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之泪(出书版)+番外 BY 朱雀恨
  发于:2010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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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我马上挖出它?」

「哦,来吧。」

孔德扬了扬眉,他甚至拉开了自己的衬衣,露出白晰的左胸。车厢里很暖和,然而不知为什么,他小小的乳尖却畏寒似地挺立着。卢克仿佛被烫到一样,立刻把目光从那殷红的一点挪开,可即使这样他的耳根还是红了,两腿之间也甜蜜地涨痛起来。

「哈。」孔德笑了,他环住卢克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跟我走吧,哪天你觉悟了,尽可以带着我的心脏回去,不过在这之前……」他张开两条腿,蛇一样地缠住了卢克的腰杆:「你喜欢这个,对吗?」

孔德的呼吸甘甜而灼热,卢克清晰地感觉到,隔着两层薄薄的衣物,他们的下体已经变得一样坚硬,仅仅是这样挨着,就有了麻痹般的快感,身体还记得昨晚的欢娱,这时便有些蠢蠢欲动。

孔德酒醉似地眯起了眼睛,双手沿着卢克的背脊滑下去,悄悄地探向了他的衬衣的下摆。

「为什么?」卢克突然捉住了孔德的手,狠狠地将他的胳膊固定在头顶:「既然你不爱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你已经得到了新生,没有必要再做这种事情。」

他咬住嘴唇,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是嘶哑的:「你对我……是不是有一点,哪怕只有一点……」

「别傻了。」孔德打断了卢克的问话,那上刑般的姿势非但没有让他显得难受,反而将他的表情衬托得更加魅惑:「不要望文生义,我的小天使,『做爱』可不一定跟爱有关。不过你让我很快乐……」他的目光落到卢克股间,望着那膨胀的部分:「快乐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一定要爱呢,那可是非常麻烦的东西。」

「你问过我,」卢克俯视着他:「我说我要当修道士的时候,你问我难道就不想爱一次吗。」

「我这样问过?」孔德皱了皱眉:「好吧,就算我问过,就算我建议你尝试爱的味道,但这并不表示,你就能从我这里得到爱。」

孔德望着卢克,这一次他没有笑,神情甚至显得有些疲惫:「我……大概已经不会爱了,我们遇见得太晚了。但是,我可以给你快乐。」他偏过头,亲吻卢克撑在他脸侧的手肘:「你会发现,快乐更适合我们。我会让你很舒服,你知道的……」

卢克忽然抱住了孔德,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孔德身上,金色的长发披拂下来,遮住了他的表情,然而他的身体是那么烫,隔着衬衣,孔德也能感觉到他的热情。

孔德于是微笑起来,去解卢克的衣钮。卢克却按住了那只手,把它紧紧扣在自己的心口。

「我吻你,我跟你……做爱,不仅仅是为了快乐。」少年的声音闷闷的,一字一顿,沉重地仿佛是他的心跳:「如果不是因为爱,我不会背叛上帝。我不会再跟你做那件事了。」

他把头埋在孔德的肩上,过了许久、许久,才低低地问,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希冀:「你爱我吗?」

「卢克……」孔德顿了顿,卢克没有看到,他的眼中有刹那的犹豫,然而他还是像对待孩子一样,拍了拍少年的背脊:「你跟我不同,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爱的。」

半个月后,他们乘坐的马车穿越了大半个英格兰,来到了波特兰。第一次离开内陆的卢克,立刻被屋顶上停着的白色大鸟吸住了视线。

「那是海鸥。」孔德笑着说,微风从车窗外吹来,拂动了他棕色的卷发,也带来了咸涩的海的味道:「很快就能看到海了,你还没见过海吧?」

卢克伏在车窗边没有说话,这些天他有些闷闷不乐。确切地说,从第一天上路起,从孔德告诉他自己并不爱他起,他就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尤其是最近,当他意识到他离修道院已经越来越远时,罪恶感便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心灵。

昨晚他甚至梦见了修道院,在梦里他赤裸着身体,被人钉在了十字架上,整个修道院的人都在围观,朝他吐口水,骂他是叛徒,后来有人点燃了他脚下的柴堆,炽烈的火舌翻卷上来,他尖叫着惊醒,汗水湿透了睡衣。

