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甲天下————暗夜流光
暗夜流光  发于:2010年0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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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当家的信物去见他们,之后的事务他们自会安排。”
黄凤怔怔看他半晌,对他这般平静之态又是惊诧、又是担心:“关大哥,你这一去是凶多吉少啊!”
关大少苦笑道:“不然能如何?我本不曾料想太子竟如此狠辣,连那不相干的人命也视如草芥,这一招使得虽狠,却是大大的失了
民心,太子此举差矣。想来还是关家太富,连朝廷也红了眼吧,若能逼我交出这份家产,他便是一箭双雕。”
黄凤茫然听着,显是并不听得太懂,关大少也不忍多作解释,让这善良女子知道更多人心诡秘之深。
“关大哥,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也不能让那些无辜的人白白送了性命……我明日与你一起下山进京!关大哥……我不能眼睁睁的
看着你死,宁可陪你一起……你可知道我……我……”
关大少心中一凛,已知黄凤言中之意,他何德何能,竟能得这个善良女子倾心?且不说他对黄凤如何看待,就眼下这般情势,他怎
能拖累黄凤?他想也不想,狠下心开口道:“妹子,我对你没有那份心思。若我真与你两情相悦,同生共死自是美事,现下并非如
此,便不能接受你的情意。妹子也不要这番珍贵情意轻易加于大哥之身,以免有负那位日后出现的真命天子。更何况……你已答应
了我要好好去做当家人,又怎能随意抛出性命?”
这一番拒绝之辞实在厉害,竟令黄凤没有半点相驳的余地,饶是黄凤生性豪爽,此时也不禁红了眼眶,露出一点女儿态来追问他道
:“关大哥,你喜欢的,是不是那个阿昭?”
他端正的面孔突然一红,露出些许扭捏的神情来,虽未立刻作答,黄凤却已明白他是对那个阿昭动了心,全因这片刻犹豫。
◎第八章◎
次日清晨,天色微朦时关大少就起了床,黄凤却起得比他还早。两人对视一看,都是眼带红丝,显然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关大少免了那些紧文缛节,只拿出那个重要的账本和那把小小的算盘交与黄凤,那个账本自然是组织里数年来的开支记载,那把陪
着他从不离身的小算盘便是当家人的信物了。
黄凤忍着难过收了这两样东西,关大少又叫她翻开账本粗略一看,不懂的地方实时为她稍作讲解,以免日后行事多有不便。时间不
多,他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其它细节只能留待组织里经验丰富的老人帮忙。关大少仔细想了一想,说了几个名字叫黄凤背下来,
道是下山与人接头之后,先召来这几人辅助于她。这几个都是他父母那一代留下的老朋友,他当年接手时便是这几人辅佐在侧,如
今对她这个新当家也定会尽心尽力,帮着她尽快上手。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除了教黄凤学会看帐,关大少还得教她学会算帐。身为当家,连帐都不会算实在不成,黄凤却对钱银数位极
无天赋。关大少脾气也是顶好,耐住性子一点一点的讲解,这算帐之事,本不需识字太多,只要心细如发便能胜任。
接下来连着两日,两人就是这般度过一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如厕之外,关大少一刻也不许黄凤偷懒。黄凤自然也不会偷懒,打
起十二分精神反复练习,一想到两人相聚只有眼前了,她恨不得把关大少说的每一个字、脸上的每个表情都深深记住。
到得第三日,黄凤终于可将关大少出的题应对如流,关大少看着她手法熟练的拨打算盘,嘴里不住说出新的题目,待到最后一题也
算对之后,关大少点头微笑道:“妹子,恭喜出师。我再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黄凤轻轻‘啊’了一声,神情也松懈下来,接着身子突然一僵,低下头颤声道:“关大哥……还有些地方我不是太懂,明日再给我
多讲些吧。”
关大少见她眼神并不看向自己,姿态又这般的僵硬,心中好一阵怜惜,揽住她肩膀柔声道:“妹子……你太不会骗人了,可知道人
在说谎话的时候,眼睛是不能躲的?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这世间总有些不得不为之事,再逃下去又能逃得了几日呢?”
