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劫————三三得九
三三得九  发于:2010年0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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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清音疑惑地看著他:“你什麽时候成他的知心好友了,他怎麽什麽话都告诉你?”

“哥哥邀他同来京城时他跟哥哥说的。”慕容甩开他胳膊。

“哦。”

“你就这种平淡的反应?好像早就知道似的?”慕容新白似乎想把费清音平静无波无悲无喜的脸盯出一个洞。

“他温柔体贴嘛,不会勉强我让我不高兴,我觉得别扭他甚至可以收敛感情,我了解他,他对我从来不强势。”费清音微笑,表情依旧很完美,似乎为自己能猜出这样的结局而得意。

“你就算是他看著长大的也没必要这麽不平吧,如果我真选择他婉婉怎麽办?难道你要我左拥右抱?”

慕容新白倒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不是不喜欢婉婉,只是他从小觉得清音应该是和明诺哥哥一起不分开的,所以一直偏向铁明诺,此时费清音坦白问起,他倒不好回答,只得转移话题道:“你是什麽时候知道他喜欢你的?”

“两年多前。”费清音想了想,“还是小时候好,就是单纯的喜欢,没有所谓的占有和相守,能一直那样多好,大家都很快乐。”

慕容新白怔了下,他不是喜欢多想的人,便劝道:“人总是要长大的。”

费清音凑凑鼻子,清浅一笑:“是啊,不说这些,走,我们今晚千金买得美酒醉,万金买得美人眠。”

尽管费公子很豪气地叫嚣著要去败家,但一到大街上就忘了,街头上有人卖艺,他看到天黑才和慕容新白买了几个包子边走边吃,在夜市上买了许多小玩意,慕容新白劝著劝著他还是吃了三串糖葫芦两块糖人,又跟卖草编品的大叔学边蚂蚱,最後慕容新白喊累他才收起玩性打道回府。

回府见大哥和表哥没等他们,便安份地洗洗睡下。到了半夜被子一掀,来不及穿好衣服便捂著脸往费清吟卧房跑,一边敲门一边哽咽道:“大哥,快开门,呜,我牙疼。”

费清吟房中烛光还亮著,过了半天才来开门,开了门也不把弟弟迎进去,只堵在门口无奈骂道:“活该,说了你多少次别吃甜东西?”

费清音见他面色潮红,脖子上几点暧昧痕迹,知道扰了他兴致,缩缩脖子道:“我以後再也不吃了,你先救救我。”

费清吟本想再骂,见他眼中闪著晶莹的泪光,右腮肿得老高,於心不忍,回屋匆匆穿好衣服,拉著他去厨房,折腾了半天才找了一瓣大蒜和生地黄,将大蒜煨熟与生地黄一起捣烂,布裹置於他牙齿痛处,吩咐道:“老样子,把汁咬出来就吐了。”

费清音瞄了兄长一眼,照办後乖巧地走到兄长面前拍马屁:“大哥你真是世上最好的哥哥,我上辈子造了九九八十一级浮屠才修到你这麽个哥哥。”

费清吟捂额苦恼地一叹:“我上辈子一定拆了八十一级浮屠才摊上你这麽个弟弟。”

“你嫌弃我!”费清音一天听了两次这种话,饱受打击地倒退两步,咬了咬嘴唇道:“既然这样,爹要我转达给你的话你别想听到。”

费清吟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仿佛很欣赏他颓丧懊恼的模样:“随你,没完成爹给你的任务是你的事。”

“我告诉爹是你不想听。”费清音眨巴著大眼很幼稚地威胁。

费清吟实在受不了他,衣袖一拂道:“你自己慢慢无聊吧,我去陪你嫂子了。”

“你这个见色忘弟的家夥,你是最没心没肺的哥哥,也不管我牙疼得睡不著,就想著去抱你的美人,哼,以後别想我再做一顿饭给你吃。”费清音对著兄长背影嚷嚷,费清吟头也不回,只挥挥手表示你哪边凉快哪边呆著去。

第21章

第二天费清吟早朝回来来不及换官服就被弟弟拉去看牡丹,边看边讲这几株花的传说,费清吟面带微笑地听他从故事讲到真事,最後见他恳切地看著自己,满怀希冀道:“大哥,犯了错一定要接受惩罚,是不是?”

