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来过一次，见桃夭笔直往温泉地走我忍不住拉拉他的袖子。

“做什？”

“我要洗公共浴室。”

“你暴露癖啊？”桃夭拖着我继续走，红色的长发在月色里有点闪闪发光。

谁，谁暴露癖啊！？我只是……“没钱……”我不好意思的嘟囔。

“我有不就得了？”他裂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桃夭从睡衣小口袋里掏出块小钻石扔给温泉的门卫。

那门卫眼睛一亮，拿到钻石就往嘴里放。

“咯噔！”似乎是牙齿碎裂的声音。

那门卫嘴角留下一丝血迹，口齿不清地笑ing“狼位请进。”

我头顶黑线，轻声问桃夭，“你怎么那么阔绰啊，竟然给钻石？”太败家了。

“我没带珍珠嘛。……喂，你……难道不知道这里的交易都是用宝石作为货币的么？”

见我惊讶，他无奈地一笑，“对了，你刚出生嘛。”

撩开写着“男汤”两字的布帘，入眼的温泉零零总总起码有几百个。每个温泉里都泡着几个人儿。

我跟着他屁颠屁颠地转了好几个弯儿，到了某个温泉跟前。

“好大。”整个温泉呈乳白色，正冒着热腾腾的蒸气。

竟然还没人。

“这是别人以前带我来的。——是他发现的……最好最偏僻的温泉。”他的眼神迷离起来，嘴角虚虚含笑。

他缓缓地脱掉睡衣，在腰间围上白色围巾。一个优美的鱼跃就窜入水里。竟然有种诱惑的感觉……呃？明明是个小孩嘛，错觉错觉。

好久，他才从温泉的另一头爬出水来。一头红发甩了甩，水珠弹落，乖巧地黏在肩背。他安静地趴在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三下五除二搞定围巾，捏着鼻子，噗通一声跳下水。

啊，并不深。我扑腾两下，扑出水面。

“咦？”鼻子撞了一下。我揉了揉，却发现面前有只白色物体。

戳戳。

那生物不愉快地咧牙示威。

白……白狼！

我害怕地后退，脚底一滑，彻底掉入温泉，还喝了好大一口水，唔……一股硫磺味儿。

人呐，越是紧张，越是脑子不清楚。明明是站起来就能呼吸的事，我却在水里足足扑腾了数十秒，才狼狈不堪地被毛茸茸地东西引回了岸边。

“咳咳咳！”我一阵狂咳，躺在岸边，还被野兽的爪子踩着胸口。

“……嘉措？”桃夭看到一只狼扑在我身上也愣了，快速地游回来。

白狼呼出的热气扑在我的脸上，野兽的味道。它冰蓝色的眸子直盯着我，像在为我做X光。

我咬唇，动也不敢动。

白狼头顶着一块白色毛巾，似乎是来泡澡的。它鼻子动动，在我赤裸的身上闻啊闻，我快哭了“我不好吃的，你可别张尊口啊。”

白狼顿了顿，忽然舔了舔我的脸，又甩掉身上的水，才往前跑了几步。

“吼。”它又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终于扭头跑远了。

呃？就这么走了？不吃我啊？汗。

总觉得那野兽像是认识我似的，临别一眼别有用意。“这里的狼竟然聪明到这种境地，还会自己顶着毛巾来泡澡……”

“可能是召唤灼华请来的灵兽吧。”桃夭左眼一跳，嘴里咕哝了一句游过来检查我有没有受伤，却扯到了我的右胳膊。

“唔……”我痛得冷汗。

“很痛？”他毛毛躁躁的收手。

“没，不碰就不痛了哈。”我咧嘴。

“先涂药，洗完再涂一次。”

我将他给的药从衣服堆里拿出来，乖乖地递给他。

药倒出来很奇怪，明明流质得像牛奶，却在接触到我皮肤的一瞬间全数渗入！？简直像没涂过一样。右手渐渐火辣，一刺一刺地激痛。

桃夭见我强忍的样子，便抱着我轻轻地拍我的背。“痛痛飞走了，痛痛飞走了……”

“呵……”我咬牙笑。

“笑什么，很灵验的。”

“哦。”我点头，靠在他小小的肩膀上，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芳香，沁人心脾。

手上的热度很快就消去了，随后就是麻痹感。可怕的是，我的右手骨骼正奇怪地运动，象在自己拆卸、接骨，重生。

“别看，一会儿就好了。”桃夭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我每次接触治疗灼华都觉得有点儿恶心，其实没什么，目的达到就好。”

我嘴角翘起，“嗯……帮我谢谢嘉鱼。”

