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仙歌+番外————寒灯
寒灯  发于:2010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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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地将药膏涂抹在他身后唯一的入口,那抹淡红在指腹和灼热的肌肤间很快地化作微温水液,柔滑得让他的突进毫无阻碍,而当那一团肌肉似乎是不由自主地紧紧吸附住他深陷其中的长指,白絮飞也在他身下逸出难而耐呻吟……「重玄,你快点……」

仿佛情人的呼唤让他胸中一热,再无顾忌地放任自己的和絮飞合而为一。在他屈折起的双退间他重复着有力的律动,淫靡的声响中他低头就可以望见絮飞因为情欲冲击而恍惚朦胧的表情。他吻他住,将他的颤动悉数纳进口里,觉得自己对他的爱怜就要满溢。

最高点来临之前他稍微挺身,急促地浅浅抽出又挺进更深处,然而他忘情的哀叫对他而言竟是最残忍的酷刑…… 「嗯……啊……大哥……啊啊……」

在他体内喷泄的那一刻他仿佛也坠入冰窖。由来好梦最易醒,他终究只是大哥的替身而已,絮飞要的,仍然不是自己。可是这时候明明应该生气地推开他,为什么他还是做不到?

媚药的效果仍在,不多时絮飞又扭动着身子要他再来,而他甚至还留在他的体内未曾离开。

这是一个悲哀的体认。在情中他变得如此卑微,因为对絮飞的要求他根本无力拒绝,即使那是要践踏自己的自尊。他抱起他,让他坐在自己身上主动上下起伏着腰身。缠绵中他发现絮飞清醒一点时会喊他重玄,但最激狂乱的时候就一定会喊大哥。

「那么,」拥着终于昏沉睡去的他,他落寞地自语:「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在你心底,多少还是有一点我的存在?」很多事情,不到真正发生,就不的知道真正的感受。成亲之后,季檀栾身边的代理发言人顺理成章地换成柳绫心。她聪慧随和又无千金小姐的娇气,很快地便和四玉门上下打成一片。

要把这位大嫂当作情敌似乎是太过了,毕竟她对他们结拜兄弟间的牵缠纠葛毫不知情。而且经过实际相处,白絮飞承认自己并不讨厌她。

反倒是日好一长,他慢慢地注意到,对于四弟的感情,他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不在乎。他明白自己的自私与残忍。虽然不是什么精心设计过的剧码,但那个夜里的荒唐,他的确是利用了四弟来麻痹自己的痛苦。

他也记得,在颤动不能自己的时候他唤的仍是大哥。那绝非他的本意,他并不想把四弟伤得那么彻底,甚至在见到他脸上出现绝望的神情他也有了一丝悔意。然而长年以来在想象中抚慰自己的总是同一个人,于是迷乱之际他便无法阻止自己把眼前的人当作大哥。

原以为四弟会生气的。这样也好,如此他就可以不必那么内疚地说那晚的一切都只是一时放纵。可是四弟对他,竟是出乎意料的温柔。

因此即使谁都不曾提起,他们偶尔的内体关系却维持了下去。

只有在床上的时候他会喊他絮飞。为什么只是简单两个字,在他听来却可以拥有那么多情感?他听得出那里头有一点宠溺、有一点无奈,还有更多更多的、没有止的哀伤。每一回情事过后,四弟总会抱着他,低声说着心里的话。他有时睡着了,有时醒着,但从不曾回答。两个伤心的人在一起,会把伤心抵消还是更伤心? ) 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主动踏进四弟的房间,明明四弟对他的爱情是那么沉重。

那应该不单单是欲望的排解。或许自己多少也眷恋着他胸怀间的温柔。当也开始这么想的时候,冬天又来了。为了四川分舵和当地帮派的一些利益冲突,他受命前往调解,前后大概一个半月的时间,在归途中他却惊觉自己这一路上经常想起的,似乎不再是那个青色静定的身影。

为此他有些迷惑。回到总坛时,天色尚早。天空飘零着细雪,那样的寒意中他在湖边小亭找到了四弟,不顾他的错愕,他上前就给了他一个吻。而四弟也如他所料地紧紧抱住了他,那让他觉得温暖。究竟是自己的身体想要他,还是心里想要他?在床榻上让他进入自己时他忍不住想。不过这种时候似乎不适合思考,他唯一定确的,只有自己这回再也没叫大哥。

远行的劳顿加上情事后的疲惫让他昏然入睡,但当熟悉的温度离开,他也随之惊醒过来。这很反常。过去四弟总搂着他直到天明,甚至在他清醒前他也绝不会先下床。满腹的疑问战胜疲倦,他披衣站起,因为认为四弟走得也不太远所以连外挂也没穿,就这么走进雪地里。

雪地上的足印清晰,笔直地延伸到大哥的书房。他在房门伫足,怔怔地听着里头熟悉的声音正讲着他所不熟悉的话题。

「四弟,最近可有成家的对象或念头了?」大哥的语气似乎比过去要柔和了一些。不晓得是不是柳绫心的影响?

