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甲双城 广州篇 上————龙马甲
龙马甲  发于:2010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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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子怜悯地看着他,"他这样对你,你还要因为他的哭声,再度沉沦吗?"

她问他是不是要再度沉沦,鲍望春看着自己的手,那哭声还在继续,就在耳边,一生一世,不!或许他生生世世也摆脱不了!

鲍望春慢慢地举起手,拿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却在指缝里看见--

丈八长枪深深刺入"他"的胸口,"他"眨眨眼睛,嘴边却咧出一个凄恻的笑容,不像痛苦却像解脱,彻底地解脱......可惜,一声连咆哮都带着几千层伤心痛苦的呼声硬生生把这解脱渲染成了绝望。

"惜朝......"

惜朝,朝朝频顾惜,夜夜不能忘,原来这样!

前世的他无朝可惜,今生的他落春空望......

"对不起,黛林,"鲍望春放下手看着眼前的桃花美人,"对不起!但是,我,甘愿,沉沦!"

这辈子,我宁愿让他欠我,就像上辈子我欠了他,我们都不要彼此的原谅,这样,我们才能生生世世地纠缠下去!

"上辈子,我欠他。"他转身,慢慢地就这样笑出来,"这,一世,他欠我!但,我们,都,不要,还!"

这辈子是这样,下辈子还会这样,一直到有一天他自己亲口对自己,或者,自己亲口对他说--我原谅你了!那时候,或许这段感情才会消泯了,化为世上最单薄的尘埃。但即便这样,现在的他还是甘之如饴。

"黛林,你走吧......"

 

***

 

周天赐抱着鲍望春发疯一样地站在浴室的花洒下面,滚烫的水不断地冲刷在他们身上。他自己的皮肤已经被烫得通红,可是他怀里的鲍望春的皮肤还是紧绷着冰冷一片。

他明明就在自己的臂弯里,明明就在,而且前一刻两个人还那么幸福地依偎在一起!为什么就这样一瞬间,他就变成了这样?

东卿,为什么每一次我想帮你,想救你,却都会变成伤害你?我是爱你的,明明就是爱你的,可是为什么每一次伤你最深的人永远是我?

为什么?

可是为什么我知道是我在伤害你,我还是,还是放不开你?为什么?

不由自主地抱着他跪在了浴室的大理石地面上,然后,落在两人身上的水线就掺入了另一种透明的,同样滚烫的液体。一点一点落在鲍望春的唇上,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那是,咸的!

"赐官,啊......"叹息,伴随着纠缠了千年的梦的悲伤一起流露出来,"赐官啊!"

"东卿!"周天赐紧紧地抱着他,声音哽咽,"东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摸索着用自己的手慢慢抚上那人湿漉漉的脸颊,鲍望春突然反手抱住他,张开嘴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咬下去,一直到满嘴血 腥,才松开嘴,"好!我不,原谅你,这,辈子,你欠我!"他撑起笑容,"下辈子,我再,欠你!"

 

 

017

 

"赐官!"玉卿叫住匆匆端了碗皮蛋瘦肉粥准备上楼喂人的周天赐,"你跟我来一下。"

看看手里端着的粥碗,周天赐叹了口气,"卿姨,你等我十,不!五分钟得唔得?"

玉卿就这样看着他,"唔得!"

周天赐垮下肩膀,想想手里这碗粥只怕端上去的时候都凉透了,反正还要另外煮,于是张开嘴三两口"呼呼"灌下去,"哗,一碗抖精神!"看着玉卿,"得啦,现在整个人卖给你了,要牵去哪里?"

玉卿本来心里有事,但看见他这个痞样,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在他肩上捶了一下,"跟我来书房。"

......

走进书房,玉卿示意他把门关上,然后劈头就问:"赐官,你老实跟我说--你跟楼上的那个鲍局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周天赐正要往沙发上坐,闻言顿时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来,"卿姨!"

玉卿直直地看着他,"赐官,你不要把小妈当傻瓜,一年前你从上海回来,我就知道出事了,我一直在等你自己想通,自己解决!但是你看看你这一年做了什么?双喜那么好的女孩子,嫁到周家有哪里一点对不起你了,还给你生了个儿子,赐官!做人要讲良心,你这样做你怎么对得起人家?"

话都说得这样明白了,再装也没有意思,周天赐瘫坐在沙发上,双手疲惫地抹一把脸,"是,我对不起双喜,我对不起东卿!我谁都对不起,最错的是我,却要他们付出代价......"

"那么为什么不收手?"玉卿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从小脾气就倔犟,越是没办法做到的事情,你就越偏要去尝试。但是赐官啊,人间世情,不是所有的事,只要努力只要聪明只要不舍不弃就都可以做到的,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才是唯一的解决之道!你那么聪明,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周天赐惨笑一声,"明白有什么用?"深吸一口气,"已经晚了。"

"晚了?"玉卿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周天赐顿了一顿,猛地站起来,"正好趁着今天卿姨你问起来,我也想把以后的事情交代一下。现在广州很危险,但是香港也是朝不保夕,我想把全家移民到美国去。申请签证的事情,天养转学的事情,我也已经全部搞定,下周就可以走了。你放心,从半年前开始,我就送福仔去学英语了,卿姨,你虽然不会英语,不过你以前也跟着老爸与外国人做生意,应该会很快上手的......我想一开始大家可能会比较艰难,但是总比呆在国内要安全许多。"伸手拦住玉卿打算说的话,继续道,"双喜......我已经害了她一辈子,所以,她有什么要求我应该都会答应......只是以后,要辛苦你了,小妈!"

