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甲天下————暗夜流光
暗夜流光  发于:2010年0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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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眼下……那个……太子殿下对关某动了杀机,关某万万不能交出家财,关某身在京里,便是个活活的人质,大不了……大不
了以后每逢天灾大难之时,赈灾财物皆由我关家承担……若有外敌侵扰边关,抵抗外敌之军备粮草亦由我关家承担……太子殿下,
我这已是肉痛得不成了!呜……”
眼看那关大少已是快要哭出来了,太子反而沈下面色:“你好大的狗胆!‘阿昭’也是你能叫的?哼!你若想要命呢,本太子就饶
过你这条贱命,你那家财需得通通充公,日后也不得再见十二的面!就凭你这狗头,也配跟我家十二一起?本太子既然应承饶了你
,就不会再动你这条贱命,讨价还价……姓关的,你以为本太子面前是菜市场?你还价了去了!”
关大少尖叫一声:“全部充公?那……那关某宁可一死!阿昭我也不能不要!太子殿下,你便赐死我吧!了不得到了那黄泉路上,
我与阿昭再续前缘,我死了,他随后便会接着来!”
太子勃然大怒之中又难免好笑,这姓关的委实是狗胆包天,居然敢与他讨价还价不说,还钱也不放是人也不放,当下狠踢他一脚,
大声喝骂:“你还敢威胁本太子?你个假情假意的狗东西!你对阿昭既然真心,就拿命相报吧!我现下便赐你个斩首之刑!还不叩
首谢恩?”
关大少‘摸通’一声跪了下去,果真流着泪扣谢皇恩:“关天富谢太子赐死!”
这么个狗皮膏药,着实令太子殿下哭笑不得,忍不住沉着脸再挤兑他两句:“既然谢恩,为何要哭?你该笑才是!”
关大少继续流泪道:“关某哭我失了阿昭、哭太子失了亲弟、哭阿昭失了性命……哭我关家之财从此不见天日啊!太子,我关天富
早留了遗训,若我身有不测,关家之财永不现世……太子是阿昭的亲哥哥,我与阿昭原以为你便是我们的靠山,关某才心甘情顾拿
这份祖业去相助于太子的皇图霸业。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太子不是阿昭的亲哥哥,我怎愿交出巨财来保你江山坐稳?如今太子既
然狠心不愿成全,我与阿昭只有黄泉再见了,我关家的家财……也只有永埋黄土之下了!”
他这番做作反令太子心中一凛,盯着他不动声色的看了许久,这姓关的横看竖看都像个贪婪吝啬的小人,说的话却句句扣住自己心
中着意之事。好你个关天富,若你不是个聪明到极点的小人,便是个心计深沉的人杰,只是在我朱正曜面前,你就算有再了得的心
计也是白费。
太子轻轻冷笑一声,面上喜怒不动,极为平稳的开声言道:“姓关的,你以为这三言两语就能说动本太子?当真是不自量力……十
二只是年纪太小,待他想通了,也就淡了。至于你,私人累积巨财,本就其心可诛,胆敢勾引皇子,此罪足以诛连九族,皇祖父废
除了诛连之刑,也足以判你个满门抄斩之罪,父皇是个仁君,至少也要判你一人斩首,你关家之财,自然没收上缴国库,若是查不
出来,就让它烂在土里吧,我身为下一代国君,何须你这小小贱民施予助力。姓关的,你如意算盘只有落空,若你对阿昭确是真心
,便为他舍了这条贱命吧,你侮辱我皇家颜面,说不定已对他做了什么无礼之事,我朱家最小的皇子,我朱正曜的胞弟,你这贱民
竟敢染指,只拿你一条性命,你已经赚了!”
