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向蓝天————香阪彩
香阪彩  发于:2010年09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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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还流了不少血啊!”

想起雪地里的那片血迹时,和彰不禁皱起眉头问:

“还会痛吗?”

“不会。”

昂太简短地否定后,表情严肃地看着和彰。

“留下疤痕不好吗?”

“当然不好啦!脸是门面哩!”

和彰肯定地说。昂太一脸困惑状。

“……会很奇怪吗?”

“是没什么奇怪的啦!只不过让人看得很心疼而已。”

贴上OK绷的时候还挺可爱的。但是,直接看到伤口时,会让和彰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昂太目前的情况。

“我又不会痛。”

“……”

“其实有勋章的感觉满好的。”

也不知道明不明白和彰的心情,昂太倒说得轻松。

“这算哪门子勋章啊?”

和彰啼笑皆非地说完后重新再跟他强调一次。

“要是脸上太多勋章的话就很恐怖了。”

“恐怖?”

昂太有点不服气地反问。和彰微笑地说:

“我倒喜欢你贴上OK绷的样子,好可爱。”

“……可爱?”

昂太表情复杂地重复道。

“嗯。”

“要贴也只能趁现在了。”

“就算治好了也要记得贴哦!”

和彰半开玩笑地说完后,昂太表情认真地回答:

“我不是很喜欢,因为这里太靠近眼睛,好像一天到晚老是看到OK绷一样很烦人。

而且会痒。“

“会痒?”

“嗯,这附近的皮肤有点怪怪的,有时侯还会痒得受不了呢!”

“你可不要去抠哦,会延迟愈合的时间。”

“我知道。”

昂太有点不情愿地回答。

不过,昂太似乎还是有点在意般地,在和彰泡咖啡的时候频频用手去摸伤口。

“啊啊,不能摸啦!”

看不下去的和彰把咖啡杯放在桌上后,走到浴室里,在衣物架上找到一盒OK绷后,回到厨房。

头上还披着毛巾的昂太看到和彰递出的OK绷,眨了眨眼睛说:

“帮我贴。”

和彰有点红了脸。

“为、为什么我要帮你贴?”

面对腭腆起来的和彰,昂太一脸淡然地说:

“因为我看不到啊!”

眼睛底下的伤口没有镜子的话的确看不到。

“──那也不能叫人帮你贴啊!”

和彰边抱怨边让昂太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拿到他头上碍事的毛巾后,他的脸抬了起来。

其实可以叫他自己到浴室去,那里就有镜子可以对着贴了。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算不算是我太宠他了?

和彰边想着边看向昂太的脸。

脸向着和彰的昂太,接触到他的视线就微笑了起来。

那表情让和彰红了脸。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故意粗暴地撕开包装把OK绷贴在伤口上。

“这次的全日本怎么样?”

把包装纸丢到垃圾桶里的和彰顺口问道。

“能赢吗?”

“……很难说。”

摸着情人帮他贴好的OK绷,昂太对着和彰歪了歪头。

“一切就看我将胜利定位在哪里?”

“你觉得第三名怎么样?”

收拾好OK绷盒子的和彰,把椅子上的昂太赶走后,一屁股坐上去,拿起桌上的咖啡。

“其实,我很想看到你站在颁奖台的中间,不过也只好妥协了。”

“你的要求太高了吧?”

被和彰赶下椅子的昂太弯腰坐在地板上摇摇头。

“不管多努力也不可能。”

“为什么?”

听到昂太过于肯定的语气反而让和彰感到不悦。

“因为我无法做出双回翔。”

简短回答后,昂太喝了一口和彰递过来的咖啡,却被烫了一下。

“这咖啡太烫了吧?”

“是吗?我倒不觉得。”

看到一脸不在乎状的和彰,昂太不服气地再喝一口。

“……还是很烫。”

看来昂太是猫舌。

又发现昂太一个与外表不太相同的地方,正想微笑的和彰,突然想起刚才的话题便笑不出来了。

从椅子上俯视端着咖啡杯试着吹散热气的昂太,和彰口气严肃地再问一次。

“昂太,不能飞的理由是什么?你不是说状态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吗?”

“转弯还可以,但是滑台就不行,更别提双回翔了。”

“怎么……”

“不能飞就是不能飞啊!”