“啊？！”桃夭拍我背的手咯噔一下，立马疑惑地调高音。

“不是他让你来照顾我的嘛，帮我谢谢他哈。”

桃夭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七窍生烟，看着我的眼神有点扭曲。唉，一双好好的凤眼怎么露出这种抽搐的表情呢。

“桃夭，你长大一定是个大美人呐。”我不明情况，只得讨好地笑笑。

“那还用你说……”他不爽地用小木桶装满水，往我头上浇下来。我急忙闭眼。

卷曲的头发贴在脸上滴答滴答地淌水。

“你不会洗头吧，本殿……我就勉为其难帮帮你。幸好这里所有的灵魂都是转世而来的，起码的语言还记得，否则连说话都要教，那可要烦死了。”他用皂角在我发上抹了抹就开始搓泡沫，小爪子抓啊抓。

我抹去眼里的水，嘻嘻笑。“谢谢你，桃夭。”

“……”

“这里的人都是转世的？”

“嗯。”

“……而且都是蛋生？”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怪。”

“这有什么怪的，灵魂永恒嘛。每隔五千年各诞生地就会孕育新的肉体，灵魂也得以重新转世……那不是很好么？虽然前世的记忆早已……”

他揉着我短短的橘发，鼻子里不明不白地哼唧了一声。

“桃夭，你认识仓央么？”我记得攻玉那时候，就一直管我叫仓央……然后一发现我不是，就当脏东西一样扔掉……他是把我当成那人的转世了吧。

“……”桃夭动作停滞，随即笑道，“谁是仓央？”

我拿着大勺子往身上撩水。“不认识最好，反正我先说明，我不是仓央……”我可不想再被人狠狠摔了……

他停下手里的活儿，拿起木桶往我头上一股脑地浇水“放心吧，我没把你当其他任何人。”又凑近加一句：“你从来就是你。”

“……”啊？0 - 0？？？

周围忽然沉默了一会儿。我拨开挡住眼睛的额发，却发现他小小的脸笑嘻嘻地凑近看着我，“耳朵上的勾玉耳饰是哪里来的？”

我扑扇眼睛，那个啊，姐姐给的来着。

他撅嘴亲了亲我的脸额，心情好像很好。“不说我也知道，你再泡一会儿吧，我先上去了。”

那小子哼着歌，浑然忘了他身上还有泡沫，连蹦带跳地跑了一段距离……顿住。他看了看身上，嘴里嘀咕了两句，才跑回来胡乱地洗了下。他嘴角一直勾着，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喂，嘉措。”他漂亮的脸笑得有些妖艳。

“嗯？”我一直看大戏一样看着他。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他假意地咳嗽。

“嘿嘿。”桃夭好奇怪哦。

“你还是不要戴那个耳钉了，值钱的东西戴在外面会被人抢劫的，我帮你改成项链好不好？”

我摸摸随便改造的勾玉耳钉，是姐姐给我的那个嘛。“好啊。”

05  翻手是云

“墨若？”洗完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洗漱完毕，换上黑色小睡衣，呼哧呼哧地扑地铺。（因为床板被拆了……）

他小小的身子抖了抖被子，眼睛不看我，径直睡了下去。

“墨若……那个，我睡哪儿？”

他终于有反应了，“……你和桃夭睡那个地铺。”小手微微一指。

和他的地铺之间隔了十万八千里。

桃夭踢掉拖鞋，一股脑地窝进被子，仿佛远距离睡觉再正常不过。

墨若果然有点讨厌我是吧……“一起睡吧？”

“不要管他啦，我们以前就这样的。”桃夭举手发言。

“那你怎么跟我睡？”

桃夭一愣，脸竟有点红，凤目不自然地移开，“……没被子了。”说完，红发一甩就钻进被子就没了声音。

只剩下我一个人呆呆地站着。

他……他讨厌我就算了，怎么连桃夭也一起排斥啊？

我掀开桃夭的被子，拖走地铺，他一个不留意，在地上滚了一圈儿，莫名其妙地爬起来，红毛乱了。

我将两地铺合并，铺上被子。“桃夭，一起睡吧。”

他俩愣住。

桃夭默了一会儿，对墨若妖艳地笑“反正隔着被子，好吧。”

结果还是我和桃夭一个被窝，墨若自己一个被窝，只是三个人的地铺并一起了。

PS。

……=△=……我很晚才入睡。

只觉得桃夭的短腿左右轮流架在我肚子上（我忍！），而墨若则轻轻地吸鼻子，像在压抑着抽泣……

第二日。

我发誓我真的没想来上课。

一群人在教堂似的课堂里使用灼华，还不时有东西忽然间诞生出来。

没错……这里是创造灼华的实验教室。

回忆——

“上课去。”墨若早早地就起来了。隔着被子轻轻踢我。

我被惊醒了，呃。慌张地左右看看，抹抹嘴角，仰视墨若的八字眉，嘟囔，“……我不想去。”

