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竹 下————昂君
昂君  发于:2010年09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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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不知不觉中,我发现我涉入李俐的人生太深,有的时候我甚至分不清楚我到底是谁,原本想是空荡荡的心

似乎也有了温度,也有了跳动的感觉;;碎竹,你能明白吗?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奇怪,可我还是不断的告诉自己,会

没事的,只要我再度拿回自己的身体一切都会正常的,可是我好像错了;;李俐消失了,这一点我很确定,可是我也

变成另外一个人,这一点我也很确定!」
我忍不住点点头,现在的师父看起来和以前的他差很多,可他又不像李俐,我只能说这是李俐给了他一颗心,让他

从一个美丽冰冷的人偶变成一个真正的人。
「师父,有心的感觉很可怕吗?」看著师父有点慌乱的表情我忍不住开口。
师父愣了一下,最後却是一笑,
「这你应该明白的,碎竹,当你重新找回良心的时候,你害怕吗?」
我点头;那时的我很怕,怕自己是一个坏人、怕自己永远不得安眠,这样的感觉直到我得到原谅之後才得到缓解。
「这就对了,我那时也是很慌乱的,因为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轻易的取人性命,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消遥的游戏

人间;我曾以为是李俐在我的身体李俐活太久了,让我有一点变得像他,可当我去找李俐所收养的那个孩子时,他

却一眼就看出我不是李俐,我想我和李俐还是两个人吧;;」
「师父,现在呢?你现在过得怎麽样?」
「现在?我现在的日子比以前有趣多了,以前没有用心看这个世界的时候玩弄别人的人生也许是最有趣的事,克当

我以另外一个角度看这个世界的时候,世界也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师父的笑容变得很温柔,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孩子,大家一起流浪、表演求得一点点的温饱,这样的日子虽然清苦

但是真的很有趣;;对了,你有看到我家的红儿吗?就是那个红通通的小女孩,她的生世和李俐的祥儿有点像,红儿

的娘不知道为什麽在路边生下红儿刚好被我和我家的一群萝卜头见到,把红儿交给我以後她就死了,我也没有告诉

红儿她的生世,只告诉她我是她的爹爹,你知道吗?她现在虽然还不太会说话,但是已经会叫爹爹和哥哥了;;」
师父的表情很像过去李俐提到祥儿的表情,每当这个时候景桦总会哼的一声别过头去,低声说一句:笨蛋父亲!我

也很想这麽说,只是我眼前的这个人是我的师父;;
既然师父都提起祥儿了,那祥儿还好吗?是否真的长得又高又壮了?
「师父,你见过祥儿了?他过得好吗?」
师父笑了起来,
「那孩子过得很好,你将风月门门主的令牌给了他,又有一个王爷给他撑腰他怎麽过得不好?」
我安心的笑了起来,当初把令牌给他也是我考虑很久才做的决定,好在这块令牌没有害了他。
「碎竹,祥儿过得很好,那你呢?这几年你过得好不好?」
这一次是师父的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很好啊?每天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我本来就是农家子弟,我很习惯这样的生活。」
「可是;;」师父举起酒杯挡住他的脸,
「可是你看起来很不快乐,你的眼神看起来还是很孤独;;碎竹你真的快乐吗?」
我不快乐吗?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
「碎竹,是师父多话了,可就连祥儿都可以原谅你这个夺去他亲人的人了,你怎麽还不可以原谅那个夺走你亲人的

人呢?」
我呆呆的听著师父的话,很久很久才慢慢开口,
「因为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啊,而我就不知道该怎麽原谅;;」
我发现,原来我真的不快乐,在一个心结解开後心底却是另外一个打的更紧的死结;;
「这样啊?」师父有些敷衍的回答。
「而且那个骗子说即使我不要他了,他还是会一直缠著我,那个骗子却还是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不知是不是因

