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歌之夜色 下+番外————夜叉
夜叉  发于:2010年08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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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乘,我总觉得我就要找到他了。"
某天,凌子信这样对小乘说。
小乘弹吉他的手停顿了下,说:"那太好了,赶紧找着了让他报答我。"
凌子信嘿嘿地傻笑。
没有安排演出的日子,凌子信会整天出去找人,有时会连着几天不回家。
"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当你死了。"
这样一来,也只不过再回复到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日子罢了。
"小乘,他已经不认得我了,用什么方法能最快接近他?"
"简单,直接上。"
"......上不了。"
"被他上。"
不知道是不是用了这个方法,遇见初光的时候,凌子信已经跟那个人住在一起了。
是个出乎意料的"高级货"--只看脸的话。小乘毫不客气地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掏空了这男人的钱包。
因为多养了一口人的关系,他的新吉他到现在还在琴行橱窗里。
说到初光这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的"我很高贵"这一气息,已经远远压过了他"我不是人类"这个印象。
所以小乘很火大。
第一次见初光,是跟遇到凌子信差不多的状况。不过初光的情况明显好太多,人还有意识,没睡在垃圾堆,衣物虽然脏但看起来就很华丽。
"我很想说你看起来是会用一大堆钞票来砸死我的方式来报答我的那种人,"小乘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歪着脑袋看着初光这么说:"但看起来我估计错误啊,穷光蛋。"
小乘的声音像烟雾一样淡淡而飘渺地在空气中散开。
初光一副拼命忍耐,无论说什么都不回嘴的样子,坐在椅子上把脊背绷得笔直。
他跟凌子信初来时不同,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发音咬字非常标准,标准到小乘听了会浑身起鸡皮疙瘩那种。相对的,小乘的俚语和某些下流话他就听不懂,可见他接受的是多么正规的中文教育。
越是如此,越是想恶搞他。
看他拿自己没辙忍气吞声的表情,还偏要做出一副"因为你救我了所以才不跟你计较"的大义凛然的样子来,小乘就会觉得爽到不行。
初光可不像凌子信那么好养活,什么都要讲究,什么都要挑剔。
看长相就知道他以前就是过着那种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遇到这种人小乘打压的劲头就更大。
第 6 章 程润
初光刚来,凌子信就失踪了。
那天晚上,他在初光关门的一瞬间看到了"高级先生"的真面目,又美丽又恐怖。
可以肯定,初光也一样"不是人"。
不说别的,就是那张脸,那种长相,用外国人这种理由也搪塞不过去吧。这一点,初光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掩饰,甚至以此为傲--就好像他是某种比人类高级许多的生物。
之后门外发生了什么,小乘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知道和不知道,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还是那句话,日子还得照样过。明天能不能吃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
人活着,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他们不是人,可自己还是,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对于小乘而言,初光是个非常好玩的人,虽然他老惹自己生气。
在阿克来了以后,小乘生气的对象就变成这只忠犬--初光和阿克的关系,简直一目了然--如果初光手里有个球丢出去,阿克保证速度全开,捡回去双手奉上。
反之,一面对自己阿克就满嘴"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之类的话,认为小乘待在初光身边简直就是对初光的玷污。
起初听了还觉得十分火大,揪住初光的衣领叫他管好自己的手下,吼得初光一声都不敢出。后来渐渐觉得有趣起来,生气也就是装装样子。
你跟我吼,我吼你主子,看谁比较吃亏。
其实小乘对初光印象不是特别差。
猜得出来这个男人以前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恐怕是万人之上的至尊之位。抛弃了过去的荣光,过着现在这么落魄的日子,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
"既然放弃了,那就光想着要抓到的,别回忆从前了。"
听到小乘这样说,初光用那种骄傲的态度点点头,说:"那是当然的。"
初光也有初光的执着心。
就像程润一样。
也许开始,程润真的不想那样--小乘总是这么告诉自己。可是就像自己一样,十一年的相处想不在意他都不行。
而程润,快二十年的无视,想不恨都不行了。
原本若有若无的东西经过时间的累积,结成了一大块,要化开恐怕也难了。
所以,小乘其实不恨他。
大概是被小乘欺负得习惯了,偶尔对他和颜悦色一点,初光就会开心得不得了。虽然脸上不会表现得特别明显,但是小乘感觉得出来。
要说怎么形容的话,就是整个气场都不一样了。
每当这时候,小乘就会觉得这个家伙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单纯的笨蛋。
阿克会有这样的主人,可怜死了。
再见到凌子信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快冬天了。
"他醒来之后,不会再记得我,能帮我照顾他吗?"
高级先生这么说。
真是,多么无耻的理由。无论摆出怎样痛苦的脸,无耻还是无耻。
以爱为名,做什么就都可以被原谅吗?