玉卿强压住自己的惊恐,"那么,你在哪里?赐官,你安排好了我们,你在哪里?"

垂下头,周天赐不敢让玉卿看他的脸,"我可能,还要在国内呆一段时间,然后去跟你们回合......"

"你在讲大话!"玉卿猛地一拍桌面,"我以为你只是一时昏了头,但是现在看来,你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你打算陪那个男人去死吗?啊?你打算把我们全家孤儿寡母的就这样扔到另一个国家去,而自己却陪着那个男人死!"一时气得浑身发抖,"赐官,赐官!你,你......你叫我以后下去用什么面目见明轩?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妈,"周天赐沉吟了一会儿,终于慢慢抬起头来,"走到这一步,我已经不敢也不想再祈求任何人的原谅,那没用!我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也不可能放手,什么道德、责任、良心,太重了,我担不起。我现在脑海里面只有一个念头,他鲍东卿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他定定地看着玉卿,"其他的,你们要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但是不要干涉我,"微微一笑,眼睛里却再没有从前的热情炙烈,只有冷冷的寒意让玉卿不自禁后退一步,"我不想跟你翻脸。这件事上,我逢魔杀魔,遇佛弑佛!"然后转身就要走。

玉卿一把拉住了他,努力定了定神,"赐官,赐官!你再听我一句话!"心思电转,"好,你可以不在乎家里大小,那么,你也为人家想想!人家好歹也是一个局长,你看看新闻纸就知道,他来一趟广州,大大小小的报馆都抢着报道......你今天这样鲁莽地把人接回来,明天新闻纸上一定不知道乱说成什么样子。你要是真的喜欢他,你难道要他跟着你一起身败名裂吗?他是一个男人,有事业有地位有权势的男人,你要一意孤行,难道就不在乎他以后怎么办吗?"

"以后?"周天赐咬着牙却从齿逢里笑出声来,"哪里还有以后?"想到那个人宁可去死也不接受心理治疗,想到他就算死也要先顾虑他的工作,一时间只觉得内外交攻,心力交瘁。

我对你们每一个人微笑,我开心豪爽大方,我作出我是你们每个人的依靠的样子,可是,谁来让我依靠一下?我要双喜幸福,所以我跟她离婚;我要周家安全,所以我送你们去美国;我想他活着,所以我要折断他的翅膀......你们有谁想过我心里的绝望?你们每个人都在怪我,每个人都在试图说服我,但是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我那么单纯的只是想大家都能活着,好好活着!

"他瞎了,卿姨,是我让他瞎的!"周天赐静静地回答,"就算这样,他可能还是活不过三个月。"回头看看玉卿,"其实卿姨,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能撑,如果他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修长的眉毛蹙一蹙又弹开,眼睛却射出森冷犀利的光芒,"所以我没有时间去关心以后,我只知道现在!我不能让他死掉,为此,我不惜一切代价!"

猛地一把抽回玉卿手里的胳膊,"卿姨,你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办的!"

 

***

 

双喜直接推开主屋的房门走了进去,鲍望春正坐在沙发上听罗靖安汇报工作的事情,听见开门的声音本能地脸上浮起一阵怒意,但听见罗靖安尴尬地叫了一声:"周太太。"不禁沉默下来。

罗靖安只觉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合适,从局座决定住在这里开始,他就总觉得浑身不对劲。那个周大少每次看见他就像看见仇敌似的,就算是其他下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而当这位挺漂亮的周太太闯进来的时候,他更觉得自己好像是浑身都被一种叫做"尴尬"的东西糊住了一样。

没办法了,自救吧!罗靖安一咬牙,"局座,要不然今天就报告到这里,我去安排明天开会的事宜。您先休息,我明天早上七,不!八点钟再过来?"

鲍望春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好。"顿了顿,"烟,留下。"

罗靖安吓一跳,"局座,您身体不好,烟就别抽了......"

这次是真的怒极反笑,"连你,也管,起我,了,嗯?"

罗靖安立刻兵败如山倒,把烟和火柴放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立正行礼,"我先走了。"转身向双喜微点点头,逃也似的走掉了。

鲍望春听见关门的声音,又等了片刻还是没有听见双喜说话,微微耸了耸眉头,摸索着去拿桌上的香烟。

双喜皱起眉头,再也忍不住,"你的眼睛怎么了?"

