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伤心过后，再次听到他的柔情话语，会无法抑制的让胸口弥漫着喜悦，那种被凌迟中带着的甜蜜，让我无端的恐惧，却也无可奈何，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和我说：“沦陷吧！沦陷吧……你是爱他的……”

不过片刻，又有一个声音在说：“不要相信，他已经欺骗过你，就会再度的欺骗你，不要相信！”

旃珉将我放在了床上，吻住我的唇，解开了我的腰带。

迷惘过后，我抓住了他的手，“不要……”唇中溢出的声音柔软而妩媚。

旃珉的动作顿了顿，紧紧的拥着我，在我耳边低语：“抱歉！～”

情欲就在压抑中消散了，带着悲凉，或许只有我是悲凉的吧！

殷浩澜再没来看过我，我知道，我被他利用了，他将我送给了旃珉。

旃珉大半的时间都在我身边，当然，也会离开一段时间，他和殷浩澜有着我不知道的的秘密。

“烟云！你喜欢的果子酒！”旃珉坐在我身边，将酒壶塞到我的手中。

我轻轻的嗅了嗅，香香甜甜的果味带着淡淡的酒香，不由自主的抿了一口，清甜淡雅。

旃珉就着我的手，也喝了一口，眯了眼睛，靠在我的肩上。

“你不是喜欢烈酒吗？”他的手依旧握着我的手，没有松开的迹象。

“可是你不喜欢！”他的声音是带着倦意的慵懒。

我没再说话，偏头看着他，挺直的鼻子，颜色有些淡的唇，微敞的领口。

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仰头，红色的眸中带着笑意，在我唇上印了一吻，如蝶翼扫过一般的轻柔。

心也随之柔软。

原来面对感情，即使曾受过伤的感情，还是会让人情不自禁，一个自己爱着的人，无论他是如何伤害了自己，只要自己还爱着他，就注定无法拒绝他，人拒绝了，心却无法拒绝。

第十章

“烟云！这是回旋的贡品白露为霜，想来你会喜欢！”旃珉拎着一小包茶叶，含笑看着我，红色的衣袍被风吹得翻腾，额头上渗出些细腻的汗珠。

“我不喜欢！”我冷冷的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既然出现了问题，就该抉择，而我犹豫过后的抉择，是离开他，他太危险，我无法掌控，就如我无法掌控我的心，或许该说自己胆小，那又如何？

身子被旃珉紧紧的拥在怀中，脖子上若有如无的热气来自于旃珉的鼻息。

我没有挣扎，淡淡的问：“旃珉，你到底想怎么样？”

旃珉只低低的说：“烟云，回旋的夏季好热，还是抱着你舒服，冰冰凉凉的！”

“那你去抱死人好了！死人也是冰冰凉凉的！”恶毒的话语脱口而出，反而让自己愣住了。

旃珉依旧拥着我，耍赖似的口气，“死人哪有烟云好看！”

“放开！”我冷冷的说。

“不放！～”旃珉的手紧了紧。

不自觉的便用上了灵力，轻松的将他推开，或许是用力过猛，旃珉被推在了地上。

他的眸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我忍着不让自己伸手去拉他，转身离开，心隐隐作痛，原来伤害他，也是在伤害自己。

“烟云！这是芙蓉酥，这是枣泥糕，这是核片糕……我记得你喜欢！”旃珉端着盘子站在我面前，含笑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他，我却觉得悲伤，他何曾这样讨好过人，即使是在绝院的时候，他也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骄傲。

“旃珉，你不必再这样！这样不是你！”我接过他手中的盘子，丢到了门外。

看着他暗了下去的脸色，我以为他要发怒了，至少也该甩袖走人，他只是嘲弄的勾起一抹笑容，说道：“烟云喜欢什么样的我呢？”

我抬手抚上他的脸，依旧是熟悉的面容，为何却只觉得陌生，“旃珉，你是真的爱我吗？”

他本已暗淡的眼眸，忽然多了一抹光芒，那是希望吗？本来已经悄然弥漫起的戾气被镇压了下去，“烟云，如若不爱你，我会如此讨好于你吗？”

