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主的傻儿 外卷 下————WingYing
WingYing  发于:2010年0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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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罢……”

我像是得到特赦一样,慌忙地将衣裳整理好,急急地往大门飞奔而去。只是,下一刻,那清冷得让我惧怕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煜儿……”

“如若有人能轻易牵动你的心思,必不能心软,定要将他诛灭。这点,你要——牢牢记著!”

我的身子一颤。

回首。

那个男人的脸上——是泪水么?……

『祖父大人的命中之人……是谁人?』

他杀不了我,所以,杀了自己么?

看著所有人匍匐在我的面前,我的妻子挽著我,她会是俞王的妻子,尊贵的王妃。

然而,仰首的那一刻,我的眼里,却只容得下他……

那一身雪白的男子,站在春风中。

『如若有人能轻易牵动你的心思,必不能心软,定要将他诛灭。这点,你要——牢牢记著!』

祖父大人,我断是不会步上——你的后尘。

霸主的傻儿 番外四 逝去的梦(中)

我不明白,为何当那双眼染上惊异和痛苦的时候,我眼中的泪滴,差点儿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祖父大人,孙儿始终是心软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著我,眼中那原是平静无波的沉渊,似乎正在卷起阵阵凶猛的激流。我头上的顶冠如此沉重,只是,我如今能做的便是挺直身板,看著他的双眼,抹杀心中那即将溢出的罪恶。

祖父大人也是曾受过这般的煎熬么?……

“为了全族,本王无从选择。再者,岳清皇对二叔……情深意重,炎皇陛下已下了圣旨,下月便让二叔已二品使官之名——”

他霍地扬起首,那双原是柔和的目光直视著我,却再也找不到一丝温柔。我心中一跳,便听他缓缓道:“王爷可是担忧凤羽威胁王爷的地位……?”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却是一派凄凉。

不、不是的……

这个位置,你要是想要的话,我……我随时、随时都能够给你。

它本来,便是你的。

如要不是祖父大人的私心,这个尊贵的位置,本就轮不到懦弱无用的我来坐。

他的面色渐渐苍白,倏地,跪在我的跟前。我一惊,欲上前去,却又硬生生地压制心中的著急。“二叔……是本王的长辈,何故行此大礼……”

二叔、二叔……骄傲如你,为何、为何——

你本该是万人之上,受人朝拜,而不是被当成棋子,为了我的怯懦而成为他人的禁脔,更不是在你的侄儿面前下跪!

“二叔,快起身罢。”

不要、不要逼我。

不要逼我。

不要逼我……

你明知、明知我对你的情感,何苦、何苦如此?

二叔……

那一日,我亲自送二叔到了城门。

华丽的仪仗,二叔坐在白马之上,威风凛凛,俊美的面容沉浸在光辉之下,美若神祗。这样的二叔,让我移不开眼……

我看著二叔。

其实,你明知晓我的情感,却是视若无睹,无非便是看在我懦弱,易于掌控。祖父大人临死前书下的血书,无一不揭漏你的心思。

我狠不下心,只能再将你远远逐去。

你要王爷的位置,我想给却不能给。

一如许多年前,你恋上我的父亲,父亲即使亦心系于你,也不能给。

而我,却只是你们的棋子,你们互相报复的棋子。

你不过是,我的一场梦罢了。

×××

一年又是一年。

我却只能像个傀儡般任人摆弄。

我做不到祖父大人的雄才大略,也做不到二叔的谋略心思。

我只能是我,我只能是那软根子的鳯煜。

终日,游于风月之间,笑看这逐渐被情欲和权力架空的身子。我的王妃终日以泪洗面,却依旧对我温吞柔顺。她不过是个……为了丈夫而存在的卑微女子。

我……不过是一个,无用之人。

我喘息著,木然地拥抱身下的女子,耳边传来那急促的脚步声。大门敞开,迎面而来的便是温热的血花,我愣愣回首,身下的女子,已经毫无声息,那美丽的头颅滚落在地。

仰首的那一刻,却对上了那双如若深渊般的双眸。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你的触摸、嘶吼、愤怒,到最后,你成就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噩梦。你无情的进入,让我认识到了男人的情欲和火热,我像只狗奴般,难以自制地迎合,甚至撅起腰身,只为让你更加地深入,聆听你每一声欢愉的低吼……

然而,我仅剩的自尊,却因你一声叫唤,而撕碎。

“容……”

