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城睿宇发现他想离开而被拉住。
“你上哪儿去?”城睿宇同那些人道声再见后,一脸惑然的问着毛吉。
毛吉摇摇头,因为眼前的一切呈现迷蒙化而下意识的想摘下眼镜擦干净的他,往脸上一摸,才发现自己的眼镜没架在鼻梁上。
“怎么了?”城睿宇发现毛吉的不对劲,关怀地问。
我的眼镜不见了,你看看饭店有没有眼镜行,请他替我配一副吧!毛吉在城睿宇掌心写下这些字句。
他没眼镜就像是瞎子一样,刚刚一直被城睿宇拉着走,所以没什么大碍,但是他讨厌受制于人的感觉,也讨厌现在这个明明混乱却
硬是假装清楚的情况。
“好。”毛吉不讲,城睿宇还忘了毛吉脸上的眼镜早在他们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时掉落,现在再回去找太浪费时间,不如配一副新的
。
他带着毛吉走向柜台,向服务人员询问是否能替毛吉找一副度数差不多的眼镜,再请毛吉报上切确度数,好让饭店的眼镜行能在最
快的时间内替他配好一副新眼镜。
毛吉向柜台要了纸笔,然后他被城睿宇拉进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二哥也跟着我来了,你见过我二哥吧?”城睿宇受不了这沉寂的气氛,于是打破沉默,东扯西扯,怎么样也不肯放开毛吉的手
,好不容易才见到毛吉,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再次错失机会。
他知道他刚刚不应该选择粉饰太平,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毛吉的话来得太突兀,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更没想到毛
吉会说喜欢他是过去的事,这让他原就混乱的心绪更加混乱了,他需要时间思考,也想与毛吉好好谈谈这四年来的生活。
可见毛吉一副想走的样子他就没由来的不开心,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在高兴见到毛吉?
毛吉摇头,没好气的抬高手,要城睿宇放开他。
城睿宇考虑过后,摇摇头,“不要。”
毛吉瞪大眼,动作表情就是在问:为什么!
“因为你刚刚想一声不吭的离开对吧?”城睿宇虽然在聊天,但是他有在注意毛吉的行动。
城睿宇心一悸,望着毛吉的惨状,想着他过去四年的生活,他就不能自己的想抱住他哭个痛快,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都是他……
然而,他明白毛吉不会希望他自责,可是毛吉最希望的事情他也无法办到,他想留住毛吉,不论是用什么手段,只是把他留在身边
,他不想再跟毛吉分离了……
毛吉一愣,点点头,承认他想走,然后他要城睿宇拿好纸,写下:我的确想走,因为我住的饭店跟这里有一段距离。
“你今天可以住这儿。”城睿宇觉得那不是理由,一想到毛吉迫不及待想离开他他就又生气又难过,不觉加重握持毛吉的道。
毛吉吃痛地瞪他一眼,写着:没理由我有地方住还住你这儿。
该死的城睿宇,难道他看不出来他需要一个空间好好舔舔伤口吗?
“那你可以上来坐坐,我请医生替你看伤势啊!”不知为何,城睿宇有个感觉,如果今晚放走毛吉,那他们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小伤,死不了的。毛吉不是没受过比这个还严重的伤,他还曾经被人打到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小伤,也对,不过我痛得很难过……”城睿宇捣住胸口,“你不关心我了吗?”
城睿宇装起可怜来,就是想要强留下毛吉,而且他成功地激起了毛吉关心。
毛吉看着城睿宇,的确,他的伤比自己的还要严重,而且他是运动选手,要是不小心被他打得怎么样,影响到他的事业就不好了…
…一想,毛吉心就软了。
他点点头,城睿宇见状,露出笑容。
那你可以放开我了吧?我的左手快废了。刚刚城睿宇为了阻止他离开,很是大力的捉住他的手臂,即使是现在,城睿宇的力道还是
没有松懈过。
“哦。”城睿宇放开了毛吉的左手臂,但改握住毛吉的左手,可见下意识他仍不信任毛吉,觉得他会趁自己不注意时偷跑。
见状,毛吉已经不想跟城睿宇争辩什么了,要捉就让他捉个够。
毛吉活动了下左手的筋骨,感觉到一股酸痛自城睿宇一直捉到刚刚才放开的地方传来,忍不住瞪眼城睿宇,就算他想逃,也没必要
捉那么大力!
