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情————梅香无音
梅香无音  发于:2010年0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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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阁里,响了一天的昊亲王的呜咽声终於小到没有,太子悄悄伸出头去,看那个让人又怜又好笑的宝贝疙瘩趴著,皱著眉睡著了,一双眼红肿得厉害,当下长长吐了一气,一擦脑门上的汗水。

不能怪他,即使是他的父皇上元帝,只要一出现在上官良!身前,好生安慰他两句,必然会被他拔高的哭音和奔流不止的眼泪吓得落荒而逃,太子只能找了御医来,时刻看著,放任上官良!哭,等他哭够了、哭累了,自然会停下来。

"回、回太子。"

守了一个下午,被上官良!的哭声折磨得几乎欲倒的当值太医摇晃著轻轻飘到太子爷身前,飘忽忽软绵绵行礼道:"小王爷臀上伤不重,只需拿绿玉膏一日三遍擦过,轻轻按摩,四日後便可消肿无碍,他将心中委屈尽数哭了出来,不积在心中,已不会再引发头疾,只是哭得多了,眼肿症状明显,嗓子是要疼痛的,为臣会开上苡仁水与珍珠明目滴露,自然能缓解小王爷不适之症。"

上官鸿凌看著眼前的太医站著一晃一晃,却一板一眼向自己回话,心中担心他会直接昏倒,很是同情,点著头道:"好了好了,孤都知道,你先下去,孤自会赏赐於你!"

"谢太子。"

太医晃悠著回礼,晃悠著飘向太子殿外,果然在迈门的时候扑通一声跌倒,被内卫给抬了下去的。

上官鸿凌咋舌,伸手摸摸现在缠在自己胳膊上的小花蛇,揪著蛇脑袋认真道:"小彩儿,孤这个小皇弟真是强人啊!对吧!"

小花蛇语意不明的吐吐红信,无辜得很。

上官良!趴著睡了好几日,脸都快趴成大饼脸了,屁股的红肿才消退,他哭了两日,嗓子沙哑,眼睛肿得不能视物,倒是叫上官鸿凌忍笑忍得辛苦,小王爷冷著小脸擦药喝药,待到身子好周全了,眼珠一转,想著要继续报复回去。

上元帝和上官鸿凌又怎麽会不知道他那点心思,这日里趁著空闲,两父子在御花院里千荷塘上的凉亭里,备满上官良!最爱吃的绿豆糕和芙蓉甜汤,准备好好说他一顿。

上官良!深思了如何对付苏钰城一上午,得了消息说要请他去湖心凉亭里用午膳,高兴得跳了起来。

他老早就想去那长满大荷叶开了粉白花朵的湖水里玩耍的,奈何御医总说他身子虚,奈不得寒凉,便总是不让他靠近湖水三十尺内,今天居然能去乘船,实在是让他高兴呀!

上元帝与上官鸿凌站在凉亭中,远远望著一身锦衣玉带,衬得小脸俏丽的上官良!坐在小船上一下拉拉大荷叶边,一下摸摸盛开的荷花,笑得灿烂,末了,还摘了两朵下来,抱在怀里,倒是一动不动了。

"那孩子精力旺盛──从武如何?"

"回父皇,要看他愿不愿讲理了!"

上官鸿凌摸摸鼻子:"小时固然可爱,但大了还如此莽撞,却是不该的!若是从文,至多不过是个狂生,要是习武,怕反会害了他!"

上元帝微微皱起眉头:"朕又何尝不知?司兄家教良好,那孩子本是个知礼得体的,这一年来,朕怕他想起过往,不提不管,想来竟是害了他!但此子心性纯良,朕是相信他的!"

看著冲自己拼命挥手的上官良!,上官鸿凌挥了挥手,抿唇笑转头面向上元帝,道:"父皇,我们来一赌如何?"

"赌什麽?"

上元帝轻笑,他对自己这个儿子,很是欣慰,更多的是期待与雀跃,太子成长得越快,就表示自己退位的时间就越长......自己心底多年的期待......也能更快实现......

"赌小家夥即使听了我们的劝,也不会轻易放弃要报复苏钰城!"

"那鸿儿你的赌注是什麽?"

