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歌之夜色 下+番外————夜叉
夜叉  发于:2010年08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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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甜蜜
那是巴尔贝利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喜悦"这种情感。
少年的身体,细瘦轻盈,比看起来还要单薄,抱在怀里好像能整个被收进胸膛里似的。巴尔贝利特收紧了双臂环绕着他的后背,简直扣得比那时囚禁自己的锁链还紧。
身体的温度,可以触摸的真实--为了确定这不是梦,巴尔贝利特不只一次地从浅眠中惊醒,看到希达确实睡在自己身边才松了一口气。
少年安静而乖巧地躺在他的手臂中。
为了寻找巴尔贝利特,他离开了从小生长的地方,孤身一人投入到完全陌生的世界中。可想而知他吃了多少苦头,却从来没有放弃过。
那个时候,巴尔贝利特未曾料想过,他的天使在不久的将来,因为他的任性而再一次重复了这样的找寻,遭受了他无法想象的磨难。
那个时候,他以为,最大的痛苦已经结束了。
希达睡得很沉,忍耐了许久的疲劳和饥饿,终于在见到巴尔贝利特的那一刻,在放松的身体中崩散开来。
巴尔贝利特的手指抚过他仔细清洗过后的头发,柔软的嘴唇,白皙的肌肤,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在虚无之地的时候,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象过这些部位摸上去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大概从那时开始,巴尔贝利特有了各种各样对希达的欲望。
临近清晨,巴尔贝利特再一次睁开眼睛,醒来的希达正轻轻啃咬他的嘴唇。
"贝利特......我真想你......"少年握着他的手掌,把它放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挲。"你想我吗?"
男人顺势捧住他的脸,用热烈的吻来回答。希达的双腿缠住了他的腰,把男人的手滑向自己的下身。
巴尔贝利特的掌心摸到了少年腿间半勃起状态的性器。
"现在,你能抱我了......和我做爱吧......"希达同样握住了巴尔贝利特胯间的物体,缓缓套弄。
这简直是火上浇油一般的邀请。巴尔贝利特本想再忍耐一段时间,等他再长大一点,等他完全明白做爱是怎么回事的时候......
可是少年和他身体的摩擦,令他瞬间就把这些想法抛诸脑后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令希达的第一次,不因为自己急切的欲望和略显粗暴的动作而增加疼痛。
希达显然并不在乎这些,即使在被进入时身体疼得几乎像撕裂开一样,他还是一边颤抖着一边挺起腰部。
像开启了幸福之门的仪式一般,从这天开始,两人渡过了一段像蜜糖一般甜蜜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日子。
希达在初来的几天总是弄错洗头发和洗身体的皂水,弄得两人头发都充满不该有的滑腻的香喷喷味道;会时不时在吃饭的时候或其他任何时候就冷不丁地跳上他的膝盖索吻,通常持续下去会理所当然地转变成其他的行为;会在遭到拉哈勃针刺一般的视线时毫无惧色地瞪回去;会在沙利叶和菲利斯面前毫不吝啬地展现美妙的歌喉。
无论他做什么,对巴尔贝利特而言,都是不可比拟的快乐的源泉。
那期间,唯一令人在意的事情,应该就是菲利斯的离去。
"你问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有了新欢忘了我这个旧爱!害我独守空闺、寂寞难耐......伤心之下只好远走他乡,去追寻属于我的幸福~~~!"
信他才有鬼。
当然不指望这样的说辞能瞒得过巴尔贝利特,菲利斯垂下头低声地笑起来,"他......应该已经不需要我了......"
这个"他",指的是沙利叶。
菲利斯一直对这个兄长有着超越血缘之上,不属于兄弟的感情。一向花名在外的战神,实际上从始至终心里只有一个人。
"答应我,巴尔,关于这件事,一个字都不要对沙利叶说,永远都不要让他知道!"
"我明白。"
沙利叶对菲利斯从来只是单纯的兄弟之情,再没有其他。深知他温厚认真个性的二人,明白这件事一旦坦白,将会使沙利叶陷入多么两难的境地。
"可是我很讨厌那家伙......!"菲利斯的表情险恶起来,"那个满脑子阴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乌兰.别其克,不明白沙利叶到底喜欢他哪一点!"
处刑人乌兰.别其克,与这兄弟二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的旧识。在巴尔贝利特的印象中,的确是个如菲利斯所言,让人看不清内在的人。
面对好友的离去,巴尔贝利特并没有挽留。这个看起来粗枝大叶的男人,在某些地方却细腻敏感,一定是考虑周全之后才做了这样的决定,无论别人赞同与否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除了这件事之外,巴尔贝利特发现自己本身,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力量在不知不觉中,比之前增强了。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力量"--在脉络、血液中缓慢的流动。有时会有令人烦躁的饥饿感,却不知道想吃什么,看着那些食物只会觉得难以下咽,而变得更加饥饿。每当这个时候,从心脏的部位开始,会生长出深红色的扭曲花纹,跟他身上原有的红色纹样不同,是一种近乎狰狞黑色的深红。
这些花纹按照奇异的规律生长,很快就会布满全身。
他几乎能听见骨骼和肌肉运动的声音,在叫嚣着"想吃、想吃、想吃"。可是想吃什么呢?巴尔贝利特完全没有头绪,因为他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变化。
除了拼命压抑下去,没有其他办法。
伴随着这些变化,他总能听见几声深沉、悲伤的叹息。从遥远的地方传进他的脑海,一直回荡着,久久不散。他想起来了,就是在树胎里的时候,听过的那个声音。
这时,他只有在希达身边,才会觉得宁静。
实际上,他已经隐约地察觉到了,巨大的变动正在悄悄来临,这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前奏。
他只是没想到,变故会以这样快的速度,这样凶猛的方式降临。
"巴尔......巴尔......这是什么?!"
