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说，是不是想讲这个教唆犯并不是一个人？”姒博缓缓问。

“也不会有很多人，人多手杂容易出事。”

姒博缓缓点头。

“咦，对了，你现在这样是以什么身份问我啊？”姬曌突然笑道。

姒博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听头儿讲你好像准备辞职了，如果是这样，你可就没有权利问我关于案情的事喽。”

姒博又愣了一下，不语。

“如果你没有辞职，而是休假，好像也没有权利过问这个案子。”

“你一定要这样说我吗？”姒博缓缓道。

姬曌推开姒博，游向温泉池的对面凝视着姒博说：“为什么你就不可以笑着对我说，我就是要问你，我以你男朋友的身份来问你，不可以吗？为什么你不能这样说？”

姒博凝望着姬曌，欲言又止。

“十年凡尘的岁月，十年警察的生涯，你依然高高在上。连跟我说一句笑话都觉得有失身份。姒博，你那狗屁贵族派头就丢了吧，这个世界那里还有什么真正的贵族，都民主了，自由了，没有皇帝了。”

姒博不语只把整个身子浸进温泉池里。

“我认识了一个日本小男孩，他现在正在帮我打那个游戏。我告诉他，打一个杀死我的游戏，你想不想看，那个男孩子想怎么杀了我？”姬曌轻道。

姒博赫然从水中抬头：“你认识了一个日本男孩子？”

“嗯。”

突然，猛然，猝然，姒博的手掌狠狠的抽到了姬曌的脸上。还没等姬曌反应过来，姒博已抓住他的身体，竟硬生生将他抛出水面，重重的跌在地面上。

姬曌抬起头，姒博的手已经抓了过来，揪住他的头发又硬抽了他两巴掌。

鲜血从姬曌的嘴角流了下来。

第68章

“你这个贱人，你到底还要认识多少男人，你到底还要跟多少男人上床？”姒博青寒着脸冷喝。

“你想要一个为你守身如玉的姬曌，可是这十年，我这千人躺万人睡的身子已经注定是你的人生污点。那么该怎么办呢？没有办法回到过去，没有办法抹掉宗贤，没有办法抹掉才俊留在我身上的精液印记和气味，那么该怎么办呢？杀了我以消你心头之恨？可是就那样给我一刀，只怕你也依然不能解恨吧？”姬曌淡淡地望着姒博说。

姒博盯着姬曌久久不语。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去打那个游戏？表面是打自己，其实心里想的就是如何杀了我。你一直不就是这样心口不一的活着的吗？”

姒博眼光一沉，直起身，狠狠踢了姬曌一脚，夺门而去。姬曌蜷缩着身体闭上眼睛躺在地上。

温泉室的房门悄悄的打开了，裕二走了进来，悄悄的坐在姬曌的身边，看着他的脸，看着他脸上的五条血痕，他想去抚摸他，可是又不敢。

就这样安静的坐着，坐着，看着姬曌已经睡去，裕二才轻声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这个人吗？就是因为他。他在游戏里杀了你多少次，你知道吗？他在游戏里到底用多么残忍的手段杀你，你知道吗？为什么还要爱这种人，为什么？难道真的就像我一样不能自拔？可是我却爱上了你，因为他的游戏，却令我爱上你这样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因为爱上你，我甚至愿意改变自己。忘掉那个人吧，忘掉他。”

姬曌突然笑出声，抬起头看着裕二：“裕二，你改变了什么？不再强奸别人，不再杀人？”

裕二吓了一跳，但是却并没有太过惊慌的答：“我说过我没有杀人。”

“那就是你父母杀人。”姬曌淡笑道。

裕二一惊。姬曌看在眼中笑道：“我说得看来没错吧，你所说的那对十三年前的男女，很可能就是你的父母。所以你才能那么顺利的进入这个游戏。因为你根本就是知道游戏的规则和玩法的。”

“那也不能证明我父母杀人。”

“我不跟你玩文字游戏，也没心情找什么证据。我的同事，老虎，神贤，师兄，陈昊，甚至茉莉子，和其他日本警察都会找到证据的。”

“如果他们真能找到证据，又怎么会有这么多悬案末决？”裕二不以为然的说。

“那是因为时辰末到。”

“你居然会相信这种东西？”

“当然，就像从前你是肯定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一样，从前没有线索，不代表以后也找不到线索。为什么说自己不能自拔，那个游戏真的很刺激是吧，长年累月不停的打，不停的看，真的像中了毒一样是不是？”

裕二点头默认。

“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件事。”

“你说。”

“郑伊玲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

“是谁杀的？”

“不知道，不过是她自己邀请的。”

“什么？”

“她找到了这个游戏的网站，主动打了一个游戏见到了她想见的人。然后她留下了自杀邀请。”

