。聂正看了通话的时间,正是前十分钟。慌乱的自己对眼前的事失去了作为一个精明商人的思考方式,在思绪短路的情况下,他打开手机的短信功能把这里的地址发给了与明清十分钟前通过电话的那个人。
躺在沙发上的明清虽然已经穿上上衣,可夏天的短衣根本就遮掩不了那些醒目。这些痕迹就像是铁烙下的烙印,深深地刺痛着聂正有些微红的眼睛。他有些受不了自己此刻别扭的心,大步跨向门口,试途把这一切扰乱他心神的东西都统统拒之门外。
抵在门板上的聂正按住狂跳不已的心,正努力的让他渐渐恢复平静,就在他犹豫着到底是等到那人来再走还是先走这两者之间徘徊时,一个声音打破了他心中的游移。
“阿正!?你怎么会在这?”从厕所方向走来的林暮看见在一个圈子玩的好友有些吃惊,毕竟聂正拥有自己的酒吧,就算他要泡吧也不会来到对敌家捧场,这让他有些莫名。
“……我……阿暮,帮我一个忙,成吗?”聂正知道林暮是可以信任的,六年的相识,他俩早就已经成为好哥们了。聂正想,林暮一定能帮他看好明清,直到那人来。
“兄弟,你啥时候那么客气啦,真是见外,找打么?”林暮并没有看出此时的聂正脸色有多么的苍白,昏暗的酒吧,给了堕落在其中的灵魂们一个非常完美的假象。
“其实也没什么……这包房里面沙发上躺着的是我一个朋友,我现在有些急事要先离开,正愁没人照顾他……我已经打电话给他的家人了,你能不能代替我照看他一下?”
“就这么个小事,还说帮不帮忙的,你先走吧,我替你等着。”面对熟人的林暮一改在陌生人面前的冷淡,他主动推着聂正的背让他先回去。
“那……就拜托你了。”被林暮推着的聂正在走前头频频地往那扇已经紧闭着的门看,虽然想要看到的任何东西都看不到,但心中有个莫名的声音就是让他做毫无意义的事。
“知道了,快走吧。”林暮看着聂正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处,方才扯起笑容的嘴角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迅速失了踪影。林暮总觉得自己很好笑,别人是笑得太多而嘴角僵硬,而他则是笑的太少肌肉活动起来总是失调。
林暮甩甩头,把脑中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调整好心态后他推开包房的门。空气中流动的味道让林暮有些不甚适应又有些熟悉,然而在他走到沙发前看见周遭的血迹精液和那一身都是明显淤痕的人时,他再迟钝也知道昏睡过去的人是被人糟蹋了。
林暮不感置信的往后退了几步,震惊眼前发生的事与聂正有关。相交六年的他们,虽然没有推心置腹,但也早就过了点头之交。而聂正和他一样,这些年来在东南市的上流社会中睡的都是一流的女明星和交际花们。沙发上的少年,苍白的面容,暗红的血迹,衣服遮住了那些真实的痕迹,但在情场上混了那么久的林暮哪会不知怎样程度的性虐会让人昏迷至此。
林暮和聂正之所以能成为好朋友,都是因为聂正的为人处事都能做到一渡字。商场无情,翻脸不认人是这个区的潜规则。只是,与聂正合作过的都知道他是一个温柔的商人。即使前一分钟是合作伙伴,后一秒不是了,聂正也不会因为没了关系而失了情谊。就在林暮深思聂正性向的时侯,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从进酒吧大门开始就跌跌撞撞找到包房门牌的晨雪用手按住狂跳不已的心跳,他不希望看到的是自己所猜测到的,真的不想看到……门被他旋开,包房内的味道让晨雪的心瞬间跌入谷底。他看见沙发前有个人背对着他站在那,视线越过那个背影,晨雪看到沙发上躺着的那人正是明清,于是踏出沉重步伐来到沙发旁跪倒查看他现在的状况。
走进之后看到的场景让晨雪已在腹中孕育燃起的火苗瞬间烧起,他抱起依旧在昏迷中的明清对身后的林暮狠狠地怒视一眼。如果眼神能说话的话,那么此刻晨雪想说的就是——这样没人性的事都做的出来,你真是该下十八层地狱!