“自然。”费清吟回答:“但也有例外,那例外的一部分是正义无法延伸到的角落,那个角落的名字叫权利。”

费清音发愁道:“那我的桐哥哥就白白被那个色胚糟蹋了?”他隐去谢桐是索魂牡丹一事未说,只盼大哥能多几分对他多几分好感和同情。

费清吟轻触御衣黄娇嫩的花瓣,缓缓开口道:“宝宝,你希望怎麽办呢?要以法制裁洛阳王?这是最不可能的,皇家威严不容挑衅,这种丑事他们只会隐瞒庇护,不会公开裁判。”

费清音不屑地哼了声:“你就为这样的朝廷效力?还不如带表哥远遁江湖潇洒惬意地过日子呢。”

“别胡言乱语。”费清吟蹙眉,顿了顿才问:“你表哥说他想过那样的生活?”

费清音玩味一笑,眼中波光莹然,道:“表哥想过什麽日子你都没问过吗?你不知道他心中的幸福是什麽样?你可真不是个好情人。”

费清吟没有说话,只任和著香气的春风盈满衣袖,拂起他垂在肩头的长发,费清音见他沈思便吐吐舌头,转身打算悄悄离开。

“我可以不管,你却不可多管。”费清吟扬声淡淡提醒,“洛阳王可是太後嫡子,身份高贵,地位与众不同,没有十分把握全身而退,就别去招惹他。”

费清音身形一顿,翻个白眼道:“知道啦,你弟弟的正义感没比你多多少。”

“宝宝你是真没想到还是有意不去想?”费清吟伸手拽住弟弟,“且撇去洛阳王的地位不谈,难道他就无功於朝廷?他也不算庸碌之辈,这十年来洛阳在他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各种大小案件都少了不少,不能因为他的某些癖好和年少冲动犯下的错而抹煞他的功绩。你说他将谢桐虏去强暴,谢桐当时才十岁,被强暴後难道自己逃回家的?必是洛阳王立刻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所以派人送他回去的,你想想看他这麽做需要的勇气和可能要承担的後果,他可以杀了谢桐毁灭罪证,可以继续禁锢谢桐做自己的娈童,可他都没有,我宁愿相信他心中还有善念,在我看来,这些事七七八八地加起来他也不是罪无可赦,我不觉得处罚他比留著他造福洛阳百姓更有意义。”

费清音努努嘴道:“我都想过。”所以才要谢桐保证不再去报仇。

“你知道告诉我会是这个结局,是不是?”费清吟摸摸他已经消肿的颊腮,“告诉我只是试探我的态度,然後你好计划要替谢桐报复到什麽程度,是不是?”

费清音怀疑地瞄兄长一眼,做个鬼脸道:“没有。”

“别撒谎了,我还不了解你?”费清吟在他腮边拧了下,“爹有什麽话要你转达给我?”

“我忘了。”长而密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扇动两下,清眸内满是单纯无辜。

费清吟不动声色地看著他,似笑非笑。

费清音见状忙道:“想起来了,爹说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几年早後悔自己当初说的话太狠,心里不知道多想见你一面呢,叫你有空回去一趟。”

“娘知道你要来吗?对你说什麽没有?”费清吟缓声问,表情有些动容。

费清音遗憾地摇摇头,见兄长眼底飞快地上过失望之色,连忙补充道:“我看得出娘很想你,首先,她有时看我看久了有些恍惚,我估计她是在通过我思念你,其次,尽管你每年新年都不回去,她还是偷偷给你做身新衣服,所以二哥每年都有两身娘亲手做的衣服,让四姐很嫉妒。”

“啊?”费清吟不解。

“娘啊,死要面子,我们发现她多做了一套,她硬说二哥行走江湖风餐露宿,比较辛苦,做娘的心疼他所以给多做了套,二哥明明不喜欢蓝色嘛,又不忍拂娘的面子只好收下了,谁叫他身形和你差不多呢,嘻嘻。”说道後来越发觉得老娘可爱,忍不住莞尔一笑。

