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儿？我刚查了他档案，考了状元呢，看着就挺厉害的，哥你别瞎操心。"
我无声的苦笑："是啊，他很厉害..."
"那现在你在哪儿？"m
"宿舍，刚回。他们都醉了，秦宝洗脸去了，我正铺床呢。"
"我今天晚上要在这边儿赶个东西，回来要晚点儿，就不过来了，你自己小心点儿。"李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
我笑道："哥这麽大人了，你别担心。工作刚上手，你也别太拼命，身体要紧。"
"知道了...哥，你小心点儿，别吃亏了。"
"我能吃甚麽亏..."我勉强笑着，"你忙着吧。"
"知道了，早点儿休息。"李渔又交代了一番，才挂了电话。
合上手机，我有些感慨，李渔...确实长大了呢，说话做事比以前成稳得多，在我离开的这一年里，不管是他，还是秦宝，所有人都在成长，所有人都在进步，所有人都在改变，而我，还是原地踏步...
"想甚麽呢？"
我抬起头来："哦，你洗好啦？"
秦宝把牙刷毛巾放好："你不洗？"
"洗，我洗..."我机械的站起来，出去洗脸漱口。
看着水房镜子里苍白的脸，我无声的抚摸瘦削的下颚，这麽可怜兮兮的样子，真讨打！我狠狠煽了自己一耳光，觉得清醒了不少，这才回屋。

其他几个已经睡得昏天黑地，秦宝躺在我铺上，被子搭在腰间，光着大半个胸膛："我先上来了。"
我耸耸肩，转身放好牙刷毛巾："你开小灯，我关大灯了。"
等秦宝开了小灯，我才关了大灯，慢慢走到柜子前面拿了睡衣出来换。
秦宝就这麽看着我，我本想背过身去，又觉得太矫情，只是手上动作加快点儿，反正换个衣服，又不是甚麽都不穿。
换好了走过来，秦宝往里面缩了缩，我脱了鞋上床，拉过一点被子来，平平的躺好。秦宝歪着脸看我一阵，突地小声的笑了一下，随后关了小灯。
瞬间眼前黑了一下，没等我适应过来，他吻住了我的嘴唇。
我扭过头让开他，他俯下身来压住我，我努力推开，他抓着我的左手，我就用右手隔开他。他的腿跨到我腰上，让我没办法动弹，我试着曲起腿来顶开他，他用力往下压，试图制住我。
没有人说话，我们都没有说话，屋子里黑黑的，我们在无声的角力。
如同动物一样的搏斗，但是小心翼翼，生怕吵醒其他人。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突然上铺的兄弟喊了一声："秦宝！"
我们都愣了，我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上面。那哥儿们又嘟囔道："喝！...你小子...有种！"说完翻个身，睡得呼呼的...
秦宝突地低笑一声，松开了手。
我也不由笑了，放开了他。
秦宝翻个身搂住我："你讨厌我？"
我摇摇头，他又道："你不喜欢我？"
我迟疑片刻，又摇摇头。
"但是我知道，你的喜欢不是对你弟弟的那种喜欢。"秦宝紧紧抱着我，"但是我不在乎，我本来就不希望和他一样。我要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喜欢，要一种只属于我的喜欢。"
我还没想明白，他已经笑起来："睡吧，我累了。"竟然真的不再说话，没多久就发出轻微低缓的呼吸声。
我睁大了眼睛盯着上面，眼睛适应了屋内的光线，我了无睡意。虽然抽屉就在旁边，虽然安眠药就在里面，但我终究一夜无法入睡。

