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冲他笑了笑:“嗯,我很好!刚才可能是太紧张了。”
美人蹙眉的样子让人心里发软:“你就这么不相信朕?”
我蹭了蹭:“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相信你?我这是关心你懂不懂?关心你!”
皇帝看着我,眉头渐渐舒展:“你还是少关心些比较好,这种关心着实刺激朕的心脏。”
我忍不住埋怨:“这身体真差,我以前做女人的时候比这健康多了,书呆子倒底是怎么虐待它的?一紧张都会喘不过气来。”
皇帝呵呵笑,顺势亲了亲我的额头:“蔼儿,那也是你自己,怎么叫书呆子?放心吧,等你的灵魂合二为一了,身体就会恢复健康。”
又是听不懂的话,我翻翻白眼,决定不再谈这件事,扯扯皇帝的衣袖:“想睡觉。”
美人愣了愣,大惊小怪地看着我:“你才刚刚睡醒。”
瞪眼:“可我现在又想睡了。”
美人苦笑:“你不能多陪我说说话吗?从明日起,朕暂时不会到毓霭斋来陪你了。”
我不解:“为什么?”
美人淡淡的:“不为什么,要收拾叛逆总得多花些心思。”
冷哼:“什么破理由?你是怕天天到我这儿来会引起那帮混蛋的注意吧?哼,我有办法保护我自己,你只管来。”敲敲他的胸膛:“没这个,我睡不着。”
皇帝失笑道:“你可比以前直爽多了。”
我一扬头:“来不来?”
皇帝的眼神深幽幽,看得我的小心脏又开始无规律地跳动:“再说吧……”
我倒,死老头儿居然用这种话来敷衍我!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伸手便要揪住他的衣领,却见他一只手轻轻晃了晃,我的眼前一阵迷糊,睡意排山倒海般地涌了上来,绵绵软软地瘫进他怀里,进入梦乡的前一刻心里大骂,死老头儿,竟然点我的睡穴,不是说还想和我说说话的吗?
次日醒来时天光大亮,我摸摸身旁,大美人果然已经离开了,睁开眼,小舒脸上挂满了黑线,看到我望向他,突然嘴一咧,呜呜哭了起来。
头大,小笨蛋这又是怎么了?谁惹着他了?
伸手一个暴栗打过去:“哭什么哭?有事快说。”
小舒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粒一粒往下掉,别在身后的手伸出来递给我一个黄乎乎的长轴:“少爷,你可要坚持住啊!”
白了他一眼,接过长轴,原来是卷起来的黄绸啊!慢慢将黄绸展开铺在被子上,看清了上面写的字:“靠山王之子和蔼,怠疏君恩,行止无度,德言缺失,有负朕心。自旨到之日起,着令和蔼闭门思过,无朕手令,概不许出入。”
倒地,蠢皇帝,居然用这种方法保护我!手法也太老套了吧?
小舒还在哭:“呜……少爷……呜……”
随手将黄绸扔到脚边:“就为这点儿事,你哭什么?”
小舒愤愤不平:“陛下太过分了,当初强行要您进宫,现在又把您关在这儿,哼,什么意思嘛!”
一指头敲在小舒的脑门上:“你懂什么!帮我穿衣服吧。”
小舒抽泣着:“少爷真可怜,刚醒来就被陛下嫌弃了,早知道皇帝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少爷给我看的那些史书,哪个皇帝能一辈子对一个人一直好的?呜……”
我斜着眼睛看他:“我睡了几天?”
“三天了。”
我继续斜着眼睛:“小舒,我睡了三天,你好像不担心嘛。”
小笨蛋嘴一撇:“谁说我不担心?可是陛下把我赶出去了,还说少爷的事不许我过问乱讲。我问他少爷怎么了,他说少爷很好,没事儿,我怎么敢再多问!其实,小舒真地很担心呢!呜……”
看他又哭,我忍不住叹气:“好啦,我醒过来了,这不是啥事儿都没有嘛!小舒,你再哭我就不理你了。”
被我这么一恐吓,小舒果然止住了哭声,眼泪汪汪地看着我,看得我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腮梆子,其实我们家小舒是一个很可爱很水嫩的小美人哪!
