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二哥抱的紧紧,快要窒息,又听他提带安,竟无言以对。二哥只知我和安"分手"的"事实",还不知之前的种种,所以他能够开心的将一切当作笑话来说。
"你来做什么?"
"听说你昨天去见尹如心了,一时好奇过来问问。你不是和她分手后就不再见面了吗?怎么又吃回头草了?"
"如心说想带辛尹去美国读书。老头子想让小弟一起去,他正在这闹别扭呢!"大哥笑笑的,伸手摸摸我头,"真是小孩子脾气。"
我叹息,大哥以为这样就哄得过我吗?也许大哥已不介意我信是不信,只是要给我一个形式。我挣开二哥的手,回身直视大哥。
"大哥,我知道你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但我也不会离开这里。"这里有安的气息,安的影子,我不愿遗忘,更不愿被遗忘。
"小弟,你在外地读书那两年,大哥天天牵挂着你,后来你退学回家最高兴的人是大哥......这是大哥的真心话,你不信?"大哥温和的说,脸上眼中找不到一丝作伪。
我笑笑,大哥当日自然是真心,只是今日要送我走也是真心。先迫我与安"分手"在前,送我离开在后。大哥善于杀人于无形,我早已知道,只是从未想到会有用在我身上的一天。
"大哥,我终于明白安为什么对我说我年纪还小,应该好好读书了。"原来大哥早已对他提及。尹如心每年都会回国一次。大哥从来没有和她见过面,她也从来没有提过要带辛尹去国外。辛尹对今日的她已是负担,她不会笨到要自动承担,一切都是大哥计谋。"大哥你何必骗我?"
大哥叹息一声,转身回去拾起地上文件。
我看着他,怔怔。
二哥搂住我,带我出去。
大哥的女秘书看到我被二哥搂着出来,更是惊讶。我想笑,却笑不出来。
二哥将我带到他的办公室,抱着我在沙发坐下:"就那么喜欢他?不惜和辛迅翻脸?"
我无语。
二哥在我耳边说:"小弟,不要难过。二哥会帮你!"
"为什么?"我不信。二哥袖手旁观对他更好,帮我就等于和大哥作对。
"我不想你每天半夜跑到别人家门口张望。"
我身子一僵,二哥察觉到,搂得更紧:"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天天半夜去凌晨回。白天的时候顶着黑眼圈强颜欢笑,你当我铁石心肠不会心痛?"
二哥会知道的事情,大哥又怎会不知道。所以大哥要送我走,断绝我对安的痴迷与眷恋。
"别怕,我会和辛迅说。"
二哥拍着我的背安抚。我在二哥怀里渐渐安心,沉沉睡去。
朦胧中二哥把我放在沙发上,蹑足出去。
勉强睁开眼,起身跟在二哥身后。看着二哥进了大哥的办公室。我进去,冷冷告诉大哥的女秘书:"你敢多事就不必在辛氏混了。现在出去,关上门。"
悄悄将门拉开一点,无声无息。
大哥二哥争吵的争吵声透过门缝传出来。
"辛敏,你帮小弟我不怪你。但你要想想我的立场。那天晚上的事我也对你说了。别忘了当时你气的脸都白了,现在不要装作没事的说忘记了。自己的弟弟被人恶意玩弄,你不会心疼?我看见小弟身上的伤时只想亲手杀了肖安。"
"小弟那么迷恋他,你这样做......"
"小弟还小,他从小到大都是开开心心的过来的,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烦恼。一直没心没肺的,忽然遇见肖安这么一个人,迷恋上了,再无道理可言。"
"小弟会恨你。辛迅你何不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学会松手,学会放弃,他终究会醒悟。二十一岁,还有很多人可以遇见,很多人可以爱上。你不给他机会,他会一辈子只会记住肖安这个人。"
原来二哥是这样想的,怪不得他要帮我。我想站起来走开,头却有点晕。
迷迷糊糊的,听见大哥问二哥:"好,就算我不插手,就算小弟终有一天会放弃。在此之前呢?若让爸知道怎么办?"