醒来以后,他抱着脑袋,在黑暗的旅馆房间里坐了很久,他问自己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要跟着孔德走?卢克想了一千种离开孔德的方法,他甚至真的想过杀死孔德,拿着他的心脏回修道院,去向院长忏悔。

但是直到天空泛白,卢克还是没有拿定主意。而当孔德敲开他的房门,站在晨曦里,微笑地望着他时,心口那种沉重而又甜蜜的感觉,让他深深地气馁起来,卢克明白,他离不开这个男人,至少眼下不行。

「看,那就是海。」

顺着孔德手指的方向,一个巨大的海港出现在卢克眼前,卢克不由瞪大了眼睛,他从没见过那么热闹的码头,那么多的船帆,更没见过那灰蓝色的、一望无际的大海。

「这还不是最美的。」阳光让孔德眯起了眼睛,他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怀念般的表情:「西班牙的海才是真正的海。」

这天傍晚,孔德把马车送给了车夫,当那个欢天喜地的家伙赶着车消失在街角之后,孔德带着卢克登上了一艘巨大的商船。乘着那艘船,他们渡过英吉利海峡,来到了法国。

说着一口流利法语的孔德在这里可谓如鱼得水,孔德家族的纹章、风雅的谈吐,以及迷人的容貌,让他走到哪里都成为人们注目的焦点。

然而卢克知道,他对这些地方并不留恋,即使在最热闹的舞会上,他的眼里也会出现寂寞的神情,只有跟卢克对视时,他的笑容才会变得温暖。

有一次,卢克听到别人跟他谈起了西班牙,这时孔德便收起他的好口才,难得地安静下来。当然,他的沉默并不表示拒绝,卢克看得出来,孔德正认真地倾听着对方的话语,仿佛西班牙的一切都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有时他也会下意识地抿紧嘴唇,微微蹙起他的眉心。这让卢克相信,尽管孔德说过:西班牙的海是真正的海,但那个国家留给他的却绝不仅仅是愉快的回忆。

那晚,当他们从沙龙处告辞时,卢克向孔德建议不要坐马车,步行回旅店。虽然对卢克的提议感到奇怪,孔德还是让车夫驾着车先回去了。

已经过了午夜,天边只有几粒稀疏的星子,塞纳河在他们身旁的河道里悄悄流过,春夜的空气温暖而湿润,有一种淡淡的感伤。

卢克低着头,看着地上被街灯拉得长长的两条影子。这几个月里,他长高了许多,然而比起孔德还是要矮上一些。他好象永远都够不到孔德,总是差一些,明明很近了,然而还是不对,即使他的影子叠上了他的,也只是错觉。孔德的心落在一个他摸不到的地方,那遥远的、有着美丽大海的西班牙。

想到这里,双腿就变得很重,每迈一步都那么吃力。

「你怎么了?」孔德站定下来,回过头,等着他。

卢克抬起头来,望着孔德:「去西班牙吧。」他走过去,拉起孔德微凉的手:「我陪你去。」

「卢克……」

孔德还想说什么,卢克忽然抱住了他,他抱得那么紧、那么用力,仿佛马上就会失去孔德。

「我们去西班牙吧。」可是,他还是这样说。

两个月后他们来到了西班牙南部港口韦尔瓦,孔德在临海的山坡上租下了一栋白色的小楼,过起了深居简出的隐居生活,于是卢克知道,这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现在,他们的关系已变得非常微妙,他们睡在不同的房间里,不做爱、不接吻,甚至也很少拥抱,但是他们也不再无谓地争执,修道院也好、水精灵也好、信仰也好,所有这些敏感的话题,都不再有人提起。

卢克知道,韦尔瓦埋藏着孔德的回忆,也许他爱过的人就在这里,随时都会出现。迫在眉睫的危机使他和孔德之间达成了一种默契,他们安静地享受着眼下的时光,把过去和未来都暂且搁置到了一边。

