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囚天子(出书版)+番外 BY 康楚
  发于:2010年0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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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东汉末年,董卓入京,霸占朝政。

汉少帝刘辩被迫退位,危急时却被董卓谋士李儒所搭救……

对方的温暖呵护与残忍手段,让刘辩迷惑了,

到底那人是真心,抑或另有所图?

衍生自《三国演义》的绮丽萌思──

东汉末年,外戚与宦官大乱朝政,董卓入京的结果,让天地瞬间变色。懦弱的刘辩无法反抗,被冷落於深宫一隅,给他带来一丝希望的人,竟是董卓的谋士李儒!

冷面李儒,没人猜得透他,亦没人能阻挡他的行动,他不计手段的向上爬,只为实现小时候的梦想──他要接近那个当年救他的小小皇子刘辩,他想保护他,宠他,占有他……

一双对刘辩而言是支撑的手,却也是圈住他一辈子的枷锁……

「一天没有达成你的心愿,我就不会收手。」

「那……作为回报,我会陪你一起下地狱的。」

人物简介:

李儒

《三国演义》人物,正史中无此人。董卓的女婿、谋士,为其亲信,大小事宜均与之参谋,堪称智囊。本文正牌小攻是也。腹黑就是王道,康楚最爱ING!

刘辩

汉少帝,东汉第十二位皇帝。在位仅六个月就被董卓废为「弘农王」,后董卓又派李儒将其毒死,从此在本文中开始他的小受人生。他的父亲曾评价他「轻佻无威仪,不可为人主」,正是这一句,让康楚我对他大萌特萌呀!虽然这句话里的「轻佻」与我想象的「轻佻」稍有出入,嘿嘿!

刘协

汉献帝,刘辩同父异母的弟弟,东汉最后一位皇帝。刘辩下台后,由九岁的他继承帝位。他年纪虽小,但心机深沉,是个不错的小攻苗子。〈也许是受,天知道!〉

董卓

大奸臣。关于此人最有名的事件就是与养子吕布争夺美女貂蝉。不过本文对此着墨甚少,这个人物在文中只是用来转承情节而已。

董纤娘

李儒的老婆,董卓的女儿,其它数据〈包括闺名〉皆为本人杜撰。炮灰配角一名,可怜滴娃儿。

何太后

刘辩的娘,一个很有手腕的女强人。可惜,命不太好。

十常侍

汉灵帝〈刘辩他爹〉时的宦官集团,包括张让、段珪一干人等。汉灵帝死后,十常侍失势,所以折腾出一堆事出来保全自己,不过最后都不得善终。

司徒王允

司徒是官职,王允是名字。〈有人误会他姓司徒吗?〉历史上计诛董卓的大功臣。本文中,这个功劳被康楚分给了李儒和刘协一点点,便宜他们了。

楔子

汉少帝刘辩,东汉第十二位皇帝,汉灵帝刘宏与何皇后之子。

他十四岁登基,六个月后就被奸臣董卓废为弘农王,其弟陈留王刘协继位。次年,董卓命郎中令李儒将其毒死。

第一章

「孝灵皇帝,早弃臣民;皇帝承嗣,海内侧望。而帝天资轻佻,威仪不恪,居丧慢惰:否德既彰,有忝大位。皇太后教无母仪,统政荒乱。永乐太后暴崩,众论惑焉。三纲之道,天地之纪,毋乃有阙?陈留王协,圣德伟懋,规矩肃然;居丧哀戚,言不以邪;休声美誉,天下所闻,宜承洪业,为万世统。」

站在董卓身侧的李儒手持策文,嘴皮翻飞,滔滔不绝。大意是:先帝早逝,当今天子刘辩天资轻佻,威仪不足,服丧期间怠慢懒惰,德性恶劣天下皆知,有侮先祖。其母何太后教导无方,仪德缺失,致使国政荒废。

文中还暗指何太后是令先皇生母永乐太后暴毙的幕后元凶,称其有违三纲,罪莫大焉。而陈留王刘协聪明睿智,有礼有节,为百姓所称道,是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