费清吟亦忍不住笑起来,对弟弟温柔地道:“有你们几个在爹娘膝下承欢,我放心不少,让父母伤心是我不孝,只盼他们能早日原谅我。”

“爹早就原谅你了。”费清音拍拍他肩膀,“娘见这几年你和表哥过得挺好也释然不少,你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让她体会到最母亲的喜悦,在她心中份量最重,她是不会‘一辈子都不原谅你’的。”

“她最疼的可是你,你四姐这些年没少吃醋。”费清吟刮他直挺的俏鼻,这个弟弟孩子气重,喜欢与兄姐亲近,这麽大人也不忌讳亲吻搂抱,更不要说这些小动作了。

“我最可爱最乖巧嘛。”费清音下巴微扬得意地回答。

“看来你被春风吹醉了,自我陶醉。”费清吟中肯地总结。

“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慕容新白对著满庭落花诗兴大发,可惜只有费清音这个名不副实的才子在,听到他吟诗只是撇撇嘴继续嗑瓜子。

费清音感觉到小表哥的不满,向他弹出一颗瓜子道:“这诗词得自己做的才好,照搬古人句子,再怎麽应景怡情也不过是拾人牙慧,落了下乘。”

慕容新白泄气,看著晚春这落英缤纷的景色,再无吟诗之意,讪讪道:“我去看哥哥了。”

慕容留白那个馋鬼去参加什麽美食飨宴吃坏肚子,身上时冷时热,现在缩被窝里呢。神医骆回春来看过一次,见费清吟不在好好把他骂了一顿,丢下一副药方走人,慕容新白第一次看见有人这麽对自己豔惊天下的哥哥,对骆神医充满了钦羡仰慕之情,没想到骆神医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就是他那芝麻绿豆胆的弟弟?你这身子骨调理这麽多年还是这般瘦弱,天下庸医确实不少。”慕容新白被他说得一愣,压根没想到打蛇随棍上地请神医给自己把把脉开个方子。

费清吟回来时见凉亭只有小弟一个人,坐下陪他嗑瓜子品香茗。见费清音腰间别著折扇,顺手抽了出来,婉婉的南枝春早图画的几可乱真,连留白也很折服。扇面打开放在桌上,费清吟看著满园落花,笑道:“已经是晚春了。”

“是啊。”费清音将瓜子壳剥开,把瓜子仁放在一起。“刚才还有人在这吟诗呢。”

“小白一向喜欢附庸风雅。”费清吟目光微转,“我们宝宝现在可是江湖第一才子,和婉婉那个小美人也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了。”

费清音叹口气,幽幽地看著兄长无奈道:“你能叫我名字吗?宝宝多难听?婉婉每次都嘲笑我。”

“爹娘给你起的乳名,你小时候喜欢的要命,说自己人如其名就是块宝,长大倒是嫌弃了。”费清吟目光含笑,和煦温暖如春日阳光。

费清音耸肩道:“所以才有年幼无知这一说啊。”

兄弟俩忆及童年,闲散地聊了半天,最後费清吟才一拍脑袋,伸手将瓜子盘端到自己面前,道:“你还敢嗑瓜子?再上火牙疼没人会理你。”

“不要紧,有骆神医,我今天花重金向他预定了专治牙疼的药。”费清音有恃无恐,他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只管享受当下。

“你今天去拜访他了,怎麽不早说,我也想买点药呢。”费清吟微有惋惜之意。

费清音摇头道:“没有啊,他到我们府上给表哥看病的。”见兄长表情一变才似乎才想起来,咳了声补充:“表哥吃坏了肚子,躺著呢,你去看看吧。”

“怎麽不早说?”费清吟责备,一提气,施展轻功离开。

“不就是吃坏肚子吗?穷紧张什麽?”费清音不满的嘟嚷,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美人的魅力果然无穷啊,我牙疼敲了半天门你才出来。”复又叹口气道:“悲哀啊,亲情竟然没爱情来得重要,叫我这亲弟弟情何以堪呀情何以堪?我看我还是趁早回家向爹复命吧。”