晨雪真的是怕自己再待下去看到眼前这人会冲上去打他,可是怀中明清烫死人的体温让他不得不理智的选择先行离开。
“不是我……”还处在惊呆中的林暮看到闯进那人用如此仇恨眼神看着自己,呐呐的说道。
原本已经是满腹火气的晨雪在听到那个男人的话后,用鄙视的目光回望他,随之带着浓浓地讽刺说道:“怎么?敢做不敢认?”晨雪把林暮从头到尾打量过后才突然想起为什么觉得这人那么眼熟了,“有钱人果然都是孬种!你们这种只会糟蹋人的有钱人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别人的爱!”晨雪说完后抱着明清刻不容缓的走出了这家酒吧,这话的口气说的是非常决绝的,晨雪在认出他是林家大少爷的时侯就更加的对他毫不客气的放下重话。
但,晨雪的心中很苦。这个东南市看似是座文名之都,实则是一座黑暗之都。像他们这样无权无势的人受了委屈也只能往肚里塞,理字至今没有站在过他们这一边。
这样想着的晨雪又忆起来那个曾经留给他童年伤痕的那个村庄,为什么他们总是逃离不了被资本家们逼害的命运?这个世界让晨雪伤透了心。
那个隐含怒意的背影消失在这个让林暮浑身发冷的包房中,那人愤恨的眼神像是铅一样重重地沉入他的心底。林暮是真的被这样的不白之冤搞的心情彷徨不安,而那句‘你们这种只会糟蹋人的有钱人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别人的爱!’更是在他搅乱的心中雪上加霜。
林暮早已没了玩乐的兴致,回到原来的包房中和那些狐朋狗友匆匆打过招呼后就先行离开了酒吧。他自行开着宝马在东南市的高架上任风吹散他郁闷的心情,可是……怎么吹都吹不散那人看他时仇恨的眼神……
晨雪把明清抱出酒吧后一刻都不停留的奔出这条让他厌恶的街道,在大马路上拦下了一辆计程车,给司机的地址是他自己租赁的小一室户,晨雪不希望现在这样的明清再被任何人看到。
明清在晨雪怀中昏睡着,时不时的就会抽筋,晨雪怕他难受,不断用手帮他揉搓抽筋的地方。看见掀起的裤管腿上又是斑驳的痕迹,晨雪的泪水已经不受控制的落下。
“傻明清……这就是你照顾那个家的方法吗?”晨雪埋于明清的耳边哑哑地说道。
计程车司机从后视镜上瞄了一眼后座的两个年轻人,昏暗的光线让他看不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那男人有些嘶哑颤抖的声音让人不觉跟着悲伤了起来。
晨雪在看到车窗外的景物时突然又改变主意,让司机停在附近的宾馆边。他抱着明清走进一家干净的宾馆,前台的接待用见怪不怪的眼神看了一下在晨雪怀中沉睡着的明清,而看着晨雪的眼神则是鄙视的。晨雪付了押金后接过房卡,转身走向大厅一边的电梯处。
电梯在7楼停下,寻找到房间进入后,晨雪先把明清放在床上,然后就到浴室放上热水。浴室中浴缸的水声作响,晨雪把明清身上一件件衣物全部脱去后,无声的倒吸一口气,那些因性侵犯而留下的痕迹比想象中的还要惨不忍睹!
