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找的人就是他吧。”非墨说着朝古昕的方向指了一指。
古昕这才留意到屋内多出的两人,一个是须发皆白的布衣老者,虽然年纪看上去很大,但是精神头却是非常的好,面色红润不说,两只眼睛更是炯炯有神,有些面善。
而他身旁的看上去二十开外的年轻人到是让古昕有些错愕,因其面容身型简直与他一般无二,就像照镜子一般,只是对方显得有些怯怯,两只手紧紧抓着老者的右胳膊,好象生怕有人把他卖了似的。在古昕打量来人的同时,他们也在打量他。
年纪轻的到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一个劲的盯着古昕猛瞧,好象他脸上开了大花似的,几乎连眼睛都忘了眨。
那名年老的却是渐渐开始双眼冒起了泪花,激动的朝古昕直扑过去,接着就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哭嚎,“儿啊,爹找你找得好苦啊,你瞧,我把你弟弟也带来了。”说着老者转头对还站在那里的的青年说道,“炎儿,快叫你哥哥啊。”
“哥......”被唤做炎的男子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怯生生的向古昕喊了一声。
谁是他哥啊,他是孤儿懂不懂,什么是孤儿,孤儿就是什么亲人也没有的那种。
当然在他八岁的时候岚大哥成了他唯一的亲人,一个他很信任的好哥哥,本来还有泠,但是她已经不要他了,不过没关系,现在他有非墨了,虽然他还没有问过非墨愿不愿意一直陪着他,但他已经决定,在以后的漫长日子里他是缠定他了。
古昕开始头疼了,这老头也太厉害了吧,扑到他身上大哭不说,他居然还无法挣脱,这死老头到底哪来的怪力。
“非,快帮忙啊,要出人命了。”古昕望着冷脸在旁的非墨一脸欲哭无泪。
“看我做什么,这是你的家事。”非墨头也不回神情漠然的的望着不知名的远方,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不过细心留意的话就会发现他微蹙的眉,显示他心情并不怎么好。
“非,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啊,我不管,你快帮我把他拉开啦,人是你带回来的,你当然要负责解决拉。”古昕真是对缠在他身上的怪老头没则了。
“你这个不孝子,居然连老爹都不认了,我命怎么这么苦啊,辛辛苦苦拉扯大两个孩子我容易吗。呜呜呜......我,我不要活了。”老者还是死死抱着古昕的腰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着。
“那个炎什么是吧,快把你老爹从我身上拉开。”古昕只好转移求救目标。
轩辕炎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两只手开始习惯性的绞着自己的袖口,“可是,可是,爹爹见到哥哥很开心啊。”
你老爹是开心拉,在他衣服上又是抹眼泪又是擦鼻涕的,天啊,他又不是抹布。
“你不是喊我哥么,那就快过来帮忙啊。”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了。
“哥哥,我爹不也是你爹么,”说到这里轩辕炎兀自绽开一朵大大的笑容,“哥哥别担心,爹爹只是太想你了而已。”
该死的他不是说这个了,居然还给他笑成那副天真无知的模样,他到底以为自己几岁啊。
“我怎么这么命苦,死老头,你到底要抱到什么时候。我快被你憋死了。”古昕已经放弃挣扎,语气变得低沉。
一听自己的乖儿子有事,老翁连忙放开自己的手,一下子闪到轩辕炎的身后躲了起来,只从他身后露出半个脑袋,可怜兮兮的嘟囔着“儿子啊,别生气,老爹我刚是跟你闹着玩呢。”
“死老头,别叫那么亲热。”似乎从一遇到这老者开始,古昕心中就没来由的产生一股怨气,他自己也不明白,反正他就是看那两个人不顺眼,不过他还是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怒火,但是他的耐性看来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好。
“好啊,想不到我辛辛苦苦来找你,得到的居然就是这种回应么。”这种回应怎么拉,他又不认识他们,虽然是有些眼熟,但是他直觉是麻烦才不会苯得去捅。
“我知道你怨我,可是我已经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了。你和他的事我也已经不想再管了,为父我只希望你可以回来长伴膝下这也是人之常情啊。”他?!什么他?死老头他都还没有认他是爹,就开始在那里摆谱了,要真是,他还不给他念到头臭啊。什么人之常情,这死老头是不是人还不知道呢。
“何况我已经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才会做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爹我也已经不怪你了,你也就别怨爹了啊。”什么身不由己,什么大逆不道,简直越说越离谱了他。
“儿啊,爹我也已经老了,而你弟弟现在又变成这副样子,爹心疼啊。爹时日已经不多了,你就不要再怨爹了,也不要怨你弟弟啊。”轩辕珀言辞恳切,声声血泪诉说着自己的思子之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古昕说不动容除非他是铁石心肠。
“老人家你找的人是不是名唤轩辕淼。”整顿好自己的情绪,古昕冷静的开口。
“儿啊,你总算肯认爹了。”轩辕珀眼神一亮,悲戚的神情一扫而空。
“呵呵,老人家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不是他,我的姓名是古昕,这个名字我已经用了二十几年了,而且我也没有兴趣换另一个名字试试。”古昕说得斩钉截铁,但这也的确是事实不是么。
老者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再哭天抢地,似乎在思索什么疑难的问题,一会的工夫轩辕珀象是想明白了什么,郑重的向古昕询问,“你为什么不让阴阳魂珠合二为一。”