上元帝笑道,两父子都昂著头,左边眉毛轻挑,连上挑的度数都一样。

"赌──赌我以後的老婆!"

上官鸿凌鼓足勇气道,脸色绯红:"我以後要娶我想娶之人,别来那些什麽选秀的敷衍,我保证不会干出强抢民女这等无良之事,可我也绝对不要娶那些什麽高官的馒头脸女儿!"

上元帝噗嗤笑出声:"你这算盘打得好!看来祝老先生的孙女将你吓得不轻!这都五年了你还记得啊!"

"父皇啊!儿臣是认真的啊!"

上官鸿凌一脸苦瓜相,逗得上元帝大笑出声:"好好好!应你就是!即使不是!儿此事,只怕你也会挖空心思想了别的招来要朕松口是吧!"

上官鸿凌笑开了花:"多谢父皇!您实在英明!"

"去!你这孩子!"

上元帝转了身子,看向由内侍从小舟上抱下,兴冲冲跑过长廊扑来的上官良!。

"父皇!皇兄!你们在笑什麽呢?"

小家夥脸粉粉,声音脆亮,端的是笑靥如花,人比花媚。

"在笑你这家夥!"

上官鸿凌伸手一戳上官良!的额头,顺手接过小东子递上的丝巾,将小家夥脑门上的汗擦去。

"笑我什麽?"

上官良!任凭自己的太子哥替自己擦汗,低下头看著一手一朵的荷花,哎呀呀!一朵大了,一朵小了!可是都很好看!

"笑你这孩子,一路过来不安分,沾花惹草,大了可怎麽得了!"

上元帝慢道,上官良!小嘴一咧:"哈!这花可是我摘了要送给父皇和皇兄的!"说完,将自己手中那朵大点的荷花递了给上元帝,小点的递给上官鸿凌,小脖子一仰笑道,"父皇比皇兄大,拿大花,皇兄比父皇小,拿小花!"随即又收回两手空空的手,一拍,得意道:"就只有我没有花,可就没那什麽花惹草了!"

上元帝与上官鸿凌相对一笑,一人伸出一手拉了上官良!。

"人小鬼大!"

"鬼灵精!"

三人坐在凉亭里用食,微风轻吹,带著荷花的香与水的气息,还有阳光的猛烈,好在湖上风大,亭子四周又放了冰块,缓了风中的热度,让上官良!没有吃出一身汗来,他咕噜咕噜喝完小碗中的芙蓉甜汤,抬起头来,望著盯著自己看的上官父子。

"父皇、皇兄,你们都不怎麽吃啊?"

上元帝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筷子,看了一眼坐自己对手的上官鸿凌,满目慈爱的看向上官良!:"儿,你吃好了?"

上官良!心中觉得奇怪,舔舔嘴角,坐直身子:"吃好了。"

上元帝点点头:"你心里可还记恨那苏钰城打了你?"

上官良!眼睛一下红了,狞著嘴角用力点点头,倒也不哭不闹,只将牙齿磨得咯咯作响,看来还是气未全消。

上元帝接过侍从递上的茶,喝了一口:"你可知为父与为兄为何此次不与你出头惩罚了他?"

上官良!一愣,慢慢低下头去,噘著嘴拿手指一点点搅著桌布,一声不吭。

"!儿是个聪明的,父皇问你,你可还记得之前跟在你身边的那几个下人?"

"恩。"

上官良!心中奇怪,他其实都快不记得了,父皇突然提起做何?恩......也还是因为那几人,自己才见了那家夥的!

"!儿可知那几人在外边是如何借你身份名义横行霸道,为害乡邻,所以苏钰城差人将他们办了,父皇却是一点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上元帝望著抬起头来一脸讶意望著自己的上官良!,小脸上青白夹杂,几乎要生出烟来。

"他、他、他们──"

"已经办了,小皇弟不必著急,他们拿了多少人的,都加倍补了去。"上官鸿凌接过茶,笑道,喝了一口。

上官良!小嘴一扁,冷冷哼了一声。

上元帝瞅著他不动,又道:"再者,你这次抓蛇吓人,做得实在过了!"