那天晚上,初光问他,"为什么你什么都不问呢?"
要他问什么,问了有什么意义?
跟一群笨蛋有什么好说的。
等到失去的那一天,你们就知道什么叫疼了。
醒来的凌子信,让小乘轻轻松松就糊弄过去了。
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忘了什么,这样还好。
虽然做法很无耻,但起码不那么难过。
凌子信总是会带来莫名其妙的东西,猫,根雕,还有阿墨。
阿墨这人很无厘头,开了间不知所谓的商店,没有赔得精光还真是奇迹。全商店唯一最值钱的东西,大概就是店中央那架中古钢琴。
天天看着它,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
就算脑子里已经忘记了,可是自己的手指还记得。下一个音符在哪里,不用想,手指就会自己敲下去。
真可怕,过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是不能忘。
就像被他的琴声呼唤着一样,隔了五年,程润又出现在小乘面前。
第 7 章 吉他
小乘到了约定地点的时候,凌子信正被压在地上挣扎,眼眶都被打青了。
"小乘......?"
不远处靠在车身上的人,不太敢确定地叫了他一声。
小乘自己低头先笑了下。
别说程润了,就是他自己,也绝对想不到五年后自己变成这样了。
倒是这个哥哥,温文尔雅,一点都没变。岁月丝毫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到底是搞音乐的还是黑社会啊,你们就不能温和点吗。"
小乘在程润面前站了几秒,就绕过他拉开另一边的车门坐了进去。
程润一直没说话,盯着他的脸看着很久。
"不用每次都这么粗暴吧,人家不是都先礼后兵嘛,你们这就反过来了。"
程润这才想起,招呼了外面的人放开凌子信。
"不是想动手的,你的朋友......反应太激烈了。你又躲着不见我。"
小乘哈哈笑了两声没说话。
"小乘,你过得好么?"
"挺好的啊,你也看见了,活蹦乱跳的!"
"你......"
"你找我什么事?"
自己说话被打断,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
以前无论何时这个弟弟都是憧憬地看着自己,认认真真地把话听完。
不过程润也知道,到了这个地步,缅怀过去也没用,"爸......快不行了,想见你一面。"
"不用了,要是遗嘱分了财产给我,你倒是可以给我送来点。"
"......"
程润可以确定,自己以前那个乖巧的弟弟,确确实实不存在了。
"没事的话我要走了。"
小乘打开车门刚迈出一条腿,被程润抓住了手臂。
"小乘,回来行吗?"
看着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小乘说:"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现在就切断两根手指。"
"小乘!"
"程润。"
小乘认认真真看着他的眼睛,就像以前那样。
"我从没后悔爱过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所以请你放心,我不会阻碍你的路。你也不要再来干涉我的生活。"
"......真要如此吗?"
"那我问你,你曾经有一点点爱过我吗?"
程润点点头,"有。而且不止一点点。"
小乘笑了。
"彼此有个不错的回忆,不是挺好的吗。"抽回手,小乘搔了搔火红的头发,"以后不要见面了。"
你的爱,远远不及你的怨恨。
一步步离开程润,拉起凌子信拍拍他身上的土,说一声"走吧",小乘觉得自己离开的样子特别有型。
很冷静,很看不起人。
可是,当黑夜来临,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仍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把程润完全忘记了。
可是就像自己的手指没有忘记琴键一样,程乘也从来没有忘记程润。
记忆中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声音,他的手,他的一切,从来都没忘过。
小乘觉得很害怕,十一年的记忆,该用多少年来忘?