某日,在巴尔贝利特的手臂上发现了还未褪干净的花纹,来访的沙利叶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惊异表情。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抓着他的袖子,沙利叶颤抖着问道。
"已经几个月了......怎么?"很显然,沙利叶知道些什么。
就像给自己"巴尔贝利特"这个名字一样,沙利叶也许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他曾经对他身上与生俱来的红色纹样说道,"这是你得名巴尔贝利特'的缘由--整个上界,能拥有这个名字的人只有你。"
沙利叶是从什么地方或者什么人那里知道这些的呢?巴尔贝利特从来没有问过,他相信总有一天沙利叶会亲口告诉他。
就算不,他也没有一定要知道的欲望。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快的......!"沙利叶崩溃一般地捂住了脸,"他到底做了什么?!光之子到底做了什么?!"
"沙利叶大人......"希达敏感地察觉到了将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握紧了巴尔贝利特的手。
"巴尔!你听我说......!"像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沙利叶强撑起身体,正色道,"虽然那个人叮嘱我不要告诉你,可现在我还是决定要让你知道--关于你的事,和这个上界的事......"
"......那个人......?"
"主上。"谈话还没有展开,部下带来"光皇请巴尔贝利特卿前往中央教廷"的消息。
听到"光皇"这个词,沙利叶很明显地皱起眉头来。
"巴尔,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回来之后,我来告诉你所有的事。"
巴尔贝利特点头,希达捏了捏他的手掌,投以担忧的目光。
"没关系的,我很快就回来。"他在天使额头上落下一吻。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遵守诺言。
第46章 饵食
光之子的笑容还是一如往昔地那般温柔和煦。
看在巴尔贝利特的眼里,大概是一如往昔的那么......令人讨厌吧。
貌似郑重的接见依然以虚伪到无聊的开场白做问候,接着新君话锋一转,半好奇半玩味似的看着巴尔贝利特说道:"巴尔贝利特卿,朕听到一件关于你的趣闻哦。"
巴尔贝利特没有回答,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御座上的光皇。年轻的帝王慢慢步下纯白色的台阶,在臣下身边踱步。
"听说爱卿你--诞生于混沌海的......树胎?"
"......"
当初,巴尔贝利特是作为沙利叶家族养子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关于他出生自混沌海孕育之树这件事,沙利叶曾经叮嘱过他绝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不过路西菲尔作为初光的准继承人,就算从初光那里知道了什么也不稀奇。毕竟第一个知道巴尔贝利特诞生的人,是那位光皇。
"能够孕育生命的树啊......朕倒是曾经听说'过,"尽管当事人并没有回答是与不是,路西菲尔却已经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并且显露出相当感兴趣的样子,"在世界之初,诞生了第一位天神的,的确是被叫做母亲'的树。"
听说过?
如果没记错的话,关于孕育之树,并没有在任何文献中记载,可以说是"并不存在的历史"。虽然沙利叶把这些作为"事实"教给巴尔贝利特,但除他以外的所有上界人,从小到大被教育的都是"世界是由天使创造的"这种理论。
不知道沙利叶是如何得知的,路西菲尔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然后,由这位天神作为本源,这个世界分别以人界、上界两种不同的状态渐渐成型,生长。"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巴尔贝利特不解的目光,路西菲尔微微一笑,"很惊讶吗?实际上,朕也是不久之前才证实'的。"
路西菲尔凑近了巴尔贝利特,双手轻轻抬起他的脸。"爱卿,你又是否知道,巴尔贝利特这名字从何而来?"