黄凤抬起头看向他温柔的神色,立时眼睛一酸,却又怕哭出来惹得他心中难受,只得把头埋进他怀里,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身躯。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斗室之中一片寂静无声,关大少胸前衣衫被湿热的泪水慢慢浸透,黄凤抱着他的力气越来越大,几乎令他喘不
过气来。但此时此刻,他又怎么忍心推开这个正在为他哭泣的女子?
关大少强忍着窒息之感,伸手在黄凤背上轻拍,过得半晌,黄凤总算渐渐止住了眼泪,在他怀中微微抬头,神情哀伤之中带着两分
羞涩,极小声的道:“关大哥……你喜欢的虽不是我,我却明白我自己的心意。不管日后我会遇到什么样的人,我这一世都不会忘
记你了。你是第一个打心底里真正看得起我,待我如知己良朋的男子,你虽只当我是妹子、是知己,我却忍不住对你动了那份心思
。日后就算遇到喜欢我的男子,他又未必如你般真心看得起我,那种男子就算千好万好,在我眼中也远不如你。我不信什么下辈子
,只知此生我都会记得你,感激老天让我与你相识。你就算……就算我以后见不着你了,只要回想起这几日我都会很开心,你交代
给我的事,我也会全心全意去做好,你放心吧。”
听着这番肺腑中倾吐出来的言语,关大少连那个‘谢’字也说不出了。这般深重的情意,回以一句道谢未免太轻,他低低叹息一声
,手掌轻抚黄凤颤抖不止的肩背,千思万绪,唯有心照。
两人间正这般伤情别离,全不知陋室之外已有人捅破了窗纸向内探看,他们说了些什么,外面的人听得并不太清楚,这番亲密姿态
却是看得明明白白。
过得一会,偎在关大少怀中的黄凤突然间抽身出,对着窗外叫道:“是哪里来的两位朋友,进来吧。”
进来是进来了,不过却是三位:杜剑横、赵思齐,剩下那个自然是朱正昭了。黄凤耳中只听得两人的呼吸之声,杜剑横内力极深,
更胜于她,因此她未曾有察觉。三人都是一身的风尘仆仆,脸色也都不怎么好看,尤其是朱正昭朱少侠。
除了一身的憔悴脏乱,他眼中也带着似悲似怒的泪光,一张小嘴上都是深深的牙印,显是被自己用力咬的。他死死盯着多日不见的
关大少,从牙根里挤出一句话来:“我总算找到你了!你好啊!我们落得这般狼狈,你在这里风流快活!”
关大少也是震惊之极,一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朱正昭,他真的未曾想到,这锦衣玉食的小皇子竟连这个地方都找了来。他自己也是
从京城一路而来,自然知道这路途中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
朱正昭此时正愤恨不已,对着这个狠心人回想这一路上的辛苦。自他们三人离京以来,一路追踪关大少留下的蛛丝马迹,杜剑横经
验极其老道,终是发现了关大少经过之地,更顺着两人更换坐骑的线索,沿路追到这一带来。
到得此地附近,周边市镇再无马匹被偷的消息,杜剑横便断定两人就在近处,带着赵思齐和朱正昭在一个小镇住了客栈,日日等待
两人出现。几日前黄凤下山,小小的露了形迹,杜剑横自然是顺藤摸瓜,跟着她查到了这座山上,还跟在她身后一直摸清了他们的
居处,直到亲眼见到果然有个貌似关大少的男子才返身而回。
下了山之后,杜剑横对朱正昭说明情势,并不隐瞒关大少跟那女子同住一处、神态亲密之事,只想这位十二殿下赶紧死心。哪知朱
正昭虽然伤心,却仍要亲自找上山去,杜剑横大是无奈,只得带着他们两个上山。