第十六章

秦宝的到来带给我太大的惊讶，用以前说过的话就是Surprise，我完全没有想过还会有再见到他的这一天。他所显示出来的一切令我astonish，特别是他说的那些话，我想只能用amaze来形容。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但我知道现在的自己非常尴尬，无论是见到弟弟，还是见到他，甚至见到王宇的时候都是。
原因很简单，秦宝来了。
李渔没有问过甚麽，但我知道，从他见到秦宝的第一天就不喜欢他，更别提他送我的mp3 在秦宝手上了。而王宇，本来辛蔷和我说的那些我是极力忽略的，我猜测辛蔷也没有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但是自从在食堂见过一次之后，我再迟钝也能感觉到王宇出现在我周围的时间增多了。
最为难受的，还是秦宝。
秦宝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再也没有做过或是说过甚麽奇怪的话，但是只要他没课的时候，就会出现在我视线范围之内。等着我下课，看着我温书，要我教他上网。宿舍的兄弟都开玩笑说我又来了个弟弟，但我只觉得有双眼睛在打量，或是关注我的生活，日常一切细节都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这种赤裸裸的暴露自己的生活，让我非常难堪。但是他从不多说一句话，很多时候甚至都不看我，只是自己作自己的事，让我根本开不了口。
何况我也不知道怎麽开口。
比如现在，晚上6点，我在教四老地方上自习，他就坐在我斜后方，我知道他一进来就在看综英的书，但是透过鬓角的视线还是能感受到他不时会抬头看我。
如坐针毡。
我无法看下书去，决定起身出去洗洗脸。
走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我趴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发现黑眼圈又出来了。感叹的摇摇头，俯身开水洗脸。凉凉的水让我的头脑清醒了些。
闭着眼睛伸手向右，想扯些纸来擦脸。
有人把甚麽递到我手上，柔软温和的感觉...像是毛巾或是手绢之类。我谢过了擦干眼睛周围的水，看着镜子里面，我微微有些愣。
秦宝...
我扯扯嘴角："谢...谢。"
秦宝耸耸肩："不客气，看你这麽久没回来，我怕你出事。"
我能出甚麽事...摇摇头，准备绕过他回自习室去，还有一篇论文要做。今天必须把那本书看完，把要点整理出来。
秦宝在后面低声说："你很讨厌见到我？"
我转过头去："你想多了。"
"那你坐在教室里怎麽像是屁股下面有钉子？"
不是凳子上有钉子，而是你的目光像钉子...我没有回答，摇头笑笑。
秦宝又道："你没事吧？"
我又摇摇头："不，我很好。"
秦宝舒口气，突然走过来。我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但他只是拍拍我的肩膀就出去了。
我愣了一下，才跟着出去。
才到走廊，我看见李渔正站在323的门口四下张望，见到秦宝的时候脸上表情很微妙。随后看到我来了，脸上露出笑容，大步走过来："哥--"
我勉强笑笑："鱼儿。"
"哥，找你呢，上哪儿去了？"李渔过来拉住我。
"洗脸去了，看书有点儿头疼。"我由他拉着，"今天不是说不过来麽？"
李渔笑笑："有好事跟你说。"
我看着他："甚麽？"
"你不是说有个学弟想找勤工俭学的机会麽？"李渔眯眯眼睛，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秦宝，"我问过系上和学生会两边，觉得学生会这边的报酬要高点儿，而且学生会这边兼职的机会也要多些。"
这我倒是知道，学生会拉的赞助，很多条款里面都有允许商家日后在校园里卖商品，大部分商家会选择周六周日来校园，有时候会请学校的学生兼职看场。
当然，我也将自己手上的一份家教转给过秦宝，他教的似乎也不错，但多几个机会总是好的。虽然秦宝从没说过他缺钱，我也可能是一厢情愿。但是潜意识里，我总是觉得亏欠他很多，这样作也许根本不能弥补甚麽，但做了总比不作好。至少我感到安心。
一种略带虚假和自我欺骗的安心。
果然秦宝转过身来道："那个学弟是说我麽？"
李渔居高临下看他一眼："是啊。"
秦宝微微一笑："谢谢你，但是我暂时不需要。"
李渔和我都愣了，秦宝又道："我并不需要过奢侈的生活，奖学金和学长介绍的家教已经够我生活所用。"
"但是有点儿钱总好些吧。"李渔抓抓头，"买些生活必需品啦，买书，对了，学英语要用到收音机复读机这些，总是要买的吧？...总之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秦宝耸耸肩："我来的时候，有些学长处理旧货，就买过。"
李渔有点儿尴尬的笑笑，我忙道："李渔也是关心你..."
秦宝眯起眼睛来："那麽，谢谢。"说完杵在一边不再说话。
李渔皱起眉头来："哥，这小孩儿怎麽这样儿啊，一点儿不讨人喜欢。"
我拉拉他，意思他小声儿点儿。
秦宝无所谓的耸耸肩，并不搭理。
李渔有些恼火："跟你说的完全不一样，甚麽乖巧嘛。"
我只好道："鱼儿，你今天学生会那边没事儿啦？"
李渔阿了一声："不说都忘了，公关部今晚开例会。我这就过去。"说着瞪了一眼秦宝，"要不是为这小子，我还跑一趟？"
我推他一把："有事儿就快去。"
李渔嘴动了动，甚麽都没说，只是突然抱住了我，狠狠的，紧紧的，没等我反映过来，他就松开手走了。
我听见秦宝噗哧一笑，转过头去看见他捂着嘴和小腹，身子颤抖。
我有些赧颜道："呃，他..."
秦宝摆摆手："本来我以为他是很厉害的人物，现在看来，不过是个小孩子，还没有长大啊。"却又一笑，指着自己道，"当然，我也是小孩子。"
我不明白他想说甚麽，只好看着他沉默。
"既然是小孩子，那麽任性一点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我还是不懂他想说甚麽。
秦宝靠着墙壁，眯着眼睛笑："我想我知道为甚麽你离不开他，或者说，是他离不开你。你看他，甚麽事情都喜欢和你商量，作甚麽事情都以你为前提。当然不是说他没有自己的思想，但是很明显的依赖你。你可以说这是你们兄弟感情好，但是在我看来，不过是心理上没有断乳罢了。"
我转身想走，秦宝又道："他不喜欢我，我看得出来。但是那种妒忌不是因为他喜欢你，不是因为觉得遇到了情敌，只不过是认为一直属于自己的东西有失去的危险，这种警觉也可算作一种本能吧。"
我冷道："秦宝，真要计较起来，我不认为我该被你嘲笑，我和我弟弟都该被你揶揄。就算我做错过事，也和李渔没有关系，你想干甚麽就明说吧。"
秦宝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反驳他，略愣了愣就笑起来："那麽，和我交往。"
"那不可能。"我很坚定。
"为甚麽？"秦宝倒没有太大意外，"他又不喜欢你。"
"和他没有关系。"我冷道。
"喜欢男人又不是甚麽丑事。"秦宝笑起来，"我恰好是个男人，而且我很喜欢你。"
我倒笑了："喜欢我的又是男人的也不止你一个，我个个都要接受麽？"
"你是说王宇学长麽？"秦宝眯起眼睛来，"他不会得到你的。"
虽然觉得话很刺耳，但我还是忍不住道："为甚麽？"
"为甚麽？"秦宝大笑，引得走过的学生看他一眼，他耸耸肩小声道，"因为他胆子不够大，脸皮没有我厚。"
我承认，我从来没有想过秦宝的脸皮真的有这麽厚。他在我心里已经不是记忆里那个温和的，甚至略带一点羞涩的男孩了。
还是说，这才是他本来的模样，以前是我的错觉，也可能像他说的，那个时候我的眼里心里只有李渔一个人，周围有甚麽从来没有关心过。
所以我叹口气道："秦宝，我不认为这个玩笑很好笑。"
"我说真到。"秦宝正色道，"你考虑一下。"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这不可能。"我缓缓的，但是坚定的道，"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可你对我..."
"没错，我是对你做过无法原谅的事情，如果你愿意，那麽你去告我好了，我不会否认甚麽的。"我觉得有些悲壮的苍凉，"但是不喜欢你却和你在一起，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秦宝深深看着我，隔了一阵才笑道："学长，我从来不知道你也会耍无赖。"
无赖？我愣了。
秦宝看着周围没人，伸手摸我的脸："告你？我没有任何证据，就算有，告了的话，这个学你还上不上？我还上不上？"
我偏过头去让开他的手："既然还要上学，就不要搞这麽多事。"
秦宝收回手来："不想再见我也行，那麽补偿我。"
我愣了愣："你想要甚麽？"
"你说呢？"秦宝呵呵笑着靠过来，贴着我的耳朵道，"你做过的事情，由我再作一次，可以麽？"
我浑身一抖，觉得通体冰凉："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觉得这个最公平。"秦宝眯着眼睛，笑得高深莫测。"当然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的宝贝弟弟"。
我当时很想一拳打过去，但我只是抬起手来，又放了下去，随后煽了自己一耳光。
秦宝愣住了，我冷笑道："秦宝，你以为我是个懦弱怕事的人麽？你以为我是个没有原则立场的人麽？我告诉你，你有句话还真是说对了，我就是会耍无赖的！"说着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冷冷道，"你想拿我弟弟来威胁我？打错了算盘你！你要想怎麽说就说去吧！我本来就甚麽都没有，也就不在乎了！要有甚麽也是我们都要面对的，看看到时候谁输不起！"
秦宝退了一步，紧紧靠着墙没有回答，过了一阵才低声道："李牧...有你的！"说完转身进了教室收拾了东西很快离开，没有看我一眼。
等他下楼了，连背影都看不见了，我才舒口气，觉得腿软，只好扶着墙壁立住。
"李牧，你还是挺本事的阿。"有个女生在后面格格的笑。
我没有力气回头，只是轻轻的说："辛蔷...未来老婆，帮我个忙。"
"呃？你还是第一次叫我老婆哦，好吧，甚麽忙？只要我能帮的，一定帮忙。"
我轻声道："你能的，也只能你能..."