把明清整个身体浸入浴缸中,水温恰到好处。瘦小的明清在热水的浸泡下原本僵硬的四肢渐渐在热水的洗礼下松软了下来,水里的人儿微张开双眼,那双永远没有焦距的瞳孔正无神的不知望向何处。
晨雪把此刻看上去脆弱不堪的明清紧紧抱住,嘴中不断地重复着,“明清……你不是一个人,我一直在你身边!明清啊……快点醒来吧,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在重复了许久之后,晨雪感到怀中的人儿有了些许的反应,后而开始不停的发抖。
明清从黑暗中醒来,混乱的画面让他一直在噩梦中徘徊。黑暗中的那一点明亮让他不停地追赶,那一点他追了很久了,几年来每一个让他从噩梦中醒来的晚上,留给他的总是满身的汗水和满脸的泪水。而这一刻,他全然没了方向,不知前方是否有路的感觉让他身心疲惫。
虽然他是个从小就被抛弃的孩子,但父母留给他良好的家教和没人疼爱他的现状,让他总是习惯默默独自一人承受。
突然,他听到一个让他安心的声音在呼唤着他的名字,喃喃地带有一丝哀伤地低语轻轻地在耳边佛过,很温暖……很温暖……
晨雪看着怀中的明清,长长的睫毛在浴室湿热的空气中如同刚长出翅膀的幼蝶,缓慢而胆小的扇动着。晨雪喜极而泣,明清终于从自闭中走了出来,没有焦距的双眸现在则泛着水汽。晨雪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转而对明清说:“哭出来吧,雪哥陪你一起哭,把委屈和痛苦都发泄掉,以后……我们好好过我们的日子。”
明清的泪如初出的泉水般溢出眼眶,死咬住嘴唇的齿间渗漏出红色的血液。晨雪看着这样的明清,觉得心疼又无力。“明清,我先帮你洗洗好吗?”晨雪已经懒得擦去自己一直不断流下的泪水,这样的自己,已经好几年不曾出现,他依稀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痛哭的时侯是父母双亡的那一天。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明清的声音是嘶哑的,像是那种不会说话很久了又突然开口的那种生硬。
晨雪没有再坚持,他知道此刻唯有留给明清足够的空间才是对他最好的。
晨雪把浴室的门虚掩着,这样明清在里面发生什么事他都能第一时间赶到。走出浴室的他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闭目回想着今晚这出荒唐的事。
第六章
林暮震惊带有一点惊慌的表情一直在晨雪的脑中迟迟不去,他那样的神情就像是被冤枉了一样……晨雪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很可笑,林暮是什么人?仔细想来,他可是东南市第一资本家的儿子!而今天这事摊在台面上说,就算现在这样的明清给那些上流社会的人看到了,他们也只会冷冷地抛下一句“活该,犯贱!”
晨雪转了一个身,床边那扇用木窗做成的墙,它隔阂着看向浴室的视线却能更清晰的听到里面洗澡的水声。他不禁想,这一切是不是明清自愿的呢?如果是自愿的,那么这一切酸的、苦的、辣的真的只能往自己肚里塞。
浴室的水声停止,空气中静的只剩下呼吸声,晨雪正犹豫着是不是要主动去帮明清,但又怕他会强烈的抗拒。最终,浴室中响起了明清依旧嘶哑的声音。
“雪哥……能……能帮帮我吗?”