上元帝语气厉了起来,上官良!眼睛又一红,小手将桌巾搅得更紧。

"不说其他,你可知如此行为,是会闯出大祸的?申老先生年近古稀,被你这一吓,当场折了骨,他经此一遭,说是折了几年寿是不为过的──!儿,你只记得你心中怨恨,想要得了对方的讨饶,可你曾想过你的作为,是会伤害到旁人?让不相干的人受到伤害?"

上元帝一气说完,歇下来,与上官鸿凌一起看著垂著头不吭声的上官良!,等了半天不见他吭声,心中觉得怪异,便伸了手去扶他下巴,一摸,一手的泪水,将小家夥的下巴抬起来,小脸上满是泪水,眼睛

红红,牙齿将下唇都咬出印子来了,见上元帝与上官鸿凌望著自己,上官良!眼泪流得更多。

"怎麽了?"

上元帝伸手将上官良!抱在怀里,上官鸿凌取了丝巾擦干净他脸上的泪水,轻轻一戳他脸颊。

上官良!"哇"的一声哭出来,又立刻闭了嘴死忍著,只不断的颤动著身子,小脸憋得通红,看得两人心都揪了起来,连哄带安慰他。

上官良!却是倔强,一个劲的抽噎著,憋过了气连连大咳,眼睛红红鼻头红红,泪眼汪汪的看看上元帝,又看看上官鸿凌,抽噎道:"我、我知错了......呜咳,我、我会听话不任性了的......呜呜......"

上元帝看他哭得难受,心里一阵心疼,忙将他抱了,轻轻拍打安慰著,上官鸿凌拿了扇子给他扇风,以免热到他。

上官良!哭得淅沥哗啦,待到他哭够了,抽噎著随了太子回到扶风阁里,上元帝临走时,又说了句让他难以安心下来的话:"再过两天,!儿你也随著鸿儿一起修学吧!不能再这麽放著你到处闲耍了!"

"啊?"

上官良!一呆,上官鸿凌暗地一乐,一脸正直的回礼道:"是,儿臣会好好带著小皇弟修学的。"

上元帝轻点头,看了眼还在呆滞的上官良!,转身离开。

上官鸿凌走近连自己一半高都没有的上官良!,戳戳他呆滞的脸:"小皇弟,怎麽了?想什麽呢?"

"皇兄!"

上官良!伸手抓住他袖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勾勾盯著上官鸿凌,慢慢荡漾出笑意来。

"我是跟著你去修学吧?"

"恩哼?"

上官鸿凌抱袖点头,身後尾巴摇摇,身前的小狐狸尾巴摇得真欢!

"那是一直要跟著你吧......"

"差不多。"

"啊?"

上官良!有点失望,抓著上官鸿凌的衣袖继续摇晃:"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

上官鸿凌一笑:"你还小,有些我们能做的,你还做不到!"

小家夥,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上官良!眼巴巴望著他,眼睛里亮闪闪的,有些狡诈,有些算计,也还有期待。

"你放心,基本上大部分时候,你都和我们在一起,当然,也会有特别照顾你的人在的!"

上官鸿凌摸著咧开嘴笑的上官良!,心中感叹自己真是个好哥哥,为了弟弟,还真是尽心尽力啊!

此时,跪了两日後又去看望了申老太傅回了苏家的苏钰城只觉得全身一阵发寒,忍不住连连哆嗦,又碰上他那个阴阳怪气冷得像冰块的小弟,冷言冷语下来实在撑不住,到最後吩咐下人在大热天里多拿了两床棉被给他蒙著发汗,到晚上出了一身大汗後又喝了热姜汤洗了热水澡,这才觉得没那麽难受。

第二日,他还在家中看书,上官鸿凌却是缠著上元帝,又拿了申老太傅的举荐信好一顿磨叽,蹭了一旨来,与上官良!说了,两人面对面笑了半天,当天夜里,上官鸿凌梦里都在笑,上官良!豪情万丈一翻身,哈哈笑两声,苏钰城翻来覆去,只觉得眼睛是闭著的,却怎麽也睡不好,眼前梦中满是混乱破碎的场景,早早的就醒了来,换了衣服取了包裹往宫里去。

等到苏钰城进了宫,去到审香殿里,不多时,只见往日里对自己不冷不淡的太子很是暧昧的冲自己挤眉一笑,然後他身後突然闪出的是此时本不该在此却一脸凶相看著自己的昊亲王,不由得一愣。

这是怎麽回事?