答应了皇帝,又有了那道圣旨,我是肯定出不了门了,不过,让我觉得好笑的是,御膳房的小太监中午来送午膳时冲着我直眨眼,心领神会地让小舒接过食盒跟我走进屋内,不出我所料,食盒有三层,上层是米饭,中层是几碟子菜,下层……呵呵……是薄薄的西瓜片。
小舒目瞪口呆,半晌冒出一句:“这盒子真奇怪,居然有三层。”
翻白眼,小笨蛋竟然没在意那西瓜,我决定提醒他:“这是什么?”
小舒看着我拈起的西瓜片,茫然地回答:“西瓜呀!少爷,您不会连这个都不认识了吧?难道……”他狐疑地瞅瞅我:“您睡了三天又失忆了?”
一脚踹过去:“你才失忆呢!笨蛋。”
小舒很委屈:“少爷您为什么骂我?”
笨小子脑筋真是够直的,我索性说开了:“我是不是喜欢吃西瓜?”
小舒点头,我继续诱导:“可是宫里的西瓜都是贡品,我既然已经被皇帝下了禁足令,说明皇帝已经不喜欢我了,那为什么还有人给我送西瓜呢?”
小舒呆愣半晌,突然跳了起来,喜笑颜开:“少爷,陛下他……”
我连忙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小点儿声。”
小舒虽然是块朽木,但是还有点儿可塑性,果然压低了声音:“陛下原来还是喜欢少爷的,少爷,您加把劲儿,过一段日子,说不定陛下就把禁足令撤了。”
虽然小笨蛋只猜中了一半,我却已经很开心了。就怕小舒对大美人有误解,把美人的好心当驴肝肺,那可真是冤枉死大美人了!我于心何忍哪!
拍拍小舒的肩膀:“陛下这么英明,做事肯定有别的用意,你不要乱猜,只要知道陛下仍对我好就行了。不过,这宫里鬼怪太多,我们平日还是要安分守己,得让大家都觉得我确实是失宠了,明白吗?”呕,失宠,搞得我像是大美人的妃子一样!
小舒虽然傻乎乎,毕竟还没笨到那份上,听了我的话,立马收起笑容:“少爷,小舒明白。”
这小子,真是个大活宝!唉唉,其实我的运气还是挺好的,虽然前世死得稀里糊涂,可是重生后遇到了大美人,又有小舒陪在身边解闷,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啊!
当天晚上,不出我所料,皇帝果然没来,唉,有了那道圣旨,他要再来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吗?坐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为什么这宫里没有地道呢?要不然他不来看我我就钻地道去找他!为什么皇帝的轻功没那么好呢?我看小说书上那些有武功的皇帝,乖乖隆地咚,一个个都是踏雪无痕,片叶不沾身哪!为什么夜那么长呢?呜……没有那个温暖的怀抱,我居然失眠了!
烦燥在推开被子,把枕头抱进怀里,屈起腿,下巴搁在枕头上,睡不着觉的感觉真是太不好受了。
不知道大美人是不是已经开始动手了,我想想,应该还没有。大美人今天刚刚下旨宣布我的失宠,大概还会平静个一段时间,要不然一禁我的足那头就动手,不是明明白白告诉别人此举就是为了保护我吗?唉,大美人真是太小看我了,虽然我没啥本事,可我也是有办法保护自己的,他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话呢?
抱着枕头跳下床,我跑到窗前望月亮,望来望去,也没望出个人影来,呜……才一天的时间,我都快变成深闺怨妇……不对,是怨夫了。
恨恨地捶枕头,这样的日子倒底还要过多长时间啊?该死的梁王,该死的吏部尚书,别让我碰到你们,要不然,老娘……咳,错了,是本少爷,哼哼,本少爷不把你们折腾成鬼,怎么对得起这些日子的独守空房?