慎重地再喝了一口的昂太仿佛看开了似地说:

“我也想飞啊,但是真的做不到。其他的滑法倒还无所谓,但是每次一到要做双回翔的时候,我就会在中途退缩而失去平衡,接着就是着地失败。不管是障碍跳跃或自由项目都一样。”

“你怎么这么乾脆就放弃了呢?我记得以前的你可以飞得很轻松啊,你不是还要求我帮你拍照吗?”

还不放弃的和彰让昂太的表情黯然了下来。

“我是答应过你,但是已经做不到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飞不起来。”

昂太的意思是说既然连原因都不知道,又怎能找出解决的办法呢?他脸上挂着一抹寂廖的微笑。

那微笑看得和彰好心疼。

听他说得轻松,但是和彰知道他一定受了很大的伤害,而且烦恼着。

对于不能飞翔的自己感到焦躁,在经过重复练习后仍然不行也只好放弃了。

“昂太……”

面对无言的和彰,昂太耸耸肩说:

“没关系啦,又不是非做那种动作不可,而且或许一下子又变得能飞起来也不一定啊?虽然赶不上这次的大会。对了,我跟长谷部教练也商量过,这次的全日本选手赛我打算用双回转技法,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

“我想……应该没有吧!”

看着难得饶舌起来的昂太,和彰简短地问:

“除了双回转之外,你打算怎么滑。”

“空中大跃动加上半回转。”

所谓空中大跃动就是在空中以脚前后摆动的滑技。要做到空中大跃动加上半回转的话,必须对这两种技法都非常熟悉,也算是难度相当高的技巧。

“你做得到吗?”

“你看着好了,一定会让你吓一跳。”

对和彰失礼的说法不以为意的昂太自信满满地说。

看到他那张用笑脸来隐藏自己无法做出双回翔的不安而已。

“昂太,你不需要在我面前逞强啊!”

和彰把咖啡杯慢慢放回桌上后说:

“你在学校或是队上一定都是这副毫不在乎的表情吧?难道不痛苦吗?”

“……”

和彰的话让昂太大大的吃了一惊。

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来的和彰,走到昂太身边跪在他的膝前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知道你很强,也知道你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你软弱的一面。

……但是,偶尔也得学着放自己一马啊,那会让你觉得轻松一点。“

“森先生──”

昂太颤抖地说。

昂太凝视着放在地上、里面还有剩余咖啡的杯子。

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昂太终于缓缓开口。

“我就是因为太想飞双回翔才开始玩障碍跳跃的。在小时候就曾试着飞跃,不过因为基础没有打好的关系总是无法顺利着地。

……所以,当我第一次成功着地时真的好兴奋。

“……昂太。”

“要是真的不能再飞双回翔的话怎么办?”

昂太把脸埋在掌心里呜咽着说。和彰找不到任何可以安慰他的话。

他只能把昂太的头拥进自己的胸前。

他无法不负责任地说出没关系这三个字。

他很想救这个满身伤痕的少年。只要自己能做到的他什么都愿意做。

然而这是昂太自己的问题。和彰唯一能做的只有着他身边守护着他。

“昂太。”

“……嗯。”

听到和彰的声音昂太才慢慢抬起头来。

还以为他在哭,但是眼睛却是干的。

只是眼神里充满了像迷路的孩子般无助的神情。

“让你看样好东西。”

想帮他转换心情的和彰这么说。

“好东西……?”

“等我一下。”

和彰微笑一下,起身向墙壁旁的棚架走去。

一个不及和彰腰部高度的大棚架上,放着几张和彰所拍过而放大的照片。

“……有了,就是这个。”

把从前面数来第三幅大相框抽出来的和彰,转头对昂太说。

他把大相框拿到灯光之下好让昂太看清楚。

“这是……我吗?”

那是一幅以白雪覆盖的树林为背景,昂太交叉雪撬飞跃在空中的照片。

和彰叫昂太接过相框后,又从别的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

“……这些该不会是我们第一次相遇时所拍的照片吧?”

在和彰拿东西时一直盯着相框看的昂太,突然想到似地问。

“猜对了,拍得还不错吧?”

“嗯,看起来好帅哦,不太像我。”

“怎么看都是你啊,你怎么一点自觉也没有?”

“是吗?”

“……啊啊,还有这个。”

在地板上排列着照片的和彰突然说。

“这是你在参加挑战者杯出赛时的双回翔,这张是练习时的单向飞跃和KAZAK ,还有这张是……在自由项目时拍的。”

一边听着和彰解说,昂太一边看着自己的照片。

两人贵在十张以上的相片堆里,和彰转头看着昂太。

“有没有什么感想?”