朱正昭轻功了得,还稍稍好些,赵思齐乃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爷,爬不上几步便要休息,累得走不动了就要人背,杜剑横背他一
会又换朱正昭背,三人总算是磨磨蹭蹭的爬上了山。
到了那间陋室附近,杜剑横为免打草惊蛇,让他们二人在原地等待,他一人先去查看,当时看到的便是两人抱在一起的亲热之态。
杜剑横心中暗叹,干脆带了朱正昭自己来看,看清了也好彻底死心。
三人一起过来不到片刻,黄凤便察觉窗外有人,但那时朱正昭已明明白白看到了两人亲密依偎的模样。眼见为实,这番冲击委实太
大,想着这些日的流浪奔波,到头来只看到这样伤心的一幕,朱正昭一颗心冷热交杂,忍不住自憎自厌,只恨不得咬死自己才好。
他伤心愤怒之中说了那么一句恶言,关大少都只愣愣看着他并不回话,他千里迢迢而来,第一眼见到关大少便是此人已‘移情别恋
’的铁证,这当口还连半句话也没有跟他可说的,心中更是气极,却仍是强自忍住满腔怒气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口道:“你对我说过
,不会恋上旁人!所以无论耳中听到了什么,我都不相信!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关大少嘴唇动了一动,立时又紧紧抿住,脸上的神情暧昧难明,似喜还悲,又颇有些犹豫不决之意。
 朱正昭一直凝视他面容,迟迟得不到他的回答,眼中所见渐渐变得模糊一片,数日来的委屈怨恨终于决堤,手腕一翻便现出那把
匕首:“你好!你竟没有一个字可以对我说!那便再不用说了,我们今日就死在一处吧!”
他扬起匕首抽身就上,立在一旁的三人都吓了一跳,黄凤与杜剑横赶紧拦阻,一个冲上去牢牢抱住他的腰、一个使劲掰开他的手抢
下匕首,赵思齐也大声劝他不要冲动行事。他此时哪里听得进去,只凭一口血气拼命挣扎,四人间登时闹哄哄的乱成一片,反倒把
关大少撇在一边了。
猛然见着了朱正昭,关大少本就心烦意乱,几人再这么一闹,他更是头痛不已,待到房里响起‘砰当’、‘乒乓’之声时,他终是
提起中气大喝一句:“住──手!”
说也奇怪,他这声大喝下来,凶暴不已的朱少侠立刻停止了挣扎,那两人齐齐松了口气,也同时放开了手。
关大少长叹一声,一双眼万分温柔的看向了朱少侠,嘴里轻轻的说了几个字:“阿昭,过来。”
只见朱少侠眼眶一红,瘪着一张嘴奔了过去,关大少两臂一伸,他便像只听话的小猫般主动钻进那个温暖的怀里。
关大少摸摸他的头发,再摸摸他的脸颊:“……你瘦了。”
就这么两个小小的动作,一句平常的话语,朱少侠却‘呜’地一声哭了起来,忍到现在的眼泪全都倾泻而出,一颗脑袋只管在这狠
心人胸前粘来蹭去。
关大少轻抚着他这颗很不老实的脑袋,又叹了一口气:“阿昭,你可知你一己之私,给旁人惹了多大的麻烦?你我之间只是私情纠
葛,奈何你生在皇家,你的皇帝老子太子哥哥都是放不过我们的,连带许许多多无辜旁人也跟着遭殃。”
朱少侠抽了抽鼻子,从他怀里发出粘腻之极的声音:“我要跟你一起……这些日子……我好想你……我想的都是你……”
关大少只得继续叹气:“你可知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这且不说,就算我是女子吧……眼下你的太子哥哥也查得差不多了,我关
家富可敌国,比你朱家的国库还要丰盛……君王榻枕之旁怎可容我这等人酣睡?阿昭,你难道真的不明白?”