第十八章:
可惜,梁王和那位吏部尚书我是肯定碰不上的,在一夜无眠的第二天,我的小院子居然迎来了另一位身份尊贵的不速之客。
抱着晕糊糊的脑袋,我眯着眼睛看那人。彩绣辉煌,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啊……王熙凤啊?
咳咳……当然不是,所以我连忙带着小舒下跪行礼:“参见皇后娘娘。”看她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大美人昨晚肯定是去找她了。死老头儿,又给我戴了顶高高的绿帽子。
皇后还是一贯的端庄娴淑,抬抬手指:“蔼儿快起来吧!哀家已经听说了你的事,真是委屈你了。”
切,什么叫做猫哭耗子?什么叫做鳄鱼的眼泪?看皇后现在那假惺惺的模样,我是真正弄明白了。皇帝下的禁足令,谁敢提委屈?她明明从内甜到外,偏偏还向着我倒酸水。唉,皇后就是不一样,我出不去,她却能大大方方地进来,估计今天大美人是不会来救我了,自卫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我非常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而且皇帝在那边紧锣密鼓的布置,我这儿可不能给他拖后腿,让他为我担心。所以,我很规矩地冲着皇后磕头:“和蔼冒犯圣颜,本应获罪,陛下仁心仁德,网开一面,和蔼深感君恩浩荡,无有委屈。”
皇后满意地笑:“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枉陛下疼你一场。好孩子,起来吧!”
说实话,我突然发现这个皇后可能是真地很贤良,估计能与李世民的老婆媲美,从她对我的态度来看,松驰有度,即使我现在失了宠,她也没有落井下石,反而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谆谆善诱,那样子,倒真像是把我当作她的子侄一般看待。
不过,人心难测啊!她老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谁知道她是不是在惺惺作戏呢?但是……如果她真和她老子狼狈为奸,为什么又说什么不枉陛下疼我一场?这句话明明是怕我怨恨她老公嘛!而且她贵为国母,现在估计又开始得宠了,何必特地跑来对我示好?不是她太大度,就是她……太奸猾……
我承认我脑子笨,又不太懂得察言观色,除了自个儿在那边瞎琢磨,压根儿摸不清皇后肚子里的小九九。女人心,海底针,虽然我以前也是个女人,但是要想猜中这种小时候是大家闺秀,长大后是深宫娇娥的极品女人的心思,那肯定是完全找不着北的。
索性不想了,我乖乖地又磕头,呜……快变成磕头虫了:“娘娘说的是,多谢娘娘特地屈驾来此教导和蔼”
皇后话里满满是笑意:“好了,别跪着了,起来吧!蔼儿啊,陛下虽然恼了你,不过,依哀家看来,陛下的气也是一时的,你且忍忍,过两日待陛下气恼消了,哀家替你求求情,或许这旨意也就撤了。”然后,她开始说重点:“哀家看你这儿人丁实在稀少,想必如今更是无人关心,你好歹也是靠山王的长子,在宫里受此等委屈实是不当,这样吧,哀家留个人与你使用,有什么需要的也好让他随时禀知哀家一声,哀家自会为你做主。”
乖乖,瞧她这话说的,俨然是我的救世主啊!又是求情,又是做主的,可惜,我偏偏不吃这一套:“娘娘怕是有所不知,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无陛下手令,概不许出入。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不仅我不能随便出入,毓霭斋里的其他人,都不能随便出入。娘娘便是派一百个小太监来帮我,也不顶用啊!来多少禁多少,一个都出不去。”嗯嗯,我解释得够清楚了。
皇后的笑开始别扭:“既是哀家的人……”
我跳了起来,四下里紧张地瞧了瞧,压低声音:“娘娘快别说了,您来的时候可曾有人瞧见?”