为遇见了师父,我终於说出我心底不愿承认的话。
「不难过,这样的人我们就不要理他了!我们喝酒!乾!」
「我没有难过!」拿起酒杯与师父的杯子相碰之後一饮而尽,
「我没有难过!我也不想理他了!」
「我知道!」师父在我的杯中斟满了酒,
「你其实可以一个人过得很好的。」
「对!」又是将杯中的酒喝尽;师父说得没错,我没有必要再因他扰乱我这重新开始的人生。
一夜,与师父对饮,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我才有些醉意的趴在桌上,师父没有与我道别便自行离去,即使我们都

知道,这一别之後相见无期;;
在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小镇里,有间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酒楼,酒楼的角落总是留有一个位置,每天九楼开门之後

就有一个脸上带著红疤的男人进来坐在那个位置上,几壶酒和几盘小菜就让他坐上一整天,小二们不断的送上足够

的酒,让那的红疤男每晚总是在酒楼关门後醉醺醺的。
酒楼的掌柜从来不管这个人是谁,而且也没有兴趣知道这个人是谁,反正只要这个红疤男每天的酒钱都有给,向他

们这种作小本生意的的普通老百姓,他根本不想管那麽多,顶多替他挡挡那些想要打扰他的人罢了。
话虽是这麽说,可上一回有群地方恶霸,看这人衣著光鲜貌似老实可欺,想上前找红疤男麻烦时,酒楼掌柜那时很

没骨气的跑了,他先前就说过了,他只是一个做小本生意的普通老百姓,自己怎麽可能有能力替这个看起来不怎麽

样的人出头?
还好;;还好那一天的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红疤男没有被那群恶霸吓得发抖,反而是那群恶霸看著自己的头头被

人从二楼的窗前丢下後,再也不敢靠近自己的酒楼一步,从那时起,掌柜开始把红疤男当作神一般的看待,并且看

在他替自己赶走混混的情况下,掌柜也会意思意思的少收点酒钱,只是红疤男好像不太领情,总是用那有点凶恶的

眼睛瞪了掌柜一眼之後丢下酒钱离去。
虽然被碰了一鼻子的灰,可掌柜还是觉得不所谓,自己只要有钱拿就好;;自己替他赶赶那些想去吵他的人也算是报

答吧?
只是;;只是刚才那个人涨得真是好看,只是这样笑一笑就让人像是丢了魂似的;;等掌柜清醒的时候,那个漂亮的人

已经走过自己的面前并在红疤男的桌前仔细的看著红疤男。
掌柜很担心的看著那个漂亮的人,他好担心啊,担心那个喝醉酒的红疤男不知道会对漂亮男人做出什麽是来;;
「掌柜的!掌柜的!」
「吵死了,我正在忙!」有些生气的回应自家小二的叫唤,掌柜的双眼还是望著那个漂亮男人。
「老板娘要你进屋去。」
「等;;什麽?」惧内的掌柜迟钝的了解小二在说什麽之後,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害怕,
「你怎麽不早说?」瞪了小二一眼赶紧进到了屋内。
小二望著掌柜的背影嘟囔了一声,没多久也被其他桌的客人给叫了过去。
这样的小插曲似乎没有影响到角落的两人,红疤男依旧醉醺醺的趴著,漂亮的人依旧看著红疤男。
「年轻人,酒入愁肠使人愁,喝酒并不能解决你心里的问题。」若是掌柜的还在一定会很讶异,这个被他当成女扮

男装的漂亮姑娘竟有著这样低沉的声音。
「你不懂!只有醉了,才能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管!」红疤男依旧趴著可是有些不悦的开口,似乎不满意自己的

安宁受到了破坏,
「况且,你凭什麽跟我说教?凭什麽说我是年轻人?我;;我已经不年轻了!」
「在我面前你还没有资格说自己不年轻了!」
「谁说我没有资格?我现在可是;;」原本趴在桌上的人猛地抬起头来,原本说到嘴边的话也立刻吞了回去,脸上写