"爸不会介意小弟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至于肖安,商场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就算辛氏与肖氏......"
大哥冷笑几声:"辛敏你不知道辛肖两家结仇的原因才会这么说,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爸就是宁愿小弟死了,也不愿小弟被肖安玩弄。"大哥又说了很多很多,我头越来越重,撞到门上。
"小弟?"
"小弟?"
糟了,听墙角被发现了。
大哥和二哥抢出来扶住我。我晕倒在地上。
醒来时在医院,大哥二哥都在陪着我。
医生说我只是缺乏睡眠,心情抑郁,休息休息就没事了,不用担心。
大哥面色阴沉,全不见平日的高贵从容。二哥也忘了他的洒脱,一脸焦急,围坐在我床边。
我笑笑,很疲倦。
大哥问我:"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我摇摇头:"没有......可是我还是不想走。"
遇见安是我命中注定。17岁考上大学,去混了两年终于退学,回家后无所事事,日日闲逛。跟着二哥朋友的朋友参加一个舞会,遇见安,因为好奇他是肖家的人而去结识,然后爱上他。
如果我继续念书,如果我没有到处游玩,如果那天没有参加舞会,如果那天二哥也去,如果我没有爱上安,如果......我依然是辛家最年幼,最无赖,最嚣张,也最得宠,最快乐,最无忧的三少爷。
但,没有如果,我爱上安已成事实。
"大哥,我和安已经分手,你不记得了吗?"我微笑,一贯的天真无邪,"我只是还爱着他罢了。但是,大哥,辛家三兄弟都是不吃回头草的,说分手了就不会再去找他。大哥,你也知道我们分手的......难道你不信我?"同样的反问,现在由我还与大哥。
"我相信你。"大哥走开,他很生气,我看的出来。
二哥摸摸我额头叹息:"不要气辛迅,辛迅永远都爱着你,你是他最宝贝的小弟弟,只有他会一次一次的原谅你,保护你。"
"二哥,你不爱我,不保护我,不原谅我吗?"我问二哥,他已不说要帮我的话了。
二哥顿了一下,回答:"我能力不如辛迅,有些事只有他可以办到。"
是,辛家最有计谋,最有能力的就是大哥。二哥过于直接,我过于偏执。
大哥纵容我到现在,我已感激。
这一次我在医院住了一星期才出来。出来的时候大哥已不再提"读书"二字。带刀侍卫又开始跟着我,不再限于白天,在大哥的授意下,他搬过来和我同住,直接占用了我一半的房间和床。我很遗憾的想为什么和我二十四小时相对的不是安。
抱着枕头,坐在浴室的地上问他:"凌冀,你天天跟着我烦不烦?"
浴室的水哗啦啦的流着,凌冀没有回答。
我选了个最方便的角度看他。宽肩细腰长腿,加上端正的五官,不挑剔的话,凌冀算是个很英俊的男人。他背对着我,背后肌肉隆起,古铜色的皮肤上水珠一滴滴的滑下来,说不出的情色。我要是个天生Gay现在一定已色心大起。
"三少爷,你天天看我洗澡你不觉得很无聊吗?"凌冀随便的擦干背,在腰上围上浴巾转过来。
我吹声口哨:"好身材!百看不厌!"夸张的拍拍手。
凌冀弯腰拾起我拍手时掉到地上的枕头,顺便拉起我推向浴缸。
"三少爷,为了你的健康起见,还是先泡个热水澡吧。"
凌冀往浴缸放热水,我慢慢脱着衣服。
浴缸水温极高,我泡了半小时出去,整个人好象煮熟的虾子,全身皮肤泛红。凌冀已经换了睡衣,斜靠在床上看杂志。我踢踢踏踏的过去,甩掉鞋子爬到床上,拿他的胸口当枕头。
凌冀在我头上一页页翻着杂志,纸张沙沙的响。我抓下来看看,顿时瞠目结舌。
"凌冀,你喜欢看这个?"满是裸男的色情杂志。看他平日道貌岸然的。
"真是看不出来你有这个爱好。"
"看不出来吗?我以为三少爷是同类人。"凌冀将我的头推到一边,坐起来和我说话。
"什么同类?"