「兹废皇帝为弘农王,皇太后还政,请奉陈留王为皇帝,应天顺人,以慰生灵之望。」念完这段,李儒合拢策文,将视线毫无避讳地投向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少帝。

刘辩牙关紧咬,鼓足了勇气才能做到与他对视。玄色朝服下的双腿从董卓带人闯入殿上,就再也没有停止过颤抖。紧紧抓着龙椅两侧扶臂的双手,也因用力过猛产生疼痛。

满朝文武惧于董卓淫威,竟没有一个敢吭声。

刘辩很想看看坐在身侧的母后,可李儒的视线就像一把尖钩,牢牢钩住了他的脖颈,令他无法自由转头。

「大胆董卓,竟敢图谋废立,毁我大汉基业!有我丁管在此,你休想得逞!」随着一段激昂的陈词,百官中跃出一道身影,迅速扑向董卓。

一瞬间,刘辩从李儒的视线中挣脱出来。感觉心脏被丁管生生地提到了嗓子眼,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狂乱失速的跳动。

董卓没有防备,竟被丁管手中的象简打中。刘辩还来不及感到高兴,丁管就已经被董卓的随从拿下。

揪住他的衣襟,董卓怒不可遏:「你一个小小的尚书,居然敢在这里强出头?活腻了吗!」

「呸!」丁管一口唾沫吐在董卓的脸上,咒骂道:「奸贼!就算你杀了我,我的魂魄也不会放弃,定要除去你这犯上谋逆的恶徒!」

「那就让你的魂魄来除我吧!」董卓不无阴狠地说着,而后命令属下:「把他拖出去斩了!」

丁管被人押了下去,大殿里回荡着他的咒骂声,如同鬼魅遗留的痕迹。

刘辩垂下眼帘,感觉全身都凉透了。唯一一个肯为他出头的人,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这让他还有什么可期盼的?

「来人,将弘农王带下来,除去玺绶帝服。」董卓下令。

他身后的士兵立刻冲到龙椅前,架着刘辩的双臂,将他拖到殿下。

任奴才粗鲁地剥下身上的天子朝服,刘辩将嘴唇咬得更紧了。他看见董卓手中的钢刀,正泛着森森的寒光。还有一直站在原地的李儒,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孔,是令人恐惧的高深莫测。

这时,李儒突然凑近董卓,提醒道:「还有何氏。」

董卓讪讪一笑,说:「忘不了!来人,将何氏的朝服脱下,听候诏令。」

头上的旒冕已被摘下,刘辩的一头黑发无力地散落着,遮去了他的大半张脸。发隙间,他看见向来尊贵显赫的母亲早已泣不成声。

「母后……」眼泪再也无法蓄留在眼眶之中,四下奔流。刘辩强忍着,不让呜咽溢出喉头。

被拖到儿子身边,何太后伸出微颤的双手,紧紧抱住儿子的肩膀,悲凄无言。

「跪下!」董卓突然一脚踹在刘辩的膝窝上。

刘辩不防,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连累身旁的母后跟着踉跄倒地。

「你——」何太后忿忿不平,却仅仅是指着董卓,久久说不出话来。

情势比人强,现在的她就算还顶着太后的头衔,也没有与董卓抗争的实力。忍下这口恶气,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董卓居高临下,轻蔑地看了刘辩母子一眼,然后对满朝文武宣布:「恭请新王登殿。」

暗青色的大理石面,寒气犹如汩汩上涌的泉水。刘辩跪坐其上,感觉那寒流慢慢穿透身上单薄的衣料,渗入微温的皮肤,夺走五脏六腑间原本的能量。

一双小脚从刘辩身边迈过,天子专属的玄衣纁裳、画龙于上的衮袍,每一样都令刘辩刺痛不已。那些曾经专属于他的东西,如今全归了眼前这个九岁的小孩——陈留王刘协,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报应……报应啊!」

刘辩听到母亲失魂的喃喃自语,不禁担心:「母后?」

「是王美人,是她!是她阴魂不散,在帮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如果我没有毒死她……我……」

「别说了!」刘辩迅速捂住母后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很久以前他就听说是母后毒死了弟弟刘协的生母王美人,可他一直不愿相信,今天得到证实,不禁悲从中来。如果一切都是天理循环,那他是不是该欣然接受如今的命运?