毛吉真想一拳打在城睿宇脸上,大声问他到底想干嘛,无奈这两个愿望他都无法实现,也许是看见了毛吉脸上的薄怒,城睿宇握持
的力道松了些,但还是没轻到能让毛吉挣开。
他无奈的抚额,比了:“你到底想怎样?”
但见城睿宇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他只能摇摇头,挫败的叹气。
倒是城睿宇见他叹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吉吉,我会去学手语的。”
他会想办法填补这四年的代沟的。说什么他也不想让毛吉再离开。
毛吉摇摇头,表情多了点俏皮,城睿宇知道他在取笑自己一定学不好,不禁用手肘顶他,“你又知道我一定学不好了?”
行吉耸耸肩,给他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扬唇微笑。
城睿宇一愣,想起方才他们在巷子里时,毛吉亲吻他的场景,心,有股热意涌现,因而他的笑容僵在唇边,望着毛吉唇角的笑意,
中邪似地抱住毛吉,亲他脸颊。
毛吉呆了呆,看着城睿宇,城睿宇也同等讶然地回望,而且连忙推开毛吉,也还了他的左手自由,背对他,肩膀起伏着。
毛吉捣住脸颊,想留住城睿宇嘴唇的热度,但城睿宇的表情毛吉也没看漏,他哽住呼吸,好想哭。
城睿宇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刚刚那个想留他下来的城睿宇根本就不正常!这才是毛吉想像的反应,但当城睿宇真的如他所想,
他又倍觉受伤。
那他该怎么办?不说吗?还要扮演先前那个永远在城睿宇背后守候的好朋友吗?毛吉回不到过去,也改变不了过去。
四年前的他胆小而怯弱,四年后的他外貌行为改变了,但内心仍然胆小怯弱,甚至像惊弓之鸟,他想亲近城睿宇,又怕被推开,刚
刚好不容易因为一时冲动亲了他,想着这样告白无奈了点,至少是个时机。
他不求城睿宇有相同的回应,只求城睿宇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虽然毛吉并不真的想听见那种:“即使你是同性恋,我们还是好朋友。”或是“对不起我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但我们还是好朋友
。”还有“我们只能当好朋友。”这类的回答,但也比现在好太多了。
城睿宇背对他的动作,像个巴掌狠狠打上毛吉的心,他合了合眼,深呼吸,才想要拍城睿宇的肩,要他别在意时,电梯叮的一声,
到楼,门扉开启,城睿宇大步跨出电梯,却也没忘记要毛吉一起。
行吉跟着城睿宇宇走,手心还残留着城睿宇的体温,他握紧拳,试图留住这流失快速的体热,一股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望的感觉,
油然而生,占据了毛吉的思绪。
为什么过了四年,他对城睿定的情感还是没有半分减退,反而因为时间与空间的间隔,更加的浓烈?毛吉颓败的叹息着。
他知道到他死为止,他都没办法终结对城睿宇的爱恋,也因此,他更想逃离城睿宇,却又舍不得,想多待在他身边一会儿,想记住
他说话的方式声音,想记住他的笑容,好让自己在接下来没有他的日子里,能够凭着这样的记忆过活。
他明白一切都会回到原点,很快地,城睿宇就要离开了,而他,将再次在城睿宇的生命里消失,这一次,他很清楚城睿宇不会再找
他。
可惜沉浸于自己思绪的毛吉没有看清城睿宇眼里连他自己也理不清的紊乱心绪,一迳的的相信这一切不过是偏离常轨的小插曲的毛
吉,根本不愿意敞开心房,一如四年前那个胆小的他,只敢在网路记录自己的心情,却在面对城睿宇时一个字也不肯吐出。
城睿遥一见小弟与毛吉的样子,又急又气的开骂:“你们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出去怎么回来像块破布!”
