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史龙界历 273485年
龙王后怀孕十月诞下孪生子,然二子容貌完全不同。臣中怀疑王后不贞之声愈大,龙王大怒,屠杀造谣者数人,以儆效尤。
当年洪水泛滥,瘟疫横行。
幻史龙界历 273486年
大旱,饿死者无数。
幻史龙界历 273487年
敌界来犯,龙界拼死保卫,胜利击败入侵者,但实力大损。
幻史龙界历 273488年
龙子三月生庆,有臣死谏王后同大王子为不祥之人,应立刻处决。龙王暂将王后收押,望为其辩解。然次日,王后一党逼宫,血腥屠城。王宫之内无一幸免,唯有大祭司趁乱逃脱,同时带走龙王遗骨及二王子。自此,翔王时代结束。
同月,大王子称王,开辟了新的缁王时代……
唔……好痛。浑身的骨头像要被拆开一般。灵力在体内乱窜,每寸肌肤几乎都要被撕裂了。
好难受……父亲……救我……
是什么?好清凉的感觉,全身的炽热灵力都平息了下来,静静地伏在千肌百骸中。是谁?……父亲吗?不……不是。父亲不会给他灵力。是师傅吗?……也不对,师傅修炼的是幻术,不能给他灵力的。那是谁?……谁救了他……
释澜睁开眼,微弱的火光在他眼前跳动,让他看不清那背光下的身影。张开嘴,干涩的嗓子只能发出阵阵的“啊”音。
背光的人转过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释澜想回答,奈何嗓子实在烟熏火燎得难受。
“想喝水吧。”那人扶起他的上身,旋即手中幻化出一个蓝色的水晶杯,“来,我喂你。”虽然他很不习惯别人的服侍,可如今的他,连拒绝的力气也没有了。
喂完水后,那人将他轻轻地放回草席上。然后收起水晶杯,走到火堆上烤着的动物肉旁。释澜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试着发音地说:“请问……你是……”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为什么你要冒那么大的险去偷炎释。那柄神剑已经失去了灵魂,废物一件。炽炎城留着他只是为了安抚民心,做个形式。这个是很多人的知道的事,你为什么还要执着于它呢?”那人仿佛不在意地说道。
“这你管不着。”释澜立刻拉起防御,紧紧地握紧手中的神剑。
那人看着他防御的表情,不禁失笑:“我要真是来夺剑的,还能等得到你醒吗?”替释澜拉上被子,那人站起来走到门口,“我在外面加了隐形结界,一般人都找不到这里。你安心地睡吧,等你伤好了再想别的吧。”
隐形结界?释澜惊讶地看着他,这可是需要很大灵力和幻术才能做到的,这个人竟然……
“没什么好惊讶的。我能做到这样自是付出了努力的,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天赋异秉的。”那人转过身来,对释澜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释澜还想说些什么,可刚开口,一阵眩晕就铺天盖地地传来,瞬间湮灭了他所有的意识。
那人轻轻地走过来,拨开释澜额前垂落的发,低声呢喃:“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让我来背负吧,澜……”
稀疏的阳光从破败的窗口射入,经过散乱的蛛网,垂下随意的光块。斑驳的墙上留着深刻的岁月痕迹,清冽的朝阳下,那片片粗黄仿佛一本蕴涵深长的古籍。微风轻扬,点点落花飞舞,窗外一片风光旖旎……
释澜睁开眼,第一时间落入他眼底就是这样的景象。而在破庙的神像下,昨夜的那个男子正在用法术炼制药剂。
“你……”释澜不知道怎么开口发音。
“你醒了?”那人微笑着转过身。
黑发锱衣,墨瞳如夜,清浅的笑容浮在那精致的脸上,仿若暗界最高贵的王。清瘦却不纤细的身型藏在锱衣下,无形间露出丝丝冷傲。然而,那温和的动作和言语却让人觉得他是炙热的太阳,让他身边的人都想靠近他……只是不知道这样的靠近会不会到最后是粉身碎骨……
“觉得我这样很奇怪是不是?”那人拉起垂落的黑发说,“这个是家族遗传,我生下来就是这样。并不是因为修炼禁忌魔法被反噬造成的。”
释澜“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但眸子里却藏着深深的排斥。
“我采了点药回来,你先吃下去吧。”那人递给他一颗蓝色的药丸。释澜有些迟疑地接过药丸,思索再三,最后还是吞了下去。
“怕我下毒害你?”那人揶揄道。
“没有。”释澜狡辩着,拉过搭在他身上的毯子翻身睡去。
那人旦笑不语,拉过一堆稻草席地而坐,饶有兴致地看着背过身去的释澜。
被那人不冷不热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释澜转过身:“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
“如果你问的是我的名字的话,我叫自如。至于为什么要救你嘛,应该说是我的心太好了,看不得人死。”自如微笑着,“不知道这个回答你满意不?”