晨雪早就在等待明清的这个请求,唯有明清自己提出来,才不会对此刻已经伤心至极的明清造成伤害。晨雪进入浴室的时侯,看见的是明清浑身赤裸,脚下发颤地站在已经没有任何一点水的浴缸中。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连明清自己都分不清往脸颊下方流的是水还是泪。
晨雪走到浴缸旁的架子上拿过放在上面的干净浴巾,裹住明清的身体,打横把他抱入房间中的大床上。由于明清的头发是湿的,所以晨雪在明清的背后垫高了靠枕,再绕过床沿帮他把湿漉地发吹干。
房间中吹风机的声音嗡嗡作响,晨雪和明清各怀心事。晨雪想得是到底要不要主动问清楚今天晚上明清遇到的事,而明清想的则是要不要把他与聂正定下的契约,包括爱上了那个金主告诉晨雪。
然而,两人心中就算有再多的话在明清头发干后都没有打破房间中的沉默。
晨雪把垫背的枕头拿掉,扶着明清睡下后,摸着他的发说:“睡吧,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我会在这陪着你的。”
“……恩……”明清的双眸在不安的颤愫中合上,晨雪的手并没有马上离开明清的头,他有节奏地安稳着少年逐渐进入睡眠之中。
晨雪看着明清还算平静的睡容,嘴唇和眼睛依旧是先前的红肿样,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明清以后或许会永远活在这次痛苦的回忆之中,但那又能怎么拌呢?日子终究还是要过下去的,就像当年明清的父母把他抛弃在那座小院门口一样……
夏天清晨的太阳总是来的那么早,没有拉上窗帘的房间这个时刻的太阳已经直射入房间内。阳光的闪烁让睡在沙发上的晨雪有些难过,他试途想用手挥去那惹人的光线,却在二三次之后便放弃了。睁开眼睛,晨雪看见有些陌生的地方,脑子停工了一会儿,在看到床上坐着的明清后,突然想起了昨晚所有的一切。晨雪揉揉干涩的眼睛,企图让自己更加清醒点。
拍拍自己的脸颊,晨雪走下沙发来到窗前,把一直紧锁着的窗打开,新鲜的空气和鸟儿的欢叫声顿时传入房间内。晨雪尽可能的放松自己,笑着对床上听到声音头转向窗边的明清说:“明清,早安!头还痛吗?”
“不痛了……”明清像是感觉到晨雪的笑意,嘴角也轻轻掀起,微笑着回以早安。
“我去洗洗,等会儿我再帮你。”晨雪要跨进浴室的前一刻,突然回头对还望着窗外方向的明清问道:“明清,早饭我们吃香菇鸡肉粥吧!”虽然晨雪在男男性事方面没有多少经验,但是欢爱过后那个地方受伤只能吃些流质食品,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恩,好!”明清这次将头转向了晨雪所在的地方,微微地点了一个头。
待一切都处理好后,房中又恢复成昨晚蔓延到现在的寂静。晨雪站在窗前感觉到清晨的太阳已经远去,临近正午的太阳正散发着它独一无二的炽热,他把窗关上,转而开启了房间中的空调。
晨雪坐在明清的床边,下陷的软床让本靠在床上的明清身子倾斜了一些,晨雪依旧不想打破安静的抚摸着明清的头发。
“雪哥还记得我们初遇的那一天么?那天就是我认识他并且卖身给他的第一天。”晨雪有些惊讶,抚摸头发的手就这么停留在空中,不上也不下……
“选择卖身……是我自愿的……那时候我实在没有办法不去管那些孩子,没有钱就没有办法生存。虽然是为了那些和我拥有同样遭遇的孩子们,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初的想法早已改变。我发现我喜欢上了那个遥不可及的人,在今天以前,他对我都很温柔的……”明清的声音中透露着只有历经沧桑的人才有的疲惫,生存和命运把一个原本应该幸福、乐观的少年给抹杀了,剩下的只是一个不敢有理想、不敢奢求幸福的躯壳。
这一切晨雪都看在眼里,酸涩在心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在外人看来他是乐观的,只有夜深人静的时侯晨雪的寂寞、悲观才会对镜子中的自己展露。
“明清啊……你怎么会爱上他呢?”晨雪的脑中又闪过林暮的身影,突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傻。林暮是什么人?东南市首富的独生子,据说等他们在建造的那个大楼完工后,林岚就有意把董事长的位子让给林暮。那么他就是真正的有钱又有势了,再加上他斯文的长相,想必在感情方面也很吃的开吧,连明清这样看不见他长相的都会喜欢上他,可见他的魅力真的很大。只是……在昨天以前,晨雪所知道的林暮是一个在女明星之间周璇的男人。
“爱上他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明清的头下垂着,“12岁那年,在我最绝望的时侯,我遇到了他。虽然是卖身给他,但他除了需要我的时侯会不顾我的感觉,其他的时侯他总是很温柔的对我。”晨雪看不清明清的表情,可是他的声音中透入着浓浓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