说到最后几句,太子的声音之中仍是忍不住显了怒意,这番话听得关大少面露苦笑,站起来挺直了身子,心知今日只怕是逃不过去
了。好在听太子言中之意,关家上下的命算是保住了,也不枉自己回京一趟吧。阿昭……但愿阿昭能如太子口中所说,伤心几天便
能淡了,来这世上一遭,能与阿昭相见已是前生修来的福气,虽相处短暂,也胜过一世不遇了。
太子兄他面色微微一黯之后,那些做作的猥琐表情立时不见,反现出一身不亢不卑、不惊不燥的君子之气,心中倒也暗赞了一声,
手下却是不停,自怀里掏出一侗小小的瓷瓶扔在他面前:“姓关的,看在阿昭对你有些情意的份上,你就自己了断吧,好过当众行
刑,身首不全,也免得阿昭日后想起来伤心。”
关大少也不再恳求,只拾起那个小瓶仔细看了看,淡淡一笑道:“我关家收藏甚多,无所不包,这御用的毒药却是第一次见,死在
这等雅物之下,关某也算不枉此生了。”
他轻轻扭开那个瓷瓶,倒出那枚小小的药丸来,只觉一阵异香扑鼻,颜色却是碧绿,显是剧毒之物。他无甚犹豫,将那颗药丸一口
吞下,脑中所见俱是阿昭各种神态的脸,无一不觉灵动可爱,于是在这一世的最后一刻,他竟然是微笑着的,此生有了阿昭真心相
待已是足够,若真有下辈子,阿昭应该与比他更好的人一起……这一世已然心满意足,他没有半点多余贪念。
◎第十章◎
朦朦胧胧之中,他意识未泯,竟似看到了阿昭从牢室外飞奔而入,虽不知是幻觉还是现世,他仍是挣扎着努力睁大双眼──流着泪
的阿昭扑过来将他牢牢抱在怀里,无论怀抱和眼泪都是那般温暖逼真。
他似乎听到阿昭在说话:“关哥哥……你先走一步,阿昭随后就来,若是有个女人给你喝汤,千万记得不要喝,记住啊!”
他对着阿昭笑笑,用尽全身之力摇了摇头:“阿昭……答应我,别随我来,我们下辈子再到一起吧……下辈子你别再生在皇家。”
立在阿昭身边的,似乎还有几个人,赵家的那位少爷、杜公子、太子殿下……还有一位穿著明黄色衣袍的老人。听到他说了这句话
,那几人的面色都极为古怪,有欣慰的、有失望的……还有高兴得笑出声的。他的阿昭哭着怒为那个笑出声的杜公子,赵少爷却在
旁边唧唧喳喳说着话,但他已经听不清了……他眼前渐渐发黑,终于无力地闭上了眼,什么也不知道了。
两日之后,京城中发生了一件大事:那被封的关府竟然由朝廷下旨揭了封条,关家的连锁商号也都解封重开了。小道消息传言,是
因那十二殿下为了相助皇兄彻察关家,不惜隐瞒身份与那关大少私下结识,经过一番里里外外的细查,查明了关家并无私通外敌之
事,加之朝中德高望重的赵大人也为关家上折作保,才免了关家这场天大的祸事。皇上还御笔亲提,赐了关家一块‘童叟无欺’的
牌匾,关家这一遭可算是皇恩浩荡,因祸得福了,以后再做起生意更是路路畅通、人人给面。
至于那被投进天牢的关大少,倒不知身在何处,关家一众老小问起衙门里,居然人人都说不知。关府的老管家也曾亲自去天牢询问
,回府之后只说人家苦着脸什么也不说,把一张嘴闭得紧紧的,问多几次,才伸出手来指指天上,之后再问也没有任何响应,教老
管家摸不着半点头脑。有那聪明些的,揣测道莫非是皇上有旨不准开口?
此事确是上面下了旨封口的,任何人不得妄言关大少的去处。天牢里人人皆见,关大少是被皇上带的人横着抬出去的,抬出去时出
气多、入气少,眼见是活不成了的。事关皇家声誉,也怪不得皇上和太子都三令五申的传了口谕下来:若有任何人泄漏关大少的行
踪,即刻就地正法!