“自如……”释澜喃喃地念着。自如……多好啊,他也想活得自如,可命运加诸在他身上的东西又怎么是他能抗衡的呢?
“我的名字有那么难听吗?看你半天没反应。”
“不是,只是想到了点别的事情。”释澜收回心神。
“哦。”
“我继续睡觉了,趁早恢复了好离开这里。”
“恩。”自如看着释澜沉睡的背影微微一笑。
两天之后,释澜的身体已经完全回复。在这个幻术和灵力主宰着的世界,睡觉是最好的疗伤方式,因为所有种族所有生物的力量都是来自大地母亲,只要她一日存在,躺在她身上安眠的“孩子”就能得到爱抚。但也因为这些“孩子”的对力量的崇拜,平静的安眠同时也成了死亡的温床。因此,能像释澜这样安安静静睡上两天的情况实在是少之又少。虽然他醒来不停地责备自己为什么在一个陌生人面前那么松懈,但在心底深处他还是对他有那么些许的信任,只是他自己,并未察觉……
宁静的天空泛着云的涟漪,烈日下的湖水有如一池冰钻,闪着耀眼的光。
自如靠在一棵树上喝着从湖里取来的水,对在湖边小心翼翼清洗着神剑的释澜说:“你是龙族的人吧?”
一句平淡的话落下,激起的却是释澜万丈的情绪。他条件反射地握紧了手中搽洗的神剑,身上不由地散发出防御气息。
自如好笑地看着他:“用得着这么明显吗?我还是那句话,要是我对你有别的企图的话还能等到现在吗?”
“那你对我到底是什么企图?”
“你说呢?”自如意有所指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释澜逃避似地回答。
“那么要不要我告诉你?”自如的声音一下沉了下去。
“不需要!”释澜收起剑,转身就走。
自如伸手过去想拉住他,可渐远的身影只留给他一手的虚空……
五指回握,自如有些无奈地轻笑说:“何苦要逃避呢?……”
释澜的确在逃避,但他除此以外没有别的选择。自如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的洒脱,他的空灵,他所有自由的思想与行为对他都是莫大的诱惑,但他的心中却无限地明白,他们……是不可能的。虽说这一路上自如对他关怀备至,有时候甚至到了宠溺的地步,但他却不能接受。因为在在这个世界里,非人族的种族间男性完全是可以结合的,而他完全可以感觉到,自如并非人类。
但是,非人类之间男性的结合却和男女之间的结合不一样。首先,作为承欢者的一方不仅要为施方提供灵力,而且还可能成为孕育下一代的容器,虽说得到后代的几率并不高,但很多贵族仍旧喜欢豢养许多不同种族的男孩,不仅可以在夺得他们特有的法术,同时还有可能产生灵力高强的继承人。只是一般孩子还没生下来母体就已衰竭而死。毕竟,男女不同生的理构造使男性不适合孕育下一代。因此,一个男人如果被别的男人看上,他几乎就是和死亡在对抗。虽然也有两情相悦直到白头的,可释澜不认为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自如究竟是谁?他接近他又是为了什么?释澜明白他肩负的责任,他有着雪龙一族最深沉的使命,所以,他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也不会将轻易地把自己交给别人。
保持着距离跟在释澜身后的自如听着风妖带给他的释澜的心声,唇角不经浮上一抹无奈。为什么要让家族的使命束缚你的手脚呢?难道你就不能为自己活着吗?
