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如————子城银雨
子城银雨  发于:2010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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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饭菜,男人拿起椅子上的披风走到他的身后,温柔地为他披上:“澜,天气冷了,不要这样站在窗前,会着凉的。”
释澜拉下身上的披风,冷冷地说:“谢谢缁王的关心,贱民承受不起。”
缁儒一把拉过释澜,强迫他的直视:“我到底什么地方对你不好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冷冰冰地对我。难道在你的心中,我就连一个动物都不如吗?他们至少还能得到你的一丝关怀,我呢?”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释澜冷笑道,“你让我五年的梦在一朝醒来,你把我从最幸福的天堂推到了最痛苦的地狱,你撕裂了我人生的寄托,毁了我心中唯一的希望。你让我变成了一个宠物,只能待在你施舍的空间里任你玩弄。难道这些理由还不够吗?”
缁儒无力地放开他:“我说过很多次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希望你是我弟弟。”
“是啊,如果让人知道伟大的缁王竟然和他的孪生兄弟有染,不知道他们会做何感想呢?”释澜刻薄地笑着,原本清秀的脸上浮出扭曲的表情。
“你不是以前的释澜了,仇恨让你变得太多。我施咒将你囚禁于此就是希望你能静心下来不要让仇恨蒙蔽了双眼,没想到你还是这样。”缁儒轻轻一叹,“饭菜在桌上,我没力气再强迫你吃下去了。你要吃就吃,不吃就算了。”说完,他拂袖向门外走去。
一阵重重摔门声割断了释澜希望,也带出了释澜心底最深的伤。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过,落入衣间消失无痕。
改变得最多的是谁?是他吗?他说是仇恨让他改变了,可他的仇恨又来自于那里呢?从小看到的就只有躺在冰棺中父亲的尸体,师傅每日每夜地训练就是为了让他为父报仇,用那柄杀了他父亲的神剑手刃仇人,夺回一切属于他的东西。为了这个目标他放弃了多少,他甚至不惜用生命来换得神剑的忠诚。
在战场上,他心心念念地想着那个和他灵魄结合的人,只要有他,所有的困难所有的伤痛他都不怕。因为他相信,只要他过了这关,他的自如——那个如风一样自如的人会在胜利的彼岸微笑着等他。即便满身是伤,生命垂危,只要感受到他穿来的丝丝灵力自己就可以幸福得忘记所有同学,有时候他甚至希望多多受伤,这样就可以得到他更多的关心。
然而,就在他认为胜利在握,一切即将结束的时候。他却出现在了敌方的阵营中,他清楚得听到那些人叫他“陛下”。
陛下……——缁王……——他的孪生哥哥……
那一瞬间他多么想笑,原来一直以来他所坚信的东西只是一个阴谋。什么海誓山盟,什么一生相伴,到头来都不过是梦一场……
他几乎没有抵抗地被他带进了敌帐,只因为他想问一句:“你爱我,是真的吗?”可当听到他冷峻的话语时,自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本以为即将到来的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处决,谁知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座华丽的牢笼。或许对于他而言,折断苍鹰的翅膀比直接杀了他要来得痛苦吧。
自如……缁儒……哈哈,原来只是一个文字的游戏,他竟然毫无警觉地陷了下去。龙释澜啊龙释澜,你注定要被他折磨得尸骨无存。到那个时候,你还能这样爱着他吗?……
摸着胸口那个印记,唯有它还清晰如初……其他的,早已荡然无存……


清晨    龙界大殿
众人敛衽而立,庄严肃穆的气氛让所有人都为之噤声。但此时缁王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
一个老臣不怕死地问:“陛下能再说一次刚才的话吗?老臣年纪大了,没听清。”
缁王神色一凛,重复刚才的话道:“我是说要你们给我选秀入宫,你们要有合适的人选就推吧。谁最先怀上龙子,谁就是王后。”
如此清晰的话无疑是给那些心存疑惑的人解惑,朝堂上立刻人声迭起,一些老臣老泪横流地感谢他们的王终于考虑子嗣的问题了,更多人想的则是怎么将自己的人送进宫光耀门楣、加官进爵。但无论是哪一种,所有的人心情都是好的。唯有那宣布一切的上位者依旧满脸阴霾,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之后的日子,王宫几乎夜夜笙歌,由于缁王的选秀命令,全国各地的美女纷纷进宫。一时间,胭脂水粉的香气充斥着王宫,随处可见的是妖娆的身姿。然而,与平常一样,素白的澜居依旧静静的,不受外界的一丝感染……
释澜坐在水榭里,双目游离地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长长的雪发随意地披在身后,在清风得挑逗下,微微摇曳身姿。一身洁白的黑发式神浮在他身后,拿起梳子静静地帮他照顾着那不为主人爱惜的长发。
“墨……”
“主人,什么事?”式神温柔地答道。
“你说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吗?”释澜自嘲地苦笑。
“主人为什么这么问?”