只有宫里的奴才们知道,皇上和太子心情诡异得很,自从三日前带了十二殿下回宫开始,他们就是时怒时喜、天威难测,比从前难
伺候了许多。
众人私下揣测,是因为被带回宫里的多了一人,这人此时不但身在皇宫,而且还是在十二殿下的床上。那人抬进皇宫时似是身患重
病,却又未见太医前去诊治,唯有十二殿下每日里衣不解带,亲自伺候那人喝药洗澡,过得几日那人便好得活蹦乱跳了。那人也着
实胆大包天,竟对这等折福的殊荣安然受之,更奇的是皇上和太子居然对此装聋作哑,连着好几日不去十二殿下的宫里,由着十二
殿下任性胡为。
皇上和太子宠着十二殿下是一回事,待奴才们如何又是另一回事,心里头憋着气,铁定是时不时要出在奴才们身上,一众宫女太监
这几日都受够了惊吓,不约而同痛恨起那个躺在十二殿下宫里的人。
此人身份其实也不难猜,除了十二殿下最爱的心上人,还能有哪个让他这般乐滋滋的亲自伺候?躺在他床上的正是他的宝贝亲亲关
大少了。
关大少那日与太子常面对阵,原本也存着赌上一把的心思,直到最后服下那毒药时,才以为他命已休了,却原来只是皇上和太子间
打了一个大赌,他服下的虽是剧毒之药,那解药倒也是有的,事后服了解药,躺在床上修养两天便能回复元气。他自己赌了那么大
一把不说,连他的性命都成了人家的赌注,好在皇上、赵大人、赵少爷、杜公子都很给面子的投了他赢这一把,唯一赌他输的,只
不过是太子一人。
皇帝陛下向来最宠幼子,朱正昭出宫之后他早已开始过问此事。他们四人被太子下令关进天牢当晚,老皇帝便派人找来了赵思齐与
杜剑横问清情由,两人自然是死命为关大少求情,赵思齐还不惜说出自身通往之事,添油加醋的描述男男之情如何暴烈难解,老皇
帝听得心中大惊,也怪自己太宠幼子才致使其这般离经叛道,接着又召来了赵爱卿密谈一宿。
赵大人也是过来人,尴尴尬尬的承认了爱子果然曾经为了情人做过那般傻事,这男子之间的浓情烈爱,丝毫不比男女间的缠绵悱恻
逊色,若一个不好,便要落得双双殉情的下场。皇帝陛下甚为信任这位赵爱卿,听他如此一说,越发的担忧起来,自己这个幼子牵
扯上龙阳断袖的情事虽然不甚光彩,比起失了性命总是好些的,只要那关大少并无如太子所言,犯下甚么通敌叛国的罪行,他这个
心仁的皇帝、阿昭的亲爹自然可以松口。
那几日里,皇帝陛下总算像个真正的皇帝般威严处事,召来无数相关人等盘问那关大少的所为。耳中所闻,皆是没查到什么名堂,
关家也就是银子多了些、生意大了些、时不时隐着身份做些善举而已,要说罪状,又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罪状,若真把那关大少一
刀两段,民间定要流传些不好听的话出来。
太子忧虑之事他也心知,他这个第二代皇帝因御下过仁而废了重典,举国上下贪风日盛,国库极为空虚,那关家如此财力丰厚,只
怕比他本朝的国库还富,抄了关家即可先发制人,少个日后的心头大患,亦能大大的充实国库,可不正是一箭双雕吗?因此对这关
大少……无非是‘杀’或‘擒’两条路子。眼下阿昭把那关大少爱进了心坎里,只要任何人对其不利,说不得就像赵卿家所言般闹
个一拍两散,要说那个‘擒’字,抄罚家产也是擒,那还得爱财不爱命的关大少肯让朝廷去抄,阿昭跟他这般胡天胡地的搅在一起
,勉强也算得应了那个‘擒’字,若那关大少对阿昭确是真心,朝廷花他关家的银子就是天经地义,还少了那等‘朝廷霸占民家家
财’的不体面。
想了再想,他终于与赵大人召来太子一起相商,父子间争辩许久都不得结果,太子主‘杀’,他却主‘放’,最后只得设了这个赌