满了震惊,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麽?你现在还敢说你有资格在我的面前说你已经不年轻了吗?」漂亮的人脸上浮现一抹讽刺的微笑,在他的面

前坐了下来,
「我们到底有几年不见了?赤荻。」
赤荻一值这样看著眼前的男人,看著他剥著自己面前的一盘花生,不断的往自己的口中丢入花生,漂亮的人眼中只

有花生的存在,甚至没有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赤荻才像是找回自己的声音般慢慢的开口,
「师父;;」
阴丽依旧剥著花生咬著花生,听见赤荻的声音他只是轻轻的点一个头,
「还认得就好,看来你还没有连我是谁都忘了。」
阴丽说完这话枝後继续剥著花生没有再说话,反倒是赤荻的酒意一下子全醒了,他有些跼促不安的望著一旁的阴丽

,他不怕阴丽的打骂,反而是像现在这样看似无害的咬著花生才让自己害怕。
想了好久,赤荻决定自己先开口,
「师父,这一次你是打算亲自清理门户吗?」
「师父,这一次你是打算亲自清理门户吗?」
阴丽听到这句话差点被花生给噎住,没想到这家伙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阴丽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没想到我在你的心目中是这麽计较的人,你以为这麽多年前的事我还会放在心上吗?」
赤荻诚实的点头。
看到这样,阴丽也只能摇摇头,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以前是怎样的人。
「没想到我在你的心中是这样的恶劣;;不过,你和碎竹真的是两种不一样的人,他和你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乍听到碎竹的名字,赤荻的双眼一瞬间亮了起来,可那只是一瞬间,在那之後又立刻暗了下来,只是这瞬间的反应

阴丽全都看在眼里。
「碎竹那小子对我的第一句话是,师父你愿意原谅我吗?而你却是一点都不抱任何希望直接问我是不是要清理门户

;;赤荻,你和碎竹不是一起长大的吗?怎麽两个人的想法差这麽多?」
赤荻像个接受责骂的孩子低著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再者,碎竹他发现了我的变化,而你到现在却一直茫然无知;;我以前一直觉得你碎竹聪明多了,你可不可以告诉

我那究竟只是我的错觉,还是这几年已经让酒烧坏了你的脑子?」
赤荻抬起头仔细的看著眼前的人,直到阴丽嘴角的笑让自己头皮发麻的时候,才有点迟疑的开口,
「你;;你真的是我的师父吗?」
阴丽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看来你的脑子还没全烧了,终於看出我有一点不同,可是不管怎样我还是你的师父!」
「喔!」听到阴丽的回答,赤荻点点头只是应了一声又低下头。
看见赤荻这样的回应让阴丽皱眉,
「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吗?」
「你还是我师父对吧?」赤荻看著阴丽点头,
「那就够了,反正师父你不也只要确定我们是你的徒弟就够了不是吗?」
「你这家伙!」阴丽再次被赤荻的噎的说不出话来,虽然自己很久以前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个性,以前的自己虽然不

在乎,可是现在看到他这样自己真的很想揍他,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把碎竹的是放在心上;;」看到赤荻的眼中有著一闪而逝的光芒,阴丽有种报复的快感,
「你难道都不想问问我那小子现在过得怎麽样?」
赤荻沉默了很久,久到阴丽认为他不想与自己说话,才看到赤荻慢慢的开口,
「师父,其实我很想问、很想知道他现在到底过得好不好;;只是我不知道现在的我究竟还有没有资格问,况且我就

算是问了也只是得到一个令人伤心的结果吧?」
阴丽望著赤荻寂寥的样子,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你现在是在怪碎竹不原谅你吗?」
「我不;;」赤荻才刚开口便被阴丽抢白。
「不是什麽?你在这里逃避碎竹、怪碎竹不肯原谅你,可是你有没有给碎竹一个原谅你的机会?你有没有向碎竹承