而我的父亲,就名唤——凤容。

×××

凤氏一族的荒唐无人能及。

一如此时的我。

我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俞王,他依旧是圣朝出使岳清的使臣。

只是,每隔三月,我便会夜夜像个等待君王宠幸的妾侍,将自己的身子梳洗洁凈,静默地坐在那艳红的床上,期待著那纯白身影的到来。

即便有多少次的温柔缠绵,他的目光直直瞧著我,我却明白,那里头的魂魄,并不停留在我的身处,而那耀眼的晶莹,却不是因我而绽放。

我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

二叔。

二叔……

祖父大人当初之所以将他驱逐在外,一是为了父亲,二却是为了我。二叔的心思,不如他面上温和,他承袭了凤氏一族的薄情和阴狠。只是,二叔的命定之人,是我的父亲、是他的兄长。

而我的命定之人,却是二叔。

祖父大人将他驱逐,又将我带离父母身边,不知真是为了保我,还是希望,别让我们毁了二叔?

只是,祖父大人却没料到,他活了半生,自负会是这凤氏的异类,却——

秋风萧瑟,我坐于庭院之中,瞅著那片片枯叶垂落。

一如我的魂魄,正在凋零。

只是,当我的眼里注入那纯白的身影时,便再次洋溢著闪耀的光辉。

我看著他。

微微笑著。

祖父大人,我说过的——我不会、绝对不会,步上您的后尘。

要是逝去的一切能够从来,我的选择,或许,依旧不会改变。

哪怕……如今,我仍是悔不当初。

当那温热的血从他的嘴角滑下的时候——

我的梦,也碎了。

我终究是狠不下心。

我让二叔卸下心防,在他毫无预警之下,逐渐吞噬他的势力,直到他……一无所有。他无心经营多年,仍旧是一败涂地。

一如,我对他的情,一败涂地。

南山祠的金殿,我徐徐走入。

二叔坐在月光下,柔和的月光倾泻在他雪白的华衣之上,仿若月宫的仙人,随时便会离去。

我瞧著他,手上的剑,似乎正在叫嚣著。

我……

我狠不下心。

二叔、二叔,我舍不得、舍不得……

然而,你可曾舍不得我?

可曾?

我不过是个棋子、替身、复仇的工具。

你可曾为我真正心疼过?

可曾真正担忧过我,对我嘘寒问暖过?

不——你没有。你没有……

但是,我还是不愿杀你。

然而,二叔……

你却如此残忍。

我不知他何时服下了毒,无声无息地,在我的面前。

他的口中流出血水,一滴滴,染红那纯白的华裳。

触目惊心。

他徐徐伸手,我惊得后退几步。

他瞅著我。

仿佛是绝望地,放下那支无力的手。

最后一次回眸,却是如此温柔,温柔得……似乎让我错认——

二叔,其实……爱著我。

二叔死了。

然而,却揭开了残忍的真相。

水氏一直以来便是凤氏的附庸。

而二叔的妻子,便是水氏族长之女。

她的眼神,是我所熟悉的愤恨。在那时候,我的双手已经沾满了血腥,在二叔殒命之后,我便屠尽二叔先前的幕僚、下属,无一幸免。

我只是……不想让二叔在地下孤单。

其中,包括我的父亲。

那个,让我无比妒忌、与我同样懦弱的男人。

二叔的妻子瞅著我,对我厉声斥责,我原是不加理会,只是,她却带给我这一生的懊悔。

“鳯煜!你屠尽你二叔的亲友,无非便是怨恨你二叔!可你知晓,他至死皆是为你做打算啊!”

我看著那在我面前失声痛哭的可悲女子,霍地上前,扣著她的双肩——告诉我!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告诉我!告诉我啊——!

她抖著,落下泪来。

在她断断续续的哽咽中,却带出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真相。

二叔。

原来,是这样么?

凤氏作为圣皇的属臣,必然地,必须给予忠诚。而多疑的帝皇,却习惯于控制,寻找弱点,将权利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而二叔,便是我的弱点。

祖父大人的狂放不羁,使得圣皇对凤氏逐渐失去信任。而我,便是他们收回权利的唯一契机。

故此,二叔……便是他们最佳的棋子。

一切——不过是一出戏。

二叔,是为了保我。

他为我塑造了平庸无能的假象,逐渐等待我的羽翼丰满。

最后,再用他的死亡,逼迫我的成长。

然后,带著这一切,入土。

“你可知晓,你二叔生前劳心劳力,每日四更便起,只为替你护住这王爷的位置,让你安生,不惜让你痛恨他,也不愿将这些事情告知于你!”

“你二叔这般做,便是怕你在他死后不得开心!他至死仍在担忧你,只怕你一生不快活,只说待他走后,这一切便随之入土,你便可安心地做你的王爷!他宁愿你恨他,也舍不得你一生后悔!”