视线不经意间再次与李儒的目光相遇,刘辩打了个寒噤。

此刻,新王已经接受了群臣的朝贺。李儒躬身作揖,向董卓请示如何安置刘辩母子。

「太后体弱,弘农王就陪着她去永安宫闲住休养好了。记着把唐妃也送过去,免得弘农王寂寞。」董卓讪笑,随即又厉声补充:「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前去骚扰。否则……丁管就是前车之鉴。」

「是。下官这就送弘农王与太后去永安宫。」

李儒说完,便让侍卫搀着刘辩母子,与他一同离开大殿。

走过无数回的道路,突然变得陌生起来。地上的青砖,廊前的花草,刘辩第一次有了打量的心思。也许再无缘得见,为了留个念想,他便贪婪地想要看个明白。

搀扶刘辩的侍卫见他越走越慢,不由凶恶地催促道:「走快点!磨蹭什么?」

对待这个即将被软禁的前帝王,侍卫觉得没什么尊重的必要。

刘辩没吭声,负载着恐惧与屈辱,原已止住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他很想维持自己的尊严,可他扛不住。他毕竟只有十四岁,如果生在寻常人家,这仍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就算曾是一国之君,也不代表他能克服少年的天性。

侍卫的藐视让刘辩突然意识到,被逼让位之后可能会出现的一些残酷变化。他感觉承受不起,彷佛再走一步,整个人便会分崩离析。

就在这时,那个对刘辩无礼的侍卫却突然向前一扑,摔倒在地上。

刘辩回头,正看见李儒收脚。是他踢倒了侍卫。

「敢对弘农王无礼,谁借你的胆?」李儒面无表情地质问侍卫。

侍卫被吓住,立刻双膝跪地,请求原谅:「奴才该死,请弘农王恕罪!」

刘辩看到侍卫脸上的惶恐,不禁感慨。现在的他,与这侍卫并无本质区别,他们的性命都操控在别人手里,形同蝼蚁。

「朕不会感激你!」刘辩倔强地挺直背脊。

「请注意您的称谓,弘农王!」李儒仍是面无表情,双手却扶上了刘辩的肩臂。

他的双手既是支撑,也是枷锁。

不知不觉中,刘辩顺着他给的方向,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位于皇城东南的永安宫,原本就是何太后的居所。刘辩等人抵达的时候,帝妃唐姬已经在内恭候。只见她一身素净,少了华丽的衣饰,朴素程度与宫女无异。

刘辩激动地握住她的双手,凝泪无语。

「臣妾没事,皇上不必担心。」唐姬主动安慰丈夫。

刘辩看了李儒一眼,说:「已经不是皇上了,爱妃以后就叫朕……不对,是叫我,爱妃以后叫我『老爷』,我称妳为『夫人』,如何?」

「皇……」唐妃含泪而笑,说:「是,老爷。」

「夫人,我的好夫人!」将妻子紧紧拥入怀中,刘辩用袖角擦去脸上的泪水。

李儒在一旁冷眼看着。

已经恢复冷静的何太后见他没有离去的意思,不由出言讥讽:「李大人还不走,难道是要哀家留你晚膳不成?」

李儒也不气恼,说了声「告退」,便离开了。

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何太后全身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母后!」刘辩及时扶住了母亲。

「哀家没事,只是有点累……」何太后有气无力地对儿子笑了笑。

刘辩一阵心酸,抬头想叫宫人,却发现屋内只剩下他们母子和唐姬三人,不由气结,刚想开口喊人,却被唐姬拦住。

「由他们去吧!我们一起把太后扶到床上去休息。」

「……好。」

扶着母亲,刘辩的脑子里闪过几个字:树倒猢狲散。

永安宫与刘辩之前住的德阳殿相比,可谓清静。

没了早朝,不再议事,这样的生活一直是刘辩梦寐以求的。可是等到真的得偿所愿,他却没有半点雀跃之感。即使有能歌

擅舞的唐姬守在身旁,也没了风花雪月的心思。

何太后自那日回宫之后,便总是哀声叹气,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刘辩心疼母亲,却想不出法子宽慰,最后只能陪着一起消沉。