“然后呢？”

“然后这个网站上就会有人看到这些邀请，如果有人愿意做这件事，就自动成交。所以我跟你说过，根本没有办法查，因为那些杀人犯，很多根本就不认识死者，天南海北，只不过因为想杀人，所以就去杀了。”

“难道所有的受害者都是自杀邀请？”

“不是，当然有对她们恨之入骨的身边人发出邀请，然后由其他人实行。那些能查出来的案子都是邀请人自己做的。查不出来的，都是邀请人让别人做的。你怎么查，查出来又怎么样，那个真正的凶手根本就会逍遥法外。”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网站具体的教唆方法？”

“其实打游戏的是一批人，请求杀人的是另一批人，执行杀人的又是一批人。极少数人是既请求杀人，又自己动手的。网站会把网友打的游戏模式一个一个的给请求杀人的人演示出来，然后让他们选定一种杀人方式去实行。你们中国人不是常说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吗？真的，网民的力量是无穷的，如果你看到网站收集到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杀人方式，你会很怀疑这真的是一个上帝关心的地方吗？这更像是魔鬼撒旦的家园。”

“你父母呢？”

裕二看了姬曌一眼说：“你们找不到他们俩的。”

姬曌也望着裕二：“是不是两年前就爱上我了？”

“啊？”

“所以两年前离开东京到这里来？这里是你们一家常来度假的地方，我想你除了东京之外，也只熟悉这个地方。你父母应该也一样。这其实是一条破案的线索。东京到有马，有马到东京，每次都带着电脑的一家三口。但是从来不会一起去浸泡温泉，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懂得在现实中如何表现亲情，所以总是单独浸泡温泉。但是他们心里一定很讨厌这种生活，所以连带的也特别讨厌那些明明很恩爱，却总喜欢闹腾争吵的情侣，家庭。总是恨不得把他们彻底的拆散。裕二，你知道吗？我能在这个温泉区找到你的父母。你信不信？”

“不可能。”

“其实你父母很容易找。”

“你不要这样做，他们真的会找人折磨死你的。”裕二此时脸上终于露出惊恐的表情叫道。

“裕二，如果你能见到你的父母，就告诉他们，既然向我下了战书，就不要藏头露尾怕我找到。我一定会找到你那对禽兽父母。而且我还要告诉你，杀郑伊玲的，不是什么别的人，就是你的父母。你不用叫我找什么证据，你直接去问他们。”

“你凭什么说就是我的父母？”

“因为郑伊玲。这一定是你父母看到的第一个请求杀死自己的人。他们一定很震惊。”

裕二幽叹一声，不再言语。

“走吧。”姬曌站了起来取了浴衣说。

“你就这么回去吗？”

“那还要怎么回去？”姬曌笑起来。

“我真的担心你。”

“你是在你父母身边太久了，所以总是以为他们多么的厉害，多么的恐怖。但是裕二，你知道吗？阳光真的很温暖，很美好，我希望你能到阳光底下去看看，呼吸一下温暖自由的新鲜空气。”

“可是人不能盲目乐观。”裕二仍然很紧张。

姬曌一笑，向裕仁伸出手：“走吧，我和你一起走。明天，我带你真正的，幸福的，自由的游览整个有马的温泉区。”

裕二站起来：“你这个人真是太怪了。”

“我们现在来的不是时候，如果樱花开了，会不会更好。”

“有些早春的樱花也开了的。”

“那我们明天，或者后天就去看一看好不好？”

“你真的要去？”

“裕二，在背后杀人的人，都是懦夫！”姬曌缓缓的，认真的说。

“好吧，我陪你去游览有马。”裕二下定决心道。

第二天，姬曌叫裕二租了一辆摩托车，二个人去游车河，裕二开车，姬曌映像，一起吃吃喝喝，泡泡浸浸。

两天，三天，四天，五天，裕二的笑容有如樱花一样灿烂。有马的各大温泉都被他们两个人泡光了。姬曌照的相片也在第六天洗了出来。

当裕二从富士晒相馆拿到这批相片，一边走，一边看着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愣愣的拿着手中的相片发呆，完全没有看到身后开过来的汽车。

“小心，裕二。”姬曌冲过来一把将裕二拉到身边，汽车疾驶过去。裕二吓得倒抽一口凉气。但是还没等他回过神，身后又冲来几部摩托车。

姬曌眼尖，看到摩托车手身后坐着的人手中紧贴着身体握着的长刀。他把裕二向后一推，飞身跃起，一脚将最先冲过来的摩托车手踹倒在地。

摩托车手连人带车滚倒在地，后面的几部摩托车躲避不及，全倒在地上。姬曌返身，拉着裕二就跑。直朝马路对面奔去。

摩托车手们只得悻悻的看着他们远去。裕二看着身边的姬曌，真的好希望就这样被他牵着手，一起奔跑着过一生。

可是不可能啊，这有罪的身子配不上他。

回到旅馆，姬曌就坐在榻榻米上看相片。裕二在一旁一边帮他倒茶一边问：“你不担心那些摩托车手吗？”

