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海惊情之幻域魔妃(11-14终)+番外————砚妍
砚妍  发于:2010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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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空气没有一丝波动,夜色突然变成柔软。好象有什么东西慢慢退后,什么东西悄悄靠近。我猛地一把将他搂入怀中,这个蓦然而起的念头刹那间让我几乎要窒息,我是如此的渴望,想要保护他、安慰他,给他我所有的一切!

他浑身一僵,随即有些颤抖起来,试图挣脱开去。我却更紧地拥住他,语不成声地道,“求你!让我抱抱你,总是你在护着我……现在,让我也能帮帮你……”

听到我的乞求,他不再挣扎,任由我抱紧了他。两人的身体紧紧偎依,温和的暖意逐渐散布开,流向四肢,我小心翼翼地搂着他,就象搂着我全部的世界,不带一丝其他的情绪,只是竭力安抚着,用尽自己所有温暖。

番外:栖鸾(5)

这样的目光犹如冷水,令我清醒过来,退后一步,我跪倒在床前,凝视着他的眼睛,终于有勇气说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他伤得了你一时,伤不了你一世。终有一天你能飞出这个牢笼,求你,千万不要放弃!”

他沉默地看着我,幽深如潭的双眼中似有波光闪动,好半晌,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此后不久,主人果然趁着皇上携百官去太庙祭祖的时机,开始了出逃。想来他为此已经暗暗计划了很久,但不知是运气太背,还是因为心地太好,为了帮助险些被人下毒暗害的皇太子,他放弃了唯一可以逃出宫门的机会。而皇上终因放心不下,于大半夜带人赶回宫来,将他堵了个正着。

陛下的盛怒犹如狂风暴雨,劈头盖脸地倾泻而下,不肯服软的主人险些被打断了双腿!最后,为了惩罚他,皇上将主人带到“昭宁宫”中的一个北向的小屋里,用一根玄铁打制成的链子锁住了他的脚,令他再也无法离开那个简陋且阴冷的地方。

我和附鹤因为看守不力,也差点儿丢了性命。当庭杖一下下击落在我背上的时候,我疼得几乎晕厥过去,眼里却没有一滴泪,有的只是深深的心疼和绝望,我只想大声地告诉陛下,“请别这样伤害他!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的!……若当真逼死了他,您就会后悔的,您一定会后悔的!”——这些话终究没有机会说出口来,眼前发黑,我昏了过去……

被锁禁于那间小屋的日子里,我们过得异常艰难。

主人的倔强与冷淡终于触怒了皇上。陛下有意疏远,两人之间开始了无声的冷战。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连串的恶果——送饭的宫人们孤寒的脸色我们可以忽略不看,但一日三餐不仅简陋,而且总是冰凉的,就连冬日里用来取暖的炭火也少得可怜……简直欺人太甚!

我和附鹤站在阴冷潮湿的房间里,气得手脚冰凉,却只能相对黯然,还不敢在主人面前流露出半点委屈难过的样子来。

每每看见他独坐窗前,安静地望着天空的背影,我都心如刀割,难过得喘不过气来。我只能站在他的身后,默默地陪着他,看得久了,恍惚间,我会突然想起似乎不久以前,“离宫”里的蔷薇花丛旁,空气中流动着沁人的馨香,微风中,主人清亮如水的双瞳,温润的笑容,一切仿佛都还在昨天,一切却已再回不到从前……

我轻轻伸出手,却不敢去触碰他的身影,仿佛只一触,指尖便会沾染上他的悲伤。我甚至不敢流泪,只在心里默念,“如果可以……请让我把你的悲伤,统统带走!”

转机终于出现在绝望之前。

当我于某个夜半时分在主人的房间里见到了那个人的时候,我知道机会终于来了。

无法形容那个人给我的感觉,他是那么高大,身形象一座挺立的山,深褐色的皮肤,刀削般的脸,浓眉下一双鹰隼般的利目,神情冷峻,凌厉的气势无声地从身体里散发出来——那是一种极端的霸气,似乎只要他肯,这世上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令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他嘴角上挑,淡淡的笑容下是刀锋般的冰冷,我不太敢与他对视,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他是真的可以帮助主人逃出去的。

这就够了!

我满怀不舍地看了一眼主人苍白的脸,灯下的他,一如既往地宁静,只是幽深的眼眸里隐约闪烁出点点希望的星光。一个念头瞬间掠过心头,“不可以再失败了!如果这次还是走不了,他真的会被毁在这里!”

所以当那人问起我宝刀“璇月”的藏处时,我毫不迟疑地告诉了他,尽管我很清楚此言一出,我和附鹤就将命不久矣。看着他用“璇月”斩断了锁住主人双脚的铁链,心里的一块大石算是落了地,哪知他接下来的动作便是一掌震昏了主人,不待我俩惊呼出声,他就抬眼盯着我们,毫不掩饰地说出他只打算救走主人一个。

这个答案我早已猜到,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他是一个极为冷酷的人,他那双鹰般锐利的眼睛里有着一种嗜血的光芒,这是那种高高在上,惯于操纵生死的人才会有的眼神。既然我和附鹤的命运早已注定,那就让我们的牺牲可以更有意义吧!