"初光,我们上床吧。"
看着初光那张惊讶得不知该怎么回答的脸,小乘自己也觉得很好笑。
找谁不好,找这个自大狂干嘛。
小乘吃吃笑着,受不了似的摇了下头,继续抽手里的烟--最近抽烟越来越凶了。"算啦,我开玩笑的。"
初光半天没有声音,眉头拧在一起。
然后小乘被他把手里的烟抢走,一把抱起来扔到床上去了。
其实小乘看出来,初光有一大半是在生气。因为自己说"我开玩笑的"。
什么玩笑不好开开这种。
谁跟他这么说他也会很火大,很看不起人的口气。
虽然小乘一点这个意思都没有。
过程很激烈,看得出初光很生气。完事了发现自己太粗暴,又愧疚得什么都不敢说。
小乘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从那以后,初光对小乘更加小心翼翼,小乘说往东他就绝不敢往西。态度之暧昧连凌子信那笨蛋都看出来了。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初光心里要是没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人,小乘敢把自己头给他。
上床也不能代表两情相悦。起码自己这边就不是。
所以,当初光把阿墨压倒在地的时候,小乘已经知道,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该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
从此以后,各人还过各人的生活。
阿墨似乎一直很抱歉,一直跟他说"对不起"。
其实没什么的,小乘想,对于你们而言我只是个路人。
从头到尾,我们就一直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你们有你们的圈子,我不过问也不参与,不小心被牵扯进来了算我倒霉。
程乘从小到大,就是对自己该站的位置特别清楚。
该放手的就放手,该抛弃的就抛弃。
他可以果断地离开程润,当然也可以果断地放弃你们。
就这么结束吧,今天过后,程乘也还是程乘。
当阿墨那声"小乘"的惊叫传来;当看见初光眼神瞬间的犹豫;当那个怪物的枝条朝自己飞来--
"那把吉他,还是没有买成。"
--当他的意识清醒的最后一秒,小乘只想着这件事。
--完--
番外:忘记的你
《夜色》的番外,初光的一章。
有一件事,初光一直记得特别清楚。
那是他和小乘做爱之后。
小乘不说话,他也不敢说话。光溜溜地卷着棉被,坐在一起默默无言。
过了许久,小乘抬手拨了拨他耳边的头发,把初光吓了一跳。小乘拿了一缕在手里玩,说:"你的头发真漂亮。"
在那之前,小乘从来没夸过他。
初光高兴得不得了,但是又不能表现出因为头发被夸而沾沾自喜,只能模糊地"唔,嗯......"两声了事。
"初,光--第一缕光芒的意思吗?"
初光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
"真的,就像光芒凝结在一起一样,连发丝都闪闪发亮的。"小乘扭头看着初光的脸:"说起来,你长得非常英俊啊,连眼睛的颜色都很美丽。"
初光简直开心得要飞起来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长得很英俊,谁不知道天界的光皇有着"凝结光芒的美丽",赞叹他容貌的说辞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
他的出生,他的存在,就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尊荣和地位,没有任何人能够否定这一点。他已经习惯了接受他的子民们的膜拜和憧憬--因为他本身就是一种信仰,是神祗。
可是,那些崇拜的话语和赞美,都不及这一句来得让他欢喜。
"你们那边的人,全都像你和那个巴......巴什么......?"
"巴尔贝利特?"
"啊,对,就是他。都像你们这样吗?长得这么出众?"
"当然不是。"
初光自傲地挑眉。不知道小乘有没有听到他前面那个轻轻的"哼"。
"嗯,我想也是,不然就太可怕了。"
小乘吃吃笑起来,歪着身子倒在床上,和他一起卷在被子里的初光被带着压在他身上。
有点长了的红色短发散在小乘的额头上,从发根出可以看见原本的黑色。
"为什么要染成红色?"
"啊,这个啊?"小乘用两根食指捻起眼前的几根,"想要与众不同吧。"
"原本的颜色比较适合你。"
"是么......"小乘喃喃自语。"那我就听你的,试试黑色吧?"
小乘看着初光,微微一笑。
初光看得小乘最多的,就是生气和暴怒的表情,即使笑也是冷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
这么温柔又平静的笑容,还是第一次。
这个时候初光才察觉,原来小乘还满可爱的。
"呐,初光,不要生气了。"
小乘一边卷着初光的头发一边说。
"咦?"
"就是刚才我说的开玩笑的',其实我是觉得这个要求很无理。"
"唔......"初光微微转过脸,看向一边,"没生气啊。"
看他一脸欲盖弥彰的窘态,小乘开心地笑。轻轻用手转过他的下巴,说:"作为道歉,来个回礼吧。"
"什么?"
"眼睛闭上。"
初光听话地合上眼帘,随着小乘手的牵引慢慢低下头。
有什么东西轻轻压在他的嘴唇上。
温暖而湿润。
初光讶异地睁开眼睛,看见小乘贴得很近的脸。
垂下的眼帘上睫毛很长,眼底有微小的雀斑。
初光又慢慢把眼睛闭上。
小乘的嘴唇压着他的嘴唇。
力道很轻地摩擦着。
变换了角度,双唇微微张开,小小的舌尖敲打着他的牙齿。
初光学着小乘的样子把嘴唇张开,于是两人的舌头接触了。
嘴唇上的压力增大,舌头像互相吸引般绞缠在一起。
小乘的手绕过他的后颈,穿过他的头发,轻轻抚摸着。那个力道让初光觉得很舒服。
含住小乘的嘴唇,舌尖向他口腔深处探索。
小乘发出轻微的,像满足一般的呻吟声。
于是初光环住他瘦削的肩膀,慢慢收拢了双臂。他那么瘦,一下子就抱住了,满满地被收在怀里。
这个吻,简直持续得比做爱的时间还要长。
活了这么久,初光第一次体验到接吻的陶醉感。
在和光之子最终之战的那天,他把小乘抱在怀里的时候,就很想要再一次吻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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