“回来的时候不是打电话请有马的警方去查了吗？不用担心。”姬曌笑道。

“可是——”

“他们可是你的同胞，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相信他们破案的能力。”

“如果他们能破，还用得着你们漂洋过海来吗？”

“那你说出来不就行了吗？”

你这几天照了多少张相啊？”裕二顾左右而言他。

“这几天总共照了1000张。”

“这么多啊？”

“是啊。可惜是数码相机，我其实不太喜欢用数码相机拍照的。”姬曌一边说一边把相片分类。

“喝茶吧？”

“等一下。”

“在看什么？”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裕二看了姬曌一眼缓缓道：“我说我没有杀人，你相信吗？”

“你父母也不见得真的杀了人，郑伊玲的死也只是我的推测。”

“二年前，我母亲死了。”

姬曌缓缓抬头看着裕二。

“你不惊讶吗？”

“只是解答了一个疑问而已。”

“疑问？”

姬曌把选出来的一堆相片推到裕二面前：“这些相片里的男人，应该就是你的父亲。但是这相片里没有女人的身影，而在我拍摄的700多张相片里，也没有我所认为的像你母亲一样的女人相片。”

裕二看着眼前的相片：“你怎么知道是他？”

“我做警察这么多年，辨识人的功夫最准。我们每个同事都有自己的专业特长，我的专业特长就在这里。”

“所以你破的罪案最多？”

“这个你也知道？”

“是那个人打游戏时透露的。”

“裕二，那些游戏是不是有保存的？如果拿到了是不是可以找到都是些什么人打的，那么就可以追查到凶手。”

“我不知道，最核心的东西从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而且我已经两年没有见过我父亲了。”

“是这样啊？那还真难办啊。”

“你既然已经找到他，可以抓他啊。”

“抓到他有什么用？你父亲这种人就是电脑痴，而且是骨灰级的。抓了他只怕更找不到那些资料了，没有证据还不是要放了他？浪费资源而已。”

裕二低头不语。

“你母亲是你父亲亲手杀的吗？”

裕二突然就流下泪来。

姬曌看着他。

“如果是父亲杀的，我还知道怎么阻止，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是谁杀的啊，也根本不知道在哪里杀的啊，更加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是怎么死的啊。只知道后来新闻报道出来，母亲就死了，母亲就死了。”裕二痛哭失声。

第69章

“二年前？你母亲是不是有外遇了？”

裕二无力的点头。

姬曌想了想，打开电脑与陈昊进行视频通话：“陈昊，没出现场吧？”

“没有，在警视厅研究资料呢，每天都有无数的新资料送来，可是所有的资料都太零碎，几乎没有一件可以拼接在一起，哎呀，也难怪日本警方抓不到人。”视频里看到陈昊略有些疲乏的脸容。

“陈昊，那三个男性受害者当中，有没有一个是死在二年前的圣诞节的？”

“有一个，怎么啦？”

“那一年的圣诞节也死了一个女人对吧？”

“对，叫神内结子，35岁，是一个插画家。”

“两个人的死亡时间一样吗？”

“大约都是死在晚11时至凌晨1时之间。”

“地点肯定不相同对吧？”

“日本警方怀疑过男人是被抛尸的，但是找不到案发地点。”

“案发地点就是那个女人死亡的地方。”

“什么？”陈昊露出惊讶的表情。

“去查一下那个女人的DNA是不是跟裕二有关系。再去查一下那个男人是不是跟这个女人有关系。”

“为什么这样说？”

“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裕二的母亲，而那个男人则很有可能是裕二母亲的婚外情人。”

“裕二跟你说的？”

“对。如果这两个人是死在同一个地点的话，裕二的父亲就肯定是凶手之一，我等一下会把疑似凶手的相片发给你，让警视厅的警员去查找一下这个人的背景。”

“你是说你在有马找到这个人？”

“嗯。”

“裕二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那个游戏网站是他的父母建立的。以裕二母亲的年龄，十六岁就生下了裕二，想来不是生活在一个正常家庭里的女孩子。我想一些相关的社会机构应该会有她的资料。”

“照你这样说，裕二的母亲不是一个生活在正常家庭里的孩子，那么裕二的父亲恐怕也不是生活在一个健康家庭里的男孩子。他们相遇，怀着对社会的愤恨在一起创建网站，教人杀人，可是后来女人找到了她生命中的阳光，决定离开黑暗，但是男人不允许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