“嗄?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照片……”

为了调整动作,昂太看到不少关于滑雪的录音带。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专案摄影师所拍出来的照片,似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昂太有点不好意思地笑望着和彰说:

“我是不是该说谢谢你呢?”

“不是啦。我是问你看了这些照片有没有发现什么?”

“──?”

不明白和彰话中含意的昂太又重新把视线集中在照片上。

和彰有几分钟还是没听到他的回答。

真的这么难懂吗?和彰指着照片告诉他。

“或许照片太小看不出来。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滑技时就有这种想法……你好像滑得很快乐。”

“啊……”

经和彰这么一提醒,昂太才想到似地叫了一声。

他吃惊地再度看向地上的照片。

和彰也跟他一起看着自己所拍的照片。虽然有护目镜挡住看不太出来。但是从整体来看,还是可以从相片中感受到他那份愉快的神情。

“能在空中飞跃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吧?”

和彰对还继续看着照片的昂太这么说:

“不用我特别提醒,光看照片就很清楚了。”

“……”

“那现在怎么样呢?还是很愉快吗?”

昂太叹了口气摇摇头。

“是吗?”

这是和彰预料中的答案。

两人沉默了片刻后是昂太先开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能飞的心情压过了我想飞翔的乐趣。我的心里一直拘泥着为什么以前能现在不能……而忘了飞翔的快乐。”

视线从照片上移开的昂太凝视着和彰的脸说:

“我终于知道了我为什么不能飞了。原来长谷部教练说我的心不在此就是这个原因。”

突然变得神清气爽起来的昂太对和彰展颜一笑。

那笑容正是和彰最喜欢的表情。

“我好像越来越喜欢森先生了。”

“……什么意思啊!”

“嗯,因为你一直都很注意我啊,把别人都没有发现的事简单地告诉了我。”

“那是因为……”

“那种被爱的感觉让我好高兴哦!”

听得出昂太并无调侃而是发自真心的告白,让和彰又不禁脸红了。

看到因为自己的反应,而满脸喜色的昂太,更让和彰感到羞耻。

无法正视昂太的和彰转过脸去开始粗鲁地收拾地上的照片。

他把照片放入牛皮纸袋后放进抽屉里。

他转头一看,跟他一样站起来的昂太手上拿着相框站在棚架前面。

“这些照片有照顺序排列吗?”

因为有好几幅相框排列着,所以昂太不知道要如何插进去。和彰看得有点好笑。

“那张没关系。”

和彰走近昂太,把相框往他身上推去。

“我本来就想送给你。”

“嗄,但是……”

昂太不知所措地在和彰与相框之间来回观望。

“因为你让我拍了很多照片,算是我送你的回礼吧!”

“真的可以吗?”

“是啊!因为有点大,你拿的时候可能会很麻烦,不过,也许过一阵子就会变得很值钱也不一定哦!你就收下当作纪念吧!”

“谢谢你。”

听着和彰半开玩笑地说,昂太也笑着接受了。

“我好高兴哦!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他的笑容跟飞在蓝天时一样灿烂。

 

这一天是个最适合滑雪的日子。

天空清澄得没有一丝杂质,滑雪场在阳光的反射下发出纯白的光芒。

虽然已经到了四月,但是北海道的滑雪场温度还是很低。对于有时会被冻僵的采访记者来说,真是个求之不得的好天气。

森和彰站在障碍跳跃会场的正中间,颈上挂着已经装好长镜头的相机,眺望着出场选手的练习情形。

和彰从今年的雪季开始就一直追逐着的垅本昂太,也在今天的比赛里取得了进入决赛的资格。

刚才还在和彰眼前滑行的昂太因为又重新登上滑台,所以从和彰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他的踪影。

在等昂太出现的空档,和彰心不在焉地看着其他选手练习的情形,或是检查自己的装备。一直追踪着昂太的和彰好歹也看过几个熟由项目。

或许是障碍跳跃所没有的痛快感让他按捺不住吧!

边想着心事边观看其他选手练习的和彰,没有发现昂太已经来到他的身边。

“森先生,你怎么在发呆?”

“昂、昂太?”

昂太来到会场边,用雪杖支撑着身体看着和彰问。

或许是太沉浸与自己的世界吧?和彰完全没有发现昂太已经来到附近。

“……你不用练习吗?”

“我现在就是在练习啊!”

对于和彰有点慌张的询问,昂太浮起一丝轻笑回答:

“我已经滑了第三次了。”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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