“上课去。”

“我那个……”

“上课去。”

“是……”

——回忆完毕

PS，桃夭从头到尾就没醒过，美容觉睡得十十足足的。

叹了口气。

我也算个病患不是？（虽然右手已经恢复。）我硬着头皮走进去。

“插班生！”

我浑身一抖，叫我呢。= ～=lll……

“涅盘学院怎么出了你这种不知好歹的学生啊！？多少人想进我们学校你可知道？？攻玉神殿呐，您就拯救一下这可怜的灵魂吧！”教授（女魔头一个）从教堂主位上落脚下来，一看到我，就双手捂嘴，痛心疾首的模样。“竟然上了一次课后就躲得人影都没了！！”

“……”@-@b还以为学生那么多她记不住呢。

“作业呢！作业交出来！”她步步紧逼，手里变出一根教鞭，探出魔爪向我抓来，“你还想不想在七夕节上为殿下献艺？这个样子绝对去不了！”

“七夕？情人节？”我汗！

她更加痛心，“你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玩意啊！”她拿鞭子猛戳我的脑袋，见别的孩子关注这里，又拔高嗓子说“大家好好练习，这节课完不成进阶，就等着被淘汰吧！”

她回头继续教训我这块朽木“你这个……”

“你这个白痴，呵呵。”接完此话的人可不是女魔头……

一个绿色长马尾的少年一边摇头一边好笑地走过来，“怎么现在才来上课？”

“啊，荣肆助教，今天天气可真好。”女魔头立刻改变态度，双手搭在裙子上，笑得格外淑女。

荣肆？

“做什么？”荣肆很享受我的惊讶，骄傲地说“怎样，我原来的样子也很帅吧？快叫大哥！”

“……”

“我不就是之前变小节省灼华么？用得着那么惊讶么？你不也一下子变成了8岁？不会那么难接受吧？”荣肆在我面前晃了晃手。

很难把面前的少年和我印象里的臭屁的荣肆挂钩。

女魔头继续发话“你是初学者，但已经很多天了，总该学会灼华的运用了吧。试试看！”

我瀑布汗……如果会使用的话，我还会这么抗拒来上课么？

荣肆无语，“他其实只有一岁……”他可怜地揉了揉我的脑袋。“应该还在换尿布的时候呢。”

0 – 0谁来替我揍他一顿。

“你确定他是创造灼华？”荣肆捏捏我的鼻子。

我不爽。

“就他那小样，能是稀有灼华么？”

“你说什么？”荣肆转头。

“啊，没什么。据我推测应该没错。”女魔头巧笑倩兮。

“我不行，我没法用灼华创造。”在现代15年，从来就没试过“想什么就有什么”，忽然这么跟我说，我会用灼华才有鬼。也许……也许我就是这世界剩下的那9/10的普通人，根本不会灼华吧。“你们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啦，我来这儿转一圈就走。”回图书馆看书还实际点。

“喂喂喂，你不会这么自卑吧。”荣肆拉住我的领子，撇撇嘴，“得了，你跟我来。”

“你找我？”嘉鱼正在宽敞的休息室吃和果子，他一身教授衣装，似乎早上没课的样子。“嗯……嘉措？之前怎么都没见你。”

我不好意思地努努嘴。“我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不想参与。”

“你都进这所学校了不是么？至少要考试考出哦。否则，会被扔到多特森林当魔物的晚餐。优胜劣汰是灼华者的守则。”

我吓扁了嘴。

荣肆翻白眼望天ing。“得啦嘉鱼，这小白痴交给你了，他不会用创造灼华。”

“……你过来。”嘉鱼还是和善的样子，向我招了招手。“把这些和果子吃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

“只要在一分钟之内吃完，就会有另一盘出现。现在开始倒计时。”

骗小孩……

“还有50秒，不吃的话，今天就一直待在这里，不准吃饭。”他和善地笑，“这是作为浪费粮食的处罚。

我立马开吃。

可……怎么可能吃完一盘还来一盘啊！

“还有10秒。”他走到门口，和另一个老师说了几句话，又走了回来。

我狼吞虎咽，欲哭无泪。

“时间到。”

就在我塞进最后一个和果子的时候，另一盘一模一样的食物出现了……

我彻底楞掉。

“喝口水。”嘉鱼递茶给我。

我接过水，眼睛不离那盘新的和果子。神奇，这是……

“好了，把水喝掉，1分钟之内。”嘉鱼拿起装和果子的盒子，继续吃。“会有另一杯水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