第十七章

我并没有刻意宣传甚麽，但是不到一个礼拜，认识我和辛蔷的人都晓得我们在交往。流传的版本很多，比如说我们一进学生会就互有好感，因为学生会内部禁止谈恋爱，所以我俩跑到澳洲去，现在一起退部，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还有很多，多是揣测我们在澳洲那一年的。
我是男生，脸皮厚，对甚麽都是笑笑就算了，但是想到辛蔷怎麽说也是女生，这些话对她总不太好。于是吃饭的时候婉转的提了。
辛蔷塞给我一块肉："这有甚麽？她们来问我，我就笑呵呵的，让她们猜去呗。"说完笑起来，"不过我还真不知道，咱俩也算名人啊。"
我无奈耸肩："就你还笑得出来。"
"不然怎样？"辛蔷挥挥手，"下午没课就来和我一块儿上自习啊，英语太难了。"
"谁叫你放弃保研的机会要来考我们这边。"我摇摇头，辛蔷告诉我她想考我们系研的时候我是真没想到。
辛蔷不在意的笑笑："这不是又给了那些无聊人士一个八卦的借口？"
我笑笑，起身给她买杯可乐。回来看见王宇坐在我旁边的位子上，正和辛蔷说甚麽，见我过来就笑了："你小子...转性转的挺快啊。"
我装着不懂他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