怀中抱着那人交给我的装满了“黑油”的皮囊,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主人昏迷中的脸,因为知道下一刻就是永别,我的目光近乎贪婪。真想把他每一分的容颜都烙在灵魂里,这样就算死了,就算是去到了另一个世界,也可以一直记得,一直都不忘记……

当烈焰腾空而起,整个“昭宁宫”陷入一片火海中时,望着被火光映亮的夜空,我虔诚地祈祷——听说凤凰可以于烈火中涅磐重生,我的主人,那如同凤凰般的人儿,就让这冲天的烈焰焚尽所有不堪的过往,远离着秽暗的深宫,带着你心中的梦想,去开始另一段光彩动人的生命吧!

带上我所有的祝福和希望,请你……一定要幸福啊!

风起(3)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慕忆依旧有些晕眩。

觉察到身体传来轻微的晃动,他意识到自己正置身于一辆行驶的马车中,身下是柔软的皮毛和丝绸软垫,带来陌生已久的舒适和温暖,睁眼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盏固定在厢壁上的琉璃灯,光芒柔和,照亮了整个车厢。

车箱不算很大,但布置得极为精致舒适,一色雨过天青的饰布,一旁的架子上茶水食盒一应俱全,角落里一只小小香炉萦绕轻烟,素馨花的香气若有若无,淡雅宜人。

慕忆缓缓坐起身来,困惑地游目四顾,立刻便对上了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

片刻的沉寂后,他低声问道,“栖鸾、附鹤呢?”

也力罕摇了摇头,“死了。”

慕忆看着他,虽然面无表情,却还是感觉得出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地发抖。

也力罕叹了口气,不由放软了声音,“别这样瞪着我!我不是神仙,那种情形下怎么可能再带走其他人。”

慕忆沉默,半晌,垂下眼帘,掩住了眼中深深的伤痛之色。

也力罕突然探身,伸手在他肩上轻拍了两下,一贯冷酷的声音里有种突发的温柔,“你不必自责。他们并没有白死,‘昭宁宫’的那把大伙帮了咱们不少忙,起码有段时日可以稍事休整了。”

慕忆无语,侧过脸去,眼圈却已红了。

也力罕靠坐回去,乜斜着他,有倾,忽然淡淡开口道,“你就是心肠太软,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接触到慕忆霍然射来的杀人般的目光,他不在意地勾起唇角,“怎么?不服气?以你的本领,若非心软,又怎会受制于人,遭此羞辱?”话音未落,耳畔风声响起,黑影闪动,及时伸手一抄,接住了慕忆随手丢过来的一只茶杯。他刚松了口气,便见慕忆长身而起,一言不发地向外冲去。

也力罕伸臂一拦,横在了车门口处,沉声道,“你做什么?”

慕忆不答,身形一顿,突然抬手,冰凉的指尖自他肘间扫过,带来一阵酥麻的痛觉。也力罕手臂酸软,骤然失力,眼角瞥到到慕忆已经趁机闪过,情急之下,竟合身扑上,仗着力大身沉,将慕忆重重压在了自己身下。

慕忆脑中一晕,被他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随即意识到两人间这般尴尬的样子,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切齿叫道,“也力罕!”

也力罕毫不放松,只是微微扬起脸来,目光狠狠地盯着他,命令道,“说,你不跑了!”

慕忆发狠地挣扎了几下,换来的是更有力的压制,他气得发抖,却依旧只是恨恨地瞪着对方,神情象一只被激怒的小兽。

也力罕一怔,仿佛被他眼里的怒火灼疼了一下,终于叹了口气,起身松开钳制,摇头道,“好啦,我道歉。刚才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口中说着,向后退了退,高大的身形已将门口堵了个严实。

奇就奇在他两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马车却依旧平稳地行驶着,似乎完全未受影响。

慕忆慢慢坐起身来,对他的道歉不予理会,只是自车帘处向外瞥了一眼,突然开口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

也力罕见他没再坚持要走,暗暗松了口气,应道,“自然是关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尽管放心,我既能深入到京城,自然早已安排好了一切退路。这几个月我可不是白混的,为了救你出来,我已经在这儿等候很久了。”

慕忆抬头看了他一眼,抿抿唇角,道,“无论如何,我都该谢谢你,”他轻轻叹了口气,“再呆在那里,我真的会疯掉。”听似平静的声音里却隐藏着深深的恨意。

也力罕盯着他惨淡的容颜,铁石般的心肠也不由为之一软,温言道,“说说你今后的打算……”

慕忆低头,有倾,微笑了一下,眼睛藏在乌云般的睫毛下,被挡着让人看不清神情,只有声音依然冷静清晰地传出来,“我想在有生之年……去走一些自己的路。”

也力罕突然就觉得有些烦躁,他挑眉,勾出一个嘲讽了然的笑,“就凭你现在这副样子?你甚至都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我敢保证,出不了半日,麻烦就会找上门来!”

