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的午后+番外————于睫
于睫  发于:2010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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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歌俯在我身上喘息着,慢慢起身,跪坐在我的两腿之间,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我。我感到身后有灼热地液体缓缓流出,瞬间,愤怒与羞愧排山倒海般袭来。我愤恨地抬腿踢向他那张神情怪异的脸。他因精神恍惚被我一脚踢中脸颊,我因牵扯到某个部位,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你干什么?”他捂着半张脸冲我瞪眼。

我几乎被他无辜的眼神气晕:“你问我?你……把你的脏东西射到里面,你还问我干什么?你是不是人啊?”

他不好意思地哂笑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以往的死皮赖脸:“你急什么?射进去又怎么样?不管在你这块地上播多少种,也发不了一棵芽。”

我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几乎就要七窍喷血而亡。我咬牙切齿地说:“是,我是长不出庄稼的盐碱地。请问你这台大能量的播种机,到底在多少块肥沃的土地上工作过?”

他有些恼怒地压在我身上,捏着我的下巴恶狠狠地说:“你是老子的实验田,哪怕长出毒药来我也认了。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废了你。”

疼痛击垮了我的好胜心,我已无意和他斗嘴。缓缓垂下眼睫,我有气无力地说:“随你怎么说吧。”

他的态度倾刻转变,蹲在我的身侧嗫嚅:“我……帮你洗干净。”

我愤恨地推开他准备抱我的手,他挑眉,拉过我的一条手臂横在肩上。在他的帮助下,我勉强站起来,一路磕磕绊绊地走进浴室。

我蹲在浴缸里,埋首于膝一声不吭。他的手指毫无阻碍地进去了,水里,晕开成粉红色的一缕轻烟从身后漂到腿间,一点点散开化为无形。

我有些悲哀。这是我的第一次,却是和一个同性。他给了我温暖,也给了我带血的疼痛。

齐歌撤出手指,凑过来吻我的颊,下巴抵着我的肩轻哼着:“有水和沐浴乳,你那里挺滑的,进去的很顺利。下次再做咱们用点润滑的东西,你就不会那么疼了。”

下次?我的头都要炸了,这一次我已经后悔莫及,他竟然还说下一次?!

“你做梦!”我挥拳向他打去,却忘了身在浴缸,脚下一滑直直向后仰倒。他及时地伸臂揽住我的背,我的上半身靠在他的臂弯里,抬眼正对上他熠熠生辉的眸子。对视了几秒钟,他俯首吻我的眼睫,双唇沿着我的颊一点点下滑……

他放开我时,轻笑了一声。我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那里已经有所抬头。我羞得无地自容,扶着浴缸要站起来,他却握住了它。我颓然躺下,以他的手臂为枕仰躺在浴缸里。

“说我做梦?牧神午睡时还发春梦呢,我们两个凡人在午后的阳光下玩一玩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又是一个梦!”我在一波波的快感中隐约听到他的自言自语。

“是的,只是个梦而已。” 我阖上眼睛对自己说。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几乎天天腻在一起,一起疯玩,也一起练琴。

莫札特的《回旋曲》如水般流泻,齐歌持弓的右臂轻盈有力的摆动,肌肉线条流畅优美。在他的目光中,格鲁克的《旋律》在我的琴弦上波动。

更多的时候,我们喜欢并排站在曲谱架前合奏。马斯涅的《沉思》,佛瑞的《回忆》,德彪西的《月光》……一首首小提琴独奏曲变成了二重奏。

合奏时,我每次不经意间看向齐歌,都能迎上他热切的目光。仿佛有种默契,我想要看他时,正是他想要看我时。于是,四目相接,一个短暂的凝望,眼光再调回到乐谱上。

我用的是他送我的那把61克的苏木弓。

一次,练完琴以后我们窝在沙发上看布拉德·皮特主演的《西藏七年》。

“我要去西藏,我一定要去西藏!”我信誓旦旦,为电影里的布达拉宫和大昭寺着迷。

“五一,等五一长假,咱们一起去!”齐歌吻着我,在我耳边许诺,手指拨弄开我的衣扣。

有了第一次以后,我难以抗拒地又和他做过几次。每次到最后一步我都痛苦得象在受刑,却从没想过拒绝他。他的吻和身体的温度令我迷醉,那种被他箍在怀里的满足感远远大于以后的疼痛。疼得厉害时,我会在泪眼朦胧中产生幻觉,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象神一样守护着我,不论生死都会和我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

我推开他伸向我胯下的手,说:“不用了。你抱抱我就行。”

他依言把我抱在怀里,安慰孩子一样摩挲我的后背。我贴着他光滑、坚实的胸膛,身体的疼痛似乎真的有所减轻。

他有些不解地问我,那时候的哭叫是因为疼痛还是为了情趣。

我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在他的肩头印下带血的齿痕,声音颤抖地说:“比被人咬一口不知要疼多少倍。你让我上一次就知道了。”

我忽然委屈得想哭。为了他怀抱的温度,我把自己放到如此卑贱的地位,任他在我身上发泄欲望,忍受他带给我的耻辱与疼痛,他却以为我的哭叫是为了情趣。可是鼻子发酸的感觉更令我感到可耻。一切都是自愿,哭又算什么?