“你应该很清楚我事情啊。当初那样刻骨铭心地思念一个人,甚至不惜为他付出一切,可到了最后……”释澜抬起苍白无力的手,“竟然只是一个谎言。”
“恕墨僭越,我认为缁王并不是有意要欺瞒主人。而且从现在看来,他还是深深爱着主人的。只是你们的身份……”
“爱?不是利用吗?”
“不是。”墨放下梳子,飘到释澜面前,“主人,你从来没有体会过爱的滋味,因为你从来没有被人深深地爱过。你认为缁王在利用你,但是你站在他的位置上去想过吗?作为你的哥哥,从最开始准备要杀死的地步到后面不可自抑地爱上你。接着冒天下之大不韪助你逃避官兵,送你回家。他早就知道你的所有想法了,为什么他还要那样地陪在你身边呢?难道他真的那么无聊?”
释澜怔了怔,墨说出了他的心声,他一直揣测的事情不外乎就这样吗?可他能相信吗?他不认为当初狠心将他们赶尽杀绝的女人的儿子会有多仁慈。只是……爱情会让人改变吗?
挥挥手,释澜示意墨下去。墨裣衽鞠躬,转身消失在了空中。唯留释澜还对这那潭池水,揣度心事……


夜,无声静谧。无云的夜空被烟花染色,流出娇媚的风姿。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世界,每个女人和男人都扭动身姿,在缁儒面前极尽地展现魅力。因为今天是“庆日”,百年一次。既是龙界先王打下天下成就伟业的日子,也是龙族子孙灵力最胜的一天。灵力的范围可包括战斗,但更多的是于床弟之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龙界子孙都默认这一天是他们的新婚之日。而今天,缁王几乎邀请了乎所有选进宫的人参加宴会,意义之明,不言而喻。于是,宴会间的崭露风姿间便自然地伴随着钩心斗角。
缁儒浅尝着杯中杜康,目光离散地看着在场的男男女女。他承认,在座的人都算有倾城之姿,可为什么在眼里却那般索然无味。他也尝试着拥抱别的人,但心中那种空旷的感觉从来都没有得到满足过。为什么始终要想着他?那个对他置若罔闻、将他一腔心思抛到九霄云外的绝情男子。为什么……
“陛下……陛下……”侍官低声地叫着他的王,言语间极显尊敬。要知道,他们的王可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现在他正一脸愁云地沉入自己的思绪里,打断他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是现在表演已经结束,台下那么多眼睛看着他们。王可以陷入沉思不管旁人,他一个侍官,难道也敢装傻吗?于是,可怜的他便成了这个挑战极限的牺牲品。
缁儒不悦地回过神,刚想发火便看见侍官无辜的示意。他转过头,台下一片静谧,所有人都望着他,等待着今夜那个幸运儿的诞生。
缁儒环视众人,一双双期待的眼睛露出炽热的渴望,那过高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灼伤。他甚至都想随意找个人算了,但思忖之下还是淡淡地挥了挥手:“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不能说不是失望,在场的众人皆脸色一暗,垂头离去。为什么王要这么冷静,难道身为上位者的自觉已让他可以抑制自己的身体,做到无欲无求。
如果让缁儒听到这句话,他肯定要哭笑不得。天知道他是多么渴望身体的上的安慰,可夜夜流连嫔妃住所,到最后也没有得到一个喜讯,更别说自身的慰藉了。他果然还是无情的人,不然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有了情爱的结晶。
恍惚间想起母亲的话:“龙族的孩子都是在父母相爱的情况下产生的,没有爱情的结合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后代。所以龙族的孩子都是被爱着来到这个世界的。”——或许,这是那个野心勃勃的冷酷女人一生说过的唯一一句有温度的话吧。


恍惚间缁儒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只清楚脑子里的东西翻腾地叫嚣着,一直催促着他完成某件事。直到双手木然地推开澜居的门,看到那个素白的身影,他才警觉地回过神来。
“你来了?”出奇地,释澜先说话。
“恩。”一时间,缁儒有些不适应。他轻轻地走进房间,坐到释澜旁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释澜平静地说,毫无感情的言语让缁儒心中一凉。
“你说吧。”
“当年,母后为什么要杀我和父王?还有……你真的是父王的儿子吗?”
缁儒轻笑:“你是要听事实呢,还是只想听让你觉得舒服的答案?”
“有区别吗?”
“有。事实或许会和你多年来的信仰背道而驰,而后者会让你更能于接受。”
“那我能知道你告诉我能相信你告诉我的都是事实吗?”
“信不信由你。”缁儒没好气地说。
释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信,你说吧。”
缁儒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是什么力量能让他变得这样平和,要是平时,他肯定是拂袖离去,沉默不语。
呵呵,或许是有求于人的时候都是这样吧。缁儒讪讪地笑道。
“快说吧。”释澜有些不耐烦了。
“我正要说呢。”缁儒收回心思,“其实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源于一个‘情’字。如果没有这个字,他们或许到今天也是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缁儒站起来走到窗前:“知道母后的真名吗?”
