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人春秋+番外————暗夜白花
暗夜白花  发于:2010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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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姚枢?他串通金国奸细,我没处死他已是开恩了!”金耀星当时深入调查,发现姚枢曾经和非兰接触过,而且少篁是在姚枢到月宫那天被人掳去的,所以自然不能排除其中的联系。


少篁犹豫了下说道:“那也不能全怪先生,少篁也有错,是少篁自己……”

下面的话被吞没在两人交缠的唇舌间。

少篁当时的确是想出去,否则也不会被人钻了空子,这一点金朗月很清楚!

金朗月轻抚着有点红肿的唇,说道:“那你想怎样?”

“把姚先生放了吧,他在天牢里都呆了两年,少篁觉得于心不安。”

“好。”金朗月答应的很爽快,“我今日就把他放了,贬为庶民。”

少篁暗暗松了口气。姚枢完全是因为自己才搅进来的,趁现在还有能力就快救出来,以后,恐怕再没了机会。

 

 

少篁的日子依旧在月宫和御书房间穿梭。

乔芥是在三天后回来的,见着少篁后又劝了很多,但少篁并不搭话,只是不断地写着字,烧毁,再写,再烧毁……强烈的恐惧占据了乔芥的心,最后咬牙说道:“四殿下,若您再不肯答应,那属下少不得就要得罪了!把您打晕后再送出去。”


“乔芥!”少篁这才说道,“等父皇他们打下潼关,你再带我走,去个不认识的地方。”

听到这句,乔芥才放下心:“四殿下,这可是您说的。”

“是的。”少篁很清楚,若是打下潼关,那纳桑就已经胜利一半!到时候,不再用自己的情报,以父皇的才智也该是能打下金国。

 

 

姚枢坐在久违的家里,出神地看着金宫的方向。

那里,有一个少年,正在用他的身心颠覆着一个国家。

而自己,已经背叛了金朗月,再说什么,恐怕也是无济于事吧。

 

 

里约历一千六百十九年二月,纳桑举兵攻打金国。

大军兵分三路:北路由老将木利华率领;中路由圣王狄玉成率领遥指潼关;西路由将军邰速、三皇子狄少清率领,直逼金国西南门户大散关。

经过五个月的浴血奋战,大败金国外围主力于各个战场,但是到了夏季却遇到了金军的顽强抵抗,尤其是西路军队,攻打大散关久久不下,且炎热夏季的到来,使得士卒苦夏,萎靡不振。狄玉成不得不召集三路军队的将领,到刚被攻打下的红格而。


狄玉成主持军事会议。

深受木利华器重里约降将刘经,以他熟悉中原各地方形势首先提出:从红格而南下,取汉中府,进兵洛阳,然后一步步进攻金都诺彦。

对于这个主张,有赞成,也有不赞成。

狄玉成制止众人,说道:“我这有一计。金国精兵在潼关,南据连山,北有大河,才难攻破。我们不妨借路攻金,从大散关出入里约境内,沿汉水而下,到达唐、邓,然后再北攻诺彦。潼关金军必定要去解诺彦之围,此时中路大陆可趁虚而入取下潼关,南北夹击灭金。”


“父皇,里约怎可答应让我军假道?”少清不由问道。

“里约与金国乃是世仇,末将愿前去游说。”刘经有把握地说道。

听到这里,各个将领纷纷点头。

这次会议最后采纳了狄玉成的计策,三路并进,但重点在西路。

 

会后各路统帅纷纷准备回到前线。

借着月色,狄少清来到狄玉成的营帐中。

“父皇。”

狄玉成看着眼前已然成长为一个魁梧青年的少清,不由自豪地拍着他的肩:“我的儿,这次成败可就在你的千里迂回,也是最艰苦的一条路,正是磨练你意志的好机会。”


少清自信地说:“孩儿定不负厚望。不过,父皇您提出的那一计真是绝妙。”

轻轻摇了摇头:“少清,这可不是父皇想到的。”

“恩?”

狄玉成转身取出一张纸,说道:“六天前乔芥自诺彦送出的。”

草草看下,拐到了“假道于里约”的字样,少清嘿嘿笑着说道:“大皇兄和非兰姐姐实在是太聪明了!”

“不对!”狄玉成沉着脸,“非兰一介女流,而少明向来粗枝大叶,他们必想不出此计策!”

“父皇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人在帮我们出谋划策?”

敲着桌子:“恐怕是有人在暗中帮助我们,而且是金朝的重臣。近年来从金国传回的消息总觉得详细机密地过分。特别是那张军事地图,若不是重要将领,哪里能有?我也曾想过会不会是金人的阴谋,欲擒故纵,但这两个月来完全是按着这地图。”


“叫乔芥来问问不就是了。”狄少清说道。

“乔芥的行为也很奇怪,每次都是送了信就走,不和接头的人多说一句话,全不像以前要拉扯一会。最好尽快打下潼关,召回少明和非兰,再迟怕有变!”