我看着他的眼眸，“旃珉，如若你爱我，你就该拿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给我看，如果我无法爱上你最真实的一面，那无论我爱上你的哪个假面具，我依旧不是爱你！”

旃珉抬手捏住我放在他脸上的手，紧得让我的手发痛，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待回旋国的事情解决，你随我回去吧！我会让你看到最真实的我！”

我垂下了眼帘，淡淡的说：“我会考虑！”

旃珉没有再讨好于我，也没有问我考虑得如何，只是每天都会在一边看着我，安静得似乎不存在一般。

他的眸中柔情依旧，却沉淀着以往的戾气和王者的霸气，我知道，他已然摘去了一张面具，而他的脸上究竟有多少面具？我不得而知。

回旋国祁宏二十七年，祁宏帝逝，皇七子殷浩澜继位。

殷浩澜不顾众臣的劝谏，不顾国民的声讨，将回旋国土一分为二的分给了纳尹国和浮云国，殷浩澜不过继位两年，回旋国灭亡，这一切让回旋国的臣子来不及反应，因为在他继位之前，显然和其他二国谋划已久。

所有人都唾骂他，因为身为帝王的他竟拱手将国土送了。

而他的故事，未必有人懂。

我依旧记得和旃珉离开回旋前，他那双幽黑的眸中带着笑意，没有了仇恨，是空洞的笑容，却让我觉得纯洁而美好！

他说，“烟云，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我笑了，云淡风轻，“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第十一章（殷浩澜 上）

我叫殷浩澜，母亲是淼洇殿殿主的独生女——殷水月，母亲爱上了父亲，决意随父亲走，和外公划清了界限。

到了回旋国之后，母亲才知道，原来我的父亲浩祁宏，是回旋国的帝王，而她，不过是他众多妃嫔中的一人。

母亲深信父亲的爱，却不知道，这在帝王身上是最廉价的东西，也是最奢侈的东西，他高兴的时候会给予你，他不高兴的时候就收回，帝王的爱最不保险，而母亲依旧死心踏地，生下了我。

母亲是死在冷宫的，还记得当时我哭着求父皇，他却冷冷的笑了笑，甩袖离开。

他不理会母亲对他的爱，他只知道牙床上赤裸的两人是母亲和一个侍卫，而母亲有中过软筋散的迹象被他忽略不计，武功好又如何，善良隐忍在皇宫之中怎么可能生存下去，于是母亲在冷宫中不过一月，就病逝了，而究竟是病逝还是其他，年幼的我又如何了解呢？

外公带走了我和母亲的尸体，从此我便踏上了复仇之路。

还记得母亲临死时紧紧的抓着我的衣袖，消瘦的手如枯柴一般，苍白的脸上却依旧带着微微的笑容，话语却是无比的狠历：“毁了回旋，毁了回旋……”

我知道，母亲是要毁了这个让她受伤的牢笼。

一个她心爱之人给予她的牢笼。

直到最后，她依旧是看着父王寝宫的方向，我知道，她是爱着父王的，可是父王并不爱她，就算爱，帝王的爱又能维持多久？

外公教导我武功，教导我阴谋诡计，不过才6岁的我，就开始过着地狱般的生活，每天萦绕在心间的，不过是复仇二字，我只觉得沉重，想放下，在看到外公严厉的面容之后，我知道，我不敢放下。

外公依旧是心疼母亲的，毕竟外公只有她一个女儿，即使她背叛了外公。

梦中常常看到母亲死前那张惨白的面容，以及她狠历的话语，时常梦到她抓着我的手，要将我带到地狱，我却无法挣扎，只能大喊着“不要！不要！”