释澜摇摇头。
“樱珩潋,阴阳师世家樱家的入室弟子。”
等等,樱家……释澜不敢相信地看着缁儒:“难道说……”
“没错。母后是你师傅樱旒邃的同辈。”
“她不是龙族吗?怎么进了樱家?”樱家是人类世家,虽说有时也会出现和樱旒邃一样灵力高强可以延长寿命的人,但通常情况下他们过的是凡人生活,和别的种族并无交集。
“墨龙族被逐出龙界,没过多久就没落了。母后当年一个人流亡在外,法力又不强,屡屡遭人欺辱。后来她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被樱旒邃的父亲所救,他觉她身世可怜,就让她留在樱家与他们一同生活。凡人的寿命不能与龙族相比,没过多久樱家主人就死了,换他的儿子樱旒邃继承家业。樱旒邃是樱家少有的几个灵力高强的人,他用法术改变了人的寿命极限,变得与神族一样。漫长的百年时光,身边的人死死生生,陪伴左右的只有他们彼此。母后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她会爱上樱旒邃也不是什么错的事。但错就错在他爱上樱旒邃的时候他心中已经有一个人了。而那个人……”
“是……父王?”释澜有些不确定地猜测。
“恩。”缁儒点头,“父皇和你师傅相遇在母后出现之前,他们都是重情之人,当然不会因为母后的出现而改变,所以母后的伤心的注定的。”
“那后来她怎么又和父王在一起了?”
“那也只是一个意外。本来母后已经打算死心,可却在这个时候被一位选秀的大臣发现。因为她有龙族的血统,所以在后面的选拔中她很轻易地脱颖而出。或许开始她还有复仇之心,但后来在和父王相处的几百年时间里,她也慢慢适应了王后这个身份。你师傅是人类,又是男子,所以注定与父王无缘,后来他退而求其次地来龙界做祭司也算一种释怀。本来这样的他们应该有幸福的生活了,可你我的诞生却为这份平和加上了一道风波……”缁儒走回来,坐到释澜身边。
“那你到底是不是父皇的孩子?”
缁儒笑笑:“你说呢?母后有一头和雪龙族一样雪白的头发并不代表我也要和她一样。我只是继承了墨龙族最基本的特征——黑发黑瞳,可却被旁人大肆渲染得不堪入耳。母后本是性情刚烈的女子,接受这样的侮辱可以说比杀了她还痛苦。只是在父王的安慰下,她平息了怒气。可接着的事情就更是离谱。他们把龙族的所有灾难都归结到我的身上,说是母后不贞造出的恶果。后来更是要父王将我们处死。不知道父王当时是怎么鬼迷心窍竟然答应了将母后收押,激怒攻心的母后随后就造反了。她的原意只是想问清父王为什么怀疑她和你师傅,可当时的情势却不是她能控制的。或许是巧合吧,当你师傅赶到的时候,她刚好错手将剑刺进了父王的心脏……”
“于是师傅认为她一直以来都是在蓄意报复父王,她曾经的所有都只是为了最后的那一剑……所以,师傅才会那样恨她,所以他才会那样训练我……”释澜喃喃地说,言语间带着一份落寞。
缁儒伸手搂住他,低低地说:“他们当年就是因为一个误会,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我们不要再重蹈他们的覆辙了好吗?”
释澜没有说话,缁儒便低头轻轻吻住了他略显苍白的唇。
恍觉唇上有种不寻常的触感,释澜条件反射地推开缁儒。可是期待了多年的愿望在此刻实现,缁儒又怎会轻易放手。他单手抓住释澜推拒的手,反而将其抱得更紧。
炽热的气息从口中渡入,带着满腔浓郁的情欲。释澜察觉他下一步要做的事,顿时奋力挣扎起来。缁儒依旧深深地搂着他,唇间更用力地吻着。渐渐地,释澜觉得四肢有些发软,甚至不由地想去攀附缁儒。缁儒放开释澜有些发肿的唇,转而拉开他的衣领:“这就是灵魄结合的能力,虽然你可以控制我,但是在我爱你、这个纹章没有消失的情况下,你是无法拒绝我的求爱的。它是我们爱情地见证。”说罢,低头吻上释澜胸前黑色的纹章。
一阵莫名地感觉从身体各处穿来,释澜压抑不住地呻吟出声:“啊~~~~”
这是他吗?为什么他会有如此淫荡的叫声,而且还是在这个男人面前。不,不可以这样。
释澜在心里拼命拒绝着缁儒地碰触,可身体却诚实地做着各种反应。
看着怀里人表里不一的样子,缁儒深深地笑着:“不要闹别扭了,忠实自己的身体不好吗?我们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名,纹章也空存了这么久,难道你就不想让它名副其实吗?”
“不……”释澜困难地摇头否认,可身体却在缁儒更深的触摸下热烈地反应着。
“还嘴硬。”缁儒轻笑,“灵魄结合的我们即便对对方没有情欲,但只要坦裎相向,灵魂间的牵绊也会让我们克制不住的。你我都不是圣人,何苦压抑自己的感情呢?”说完,缁儒拉下释澜身上最后一件衣物,轻轻地将他放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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