"臣不知。"
好像觉得他无表情的回答很好玩似的,路西菲尔好心情地笑出来,拉起他的一只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银色的眼睛诱惑一般看着巴尔贝利特:"--朕来告诉你。"
这绝对不是君臣之间应该发生的行为,要说是挑逗或者勾引还差不多。可是巴尔贝利特心中,并没有察觉到除了危险以外的任何东西。
"巴尔贝利特--这名字同初光和那位天神'一样,是这个世界诞生之初就存在的三个元素之一,"路西菲尔一边牵着仿佛带着面具一般面无表情的臣下的手,一边用毫不在乎的口吻,轻松自若地说出等同于颠覆整个上界价值观的话来,"初光--意指光芒;那位大人代表混沌,而你--则是黑暗。"
"完完全全,不带一丝杂质的黑暗......听起来真让人羡慕。"
可惜这种嘲讽的语气一点也听不出哪里羡慕,简直像是在讨论纯血统还是杂交的狗一样。
路西菲尔以稍微超越巴尔贝利特一步的距离走在前边,两人手牵手在一条几乎看不到尽头的白色阶梯上,以不急不缓的速度向着下方迈进。
这是在中央教廷的地下。
目前无法预测已经下潜了多少。阶梯很明显是呈螺旋状的,但因为回旋的圆圈非常大,所以不会有眩晕的感觉。但是至今为止也走了相当长的时间,可以推断出他们的脚下有着非常广阔的空间。
应该也有能够迅速到达目的地的捷径才对,但是路西菲尔故意选择这条路,大概就是为了争取两人交谈的时间。
"人们通常会把黑暗'和混沌'混为一谈,我倒是觉得,比起黑暗'来,光'更接近于混沌'。"
"有光即有暗。代表光的天使,代表影的恶魔。当光的状态到达极致,世界的平衡产生倾斜并且无法逆转的时候,将会诞生最强悍的暗--吞噬光,将一切回归为混沌。这是我们上界的箴言。"
回头看了一眼巴尔贝利特,对比对方不发一言的状态,一直说个不停的自己反倒显得有点呱噪--察觉到这一点的路西菲尔微微苦笑,却没打算停止。
"出生即死亡--爱卿,你难道不会觉得这样的命运未免太不公平吗?"
要说内心没有震动是假的。
尽管一再告诉自己"他说的未必就是真的",可是直觉却肯定,他的话已经十分接近真相。
有某种事物,呼之欲出。
回应这种令人寒毛直竖的对即将到来的未知的恐惧感,巴尔贝利特的身体开始产生了变化。
狰狞的藤蔓,在衣物覆盖着的皮肤上显现,缠绕着他的四肢。
然后是饥饿感。
随之而来的是心脏的剧烈鼓动。
不,还有什么不一样......?
"巴尔......"
脑海里出现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自有意识起,除了初光以外唯一听到的那个声音。
围绕着这个声音,巴尔贝利特察觉到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事。
明明只听过两三次,为什么却觉得这么熟悉?好像相识很久的老朋友一般那么熟悉,这个声音是谁?
"哦......真是奇特的图案......"路西菲尔发现他的异常,挽起拉着他的那只手的袖子,"虽然看了那么多次',还是觉得很美丽啊!"
注意到他话里的玄机,巴尔贝利特微微皱了皱眉头。
"爱卿,你知道吗?其实孕育之树是有生命的。或者说它就是混沌的一部分显现--同时,也是我们这个上界得以存在的支撑'--"
像着了迷似的,一直以热切的目光看着巴尔贝利特手腕的路西菲尔,面向着他慢慢后退。他们踩上了平地,巴尔贝利特的视线中出现一扇巨大高耸的门扉。
砰咚......!
心脏以异常激烈的方式跳动着,巴尔贝利特从来不曾紊乱过的呼吸急促起来。
生平第一次,他想要逃跑--逃避门后的东西。
路西菲尔咯咯地笑起来,闻名于上界的美貌散发出令人目不转睛的、肆无忌惮的光彩。
"一旦这个支撑'衰弱,这个上界就完蛋了。明明是这么可恶'的东西,却掌握着整个上界的存亡,多么让人不舒服!无论我们如何的努力,也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一分一毫。只要孕育之树存在,上界就会永存,永永远远一成不变的存在!"
似乎是感应到了路西菲尔的到来,看起来沉重非常的门以缓慢的速度朝内部打开,涌出大量的淡紫色雾气。路西菲尔用力握紧了巴尔贝利特的手腕使他无法挣脱,几乎半强迫似的将他拉进门内。
强行使力的话,也不是不能挣开,可是巴尔贝利特心中在恐惧的同时,又强烈地想得知真相。
在雾气的笼罩下,有某种物体影影绰绰地显现出来。
看了那么多次--巴尔贝利特终于明白路西菲尔这句话的意思。
那是一棵树。
形状怪异的树,树干的围度绝对超过了高度,几乎要十个成年人手拉手合抱才围得住。紫黑色的扭曲枝条,光秃秃的没有叶子,向四面八方延伸的态势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止。
粗大狰狞的根部暴露在地面上,不知道向下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无论是枝条上,还是根茎上,都隐约可见比树皮颜色稍浅的花纹。
与巴尔贝利特身上的,一模一样。
"有没有觉得很熟悉......?"路西菲尔放开他的手,轻轻问到。
是的,很熟悉。
跟自己出生的那棵树,相差无几。除了颜色不同和没有树叶,其他的几乎一样。正确来说,要在其他地方再找出这么特殊的树来也绝无可能。
可是感觉很陌生。
没有"诞生生命"的感觉,却有"吞噬"的恐怖感和血腥的味道。
巴尔贝利特冷冷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像压抑着某种痛苦一样难过而狰狞。
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低头去看,竟然是树根。
这树是活的......!
巴尔贝利特抬头的同时,树干上出现瘤状的起伏,这些大大小小的瘤状物骨碌碌转动着,组合在一起形成一张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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