我强压下将要溢出的眼泪,掐着他的脖子说:“五一你要敢说不去,我就把你卖到西藏当农奴。”

齐歌从不掩饰对我的欲望,把我摁倒时的表情和动作就象一只嗜血的野兽,眉梢眼角以及嘴唇的弧度都流露出凶狠。但他有时又极尽温柔,如水的眼神和温暖的怀抱使我认定他是这世上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人。每当他在我耳边喘息着说“你这个水妖”时,我从没有反驳过,在我看来,他就是那个半人半兽的牧神化身。

 

第五章

 

齐歌说:男人需要女人,就像鱼儿需要脚踏车。

马潇潇说:你敢对你的女朋友这样说,我的马字倒着写。

孙琛说:不需要女人的男人,一定有病!

 

★★★★★

 

寒假过去一半的时候,父亲作为单位里“评好稿”活动的评委回到北京,日以继夜的在家里看稿子。齐歌不能再到我这里过夜,而他父母的工作地点和宿舍区又同在一个部队大院,随时都有可能回家,我们更不敢在他家里胡闹。那段时间我几乎是早出晚归地和齐歌在外面疯,四下无人时会匆匆接吻或肢体接触,既紧张又刺激。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军事博物馆空荡荡的飞机展厅里,我们倚着一架抗美援朝时期中国志愿军缴获的美式F-86战斗机接吻。恍惚间我从眼角瞟到一片移动着的湛蓝,两个人迅速分开,心惊肉跳地看着七八个身穿军装的空军士兵排着一路纵队从身边经过。

父亲和我的晚餐大多是到大院食堂解决,有时我回来早也会做几个简单的菜或是煮点面,偶尔会下趟馆子改善伙食。

那天的晚饭我和父亲是在“黄城老妈”吃的四川火锅。食辣上火,睡到半夜我被渴醒了,揉着眼睛到客厅喝水,黑暗中发现父亲正站在饮水机旁“咕咚咕咚”的猛灌,书房的台灯从门缝里倾泻出黄色的光晕。

“您还没睡呢?”我喝完水,旋着手里的空杯子问父亲。

“今天晚上得把剩下的稿子全看完,明天下午又要走了。”父亲放下杯子,转头看着我说:“你最近功课紧张吗?”

我愣了一下,淡淡地解释道:“我现在放寒假呢。”虽然看不清父亲的脸,但我能觉出他的尴尬,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假期快结束了,两天后一开学,还是挺忙的。”

“我看你天天往外跑,以为你……”父亲忽然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恋爱了?”

“没影的事。”我赶忙转移话题:“明天您去哪儿?”

“平壤。参加一个中断二十多年的新闻互访。”

“听说北朝鲜物资缺乏,您是不是得准备点干粮?”我开起了玩笑。

“那得问你妈,她两天前就到了,今天电话里可一个字都没提。”说话间,父亲打量着我,有些感叹的说:“一眨眼你都长成大人了,个子比我还高呢。”

我笑了:“所以别随便给我买衣服,搞不好又是一条九分裤。”

14岁那年,母亲曾送给我一套短小得不能穿的名牌运动服作为生日礼物。

父亲也笑了:“当年我们也没想到你个子窜得那么快。”

父亲走后的当天晚上,齐歌来了。我们正吻得不可开交,母亲从平壤打来了长途。

她上来就问我:“你爸爸说你恋爱了,是不是真的?“

我含混地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母亲来了精神,一再追问她是个什么样子的女孩子,是不是音乐学院的同学。

“别说我了。”我故技重施地转移话题:“拜托您代我向朝鲜人民问好,就说我很关心他们的生活。”

齐歌起身把《牧神的午后》放入音响,调低音量后坐回我身边。

“你这孩子,越来越贫了!”母亲在电话里笑道,“平壤没有北京污染那么严重,晚上星星特别多,一团一团跟白米饭似的,马路干净得不象拿笤帚扫的倒象用舌头舔过……”

我和母亲齐声大笑起来。母亲一向自命清高,从不曾说过这么低格调的比喻,想必真是有钱买不到吃的在进行精神安慰。

“您不会是饿了吧?”我笑嘻嘻地问道。

母亲接下来的回答我没听清,因为齐歌的脸埋进了我的颈间,我被吻得神魂俱散,一阵阵发抖。

“妈,我有同学来了,改天……再和您聊……”我努力放稳呼吸说完这句话,整个身体已经瘫软了。

齐歌含着我的耳垂说:“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饿了……”

这一次可能隔得日子久了,他有些激动,我忍不住哭出了声。也许我哭得实在凄惨,他没有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地先满足自己再来安抚我,竟然扣着我的腰硬生生停下来,一脸歉疚与询问地望着我。我挤出一丝笑容示意他继续,他却缓缓俯下身吻去我睫毛上的水珠,轻轻吮着我的嘴唇……

他终于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了,一瞬间,我觉得那一刻就是天堂。

我在他身下喘息着:“我想去法国……我要问一问德彪西的灵魂……《牧神的午后》……灵感到底来自哪里?”