他心中与众人的疑惑在稍後传来的一旨圣意中给解开了。

小王爷皮得很,现在是丢来与众人一起修学──只怕这修学是假,给他找玩伴倒是真吧......

苏钰城心中暗道,但接下来的旨意却是叫他大吃一惊。

"苏氏长子品性皆为上品,又得申老荐推,朕感先生之惠,特令将昊亲王交托於其教导,望其不负嘱托,钦此。"

苏钰城愣愣的跟著众人谢恩,愣愣的接了那明黄的圣旨,首先想到的,竟然是,这圣旨带回去,父亲怕是又要哀愁一阵了。

"喂!"

上官良!气鼓鼓道,他在苏钰城面前站了半天,他居然都没什麽反映,看太子哥哥他们全都坐好了,自己却没地方可坐,便叫出声来,见苏钰城望著自己了,继续瞪圆眼睛昂著头。

我才不怕你!

本王要道歉的是那个老先生!才不是你!哼!

苏钰城望著眼前小公鸡一样昂著脖子的上官良!,心中一软:这小家夥,与自家那个难以接近的小弟,差不多大......

苏钰城微微一笑,侧了身子伸手去拉上官良!,将他抱在自己怀中,轻声道:"小王爷就坐在我身上,方便我教你读书写字吧!"

上官良!被他温柔的抱了,只觉得心儿慌慌脸上烫,鼻端闻到苏钰城身上淡淡的墨香,一下涨红了脸,成了小结巴:"本、本王爷就、就勉为其难的坐在你身上,看你能教得怎麽样了!"

苏钰城轻笑著,双腿并拢,左手轻一揽上官良!的腰,扶他坐稳在自己身上,右手伸向右上角,取了笔,沾匀墨汁,放进的小手中,替他摆好姿势,声音清雅柔和:"这是提笔之势,你且记了,手指姿势须要摆好,不然走笔不稳,也容易苦手。"

上官良!脸涨得通红,正不知如何是好,又听得苏钰城说了句:"小王爷可记得了?不记得也没关系的。"

他顿时给气到,小声恨道:"不用,本王记得了,後面如何?"

苏钰城笑弯了眼,握著上官良!的手一笔滑出:"横笔手要平稳,一气呵成,不拖不蔓。"

"哦。"

"然後是竖直,不偏颇,不动摇......"

上官鸿凌在位前,听得身後嘀咕声不断,捂嘴闷笑不已:小皇弟啊小皇弟!为兄的多与你著想,你现在可就随时可以气他折腾他了!孤也少了个罗嗦管家!哈哈!真好!

 

 

缠情[小王爷追受记] 第四章

"冷雨斜阳,小酒炉香,缭绕芳菲,早春须添衣勤!"

紫衣玉带盘龙云服的俊俏少年趴在桌上呢喃,语气里先是敷衍,到最後竟是带了丝恶作剧的快意,一双黑亮的大眼睁得圆溜溜的,望著不远处的蓝衣儒生。

"小王爷此作甚有意境。"

男子轻声道,满肚子欢喜等著他发火的上官良!一下无语,双手狠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来怒道:"苏钰城!你给本王回神!"

少年清亮的声音在小室里嗡嗡作响,苏钰城转身回头,静静看著上官良!,一拱手:"小王爷天资聪颖,在下已──"

"你少给本王胡说八道!"

上官良!气得跺脚,这六年来,他早起晨读,学文习武,文从苏钰城,武术师从一个经常偶尔才出现几次,喜欢去偷喝自己父皇珍藏的美酒的老头子,那老家夥也不说自己名字,更不用他叫师傅,只说随便唤他老酒鬼,经常拿了些秘籍与内功心法与他,时常抢了太医苑的珍贵药材跑掉,下次再回来时就拿给他糖豆子一般的小药丸,因此这六年来,昊亲王是过得舒心又自在──只除了他偶尔一犯的头疾与怎麽也气不到苏钰城有些烦心而已。

而且最近一年来,苏钰城更是让小王爷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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