「大哥,你这不是同我说笑吗?这一年来我快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闺女,哪来对象啊?」

的确,一年来四玉门的确不见稍歇,四弟真是辛苦了。「如果你有这念头,对象倒不是问题。前阵子来我们这儿作客的颜姑娘,你还有印象吗?」

他微蹙起眉。谁又是颜姑娘……

「大嫂的那位朋友?有一点吧!」「人家倒是对你印象挺好,还特地托了绫心来问。你觉得呢?

「突然问我觉得……我怎么会知道啊!让我考虑一下吧!」

他原以为四弟会断然拒绝,但那原来是他太高估了自己吗?四弟的回答,让他终于感觉到彻骨的寒意「嗯,的确这种事也急不得,可是四弟,你……你会顾虑絮飞吗?」

沉默中,他木然地等待。

「……不会吧。」

那语气,他最熟知的哀伤与无奈,但为什么……「为什么?我以为你们在一起。」

原来大哥知道。是啊,他一直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那要看在一起的定义是什么……二哥他,心里并没有我。

我心里,没有你吗?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问题,你怎么能说得如此笃定?他茫然站立,混乱地想着这许多年来自己心底始终只得一个大哥,甚至因为认为爱情的样貌就是如此而摒弃了其它所有可能性,可是这样单向的思念何尝不是一种习惯?

习惯,又能够等于爱情吗?

他觉得自己必须离开。

不只是离开那扇隔绝了里外的门罪,也不只是离开四弟的房间。他必须走得更远一点,也许,离开整个四玉门。如此他才能把自己从那样混沌的情境中抽离,然后好好地,沉淀审视自己真正的心意。

那要花上多大的代价?

他不晓得。可是无论结局如何,他都不想再留下遗憾了。

此时姜擎钧正把经营的触角往丝绸生意延伸,一批要运往关外的贵重绣品却因时程问题而迟迟未能决定负责人。

「正合我意。」他微笑地说。当众表明他愿意将这件事承揽下来。

全四玉门最言善道的白虎少堂自愿出面,确实让长辈们放了心;而姜擎钧一句「那就这么进定了」,让其余少堂主的反对只能吞回肚里去。

「二哥,你在躲我吗?」

临行的前一晚,姜重玄对他这么问,那悲伤的神色几乎让他动摇,但很快地他便醒觉,不能再放任自己抱如此得过且过的心态。

因此他只有上前给他一个很用力的拥抱。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保重。」

于是旅程开始。白天里他总是谈笑风生,和商队的人们建立起深厚的情谊;夜晚他则推拒一切玩乐的邀约,将自己放置在没有人打扰的地方,静静凝视竹箫上那一双蹁蹁欲飞的蝴蝶。

偶尔他也作梦。有时是追逐着那抹总在远方的青色背影,有时是看见那对含着宠溺和无奈的眼睛。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地能够分辨,大哥对他而言一直都是个遥远的憧憬,他只顾着往前看,竟忽略了在大多数日子里让他感到温暖安心的陪伴──从前他总以为自己对四弟的感情是兄弟对弟弟的疼宠,而然离开这么远、这么久之后他才发现,依赖的人,根本就是自己。

原来自己怕寂寞,原来四弟比自己更早发现这个事实。在绿州和绿州的更渡间他们横试了沙漠,眼前拓开的是一望无际的壮丽草原。他兴夺地策马驰骋,忘情大喊:「四弟你看到了吗?这不是你常常吵着要来看的塞外风光……?」

风太强劲,所以他可以解释那些潸然是被沙子扎了眼。

西山阳关无故人啊,何况他们早已走出更在西边的玉门关。这样的觉悟来得会不会太迟?他知道自己曾伤四弟至深,活该要欠他这份情。然而思念已经漫溢,回去的路山高水远如此迢遥。

成功结束交易再回到关内,距离那个冬天已过了整整两年。先行脱离商队只身南下时,他下意识地避开所有四玉门的分舵,就为了害怕会听到自己不想听的消息,但市井间的流言蜚语又岂能全部躲过,终究他还是在歇息用膳的茶肆间听见旁人的闲嗑牙。

听说没?四玉门在关外的大交易谈成了,以后丝绸买卖有他们插上那么一脚,那可真有热闹瞧啦!可不是吗!四玉门那个殷仲舒死了以后还真是改头换面,连三大山庄里的两大庄都和他们成了姻亲,姜擎钧不简单嘛!