「要是你舅舅还活着,我们母子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这是何太后最常说的一句话。

刘辩每每听到,只是无言。

对于舅舅何进,他一直不知是该感激还是该怨恨。他当初能顺利继承帝位,何进厥功至伟。但后来,暗杀永乐太后,令刘辩母亲背上骂名的是这个舅舅。将野心勃勃的董卓引入京师,害他们母子落得如斯田地的也是这个舅舅。

何进的功过,如今再提也没什么意义了。但一想到他在宫中惨死的情形,刘辩仍是忍不住浑身哆嗦。

那原本是平淡如常的一天。

刘辩正与母亲在宫中闲谈,就见宦官张让等人前来求见。张让原是侍奉先帝的「十常侍」之一,位高权重,气焰嚣张。可那日他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进门便趴跪在地,哀求何太后恩典。

「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何太后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张让拼命磕头,说:「太后如果不救奴才,奴才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快快起来,有话起来再说。」

何太后一番劝说,张让等人才从地上爬起来。而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大将军要把西凉刺史董卓召进京师,来除掉奴才们,望娘娘垂怜赐救!」

「这……」何太后哑言。

何进早就告诉过她,他想除去在朝中只手遮天的十常侍,但何太后并未应允。十常侍是先帝旧臣,如果少帝刘辩刚刚登基就铲除他们,难免有不重宗庙之嫌。

「娘娘,奴才们不懂事,目中无人招来了大将军的误会。奴才们已经知错了,请娘娘发发慈悲,给奴才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吧!」

张让可怜的样子让何太后很不忍心。毕竟她能受先帝恩宠多年,十常侍功不可没。于是她说:「你们既已知错,就去大将军府上认个错吧!哀家自会为你们求情。」

「娘娘有所不知,如果奴才们去了大将军府,只怕立刻就会被那些凶悍的将士砍成齑粉。还是请娘娘降诏,请大将军入宫

吧!有您在,奴才们就能在他面前解释清楚。如果大将军执意要惩处奴才们,那……奴才们只能自绝在您面前了……」

「胡说!」何太后有些不悦。她的儿子才刚刚登上帝位,这等血腥的事情只会触了霉头。

「太后息怒……」张让知道自己说过头了,越发卑微地缩在地上。

刘辩站在一旁,不由「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张让这些势利的家伙,对没有实权的他向来轻视,虽然心有不甘,但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叫偌大的皇宫里,能主事的不是他这个堂堂的君王呢?现在看这群狗奴才低声下气地求人,想叫他心情不好都难。

勉强无视了儿子不合时宜的举动,何太后对张让说:「别在这里哭哭啼啼了,哀家这就下诏,让大将军进宫来!」

张让等人得偿所愿,不由松了一口气,立刻磕头谢恩。

不多时,大将军何进便奉旨入宫。张让等人心急地出去迎接。

变故,也在这一刻陡然发生了。

看着自己的舅舅全身上下被人戳了无数个血窟窿,刘辩感觉全身的寒毛竖起,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滋滋作响。

张让一伙根本是有备而来,目的就是诱骗何进入宫,借机铲除他。

「大胆!你们想干什么……」何太后还算清醒。可她的高声咆哮已经无法制止事态的发展。

张让用力将刀子从何进身上拔出来,鲜血顺着刀口汩汩地往外冒着,像怎么都流不尽一般,染红了何进的四周。

何太后下意识抓住儿子的手,转身就往后跑,高喊着:「来人啊!护驾!」

可惜,大难临头,何太后母子身边竟连一个护着他们的人都没有。那些宫人要不就是张让的同伙,要不就是抱头鼠窜,自顾不暇。

刘辩被拉扯得有点分不清南北,自幼娇生惯养的他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早就吓到腿软脚无力。何太后虽然比他镇定一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没走几步就摔在地上,再也走不动了。

「妳以为你们还有路可逃吗?」张让在他们身后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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