少清尽管心里疑云重重,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

 

 

一叶扁舟漂浮在小河中央。

悠扬的琴音声声入到人脑髓之中。

 

微风吹过,少篁宽大的衣袖被轻轻扬起,伴着头上束发的浅蓝色窄长纱巾形成一幅飘逸的画。

金朗月手中拿着钓竿,但眼却没离开过少篁,这时更是索性把渔竿架在船头。

“你瘦了。”自背后拥着少篁,金朗月把头靠着在那削瘦的背上,“绿影说你最近夜里都睡不塌实。有心事?”

琴声嘎然而止。

“没有,许是苦夏了吧。”少篁有点难耐地移动着身体。

“这段日子我比较忙,也没时间叫你过来,好好照顾自己。”

紧抓着金朗月不安分的手,少篁面红耳赤:“皇上,这是在外面,别被人瞧见。”

“怕什么?这儿风景好,再配上你……”

温柔地吻落在白皙的背上。

少篁把头艰难地仰起。

天上朵朵浮云,远处青翠山林。

轻微摇晃的小船,层层漾开的涟漪……

 

苏妃冷漠的脸出现在一棵杨柳后,明眸里映着船上纠缠的人影。

 

 

抱着少篁,金朗月下船径直来到御书房,没想到迎面遇上黑鹰。

“皇上,现在找你可真不容易。”黑鹰扫了眼金朗月怀里昏迷的少篁,“这孩子居然还在你身边?!”

“先到屋里去。”金朗月说着跨进御书房,把少篁放到里面的床上,小心盖上薄被,才又走出来。

黑鹰早就等的不耐烦,站起说道:“朗……皇上!那孩子……居然能进出御书房?!”

“没人的时候叫我朗月就好。”金朗月坐下,端起茶说道,“少篁他现在很听话,没事。”

“我觉得,当初最错误的决定就是让你把他带回这金国!现在和我们作战的是纳桑!是狄少篁的父亲和兄弟!”

“不过是外面一些小城镇,等耀星在潼关把兵练好了,再夺回不迟。”

黑鹰站起身,大力地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他是狄少篁啊!关在后宫里就算了,男妃这先例也不是没人开。但是怎么能让他进出御书房。你可知道,上次星王爷传回来消息,说这金国里恐怕有纳桑奸细!否则怎能对军队布置那么了解?!”


“少篁只是一个人,他没机会传消息出去的。”金朗月冷着脸道,“黑鹰,纳桑的奸细要查。但一个孩子能做什么?还不如多查查有些心怀不轨的朝臣。”

 

“是,微臣自当努力调查。但是……”后半句在金朗月越来越黑的脸色下又吞了回去。

一个孩子能做什么?在金国势单力薄,又无分身之术。

 

悠悠醒转过来,少篁忍着全身的酸痛,慢慢走到前面。

一呆,金朗月不在?仔细看了下四周,没见任何一个人!好机会。

跑到书桌前,翻看堆在上面的折子……

看着,少篁不由露出了笑意。

果然,里约天朝答应借道给纳桑,少清所率领的军队在向汉水进发。

渡过汉水就是禹山。驻守禹山的是金国大元帅崔立,那人深通兵法,又久经沙场,于初出茅庐的少清而言恐怕是场硬仗。少篁不由纳闷,父皇为什么要把这么关键的战役交给少清?而不是木利华老将军?难道是……想籍此机会确立少清的威信,为日后的继承做铺垫?


继续翻看折子,发现一封自潼关过来的信函,还没有启封,少篁不敢随便打开,拿在手里正发呆。

 

猛地有人说道:“无双不止爱看书,连皇上的折子也看啊?”

“苏……苏妃娘娘。”少篁结巴起来,手中的信缓缓放在书桌上,略有颤抖地后退几步,靠在屏风上。

苏妃脸上依旧笑着,语气却变得冰冷:“我该是叫你无双呢,还是叫你月妃?或者说叫你细作更好吧?”

“娘娘在说什么?无双不明白。”少篁已知事情败露,低垂着头,脑子正飞快地转着。

“这句话你可不止说一次了!少在这装傻,你和皇上的事情我都见了,没想到刚来这御书房又遇上你乱翻东西。哼,真是厉害啊,皇上知道该是什么脸色。”

说着苏妃快步走过来,一把扯开少篁的上衣,倒抽口冷气:“果然是个男的?!”然后又注意到雪白肌肤上点点淤青,妒忌顿时漫布全身,“没想到皇上好男色……”

少篁一把推开苏妃,苏妃身形不稳,跌倒在地。

“既然知道了,你想怎么样?”

苏妃自地上爬起,迅速转身向门口跑去,少篁忙追上一把拉住:“你想干嘛?”

“去告诉皇上你的真面目啊!月妃娘娘!”苏妃狞笑着,“看皇上还怎么宠你!”

“私闯御书房,你就不怕么?”