古昕已经坐到窗下的木桌旁的藤椅上,眼神危险的眯了起来,随手拿起桌上不知什么时候放置在那里的瓷壶自斟自饮起来,“这个问题,我想没必要一定要回答你吧。”
“怎么是酒,非,你怎么喝起酒来了,小心醉了。”古昕一把拿走非墨手中的杯子。
“醉?!如果可以,我还真想试试。”非墨的眼神有些迷离,却依旧清亮如夕,作势要夺回酒杯,古昕当然不可能让他得逞。
“非,别闹了,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没闹,只是想试试醉酒的感觉而已,既然你闲我闹,那我走远点喝就是了。”没有埋怨,非墨只是平淡的叙述着事实,右手抄起那瓷壶一翻身轻妙的掠出窗外,缓缓的落到一大树叉上,还是整壶喝,来得痛快,这虽是他第一次喝酒,可是奇怪的是他怎么就是喝不醉呢。
“淼儿,你到现在都还不肯原谅我么。”老者摇头叹息,似乎瞬间老了几十岁,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是么,我是古昕,请别乱认儿子。”
“哎,罢,罢,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老夫想收公子为义子,以慰老夫思子之情。”轩辕珀一边说得动情,一边还很应景的擦拭着自己眼角的泪花。
“这......”要答应他么,看着风烛残年中的老者,古昕有一瞬间的迷惑他自己刚刚为何如此的决绝。不答应的话,看刚刚的情形也可以想象他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其实答应他对他也没有什么损失,平白多了个爹,还冒出个弟弟而已,更何况从头溯源的话他们的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缘分没有断还是会有所交集的。虽然脑海里想了许多,但也只是一晃神的工夫。
“那小子就冒昧高攀了,义父在上先受小子一拜。”
“呵呵呵,好好好。”轩辕珀笑得脸上像开了朵花似的,虽然亲子变义子都少有些怪异,但总比形同陌路毫无牵扯来的好。孩子比从前更爱笑,活得也更自在了,这比什么都重要。义父就义父吧,反正他还是他爹。
古昕分神忧心的看了看斜倚在大树杈上的还在大口灌着酒的非墨,他就奇怪那这么点大的酒壶怎么酒却源源不竭,该死,他要让自己醉死么?
“义父,义弟,你们先行去休息,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你们了。”
“好好好,你们年轻人当然有年轻人的事情,炎儿,我们出去走走,就别打扰到你哥哥。”轩辕珀走前还若有所思的朝非墨呆的地方看了几眼。
三十三、沦陷
幽暗的石室,古昕从昏昏沉沉中醒转,神智在很长一段时间仍处于混沌之中,他晃动了一下有些沉重的脑袋,那股晕旋感反而更加强烈。
艰难的摸索着四周的石壁,上面隐隐传来潮湿的湖水气息,静谧的空间隐约有滴水声,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看来他是没有办法出去了。事实上他也没有剩余的力气去折腾,摸索着回到原先呆的地方,双眼才慢慢适应室内的昏暗,但视线仍旧有些模糊,不过他还是仔细的打量起自己所处的地方。
这是个大约有二十几个平方呈圆型的石室,摸索了大半天他也没有找到什么机关只好先放弃,不过他醒来的时候躺的那张大床到是该死的又舒适又精致,等他离开的时候就把它做为自己的精神损失费好了,不过他这样的要求是不是也太低了点?某人完全没有身为阶下囚应有的自觉。
浑身的不适感让古昕此时只想好好睡一觉,虽然当下他的身体已经疲乏的不像是他自己的了,可此刻的思绪却是异常的活跃,不能躺着,他只好调好姿势趴在软软的床垫上,天马行空的任过往的一切在脑海中回放,传闻在一个人快要断气的时候,他所经历的一切就会如同一场电影般在他脑海中回放,难道他也快了么?古昕不由的苦笑,却是很轻。
短短的二十几年的岁月不过一晃而过,到是来到此间后不长的几月时光令他的印象尤为深刻,画面最后停留在非墨的音容笑貌上,虽然非墨大都时候都是面无表情但是古昕却可以感觉到他深藏眼底的空寂;有时非墨微勾的嘴角泄露的淡淡一笑会令他不由的怦然心动,开心不已;而有时他微皱起的眉角也会令他只想用尽一切方法替他轻轻抚平。老天,他真的中毒了,而且已经深入骨髓。现在他应该已经失踪很久了吧不知道非墨在发现他许久未回会有什么反应,他会担心他么,或者是狂怒的要把他挫骨扬灰,甚者干脆当他这个人根本不曾存在。也没有比会遭到非墨漠视他的存在更糟的结果了。
想想还真可悲,他的第一次居然是在那种情况下给了出去,虽然清醒的一直是他,这就更说不过去了,他怎么反而输给了一个醉酒的人,不,是醉酒的妖。
酒这东西还真是害人不浅,不,是害妖害人不浅的东西。
没错他是被人给拆骨入腹了,现在他的后遗症就是浑身的不舒服,本来有冰雾的护体他还没觉得什么,可是现在他跟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不,是比普通人还有惨。哎,没拆成别人自己到先给拆了,不过没关系,嘿嘿,下回他一定可以拆回来,嘴角泛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古昕的心情不由大好。
可是他还有那个机会活着出去么,想到这里,弯起的嘴角不由的又搭拉下去。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呆了多久,奇怪,他醒了这么长时间怎么都没有人来关心一下他这个“囚犯”的死活呢,就算来说说风凉话也好啊,至少也让他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突然窜入脑海的那只冰冷的手穿过他的腹部取出冰雾的影象令古昕不由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忍不住要干呕,失去冰雾的瞬间他也丧失了意识,醒来的时候他人就被扔在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没有了神力甚至没有了内力,对此他并没有沮丧太久,毕竟他也只不过又回复了之前的平凡状况而已,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你不像是那么软弱的人。”
“清水!我还以为你也不见了。”
“.......”