城睿宇露出个笑容,搔搔头,眼一溜,全身扭动像条虫一样,“二哥,我们在路上不小心遇到流氓……”
一旁的毛吉见状,低头,掩住嘴角成形的笑容,城睿宇只要一说谎就会全身像有虫爬一样扭来扭去,这个习惯他还是没改过来。在
毛吉觉得他不一样的同时,总能挖掘到他以往的特质,借此找回一点两人过往的联系。
城睿遥闻言,脸色一变,“有没有怎么样?”
“没事啦!就你见到的这样而已,我们都很英勇的抵抗。”城睿宇悄悄递了个眼色给毛吉,毛吉颔首。“二哥,你一定要见见他。
”
城睿宇把毛吉拉到身前,但没有放开毛吉,笑道:“他就是毛吉。”
毛吉低头看眼自己的左手,叹口气,城睿宇还在怕他会趁乱逃走,要是他这么怕自己跑走,刚刚就不应该当他的告白没发生过!要
拒绝就拒绝要讨厌就讨厌,这种不上不下的处境让他想大吼。
毛吉握紧右拳,克制想痛扁城睿宇的冲动。
“毛吉?”城睿遥一脸见鬼了的瞪着毛吉瞧,但很快地,他露出个笑容,朝毛吉伸手。“你好。”
城睿遥长得有点像城睿宇,但没有城睿宇那么高,比城睿宇壮了一些,长得很像有着东方脸孔的外国人,而城睿宇的身材则是修长
型,虽然有肌肉,但看起来就是很修长的感觉。
毛吉本想回握城睿遥的手,但他右手受伤,左手又被城睿宇捉着,只好微笑点头,算是致意。城睿遥也发现了毛吉的难处,笑笑地
收回手,但眼神怪异的看眼他与城睿宇交握的左手。
“雷在吗?我想请他替我们看看伤势,我怕吉吉有内伤。”因为他刚刚是坐在毛吉身上,城睿宇怕自己有伤到毛吉而不自知。
不过话说回来,那种情况也很难去注意自己是不是有伤到毛吉,因为毛吉简直像疯子一样乱打,他能压在他身上他自己都觉得是侥
幸,要是反过来是毛吉压在自己身上,那他的伤肯定不止现在这样。
“还可以走应该是没什么大碍。”雷的声音在城睿遥身后响起。
雷是一名咬着烟斗,蓄着花白胡子的矮胖男子,他上下瞧了下城睿宇与毛吉,“都先去洗个澡再来包扎吧!记住,别用香皂或是沐
浴乳。”
“嗯。我们走吧!”说完,便拉着毛吉往他的房间去了。
城睿遥望着毛吉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叹口气。
“怎么啦?”雷轻轻吐出白烟,笑问。
“没什么,只是看见毛吉还活着,心头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城睿遥一直以为毛吉死了,于是拼死也要隐瞒城睿宇毛吉的消息
。
毕竟当年那场车祸,毛吉的伤势最重,在鬼门关前不知徘徊了多少遭,现在见到他活生生的——唔,虽然他看起来像被狠狠揍过一
顿,但至少还活着,总觉得轻松许多。
雷拍拍城睿遥的肩膀,城睿遥笑着回拍雷的手。
“幸好城今天出局了,不然以他那样子,可能要弃赛。”雷悠闲地说着。
“是啊,不过得准备下一站比赛了,一会儿麻烦你替他看看。”下一站他们得到日本东京去打球,现在虽然才九月初,离比赛还有
大约一个月的时间,但若是城睿宇的伤不OK的话,就得及早退出,省得到时麻烦。
“好。”雷缓缓地走向行李箱,取出医药箱,等着城睿宇与毛吉出来,突然想到。
“那个叫毛吉的,是不是不会讲话?”