第22章

江湖上最近有三件大事,一件是闭关两年的铁三公子铁明诺终於出关了,据说他这两年闭关心如明镜不染尘埃,一心钻研武学,铁家绝学拂兰指和袖中刀都提升到一个出神入化的档次,如今江湖四公子若以武学来排名,该公子绝对会排第一。

第二件事也与铁三公子有关,金陵奸商范清池和一帮江湖俊杰素有渊源,为庆祝好友出关还著书一册,名为《有匪君子传》,书中主角共有十位,都是近来江湖风头最劲的翩翩佳公子,江湖少女、少妇的梦中情人,本书讲述了十位侠少的家传绝学、兴趣看好、出道以来为江湖作出的贡献,推出三天就被抢购一空,甚至出现了金陵纸贵的盛况,这是三百年来江湖没有出现的奇况。范清池此人被少侠侠女们评为“金笔儒商”,范金笔不但卖书大赚了一笔,连带他名下全国各地的酒楼客栈也生意兴隆,此人是经商的天才,见《有匪君子传》热卖,正在家收集资料打算写第二部。

这第三件事还是与铁三公子有关,铁家四公子铁明磊向费家四小姐费清韵求亲了。费四小姐是朵倾城名花,两年多前和武林盟主温情是人人称羡的情侣,後不知什麽原因分手,虽然从此江湖上少了对看起来赏心悦目的情侣,但大家心里都不遗憾。侠女们心想,温盟主终於又孑然一身了,他身边没有了费清韵那样的美人,还怕注意不到我吗?侠少们心想,盟主武功虽好,相貌虽俊,但太过风流花心,费姑娘必定是因为这点同他劳燕分飞,我若有幸能得费四小姐垂青必定从一而终,决不变心,只盼费四小姐能委身於我啊!这两年,温盟主身边换了几个姑娘,费四小姐却依旧小姑独处,也是,费四小姐绝代风华家世显赫,江湖中有几人能入她眼呢?与她年龄相当又门当户对的只有铁家两位公子和邵家两位公子了,大家一致认为这门亲事是八九不离十。

这三件大事其实和费清音也有点关系,第一件自不必说,姓铁的伪君子刚“出关”就去洛阳见他了,蒙奸商看得起,《有匪君子传》里他排第六,作为江湖第一才子隆重地以书面形式跟大家见面,第三件是最有关的,明磊来凝碧峰求亲的那天他刚从京城回来,娘亲一见他就热洛地拉住他说:“宝宝回来的正好,咱们家喜事临门了。”

费清音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双漂亮的大眼滴溜溜地转向娘亲小腹,喜悦又神秘地问:“喜事?难道是爹爹宝刀未老,您老又要老蚌出红珠了?”问这话的时候四姐五姐和父亲都在,集体尴尬脸红,娘亲大发母威雌怒,拿著鸡毛掸子跟他後面追了一炷香的功夫,爹爹追著娘亲劝解:“翩跹,宝宝还是孩子,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好不容易逃回自己的踏月居,回头看娘亲有没有追来,却不妨撞到一堵肉墙,转过头就看见一张清隽的脸,那人嘴角依旧噙著生动的微笑,风流蕴藉,於是他目瞪口呆地问那人:“你怎麽来了?”

那人回答:“我来提亲的。”

费清音惊诧地看著他,吞了吞口水道:“我有那麽好吗?我娘怎麽没拿鸡毛掸子把你赶出去?”

铁明诺闻言啼笑皆非,几欲绝倒,不过只是那麽一瞬间他就克服了这种情绪,深情款款地对费清音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你是不好,但我认定了你。”

费清音咳了声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才瞪著他道:“你是陪明磊来提亲的吧?这麽大人还没正经。”

“是谁先不正经的?”铁明诺反问。

“懒得理你。”费清音绕过他,忽听院外传来父亲的声音:“翩跹,宝宝再笨也不会往自己院里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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