“清水,你知道是谁抓的我们么。”
“......”
“对哦,你怎么会知道。”兴奋的心情转为丧气。
“我只感觉到对方身上似乎隐藏着一股强大的魔气,必要的时候你就让我们的魂珠合并吧。”
“什么必要的时候?!你应该清楚,那样你会消失的。”对于清水的漫不经心,古昕不由的提高嗓音。
“......”
好一会清水的声音才又幽幽的传来,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不在乎,也不会有人会在乎。”
“可是我在乎,我们本来就是密不可分的,这么长时间我早已经把你当成我最亲的家人了,我怎么可能那么做。”清水的自我放弃让古昕很想敲开他脑袋瞧瞧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
“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如果在一个时辰之内让它们分开的话我不会有事的。”
“真的?!你没诓我。”
“呵,”清水轻笑,“比珍珠还真行了吧。”
他会开玩笑,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你在和谁说话。”冷不丁冒出的声音令古昕的心脏差点停止,室内咋现的荧光使令他的双眼有一段时间的不适应。
“你是谁?”虽然不情愿,古昕还是坐起身和来人对视,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可他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这个门又是怎么出现的,居然可以一直无声无息。在这之前古昕一点也没有觉察到室内有什么异动,这情形还真够诡异的。
来人只是静静的倚在门边,虽然没有什么动作,可是自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强烈的存在感。
待适应好室内的光线看清对方的面容之后,古昕不觉怔住,接着猛的抽了一口气,“岚,岚大哥!我不是在做梦吧。”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古昕再次确定那人是他的岚大哥无疑,“岚大哥,真的是你。”说着人已经欢天喜地的冲过去挂到邪尘身上,忘了自己的身体不如之前还带伤的事实,一不小心崩裂了伤口,古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昕,你这小子让大哥我好找,我不是让你不要做傻事的么。”沈岚尘深邃的眼看不出情绪,责怪的语气中明显夹杂着宠溺。
“岚大哥,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呆在那里太久了,然后一不小心就落到水里,本来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想不到却到了这个世界。”面对好久不见的亲人,古昕忍不住要对他撒下娇。
“对了,岚大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也掉到水里拉。?”什么叫他也掉到水里,邪尘有些迷惑。
“还有岚大哥,你知道泠她还好么。”虽然司徒凌伤他在先,但如果没有她的决绝,也许他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也就不会遇到非墨,那也就不可能会发现自己原先对她的感情只是单纯的执着痴迷以及对拥有真正家人的渴望而已,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那个女人,我不会让她好过的。”邪尘的神情瞬间变得狠戾,但一晃又恢复兄长亲切的模样,古昕忍不住要怀疑自己刚刚是否是眼花了。
“岚大哥,你......”岚大哥应该还不知道他和司徒泠之间的纠葛的,难道泠什么地方得罪岚大哥了?不管了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要紧。
“岚大哥,我们快走吧,要不被守卫发现就惨了。”
“你不能走。”
“啊?!”
“为什么。”
“我现在叫邪尘,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离开我身边的。”一阵狂风肆虐,室内光线乍暗还明,出口已经消失不见,又成为一个密封的空间,才一眨眼的功夫他怎么就躺到床上去了,虽然这个床是很软很舒服了,可不是在本人自愿的情况下,再怎么舒适也会显得很怪异,更何况还是处于被别人压着的状况下。
“岚大哥,你...”
“叫我尘。”
“啊!你别压着我,这样子很奇怪。”不去思考邪尘给他带来的异样,古昕只想尽快摆脱他带来的强烈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