慕忆一怔,尽量不去看他那双霸道的眼眸,只淡淡道,“即便如此,那也是我的事情,就不必劳你来操心了……”话音未落,腕上一疼,已被对方牢牢抓住,耳边响起他暴雷般的低沉嗓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怒气,“你休想!老子千辛万苦救你出来,可不是要让你去自找麻烦的!”

慕忆皱眉,冷冷看他,“那你究竟想怎样?”

也力罕被他看得怔了怔,纵是身经百战炼就的胆量,却不知怎的在这少年冰冷的眼光下竟微微一寒,他定了定神,缓缓放开了对方的手,沉声道,“不想怎样,只要你跟我出关。”

慕忆与他对视着,良久,终于倦倦地闭上眼睛,不置可否。

也力罕“哼”了一声,追问道,“你答应了?”

慕忆也不睁眼,好半晌,才淡然道,“只怕是由不得我不答应吧?……别再打扰我了,我想歇一会儿。”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已低不可闻,身子也缓缓向后倒去,头刚一挨着枕边,人已昏然睡去。长时间的紧张和折磨,他的身体早已不堪负荷,一旦放松下来,便觉得那些累积下来已然刻骨的倦意,都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无声而迅速地将他淹没。

也力罕盯着昏睡中的他,眼光刹那间有些失神,接着便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酷深沉,低低自语道,“苏慕忆,别妄图跟我耍心眼儿,你会这么听话?”他突然笑了,鹰隼般的眼中却流露出一丝狐狸般的奸滑来,“究竟谁才能笑到最后,咱们不妨慢慢走着瞧吧!”

车声辚辚,车内寂寂,回答他的只是门外传来的一声鞭响和拉车的骏马明显加快了的蹄声……

风起(4)

慕忆的这一场好睡,直睡得天昏地暗,待到被忍无可忍的也力罕用力摇醒的时候,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一夜。他睁开迷茫的双眼,看了看面前那张表情极度不满的脸,没说什么,便又合上眼帘靠回枕上,依然是一脸倦容。

也力罕少见他这般慵懒的神态,怔了一怔,撑不住笑了,伸手轻拍他的脸颊,“起来吧,总要先吃点儿东西再睡呀。”

慕忆皱眉,扬手,赶蚊子般挥开他的手,本待不予理睬,鼻端突然闻到一股浓郁清甜的香气,他霍地睁眼,惊讶地注视着平举到面前的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脱口问道,“这是什么?”

也力罕浓眉一轩,笑得颇有几分得意,“刚磨出来的新鲜豆浆!大早上的头一份,我叫人买来的……”话音未落,手上一空,碗已被对方劈手抢走。

慕忆一口气喝下大半碗,只觉胸腹间一阵温暖,口齿留香,微微舒了口长气,叹道,“嗯,好喝!”

也力罕笑望着他,伸出手指帮他揩去唇边的一滴浆汁,“就猜到你会喜欢。别喝得那么急,小心呛着。”说着,又递过来一张烙饼,“先垫垫底,等到了中午咱们再找处酒楼开怀大吃一顿。”

慕忆接过来默默咬了一口,转头避开他带着些宠溺的目光。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开口,车厢里隐隐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氛围。

待吃喝完毕,慕忆又靠坐回车厢壁上,伸手掀开一角窗帘,很专注地看着窗外。天气居然不错,初升的阳光虽不热烈,却依然带来几分暖意。

也力罕沉默地望着他沐浴在晨光中容颜——那么年轻的脸,却又带着那么多的伤感……他心里一窒,脱口问道,“在想什么?”

慕忆没有回答,只是出神地看着窗外,风清云淡,天空悠远,他微微扬起脸来,感受着阳光在自己皮肤上缓缓地流动——能再置身于阳光下的感觉,真好!在这世间,毕竟还是有些东西值得人去追寻的吧……

这一刻的他是如此的淡漠遥远,竟令人生出种无法触及的感觉。

也力罕只觉心下一阵烦乱,沉声道,“怎么不说话?……”见慕忆不答,不由气道,“我就讨厌你这个样子,什么都不说出来,什么都藏在自己心里!”

慕忆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淡然道,“讨厌?无所谓。又没人逼着要你喜欢……”

这一句话却激怒了对方,也力罕蓦地沉下脸来,“还在嘴硬!你当自己是什么人?真有本事扛住一切?如果是,又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相对于他的愤怒,慕忆倒显得很平静,闻言只是冷冷看着他,面上虽不动声色,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种隐隐的敌意。

也力罕嘴里一阵苦涩,没有多想,讽刺的话已经冲口而出,“那对混帐兄弟如此伤你,你居然还对他们念念不忘!真看不出,你还是个如此长情的人呢!”对方脸上瞬间的变色竟令他生出一种近乎恶毒的快意,言辞越发利如刀锋,“就算你不在意明郁那小子丢下你不闻不问地一走了之,难道也能忘记明烨是怎样羞辱你的吗?他居然强行将你锁在床上……”

慕忆脸上全无半分血色,突然厉声喝道,“够了!”

两人对视的眼中都似有火焰在燃烧——究竟是谁在挑战谁的底线?

良久,终是也力罕先让步了,转开目光,恨恨地“哼”了一声,“我就是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换成我,必会让那个人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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