曾几何时，我可以安然的入睡，噩梦无法纠缠于我，梦中有美妙的歌声，那是我的眷恋。

烟云石，是我的玉床，外公说躺在上面睡觉练功可以事半功倍，而我也养成了和他聊天的习惯。

无论有何苦闷，我总会对他倾诉，或许在这潮湿的山洞之中，只有它与我作伴吧！

十五岁，我第一次杀人，当剑插入那人身体的时候，我听到了血液流出的声音，柔和，却让我惊悚，手上是黏腻的红色，而那人圆睁着双目，不甘的倒下。

失魂落魄的回到山洞，烟云石却碎裂了。

是否因为我沾染了血腥，所以它也遗弃我了，那一夜，我哭了许久，直到在水中睡了过去。

梦中是母亲惨白的面容，再没了让我远离噩梦的歌声。

醒来之后，我笑了，笑了很久，我知道，以后伴随我的只有仇恨而已。

第十二章（殷浩澜 下）

那年，游历到纳尹的天普城，元宵佳节，我遇到了他。

很熟悉的气息，温软细腻，如同那块没有碎裂前的烟云石，在我思考的时候，手已经抓住了那人的手。

他回头，我看到了一张狰狞的面具，可是却不惧怕，只是觉得亲切，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我的动作有些孟浪，于是尴尬的说：“只觉得公子身上有熟悉的气息，在下唐突了！”

他垂头看了看我依旧牵着他的手，“公子可否松开手！”声音如清水一般，清澈却冰冷。

之后我一直跟着他，他也不拒绝，他告诉我，“黑色不适合你，太晦暗！”

我告诉他，“白色似乎也不适合你！太清冷！”

后来我知道，存在于他心中和眼中的人，是那个一身张扬的红色袍子的男人，红颜楼的楼主。

不知道为何，有一种被别人抢了心爱玩具的感觉，很气愤，很心酸，也无能为力，因为玩具不喜欢我，喜欢的是另一个人。

红颜楼楼主登上了纳尹的帝位，他成了皇后。

当季夙玄将他送给我的时候，说不出心中弥漫的是什么样的感觉，但那不是欣喜，因为他不快乐，虽然至始至终我都没有看到过他快乐的模样，让人觉得不真实。

我又听到了那让我安心入睡的歌曲，半醉半醒的状态下，我知道，那歌声源自于烟云，他的歌声，原来那是他的歌声，我笑了，或许我该牢牢的抓住他，抓住这让我脱离噩梦的歌声。

但，这次，我选择了放弃。

“烟云，如果我转手把你送人，你也如同不恨季夙玄一般，不恨我吗？”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我，不知道该期待他恨我，还是不恨我。

他夺去我的酒壶，让它落在地上，他蹲在地上，摆弄着那些酒瓶的碎片，像个贪玩的孩子一般，却也有着一股让人说不出的心酸，似乎他就是那支离破碎的酒瓶一般。

“浩澜！如果你是为利益而活，如同季夙玄一般，那你就可以出卖任何东西，得到你想要的，不过那会让你孤独……”他是这么回答我的。

我还是利用了他，利用他引来了纳尹的皇帝——冉珉。

他是爱着烟云的吧？否则不可能如此轻率的就到回旋国来。

即使那半个国家的利益可以让人为之疯狂，不过也不可能如此轻率，如此快速的到来。

他们的感情我不懂。

在我登上帝位的时候，烟云随冉珉离开了。

他离开的时候，我告诉了他我的故事，他只是静静的听着。

我告诉他我的那块碎裂的烟云石，还告诉他，他和烟云石给我的感觉如此相同。

他只是轻轻的笑着，说：“仇恨不在了便好！以后要好好为自己而活！”

我问他，“烟云，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他笑了，云淡风轻，“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两年后，我毁了回旋，心却是空的，有时候我会想，若是当时没有把烟云送掉，现在会是什么样？

而没有那样的机会去设想，我终是将烟云推入了深渊。

＋＋＋卷七＋＋＋

第一章

连续多日的艳阳天，今日突然飘起的细雨让人烦闷，不轻不重的打在地上，染湿了尘埃，地面浮起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灰黄色雾气，夹杂着浑浊的泥土味，黏腻而腥气。