朱少侠抬起头痴痴看着他,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嘶哑着嗓音大声叫道:“我不懂!我不想明白!我只想跟思齐哥哥一样,跟自己喜
欢的人在一起,天下人都可做得的事,为何我一个皇子却做不得?那我宁愿不要身在皇家,我只要做个普通人!”
关大少只是苦笑,竟不肯说半句安慰话,反倒推开他身子,与他面对面的正色言道:“可是你一生下来,就注定是姓朱啊。自从你
在你太子哥哥面前提起了我,他就开始查我关家,我那时起便注定这辈子不得安生了。关家百余年来都是韬光养晦,当家人个个吝
啬刻薄,六亲不认,从不热情待人,为的只是不拖累身边人。我要对其他人好,就不能对身边的人太好。阿昭,你若要跟我一起,
不但要舍弃你皇子身份,还要一辈子都提心吊胆亡命天涯。你现在太小,怕是还没有想好,日后怨我恨我,我又当如何?”
这个皇子的身份,朱正昭倒是舍得,宫廷之内步步惊心,他许久之前便有了尽早离开的念头,他舍不得的只是父皇和太子哥哥,世
间只有这两个与是他血脉相连又一直宠他爱他的人,说舍就舍,谈何容易?
他这厢犹豫了一会,关大少却是心中慢慢发凉,面色不变,只伸手在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他。他凝神一看,竟是幼年时母后赐给
自己的那枚束发玉环,自落在关大少手上之后,他就再没有要回来,心中当它是定情信物般送给了关大少。这般重要的定情之物,
关大少竟要退还,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子也发起抖来,两只手猛往后缩,决不肯把东西接在手里。
“阿昭,与其你日后后悔,不如现在就了断吧,其实你我也并未有过如何刻骨铭心的纠葛,你不过是一时的年少轻狂,我亦不过是
寂寞之中的一点意乱情迷,动心之浅淡本只如蜻蜓点水,何来什么不离不弃的生死追随?只可笑这点小小涟漪连累了太多无辜之人
,我关天富这番可是罪孽深重了。”
关大少语声平稳柔和,竟似无一点起伏波澜,一旁的杜剑横与赵思齐两人却知并非如此。两人都是过来人了,哪里听不出关大少黯
然销魂、心灰意冷的口气,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赵思齐已是对那朱少侠连连打起眼色来。
朱正昭虽然天真年少,看着关大少要把那枚玉环退回给他,心中也是害怕得紧,不自觉伸长手臂死死抱住了关大少的腰:“不是的
!不是的……关哥哥,我只是舍不得父皇和太子哥哥……”
关大少微微一笑,并不将他推开:“多说无益,我们还是谈些正事的好。你不是想要我跟你一起去见你父皇和皇兄吗?我们这便下
山吧。他们找得我好苦,若再不去,我关家上上下下几十条性命可就要断送在我一人手里了。”
朱正昭此时才想起那天大的祸事来,变了脸色惊叫道:“不能去!关哥哥,你若跟了我去,父皇那头倒还好说,太子哥哥定要对你
不利!”
关大少看着他这般焦急的神态,冷掉的一颗心禁不住再起微澜,终是收回了那枚玉环,手也放在他头顶轻轻抚摩:“逃得了一时,
逃不了一世……阿昭,风波既是由你我而起,也该由你我将之平息。”
朱正昭抬头凝视心上人坚毅的面容,心中的欢喜只多不少,关哥哥虽是身无武功、样貌平常,还那般吝啬小气,却也是个心地善良
、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不枉自己为之倾心。
心神激荡之下,两人的身子越靠越近,朱正昭眼神迷蒙、小嘴微张,已不知不觉凑近了关大少的唇边;眼看这少年脸红眼媚的动情
之态,此时的关大少也是心跳如雷、呼吸沉重,明知房内还有他人,奈何身子移不开半分。
旁观的三人连忙非礼勿视,相互打着手势悄悄出了门去,把这久别重逢的两人单独留在房中。黄凤心中虽然有些难受,想到关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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