局,赢的那一方才可决断,赌注便是那姓关的是否对阿昭真心。这赌法还是赵大人想的,道是此法定能测出那姓关的对十二殿下真
心几何。若不肯与十二殿下分开就赐他一条死路,他选择求饶的话,便是对十二殿下半分真心也无;若是情愿受死也不肯与十二殿
下分离,那便是有了九分真心;若是情愿受死,还想保住十二殿下的命,不忍带着情人与自己共赴黄泉,那便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这位关大少想必是十分真心了,无论于十二殿下的私情或者皇上的万里江山都是大大有利,此人非但不会判国,只怕还会顷力相助
于皇家。
这赌法一说出来,皇上欣然允之,太子虽然不甚满意,也只能暗自佩服赵大人的智计很是了得──能说服皇上接受此计,已是赵大
人深谙圣意的为官之道,他便算是太子,也毕竟未曾登基,父皇才是那个真正握着决断之权的万万岁。
这赌局一设,本就身在局中的赵少爷和杜大侠也投了赌注,他们四人都站在关大少那方,直把个太子气得暗地吐血。
说是心中期盼那姓关的对皇弟并非真心却也不对,他身为人兄,皇弟既然倾心于此人,此人待皇弟也真心自然好过虚情假意。总之
他这个太子为此事着实劳力伤神,心中把那姓关的贱民恨得是一头的包,在天牢中所说的言语,也有大半都是心底的真话──他朱
家最小的皇子,他朱正曜的胞弟,那贱民竟敢染指,只取其一倏性命,都已经赚了,何况还不一定取得成。
自小长到大,太子殿下未曾如此恼怒郁闷,那姓关的也当真不负众望,十分漂亮的赢了那个赌局。听得那贱民说出那番‘遗言’之
时,他便知此人待十二确是真心真意了,再不甘心也只得认了这个‘输’字。不甘之余,他还生出几分怅惘:自己身为太子,早早
便大婚了,正妃侧妃娶了一堆,有没有一个待自己如此情意深重?若他不是太子,这世间又有没有一个人能对他这般倾心相爱呢?
糊里胡涂做了这么个便宜的‘大舅子’,他口中自然是永不会承认的,心中则无可奈何,只能暗自狠狠咬牙──那姓关的爱财如命
,他就以此整治那吝啬贪财的贱民,三天一小敲、五天一大敲,敲得那贱民呜呼哀哉、肉痛万分,除了可充实日益空虚的国库之外
,也算是出了一口心底的恶气。父皇说得好,‘天经地义’,姓关的一无是处,唯有银子多多,真不知十二迷着他哪处了,既然非
要与他一起,哼哼,十二这个皇子也得为国出力,拿情人的银子来充实自家国库,可不正是分内之事……天经地义!
太子在这厢为日后筹谋划策,那厢的关大少身在熟气腾腾的浴桶内与情人软语斯磨。阿昭服侍得甚为周到,拿那双白白嫩嫩的小手
为他在肩上按摩,一张小嘴在他耳边轻声取笑道:“关哥哥,你这次可是大大肉痛了吧?你这般小气的人……却做了这么大一笔赔
本生意,日后要花这么多的银子,我都要为你心疼呢!”
关大少闭着眼微笑以对:“傻阿昭,我可没赔本啊……银子虽好,哪里妙得过两情相悦?有道是‘只羡鸳鸯不羡仙’,我现下比神
仙还快活呢!我关家收藏宝物虽多,唯有阿昭是活生生的无价之宝,我赢了你,散尽家财也是甘愿,关家的列祖列宗也不会怪我…
…呵呵,我关天富可算是做了皇上的女婿,本朝的国舅爷,足以光宗耀祖了……”
阿昭羞红一张脸打他:“闭嘴!什么‘女婿’、‘国舅’的,你何时变得这么不正经?哼……你根本就是个假正经,那日起我便知
道了……每次吃亏受苦的都是我!你这个不正经、假老实,什么时候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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