我坐在拱桥的栏杆上，看着雨水打在白色的袍子上，湿了以后便粘在了灰暗的砖块上，拱桥很旧了，砖块灰暗，零星的有些红色的油漆，想来再过段时日就会全部脱落。

雨水很细，很疏，打在头发上，仿若一颗颗晶莹的珠子，时间久了，就像多了一层坠满细小透明珠子的轻纱覆盖在发上。

雨似乎怎么都下不大，像幽咽着哭泣的少女，无尽的忧伤，却只是静静的滑落细腻的泪珠，安静得叫人烦乱。

脸上没有了被雨水扑打的感觉，仰头只见一把白色的油纸伞，黑色的骨架，红色的锦鲤。

那股黏腻而腥气的泥土味被甜腻绝望的味道替代了，我闭上眼睛朝身侧靠去，感觉到了他身子的僵硬。

我随旃珉离开了回旋国，回到纳尹国，我住在了冷宫之中，这是我的意思，而旃珉只得顺从。

他每日都会来看我，安静的陪在我身边，依旧有着他的孤傲，他的王者霸气，他的无可奈何，以及隐忍。

“烟云！下雨了！”旃珉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看到了！”我略带笑意的说着，看着远处那片迷朦，雨越下越大了。

旃珉叹息道：“如若我不来，你是否要一直淋雨！”

我站了起来，走出了那把雨伞的阴影，仰面，任雨水冲刷，嘴里不停的溢出笑声，少有的欢快。

“烟云……”旃珉轻轻的唤我，似乎被我的笑声和举动吓到了！

我转身看着他，脸上滚落着水珠，仿若眼泪一般，“旃珉，有时候雨水可以冲刷掉身上的污浊！”

旃珉看着我的眼神，让我觉得遥远，似乎从我的脸上飘到了天边，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油纸伞坠落在地上，伞沿在地上滑了个优美的弧度。

旃珉将我扯进怀中，低声说道：“那就让我们一起冲刷掉身上的污浊吧！”

我笑，眼角滑落的水珠，谁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呢？

“旃珉，其实雨水是我的眼泪！”声音很低，我不确定是否让旃珉听到了，因为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拥着我。

浸在温水中，身体却依旧冰冷，我掬起一捧水，水中有着各色花瓣，在温水的雾气中弥漫着清甜的香味，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身上爬行着一条艳红的蛇，扁平的头上一双幽黑的眸，黑色的信子不断的吞吐着，发出嘶嘶的声音，我却无法动弹，身体的温度依旧冰凉，冰凉得感觉的到蛇的温度。

它缓缓的滑行在我的肌肤上，身体激起了一曾细腻的疙瘩，最后它缠绕在我的脖子上，用力的卷曲着细长的身体，我有些喘不过起来。

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旃珉那张俊秀的面容，疑惑的表情，挣扎的眼神，带着火一般的热烈。

身上不着寸缕，他的手在我的脸颊婆娑，他低头在我耳边轻声说着：“可以吗？烟云……”

他褪去了红色的衣袍，仿若一朵盛开在夜色中的罂粟，透着让人无法抵挡的魅力。

还未从睡梦中清醒的我，仿若又侵入了另一个梦境。

梦境中，我和旃珉纠缠着，似乎要将对方揉到骨血中一般，绝望的味道不断的弥漫，让整间屋子显得压抑。

痛苦而愉悦的呻吟仿若魔音一般，缭绕在屋子中，诱人堕落。

窗外是簌簌的雨声，冲刷不掉从屋子中弥漫出去的暧昧。

第二章

醒来的时候，身边已没了那熟悉的温度。

身上妖艳的痕迹提醒着我，那不是梦。

下体传来的疼痛似乎在嘲弄我昨夜的狂乱。

随意的披了件袍子，坐在了屋子的窗台上。

屋子是在阁楼上的，可以清晰的看到院中的景色，杂乱的草丛，干涸的池子，脱了红漆的拱桥，没有一片叶子的灰黑古树。

我闭上眼睛，闻着窗户散发出的淡淡檀香味，即使很旧了，清香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