鲍望春没料到她又突然说话了,手微微抖了抖,已经摸到的火柴盒被碰下地,再找不到了。叹口气,把香烟一扔,"瞎了。"

双喜呆了一下,"......对不起。"

鲍望春向着双喜声音的方向露出一个啼笑皆非的表情,"双喜,你这,句,道歉,说错,对象了。你该,向,黛林,说。"

深吸一口气,双喜反而镇定了下来,"对,我根本没有必要跟你说。"慢慢走过去,"你好得意么?你当然知道害死黛林的真正凶手是谁,不是我,甚至不是赐官,是你!是你害死她的!"她意态优雅地在鲍望春的对面坐下,"是你先背叛了黛林,所以她走投无路!"

鲍望春抿了抿唇,"双喜,"他轻轻地说,"别,企图,刺激我,没用的。"修长的手指交握在一起,"对不起,黛林,的,地方,我,很快,会,下去,给她,道歉。"

"你......"双喜不知是被他的嚣张气到,还是被他所说的内容吓到,竟然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她虽然说不出话来,但鲍望春却没有打算就这样不尴不尬地坐着,"我,喜欢,不!我,爱,赐官。"

何双喜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厚颜无耻似乎都不足以表明这个人的恶劣,但即便这样,听见他堂堂正正说出来他爱赐官,没来由地却又隐隐有种羡慕的感觉。可随即又转为愤怒,"鲍望春,周天赐是我的丈夫!你可以无耻,我还要脸,就算你要向我炫耀,也不必说得那么光明正大!"

"我,没时间,应付,你的,愤怒,何双喜。"鲍望春淡然道,"你爱他,就等,三个,月。赐官,完完,整整,都是,你的。如果,你不,要他了,你,想清楚,跟我,说。我会,带,他走!"

握着沙发扶手的纤手一紧,双喜颤抖地问道:"什么,三个月,啊?什么三个月的?"

鲍望春慢慢向着她展开一个貌似无辜稚气却实际非常恶劣的笑容,"我,只有,三个月,的,命了。"叹口气,"所以,你想,清楚。赐官,的,生死,在你,手里!"

"鲍望春,你,你这个疯子!"

听见双喜仓皇逃跑的声音,鲍望春俊朗的脸上只余下不知道是嘲讽还是苦笑的表情,但不管如何,他不喜欢被人欺负,眼睛瞎不瞎都一样!

 

 

018

 

"味道怎么样?"周天赐凑在鲍望春的身边问,"我先前煮了一锅皮蛋瘦肉粥,后来一想不对,皮蛋凉的嘛!对你身体不好,所以就拿了这红枣来煮,怎么样,怎么样?"看见他喝粥的嘴角沾了点粥末,顺手捋过来放在自己嘴里"啧啧"两声,"咦,好像甜了一点,你觉得呢?"

鲍望春端着粥的手僵在半空中,从周天赐伸手捋掉自己嘴角的粥末,他已经被窘到,后来又听见那响亮的"啧啧"两声,顿时一股热气从心底泛上来,整整一年多都没有感觉到的烧热狠狠地薰上脸颊,"你......"

"嗯,大概刚才那口正好尝到没有化开的糖。"痴迷地看着情人白皙的脸庞上升起的红晕,周天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伸手接过鲍望春手里的粥碗放在旁边的几上,然后自己就凑了过去。舌头沿着那丰润玲珑的唇线深深浅浅地舔舐了一遍,然后叩开那微微颤抖的齿关,登堂入室。

"唔!"鲍望春无力地推拒着那野蛮人的入侵,却又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舌头勾动体内的悸动。虽然舌头受过伤,有一部分根本没有感觉,但是那人却就是有办法让他受过伤的舌头都能随着他的节奏共舞。然后当那人的舌头深深探入他的口腔,以一种暧昧的节奏一下一下顶击着他喉咙深处的小舌头,鲍望春再忍住发出模糊的呻吟,两人紧紧相拥着倒在床上......

周天赐情迷意乱地正想解开鲍望春身上的衣衫,触到他凉凉的肌肤,却突然想起下午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猛地推开鲍望春,"不,不行,你的身子受不住!"

鲍望春迷迷糊糊间,拥抱着自己的火热的怀抱突然松开,自己还被人一把推开,但因为什么都看不见,身体一晃,顿时整个人都栽到枕头里去。用手臂撑起来的时候,心头已经开始冒火,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好狠狠教训一下那混蛋的时候,却听见那个家伙在身边嚣张地笑出来,"你这样子,东卿,哈!哈哈,哈哈哈,好像,哈哈,好像小狗......唉,喂!"

是可忍,孰不可忍!是,他身上是带着伤,体内还有毒气没有清,眼睛也看不见!但是,他不喜欢被人欺负,从前不行,现在不行,将来也不行!当他看不见就好欺负?鲍望春一声怒吼,听声辨位地扑上去,"周天赐!"

周天赐没想到这倔强的家伙这时候都有心思记仇,眼看他扑过来如果自己躲开的话,势必要撞到头,只能无可奈何地充当肉垫任他扑。

鲍望春一扑上去就拳打脚踢外,"谁是,小狗,啊?"但浑身乏力也就算了,猛地一阵晕眩,反而自己整个身体都倒在周天赐的身上,简直就如同投怀送报一般。这样想着,鲍望春就更加生气,身上没有力气,只好张开嘴也不管什么地方就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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