就是说。一年前和雪蝶山旧的喜事听说办得盛况空前,要不是太远了,我还真想去瞧瞧哪!哈哈,人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婚宴哪是我们瞧得见的,你发痴了你!

……………

雪蝶山庄世代由女性当家,这一代的当家颜杏雨又嫁给柳云山庄庄主,是柳绫心的大嫂,而颜杏雨有三个妹妹。

颜姑娘。原来是雪蝶山庄的颜姑娘!

终究还是太迟了。心意还没传达,四弟却已放弃等待。

他开始放慢速度,因为每个夜里的辗转伏枕让他打不起精神赶路。越近洞庭,他的速度也越慢,并且嘲笑自己还没几笑,却已切身体会了何谓近乡情怯。

就这么磨蹭下来,居然已是黄叶飘零的时节。他考虑了一会,决定在那天回到总坛,月圆人团圆,而且这样的举动也挺符合他的个性,如此长辈们对他迟归的责难应该会少一点吧?

他挑在大家准备入座时间踏进熟悉的大门,哪知道骚动就这样一路从大门传进大厅。

「白少堂主回来了!」

他被明明应该坐在桌前吃饭的众人团团围住,在你一言我一语「怎么这么慢回来!到底混到哪里去了!」的责难声中悄悄叹气:果然人算不如天算。人群里有不耐的女声响起:「行了行了,你们要把二哥吓得以后都不敢回家啊?先让二哥休息一下嘛!待会儿团圆饭就可以顺便当洗尘宴了!」他第一次觉得三妹的声音简直是天籁。

渐渐散去的人潮中只有五个人还留在原地。大哥、大嫂、三妹、四弟,以及他自己。他看着他们。快要三年没见,大家的气质都更见成熟洗炼,而自己想必也添了不少风霜之色吧?「真是好久不见了。」他笑着,故作不轻意地问:「不过不是应该还有一个人吗?弟媳妇呢?」

「什么弟媳妇?」 终于听见朝思暮想的声音,但简短五字里头的满满怒气却仿佛剜进他的心头,让他痛得无措。「二哥你说错五吧,是妹婿不是弟媳妇!姜重玄那种死个性怎么可能讨得到老婆,不过桐安已经进去了,等你来吃饭的时候我再介绍给你们认识……」「难不成你以为我娶妻了?」

他的思考还停顿在穆后霜说的前两句。因此当他回过神时,自己已被姜重立扯着手腕往里头走。

「三妹,我们还是先进去吧,他们两个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沟通。」还来不及跟二弟说上半句话就眼睁睁看他被拉走,季檀栾只能叹口气,领着柳绫心和穆后霜先回大厅。

他被带回自己的房间。只是当两个人相对无语,姜重玄似乎仍是掔气冲冲,却又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才好。

「我很想你,非常想你。」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冲口而出的就是这一句,但姜重玄像是吓了一跳,原本紧绷的神情也稍稍柔和了一些。「我在回来的路上听见我们和雪蝶山庄联姻的消息,以为是你成亲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一直拖延回来的时间……」

「这种事怎么会不知道该怎么办!嫁到雪蝶山庄的是三姐!这去分舵一问就清楚了嘛!你为什么都没去分舵?你知道大家有多急……你知道我有多急吗?」

「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我以为你成亲就痛得要命了,怎么可能还想去问得更清楚?」

「什么……什么痛?哪里痛?」 )他不禁开始怀疑,四弟是否变笨了。

「当然是心痛!我都发现自己爱上你了怎么可能会对你的婚事无动于衷,本来急着想回来急着想见你,可是──」

后面的一长串告白被吞没在炽热暴烈的亲吻里,不过他也同意这个时候用行动代替语言或许更为实际。

他回吻他,叫他重玄。

床榻上他们抵死缠绵,很干脆地忘了外面还有很多人在等他们。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额抵着额,他一直吻他一边开口:「习惯是可以丢掉再重建的?」

「嗯。」尽管是几年以前的事,但和他在一起的所有时光,对他而言都是历历如昨的鲜明。

「我想,爱情也是。」

所以我会去习惯爱你的感觉。然后和你一起,飞成一双蹁蹁的蝴蝶。

注:本文所引之词为北宋柳永的作品,词牌名即为《玉蝴蝶》。

──洞仙歌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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