皇后的话被我突然打断,显然有些不高兴:“哀家自来自去,不用躲躲藏藏。”
我抬抬手,差点拍上自己的脑门儿,皇后怎么看也是个聪明人啊!怎么这话说得像笨瓜?这女人,唉!
好心提醒:“娘娘啊,您对和蔼一片关爱之心,和蔼深感五内,可是,和蔼是被禁足的,这禁足的旨意里说不许出入,您没听出意思吗?和蔼本来就在毓霭斋里,不许出倒也罢了,何来的入啊?喏,旨意里写的应该是和蔼和毓霭斋的人不能出,而毓霭斋外头的人不能入,娘娘,您觉得我的理解对不对?”边鼓要敲够了才行,再加上几句:“而且,陛下本来是要收我做儿子的,现下看来,和蔼冒犯君威,那肯定是做不成皇子了,不是皇子,和蔼就是一个普通人。娘娘,您是后宫之主,这个,和蔼虽然只有十六岁,也算是长大成人了,娘娘特地来看和蔼,这个……男女授受不亲,那个……”
皇后脸色大变,后退几步,跟我保持距离:“你……你……休得胡言乱语!”
我看她快要维持不住形象了,肚子里笑翻了天,表面上仍然摆出一本正经的神情,甚至重新下跪:“娘娘关心和蔼,和蔼怎么能让娘娘蒙受不白之冤,还望娘娘不要再为和蔼担心了,不值得为和蔼冒此大不韪,和蔼不想连累娘娘。”一边说一边泪花儿纷纷洒,天知道我大腿一侧的肉都快被我自己掐下来了。
从睫毛底下偷偷向上看清楚皇后的脸,哈哈,有趣啊有趣!先是一阵白,然后变了青,由青转红,红透了突然又开始泛白,五颜六色,生生破坏了一张娇艳美丽的花容月貌。
心里默默数着数:一、二、三……皇后突然挺直了腰背:“你说的话不无道理,此番是哀家太过鲁蛮了。哀家探你,也是看在靠山王的份上,哀家相信靠山王的家教,哪些话不该说和蔼你应该是清楚的吧?”
呵呵,怕了怕了!我连忙点头:“和蔼知道!请娘娘放心,有些话杀了和蔼和蔼也肯定不说。”
皇后高傲地点了点头:“如此,你在这儿好好思过吧!哀家还有些别的事……”
我立刻拔高声音:“恭送皇后娘娘!”
这一嗓子喊出来,所有的人都朝我侧目,连小舒也被我吓了一跳,傻愣愣地看着我,可能是没想到我也会大喊大叫,完全不顾体统。
皇后背对着我摆摆手,长裙曳地,飞快地向门外跑去,幸好两边有小太监扶着,要不然以那种拖拖拉拉的衣服,她不摔跤倒是件怪事,跟着她一起来的宫女们就文雅多了,提着裙摆小碎步跑出了院子。
实在忍不住了,我冲进屋内,蹭蹭蹭上了二楼,直接跑进卧室,纵身扑上床,用被子闷住头哈哈大笑。
这一笑笑得我险些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停住,回头冲着呆呆站在床边的小舒比了个胜利的V字手势,知道小笨蛋看不懂,跳下床跑过去拉住他的手:“小舒,你也笑笑啊!”
小舒很难看地龇了龇牙算是笑过了,紧接着便问:“少爷,您笑什么?”
我拉着他走出卧室重新回到楼下:“没什么。小舒,和我一起跑步吧!”
小舒莫名其妙:“跑步?”
点头,拖着他出门在院子里一边跑一边叫:“是呀,跑步有利于健康,我们要天天跑步,这样不会长胖,而且还能锻炼身体。”
小舒一头雾水,不过倒也没有多问,两个人在院子里围着花圃跑了一圈又一圈。
跑到第十圈的时候,我已经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了,忍不住鄙夷这副身体,真是太没用了,比起当年的我,简直可以用孱弱来形容。书呆子这个傻瓜,要是和我一样爱运动,怎么会把身体熬成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