认你的错误?还是你只是呆呆的看著他从你的眼前消失?」
赤荻愣愣的看著有些情绪激动的阴丽,他很想试著反驳,只是才刚开口就发现自己其实什麽都没做,只是害怕碎竹

不肯原谅自己,就这样傻傻的让他从自己的眼前离开。
「难道他肯原谅我?」赤荻有些迟疑的开口。
「就连被碎竹害得失去亲人的祥儿都肯原谅碎竹了,碎竹说他没有理由不原谅你;;」阴丽冷冷的看著变得有些心花

怒放的赤荻,忍不住浇了桶冷水,
「可是他到现在还在气你!」
赤荻的肩膀垮了下来,
「那我还是没;;」
「其实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气你。」阴丽看著眼前忽喜忽忧的人,心里觉得很有趣,
「因为他说他很气一个以前总说就算被他抛弃了也要紧紧黏著他的人,却连著好几年对他不闻不问,完完全全就背

弃了当年的承诺,我想他要气这人也是正常的。」
赤荻站了起来,那是自己曾与说的话!他就知道碎竹也是喜欢自己的,否则;;否则怎麽会一直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是自己太笨,没有好好的留住他。
「小子,记得,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你会有一个美好的结果的;;」阴丽又开始咬著花生。
「谢师父!」赤荻简单的对著阴丽说完这三个字一阵风过後自他的眼前消失。
「唉,徒弟大了还是要做师父的操心,收徒弟真不好玩;;」
酒楼的掌柜和自己的妻子说完话後又走了出来,他还想多看那个漂亮的人两眼,只可惜漂亮的人不见了,就连平常

那个喝酒的红疤男也消失了,掌柜的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声。
无所谓,反正红疤男明天还会来,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应该也会来吧,自己也许有机会可以和她说上几句话;;或许

吧;;
夕阳西下,一片今黄色的色彩暖暖的洒在正准备收工回家的农人身上,大家的脸上都有著笑容,在一日的农事之後

等待的是最温暖的家和几杯小酒这样让惬意的生活。
「小朱,今晚到老陈家喝一杯吧!」一个看似领头的黝黑农夫拍著一个看似下田帮忙的小夥子,脸上带著友善的笑

容。
「不了,总觉得今晚特别疲倦,想早点休息!」原本还弯著腰的碎竹转过身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和其他人相比他看

起来特别的年轻,脸上的气质也不像是个农人,可是站在田中却又感觉到莫名的协调。
「你这小子又说这种话!怎麽老是这样不合群?大夥儿找你喝酒你没有一次不去的!上一次老刘的小儿子说要去逛

逛窑子见见事面,大夥儿都去了,就你一个不去?怎麽了?怕窑姊们觉得你比他们美就把你生吞活剥了吗?」
听见领头的人说这样的话所有的人全都笑成一团,只有被取笑的碎竹脸上有著淡淡的羞赧,为了怕自己喝醉後会说

些不该说的话,自己从不和大家一起饮酒作乐,可这样的习惯却也让自己成为被取笑的对象,再加上自己的这张从

不显老的面皮;;不过时间久了,现在的自己也习惯了。
碎竹和大家笑了一会儿,再度转身想把自己的工作做个结束,可突然被人狠狠的从後头打了自己的屁股一下,差点

把他吓得跳了起来,也差点让自己一不注意又伤了人。
「别忙了,快点!」打了他一下的人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一件过去没有人敢做的事,只是继续催著他,
「我家的婆娘要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带到我家去!」
听到这话,碎竹立刻苦了张脸,
「大哥,别了行不行?大嫂该不会又想替我介绍哪家的姑娘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命硬,这几年不知道吓跑多

少姑娘了。」虽然这些姑娘都是我自己动手脚吓跑的。
「哈哈哈,没的说!没的说!」一旁的人一边大笑一边用力的拍著碎竹的肩,
「我家那婆娘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哈哈哈;;」
碎竹苦著脸侧头想著该怎麽拒绝,眼角突然出现一闪而过的红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转身循著那抹红色消失的方

向看去,眼前所见却是和平日一样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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