时光飞速而过,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已经走了近半个月。自如越来越明显的态度开始让释澜无所适从。他无数次地提出让自如不要再送他了,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但每次自如都只是温柔地说:“你还未完全安全,待你到了安全地带我自会离开。”面对如此心意,任谁都无法拒绝。因为在他那深情地凝视中,他实在说不出“我会保护自己,不要你多事”的话。于是释澜每次都无法辩驳地失败而归。
那日,他们到了一个边境小镇。进到城里已是接近午夜,无奈之下只有随便找了家旅店住进去。要知道,午夜过后魔族会现出原形捕食,无论是被生吞活剥还是任其肆意兽欲都不是他们愿意的。所以……将就一下还是可以住的。
其实这个旅店也不能算很破,至少后山还有一个温泉能供他们沐浴。接连几天在黄沙漫漫的路上走,释澜实在受不了了。如今有这样一个好地方,对他真如久旱的大地遇到了甘霖。
匆匆吃完饭,释澜拿起浴衣跑到温泉。
温热的水带起阵阵雾气,将整个空间渲染得氤氲不止。释澜高兴地脱了衣服跳下水,温热的水漫过身体,千骨百骸浸淫在温暖的环境中。轻轻拉开发带,雪白的长发披散下来,落在水面,飘成一片素的浮萍。
释澜放松神经的靠着池边的石头,任微漾的池水洗涤着他的身体。真舒服……没有自如那随时尾随的目光,他忽然觉得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等下,脚下的黑影是什么?难道说……释澜右手捏出手印,毫不客气地向其进攻。水花翻腾而起,漫天的白潋遮住了他的视线。释澜暗叫不好,准备收手回防,可他的手还没有到胸前,就被另外一双手抓住。那手将他向前一带,他立刻重心不稳倒了过去。
完了……释澜逼上眼睛准备接受来自水中的攻击,可迎接他的却是一个温暖柔软的东西。呃……这是……
“澜,你觉不觉得这样的欢迎方式太过激烈了吗?”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耳边想起。
释澜这才回过神来,原来那个柔软的东西竟然是自如的身体,而他现在真被自如完完全全地搂在怀里。两人赤裸的肌肤紧紧地贴着,说不出的暧昧。
“你……放开我!”释澜推开他,满脸绯红。
“怎么了?”被他激烈的反应吓到,自如惊觉地放开了手。
我在紧张什么啊,不就是和他肌肤相触了吗?龙释澜,你真是庸人自扰。释澜在心中低低地责备自己。
“没什么?只是被你吓了一跳。”释澜理理头发,掠起水浇在脸上,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样啊。”自如收回僵在空中的手,仰头靠在温泉的石头上。
“我……”
“你……”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
自如笑笑:“你先说吧。”
“还是你先说吧,我不急。”说出这话,释澜才觉得不对劲。自己不是明明不喜欢他跟着,一直想要他走吗。到了如今为什么又觉得说出这句话是件很
难的事情。他不是应该感到轻松才对吗?
“那好吧,我就说了。”自如维持着那份笑意,“这里对你而言已经安全了,我想我也要离开了。”
心中一堵,有些莫名的东西从很深的地方升腾了起来。释澜木然地看这自如,那张堆着笑意的脸清晰地诉说着,他没有开玩笑。相处这么久,释澜可以确定这一点。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这么不舒服呢?
“舍不得我?”看他久久不语,自如出言调侃道。
“谁舍不得你了,我巴不得你早点消失。”释澜嘴硬地说。
“真的舍得?”
“真的。”释澜没好气地说,“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为什么舍不得?”
自如脸色一僵,随即又恢复了过来,“好了,不和你说这个了。我是真的要走了,因为你已经到家了不是吗?”
释澜转过头,用“你怎么知道”眼神看着他。
“因为你身上一下多了很多平和之气,而且我昨夜看到你房里走出一个式神,你不是阴阳师,所以那个式神只可能是别人的。你提过你师傅,他好像就是阴阳师吧?”
“我不记得我有告诉你我师傅的事?”释澜奇怪地看着他。
“呵呵,但是我就是知道。”自如笑笑,“因为我有释梦的能力。很多时候自己并没有刻意去读,身边人的梦境也会自然钻进大脑。所以……”
“所以你就窥视我的梦境?”释澜有些怫然。如果他的计划被他知道了,他是不是也要对他……但是,他能下得了手吗?……
“等等,说了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所以没有知道多少。只是记得你梦中出现最多的两个人,一个是你父亲,还有一个是你师傅。别的什么都不知道。”自如举起手,“我可以对天发誓的。”
“真的?”释澜隐隐有些高兴。
“真的。我没必要骗你吧。”自如敲敲他的头。
释澜摸着自如手指留下的痕迹,一种莫名的触感从指间传来。
“对了,”自如拉下释澜放在额间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腕上的伤口,“炎释神剑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你的身体刚复原,不要长时间将他放在体内。虽说只有以血养剑才会让你成为它的主人,但是也没必要直接让他寄宿在你体内。魔法的东西都是一样,威力越大反噬也就最大,不要因为一柄剑毁了你自己。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用这种方法来解决,但是……请你为了你,也为了我,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好吗?”自如最后的话轻柔得有如冬雪,轻轻地坠落,然后带出冬天最深沉的柔情。
为他??为什么要为他?……释澜怔怔地看着自如,任他温热的手指划过手腕。直到唇间传来柔软的触感,释澜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放大的人像。
他在做什么……这个是……释澜更加僵硬地立在当场,而自如则更专注地品尝着他的唇。
缠绵温暖地吻持续了很久,直至释澜从僵硬到接受,再到青涩地回应。他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只知道身体的直觉告诉他,他应该这样做。
释澜闭上眼,享受自如带来的几乎熔化他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