他说,他要和我一起去法国,顺便问一问马拉美的灵魂,诗歌《牧神的午后》,灵感来自哪里。

我们约定,先去西藏,再去法国。

 

 

2000年2月,快乐而又疯狂的寒假结束了,我们又返回了校园。

我和齐歌推开寝室门,看见孙琛一个人在喝闷酒,地上摆了一排空啤酒罐。

“马潇潇回来了吗?”我仍对上次马潇潇的推迟返校心有余悸。

“他?”孙琛呷了一口酒,撇着嘴说:“不知死活地和那个音乐教育系的女生风流快活去了!”

我和齐歌听出了他话里明显的酸味。

“你又犯什么病呢?”齐歌问他。其实,不用问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我?失恋了!被人甩了!新鲜吗?”孙琛大口地往嘴里灌着啤酒。

“不新鲜!”齐歌坐下来,顺手夺过他手里的啤酒罐,“没眼光的女人哪儿没有?让她后悔去吧!不就是一个会唱歌的黄毛丫头吗?”

“靠!当初她戴着牙套,我不嫌她一张嘴两排防鲨网,她现在反倒嫌起我来了。” 孙琛刻薄地说着,我和齐歌轻笑着摇头。

孙琛伸手去抢齐歌手里的啤酒罐:“你给我剩点儿!最后一罐了!”

齐歌扫了一眼地上排着队的空罐,仰头一口气喝了个涓滴不剩。

孙琛把空罐接过来摇了摇,捏扁了拿在手上,悻悻道:“什么狗屁共同语言!她不就是假期演出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小歌星吗?我就不信,满音乐学院,我找不着一个比她强的了。”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和齐歌从琴房回来,寝室空无一人,马潇潇和女朋友约会去了,孙琛也不知所踪。齐歌去洗澡,我不想一个人傻坐着,决定到电视房消磨时间。

我刚在门口一露头,坐在第一排的孙琛就举起一罐啤酒招呼我。

我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压低嗓门问他:“你不是忙着找女友接班人吗?怎么在电视机前面浪费青春?”

“别提了,全他妈名花有主了,还一个赛一个的死心塌地。”孙琛指着电视荧屏说:“看电视,爆炸案元凶被抓了。”

那起震惊全国的爆炸案共炸死了108个人,凶手竟然因为和家人的几句口角就炸毁了整幢居民楼。死者当中就有和他发生口角的亲弟弟。

电视画面上出现一个形象猥琐的男人:“他……他……他骂……骂……我……”

这个凶残而又恶心的口吃杀人犯最后是在情妇家里被抓获的。

看完侦破纪实,我和孙琛一起回到学生公寓,继续聊那个爆炸案凶手。孙琛认定他脑子有问题,因为正常人不会那么偏激。

正聊着,齐歌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淋淋的坐在我身边,我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帮他擦头发。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们俩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了!”孙琛忽然说道。

我吓呆了,双手举在半空,心吊到了嗓子眼。

齐歌头上蒙着那块白毛巾“盖头”,僵着身子一动不动,透过“白盖头”的缝隙,观察着孙琛的表情,揣测着他话里的意思。最后,他壮着胆子问:“我都搞不懂,你怎么知道的?”

“妈的!连那个长相巨恶心、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变态杀人犯,都是又有老婆又有情妇,中国六亿男人六亿女人的配比平衡,都被那帮一个人把着好几个的家伙搞乱了,哪那么容易就找着合适的女朋友?”他愤愤不平地说:“我真同情你们俩,找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怪不得我这些日子看上眼的全他妈有主了!”

我和齐歌对视了一下,悬着的心回归原位,恢复正常工作。

齐歌拿下头上的浴巾,神情轻松地说:“没有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告诉你一句名言:男人需要女人,就像鱼儿需要脚踏车。”

我吃惊地望着齐歌,不相信真有人说过这种话。

孙琛拍着床板大叫:“经典!经典!说得太好了!哪位高人说的?”

齐歌得意地笑,“U2的歌词。”

“唱来听听!”孙琛笑成了一朵花。

“……A man needs a woman, like a fish needs a bicycle……I'm gonna run to you, run to you, run to you……”

他边唱边看着我,炽热的目光灼得我抬不起头来。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拇指有意无意的抚弄着我的脖子和耳垂。他对我的敏感带了如指掌。看到我面红耳赤的窘态,他很是得意。

我气得把手伸到后面戳他的后背。他象背负硬壳的乌龟,任我怎么用力就是不为所动,始终面带暧昧的微笑望着我,一遍又一遍的唱着那首男人不需要女人的歌。

马潇潇面带桃花回到寝室,免费欣赏的就是这样一个节目:男声三重唱, Trying' To Throw Your Arms Around The World。

一开始马潇潇愣了一下,不解地问:“干什么?想转声乐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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