这样一来,时间就显得格外宝贵,也格外美丽。

天气好的时候,他们久久地待在阳台上,各自蜷缩在藤椅里,传看同一本画册。孔德甚至买了把木吉他,一边回忆着指法,一边试图教卢克弹它。

「还是不行,」孔德苦笑着摇头,「十年不弹,都忘记了。」

卢克不知道用正确的指法弹出来的木吉他会是什么效果,但他喜欢孔德的弹奏,那断断续续的轻柔调子,听起来很悦耳,虽然也会让人微微地揪心。

「是谁教你的?」鼓足了勇气,卢克问出了他一直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

孔德垂着的睫毛翕动了一下:「我爱过的人。」他继续弹下去,没有抬头。

「你还爱他?所以,你才说不能爱我。」

「这不是爱的问题。」

孔德放下了吉他,他走到栏杆边,眺望着山坡下碧蓝的大海。温暖的海风鼓动着他白色的衬衣,卢克怔怔地望着他,忽然觉得他的背影很像一只受伤的海鸟,也许他仍渴望着天空,还在下意识地扑楞翅膀,却再也飞不起来了。

胸口闷闷的,有些酸软,卢克突然很想抱住孔德,他想亲吻他苍白的皮肤,抚慰他看不到的伤口。

他走到孔德背后,还没伸出手来,孔德却蓦地转过了身,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他们贴得那么近,卢克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温暖的呼吸,他的嘴唇微抿着,在阳光下呈现出迷人的嫣红。

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让卢克抱住了孔德,发疯一样去吻他。

也许这样的卢克太陌生了,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孔德表现出了抗拒。起先他只是别过头去,不让卢克捉住他的嘴唇,然而卢克捏住他的下颌,用力将他的脸孔扳向自己。于是孔德开始推他,纤秀的眉峰也蹙了起来,卢克第一次在他的眼底看到了厌烦。

卢克被深深地刺痛了,他紧紧箍住孔德,试图制服这个男人。他们背靠着栏杆,喘息着、无声地撕扯着。

突然,卢克放开了孔德。他捂着嘴唇,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被咬破的舌头疼得像火烧一样,口腔里有血腥味道。

然而孔德的眼睛是那么的冷。

卢克知道他们要完了。这一次,他爱的男人不但拒绝了他的爱情,甚至也拒绝了身体的接触,而这一切,很可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卢克感到绝望,然而更多的是不甘心。

他们之间明明发生过什么。

如果没有一点爱情,如果没有一点动心,孔德怎么能那样看他呢?怎么能吻他,怎么能跟他融为一体?

「为什么要招惹我?」卢克的声音里已带上鼻音,「如果那么讨厌我,如果你爱的是别人……为什么?」

「还是说,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个玩具?」

「因为我傻,因为我很好骗,你才选择了我?」

积压已久的疑问一下子都倾泻出来,眼泪也趁机叛逃。

孔德被问得怔在了那里:「不,」他走过来,嘴唇翕动着,仿佛要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措辞。卢克的心紧紧揪成了一团,他渴盼着,然而也畏惧孔德的回答。

孔德伸出手,把卢克揽了过来,用拇指抚去他眼角的泪痕:「你是一个好孩子。」

孩子?

在他的眼里他只是一个孩子,他说他「好」,不过是「傻」的另一种说法。

「我不是孩子!」卢克打掉孔德的手,「我爱你!你知道的,我爱你!」他几乎是在怒吼,蓝眼睛里全是无辜的热情。

孔德却调开了视线。

卢克推开他,飞快地冲了出去。

第五章

一口气冲到面海的街上,卢克才停下了步子,阳光肆无忌惮地泼撒下来,晒得人头晕目眩,风里有海浪的吟咏,还有一把木吉他轻轻弹拨着,但没有脚步声从身后追来。

卢克呆呆站着,手脚仿佛麻痹了一样,一阵阵地发冷。他很想回过头去,看一看山坡上那栋白色的小楼,他想看一看那个人是不是还站在阳台上,是不是正注视着他。

但卢克知道他不能,他得给自己留一点尊严。假如再回头,连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他逼自己挺直了脊背,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可卢克很快就发现,他犯了一个错误,这条沿海的小街,是他跟孔德散步时常常走的,原来不知不觉间,每一块石板都已篆下了回忆,它们提醒着他,孔德的足音、孔德的声音、隐在帽檐下的微笑,甚至是他身上传来的淡淡体温。