"三少爷不是喜欢男人,那个可怜的叫肖安的不是你的猎物?"他的声音笑笑的,语调象极大哥二哥原形毕露时的恶质。
"你平时就看这种东西,没有格调!"我狠狠嘲笑他。
他也不以为意:"错了。我平时最爱读的是《基督山恩仇记》。最希望的是一日学成归来,名动天下,扬眉吐气。"
我哈哈大笑:"凌冀你受过什么刺激?"
"我念中学时,有一同学,家中十分有钱......"
"他仗势欺人,抢走你女友,所以你发誓报复?"我揣摩剧情,好普通,打个哈欠。
"他为人十分有趣,与我相处不错。一日他临时有事,请我帮忙去他家取样东西......"
"最后他东西遗失,怀疑你偷窃?"我又打岔,趴在枕头上看他。只觉得这个男人的一生是多么的凄惨,竟然蒙此不白之冤,也难为他健康茁壮的成长到现在。
凌冀微笑,温和的说:"三少爷,胶布放在哪边?"
"做什么?"我警觉。
"消音。"他将枕头按在我头上,继续他的人生大自白。我不赶再打断他悲惨经历的回忆,怕他灭我口,十分之不值,因会成为他人生的又一大阴影,那样的话实在是我的罪过。
"我去之前,他告诉我他有一个弟弟非常调皮捣蛋,叫我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只不理他,拿到东西就走。我去了以后没看到他弟弟,只看到一个小女孩。八九岁的样子,穿着水手服,小白裙,甜美可爱,又很乖巧。缠着我叫哥哥,要我陪她玩。我被她缠不过,任劳任怨的做了几个小时的苦力,陪她玩家家酒,扮她的新郎,还被她甜言蜜语的要求等她长大娶她。当时看她可爱我也就一直陪她玩下去了。直到后来临走时她送我到门口,掀起裙子拉开内裤给我看,竟是个男孩子。"
我捧腹大笑,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险些掉到地上。
"后来辛敏知道也笑到差点背过气去,我从此不去辛家。你可知那孩子是谁?"
我越发笑的厉害,只是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他。
凌冀抓住我的衬衫,轻轻一推。
"碰"的一声掉到地上,幸好抱着枕头没有摔到脸。
等我爬起来,把我扔到地上的人已经出去了。
过了一会,笑笑的进来,端着杯热牛奶。
"三少爷,喝杯热牛奶有助睡眠。"
我怀疑:"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安眠药而已。三少爷,你可知我中学时读武侠最喜欢的是哪门武功?"
"降龙十八掌?"
"错。"凌冀侧着脸,嘴角勾起的弧度在灯光下看来格外邪恶,"是姑苏慕容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我接过杯子。加了安眠药的牛奶,平日难得的经验。
前几夜用尽心机,利用安眠药迷晕他,再在半夜偷偷溜出去。可惜我低估了他的抗药性,总在半路上就被抓回来。如此玩了几次"你追我逃"的游戏后,凌冀在今晚正式宣布仿效姑苏慕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加了安眠药的牛奶成了我的睡前饮品。
我认命的举起杯子,仰头灌下。连连咳嗽几声。
"凌冀,想报仇不要用这种方法,被热牛奶烫死不是好死法。有违我一贯的唯美原则。"
凌冀关掉灯,翻身睡下。
黑暗中无人言语。安眠药很快发挥效用,我坠入梦乡,不再作怪。
上午起来时,二哥已走了。我和凌冀大眼瞪小眼,对坐着吃点心。
"凌冀,我以前只知道缺乏睡眠会长眼袋,没想到睡太多也会长眼袋。"我揉着眼睛。
眼下一圈黑,活像被人揍了两拳。若要让大哥他们看见,定要称我为"熊猫宝宝"了。
我自顾自的傻笑起来。"凌冀,你每天灌我安眠药,不怕我药物成瘾吗?"