“我偏不愿!我是他的妻,却要忍受他一生为著他人而活!你要我情何以堪!”

“我要你一生皆悔恨而终!我要你一生都因你二叔后悔至死!”

二叔,你不是……爱著父亲么?

二叔……

封尘的记忆,逐渐涌现。

我记得——主宅的大门前,那温柔的男人骑在马上,俯身,抱起那娇小的娃儿,轻声道:『容娃娃,二叔此时便是要远行,等容娃娃娶了老婆,二叔再回来瞧你……』

容……

那是……我幼时的乳名。

二叔口中的容儿,是我么……是我么……?

『如此稚气之名,不得再提起——!』

祖父大人那厉声一吼,就没人再提起我的乳名,从此,就只有鳯煜这人,再没有那容娃娃……

二叔。

二叔……你竟是……

竟是——

二叔!二叔!

二叔啊啊啊啊啊————!!

最后的伸手,你不过是想碰一碰我……

我却,不让你如愿。

所以,你才流泪的么?

二叔……

你可是……可是在怨我的无情?

怨我忘了儿时的眷恋,怨我毫无犹豫地将你送于岳清皇,怨我……从未理解你的一片苦心?……

而你守住这一切,为的是我日后的快活,为的是凤氏对圣皇的忠诚?

我……

我恨。

为何……只因凤氏是为帝皇而生,便得一生承担这该死的一切?

要是——要是没有所谓的圣皇,二叔……你也不会受逼迫,也不会……也不会……

一切一切——

陛下。

凭什么……凭什么……

“王爷,此儿乃是天纵之才,可命里带煞,弑父杀兄,虽有帝王之相,却无帝王之命啊——”

我看著那细致的孩儿,骤然一笑。

“吾儿——凤韹。”

你……便是我的希冀,摧毁这殇氏王朝的匕首。

韹儿长得极似二叔,性子却随了祖父大人,狂放不羁。

我从未给过他温情,便是希望他一生薄情。毕竟,我心中最是疼爱他……

他亦是喜欢著白衣,一如二叔般。

韹儿,是我的骄傲。

是我……报复的匕首。

只是,韹儿遇到了他的命定之人。

这一次,我不能手软。

即便,他会怨恨我一生。

我活了近半百。

权贵一生。

最后,却落得一身狼狈。

韹儿长得越来越像二叔,每当那双眼愤恨地瞧著我的时候,我都会想起……

不……

二叔,你不要恨我。

你不要……不要恨我。

二叔。

刀锋划过我的颈脖。

我看著韹儿。

二叔,你等我。

我很快,就过去了。

你等我。

我瞧见他。

我穿著艳红的喜服。

他瞅著我。

露出绝美的笑靥。

对我,敞开双手。

二叔——二叔——

“爹爹,这个陵墓是谁的?”

“……是,你爷爷的。”

“爷爷……”少年怔怔问道:“珞哥哥说,夫妻死后都要葬在一起的,为什么婆婆是葬在雪山上,爷爷葬在这里呢?”

男人宠溺一笑。

一边的男子戏谑一笑,道:“乖徒儿,这事儿就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了……不过,你爷爷葬在这儿,那是因为——”

“水如云。”

男子一颤,果真安分了下来。

少年晃了晃脑袋。

“爹爹,这个字是什么?”

男人俯身,淡笑:“是煜字。”少年似懂非懂地颔首,霍地笑道:“这另一个字我懂,是‘羽’字,对么?”

凤煜、凤羽。

二叔。

二叔……

—完—

 

58(补全)

 

凤惜怎么也料不到,眼前这两人一凑在一起,竟是将自己完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只见那两人一个干脆闭目养神,另一个目光炙热,一双艳红的眸子眨啊眨,时不时就要提爪挥去,每每都要凤惜低声唤道——“珞哥哥……”

那人才会像是让人逮著的小猫儿,稍微安分了些,待凤惜又在为他们三人今晚的膳食忙碌的时候,方又虎视眈眈的地瞅著那脸色铁青的男人。

凤惜日前随水如云走遍了大江南北,虽说一般这些杂事都是一路陪行的尉迟夕代为料理,然而,凤惜到底还是瞧多了,即便笨拙了些,却还是懂得些窍门的。只是,这泉水里的鱼,鳞片难去,凤惜用稍微锋利的石子刮了好一会儿,弄得十指生疼,也未去除干凈。

一边,凤韹倒是真给另一个人弄得烦了,原是恨不得将其诛灭以免夜长梦多,可凤惜方才的厉色,他此刻却深深记著。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欣慰,只道这孩儿终于有了些许脾气,却因这孩子难得的愤怒实际上不是为了自己,一时间倒真是苦涩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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