两个人走过的路,一个人走起来,竟然是这样寂寞的。

卢克不禁加紧了脚步,然而小街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看到街角那个露天舞会时,卢克逃也似地挤进了人群,热闹的声浪扑上来,及时拯救了他。

虽然还是白天,跳舞的人们却已是全副盛装,显然正在庆祝着什么,围观的人们喝着酒,琴师拨动着木吉他,在时而轻快、时而忧伤的舞曲声中,被围在人群中央的男男女女们正以一种危险而性感的姿态进退周旋。

「像不像决斗?」

有人把一杯酒递到卢克面前。卢克抬头望去,那是一个黑眼睛的西班牙男人,他朝卢克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爱情和跳舞一样,都是一种决斗,这是征服的游戏。」

「谢谢,」卢克摇头:「但是我不喝酒。」

「真遗憾,酒可是唯一能让人忘记爱情的东西。」男人说着,举起酒杯一仰而尽。直到这时,卢克才发现,他拿着酒杯的右手背上有着一道深深的伤疤,纠结的疤痕一直延伸到衣袖中去,令人看了不寒而粟。

注意到卢克的目光,男人毫不介意地笑:「这是爱的纪念。那么,你的呢?」他戳了戳卢克心脏的位置:「你的伤疤在这里吗?」

卢克正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时候,木吉他的调子一转,换成了一首热烈的舞曲,男人将酒杯扔给卢克,牵起一个长发的女孩,一阵风似地冲进了舞池。随着他的加入,舞池里的气氛状态达到了沸点。围观的人们鼓起掌来,有的还吹起了口哨。

除了孔德教授的舞步,卢克对跳舞这件事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但是连他也看得出来,这个西班牙男人的舞姿无懈可击,他并不是踩着节奏在跳,而是每一个音符都在环绕他的脚步,他笑,音乐便也跟着微笑。

一曲终了,长发的女孩已兴奋得满面通红,男人将她送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接着便走到了卢克的跟前。卢克递上他的酒杯。男人摇摇头,接过杯子抛给旁边的人。

「不是这个。」他微笑,朝卢克伸出手来:「跳个舞吧。」

卢克盯着这个黑眼睛的男人。然而在他的眼里,男人的形象跟另一个人叠和在了一起。他仿佛又回到了菲林斯庄园,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衣香鬓影的舞会,戴着黄金面具、披着黑色假发的孔德,以邀请女子的礼仪,朝他伸出手来。

黄金的假面背后,琥珀色的眼睛无比专注地凝视着他。

曾经,卢克以为那就是爱情。

只可惜,不是的,假面下的爱情也是假的。

胸口一阵阵地纯痛起来。

「不。」

卢克放任自己拔高了声音,人们纷纷朝他们看过来。男人挑起眉毛:「哦?」

「我不跟男人跳舞。这是渎神。」

男人还没有说什么,周围的人已骚动起来,有人狠狠推了卢克一把:「小子,你说什么呢?请你跳舞是看得起你。我们可都是真正的教徒。」越来越多的人聚拢在男人周围,许多的手在卢克面前指指戳戳。

卢克冷冷地望着他们。以前他总是避免与人争斗,因为那是与教义不合的举动,但是现在,他恨不能立刻跟他们打上一架。他需要流血、需要拳头、需要漫骂,需要发泄心中的委屈,更需要肉体的折磨来平衡心上的创痛。

迎着那些人,他踏上前去。

争斗一触即发。

「维拉。」

人丛外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黑眼睛的西班牙男人愣了愣,他蓦然转身,顿时呆住了。除了卢克外,所有的人都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斜阳涂抹的街道上,走来一个男子,他摘下帽檐低压的帽子,露出一张美得令人不安的面庞:「维拉,我是孔德。」

时间仿佛凝固了,凝固在孔德与维拉相遇的视线里,凝固在孔德柔软而虚弱的微笑中。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优雅得仿佛不属于这世界的男子一步步走来,站到维拉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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