“没有吧?我也不太清楚。”城睿遥只知道当年毛吉受的伤让他差点死去。
“哦……”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再说话。
毛吉把眼镜拿下放在洗脸台,脱掉衣服,光裸着身体走进淋浴间,调整水的温度然后任自莲蓬头倾泄的水将他染湿,水冲力不大,
但打在身上伤处还是会觉得痛。
身体的痛他是不怕,怕的是自己内心那百转千折,总往坏处思的心绪,他忍着痛洗了头发,虽然雷事先告戒过不要用沐浴精,他还
是用了。
“呜……”即使知道会痛,但沐浴精抹到伤口,仍是让毛吉痛得头皮发麻,这样的痛,多少转移了毛吉的注意力,使他不再那么专
注在城睿宇身上。
他深吸口气,双手抵上墙,任水流流过他的头发,颈项,背到腿至地,他仰起脸来,让水打在他脸上,冲去因为太痛而不小心夺眶
而出的泪与难过。
不知为何,一见到城睿宇,他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自己,四年后这个经过许多事情,原以为改变了的自己,其实不过是错觉。
他愈想挣脱却愈被缠缚压抑,就愈往负面的深渊走去,明明他已经……已经改变了,为何到头来还是被城睿宇束缚着?
只要看着城睿宇,他的内心就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爱恨纠葛,每每欲将他拉向黑暗之时又紧攀着光明不放手。
他快烦死了!干脆等一下出去就直接把城睿宇拉上床一逞兽欲算了!还是拿把刀把城睿宇杀掉,这样他什么都不必烦了!
但是,但是他知道他舍不得啊……见到城,光是要克制呼吸的平顺就已经用尽了毛吉的全力,何况是强奸他跟杀他?
唉……再怎么想都是妄想,面对这纠结的情况,毛吉只能叹口气,摸摸鼻子,不想做任何试图破局的行动。
他快速洗完澡,顶着湿发,先戴上眼镜,想找浴袍穿,但发现他忘了拿进来,只好拿条大浴巾往腰上一围,再拿条毛巾一边擦头发
一边走出浴室。
要毛吉先洗的城睿宇正在跟杰瑞谈话,杰瑞希望毛吉能上电视,跟城睿宇来个感人大相会,好圆了城睿宇先前捅出的漏子,一方面
也可以大大的提升城睿宇的知名度与形象。
城睿宇不是很赞同让毛吉上电视。他也知道是他的一时冲动,才造成现在必须想办法补救的情况,本来毛吉没变成哑巴,他还觉得
无伤大雅,但是现在毛吉已经是哑巴了,他觉得上电视对毛吉来讲,也许会变成一种伤害。
何况,毛吉还是同性恋,即使没什么关系,但是媒体是无孔不入的,他怕毛吉上了电视就等于被剥开了皮公开敞露一切私事。
“我要先跟吉吉商量过才行……”城睿宇还没讲完,听见浴室的门开了,连忙噤口,回头笑迎毛吉,“吉吉,你洗好啦,我刚刚忘
了……”
城睿宇话尾逸去,头发还滴着水的毛吉全身上下只围了一条大浴巾,露出他精壮却伤痕垒垒的上半身,几条显而易见看起来比较严
重的伤痕让城睿宇触目惊心。
毛吉右胸前有道浅浅但细长的伤痕,从右胸横过延展到左手腋下,左腹也有伤痕,看起来像被利器所伤,却因为缝合技术不佳使伤
口不平整,他右手手腕上还有数十条交错的刀痕,再加上今天打架的伤,毛吉身上简直没几处是好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城睿宇怎么也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景象,以前毛吉连走路也会跌倒,运动神经跟平衡感差到不行,现在毛吉却像是训练有素、把打
架当成便饭的黑道人士,本来穿着衣服,城睿宇还没发觉,可是衣服一脱,毛吉身上的伤便掩饰不住。
城睿宇张口想问毛吉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心脏的紧缩就像被人狠狠掐住一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