凌冀抬头看我一眼,淡淡道:"三少爷,等你开始依赖药物就不必麻烦我天天在这哄小孩。"
"哄小孩的薪水也不低。"24小时贴身监视,工作辛苦,雇主自然大方。
"那种被宠坏的小孩实在很麻烦,明明年纪也不小了,就是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以为自己想要的一定能拿到手,任性妄为......"凌冀摇头叹息,继续看他的报纸,好似他刚刚发表的只是对社会版头条的评论。
我扭过头去,望着楼梯笑,不知道大哥怎么告诉他我和安的事的。不过看他刚才的表现也不难猜到,大哥一定是将我比成得不到玩具的任性孩子,既非谎言又非实话,真真假假的,很容易让人相信。
我吃完早餐时,凌冀也看完报纸了。
我跳到他腿上,扯着他衣领笑:"凌哥哥,陪我玩好不好?"
凌冀打掉我越抓越紧的手:"玩什么?谋杀?"
我故作神秘趴到他耳边答。"家家酒。"
一记手刀砍向我后颈,急忙跳开。指着他大叫:"暴力男!"
暴力男扬手欲打,辛三公子大喝一声:"刁奴,胆敢欺主!"
刁奴冷笑连连,没把所谓的"主子"放在眼里。跆拳道,空手道,柔道,剑道一一施展,我应接不暇,四处逃窜。一个不小心绊到椅子向前跌倒。
凌冀扑过来接住,活活一捞米袋的姿势。
"三少爷,小心了。"
一句"三少爷"叫讽刺无比。我叹道:"三少爷若有剑在手要小心的就是你了,凌冀凌大侠!"
凌冀瞪我一眼松开手,我也活动够了筋骨,顺势摊到沙发上,呼呼喘气:"凌冀,你很厉害啊!"
"当然。我是警校第一名毕业的高才生。"
"我怎么不知道?"急忙睁开眼,打量眼前由正义使者沦为顽童保姆的不幸人士。
"你也不知道辛敏在辛氏的职位。"很是犀利,不去当警察真是浪费人才。
我呵呵笑:"出去玩吧。"
出门不利指的就是我现在这种情况了。
二哥扔了我以前的衣服,又看不惯我天天穿着他的衣服四处晃,拎了我出来大采购。
我实在受不了那个谄媚过头的商场经理,找了个机会尿遁出来东游西逛。
结果在大街上某一小巷中遇见熟人。
一个纤弱的身影被几个头发枯黄的不良青年围在中间。从我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几个人脸上的淫笑。
我正在考虑是装作不知走开还是打电话报警时,女子尖声叫起来,声音很是熟悉。眯起眼来仔细打量一下,却是小晴。
无可奈何只好壮了胆子进去英雄救美。沉下脸来,按照英雄救美的一般出场模式,断喝一声:"何方蟊贼?光天化日之下将敢调戏良家妇女,还不快快放手!"
可惜这招无甚作用,几人回头看看我,嬉笑起来。
"小子,就你这娘娘腔的样子也学人家充英雄?"
"要表现也要选个好地方,这里不是,再不滚当心连你一起教训。"
我摇头叹息,换我在此情此景定会说"再不走连你一起上"。威慑力会增加三倍不止,真可惜,他们连当流氓的狠话都不会说。
我捋捋衣袖,小心卷好。
有流氓样子的未必真有当流氓的资本,敢充英雄却总要有点充英雄的本事。这句话适用于现在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