“那也总比你做奸细好!”苏妃用力挣扎着,忽然扯起嗓子叫起来,“来人呐~~~~无双他……”

少篁飞快地捂住苏妃的嘴巴,低声说道:“不许叫!”

苏妃抬起右腿,狠狠地踢在少篁的下腹。

少篁吃痛地蹲下身,趁这机会,苏妃飞快地转身就跑。

脑子里一片空白,少篁顺手抓起一边的烛台,对准苏妃的后颈就刺了过去……

 

鲜血迸流而出,洒了少篁一身。

苏妃艰难地回过身。大张的嘴里只能发出咕咕的声音。身躯慢慢倒下,那双原本灵动如水的眼里充着骇人的鲜红,紧紧地盯着少篁。

在那血红的眸子里,少篁似乎看到了非兰……看到了少明,还有……梅妃……

“当!”烛台自手中滑落,少篁亦昏死过去。

 

金朗月和黑鹰赶到御书房,就看见在众多侍卫包围之下的少篁和苏妃。

地上还流淌着温热的鲜血,烛台被丢弃在一边。

不顾众人的惊愕,金朗月一把抱起少篁,确定少篁没有受伤,才总算松了口气。帮少篁把敞开的衣襟掩好,说道:“苏妃擅闯御书房,其罪当诛。把尸体扔到城外,以敬效尤!”


看向书桌,眉头一瞬间皱了起来!

那折子被动过!特别是耀星的信,原本被压在底下,现在却……

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怀中的少年,又看了眼黑鹰,黑鹰抿着嘴,并不说话。

 

 

“战争,无论对胜利方还是失败方,同样的都是以鲜血铺路。”

似乎以前姚枢曾如是说过。

 

 

 

狄人春秋-第十章-镜之彼端*终

狄人春秋

第十一章--相忘咫尺

 

那个春天,总是在下雨。

我闷声不响,不回头去看那张天真到可耻的脸。

因为他,夫人和大殿下才会死于非命,才会陈尸在众人面前。

我带他去市集看夫人和大殿下的尸体,我要他好好记住,他的罪!

若是他从来没出现在我们面前该多好,狄族的四王子不在十岁时候就病逝了么?

我在向前走,沿着条看似没有尽头的小河快步地走,不管他是不是跟得上。

湍急的流水让我有种冲动,恨不得立刻冲回诺彦,去为夫人和大殿下报仇,为什么我非要带他回纳桑?!

 

 

“等……等一下……”带着喘息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

不得不回头,我冷漠地看着那跌倒在地的孩子。

我们之间只隔了几步路,但我却一点都不想去扶他,看着他慢慢自地上爬起来,衣服被磨破了,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

膝盖上流着血,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我面前。

一弯腰,竟要抽我插在靴子里的匕首!我条件反射般刚想抬腿踢人,却又想到他是四王子,便强摁了下来,但已经踢在他的手腕上。

 

“乔芥,我想在这里刺上一刀。”丝毫不顾及到自己手腕上的疼痛,他指着自己心脏的方向,“我不懂得怎么掌握分寸,或许会刺得很准,一下毙命,也可能刺得太偏,而死不成。”


“四殿下,若您有一点闪失,那属下该如何向夫人交代。”我口是心非地说,丝毫没有动手阻拦的意思。

他似是看透了我的心,小脸上有一种绝望,“乔芥,我想赌一把。”

“赌?”我无法理解这孩子的心思。

“我想一刀刺下去,若是死了,便是去陪大皇兄和非兰姐姐;若是没死成,那我有机会为他们报仇。”

“报仇?就凭你?”

用匕首的抵着自己的左胸:“我在金宫里叫月妃,住在月宫里。”

血一瞬间滚烫。

……月妃……月宫……

 

那年春末的时候,我劫下了夫人和大殿下的尸身。

杀死所有押送的士兵,竟不是一种报复后的快感,而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火花了大殿下和夫人,我把骨灰分别盛进两个青瓷花坛子,在山上找个地方掩埋,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们正大光明地送回纳桑。

现在,在诺彦,他需要我……

 

 

顺滑如丝缎的头发,透明如水晶的指甲,洁白如羊脂的肌肤,柔软如花瓣的嘴唇,躺在床上的少篁,如羔羊般温驯。

他竟忘记孩子也会长大!

对少篁的印象一直是十岁那年在狄族王都所见的天真可爱,一直以为还是个孩子,还是那个坐在肩膀上,抓着自己头发的孩子。

六年了,少篁个子已经是和苏妃一般的高,骨骼也已开始结实,眼中,少了份率真,多了份让人捉摸不透的迷蒙。

执起少篁的细弱的手腕,这双手已经有力气去杀人!而那脑中所想,或许已不再是他能够预料的。

 

“你……想杀我吗?”不知何时,少篁醒了过来,问坐在床前出神望着他的金朗月。

金朗月忽然笑起来,抚着少篁浓密的头发,说:“我为什么要杀你?不过是个多事的妃子。就是可惜脏了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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