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殿下温柔的声调，却将实际话毫不保留倾出，他续道。「你也不可能跟『鱼影』生活……换言之，你愿意放弃双方的身分，被放逐境外吗？」

双方？

意味着……连原本的一切都要放弃……？

——你有放弃一切的觉悟吗？——在踏入审判堂之前，提尔塔森便如此提点过他，原来……他早预料到事情的进展了……

「如果不愿意，就代表认罪。」

提尔塔森在他耳旁低声提示，青黎也明白了，然而……「我……」

如果顺利结束，青雨的安危该无大碍……只是鱼影认识的新伙伴，以及一路相伴的朋友们恐怕是见不着了，是不是……连提尔塔森……

「就算你得逃亡，我也会奉陪。」

……欸？！方才那句……？

青黎抬首看向提尔塔森，即使对方刻意逃避视线，但尴尬的神情一览无疑。

是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无须害怕了吧……

「……我……愿意。」

只要重要的人都在身边。

青黎回应的音调副添了更多的勇气。

「但是！我姊姊要先……！」

「雪芮亚当然是相同处分，夜家人会让她平安回到你身边的。」

那位皇子微笑，洞悉的语句是早有青黎答案的预备。

「你可以回去了，好孩子不该待在这。」

尽管莉莉的罪责如实，青黎与青雨却是无辜的。

修长的手臂一挥，青黎再被套上视符。「夜家的事我自有处理，皇弟会告知你们后续的。」

人鱼迹（29）

「真像是坐了时空飞车……」

躺在松软的草地上，青黎这么吐着音，蓝天上有着绵朵朵的白云，舒服至极的微风抚来，吹散了他的发。

「没事吧？」

提尔塔森靠了过来，像是早他好一时刻醒来，四目相对之近使青黎刷地脸红，不自然的推开上方人起身。

「当、当然没事啦！」

他张望周围，是中央神木之处，不远的神木洞是白叶斋所在，他也不可能再踏入了，这里是他最后一次到访。

提尔塔森淡笑，取走了落在他肩上的落叶。「你的头发被他们取走了一截……」有些怜惜的看着，原先属于青黎标志的那小一截长发，如今消逝，少年成了飒爽的清凉。

「真的耶……」

伸手一抓，肩上的发束已消失，莫非是以它作为投降或者被处刑的证明？

「对了！事情到底解决了没？」

「他们的恩怨是不可能解决的啦……不过你们的事应该摆平了。」

「……是吗……」释怀一声，青黎露出腼腆一笑。「……太好了！」

「据说是寒家小姐身边的护卫，把你们的资料出卖给夜家的。」

「咦……这样阿……？」

那么今后，何去何从？

说实在，他从未脱离过母亲的保护，限制重重地从未让他自由过，直到碰上了提尔塔森等人，这该说是命运注定？

「你记得吧？我曾计划离开『鱼影』，带着女儿离去的梦想。」提尔塔森如是说的神情舒坦，微风轻拂使得话语更飘荡。

「……嗯，记得。」直到现在青黎偶尔都还会梦到提尔塔森离去的可能。

提尔塔森笑，边拉青黎起身。「现在正好，只是计划稍微变更。」

柳奕与他们相约的地点在城外东方的木桥，枯藤构筑了桥身，横跨城池外一角。

原本青黎想回宿舍与旧友们做最后道别，但担心引起骚动以及怕控制不了情绪，这遵造指示地低调前往约定地。

当他与提尔塔森赶到时，青雨与莉莉已在所在地等待。

柳奕的笑藏在长扇之间，将资助的盘缠交给了提尔塔森，也算是他对于事情始由的补偿。

夕阳即将西下，远方的景色逐渐模糊，与柳奕分别的四人毫不刻缓的搭马车赶离。

但很快提尔塔森便后悔了……

早知道就委屈自己驾驶马车，当车夫总比待在尴尬气氛中要好。

看得出青雨憔悴许多，所幸健康无碍依然清秀丽人，她瞪着提尔塔森的眸目不如先前锐利，倒是依然未有好脸色。

提尔塔森也收敛的不再喊她公主殿下，却喊着青黎的姊姊这样饶口的称法。

青黎的立场更难处理，对面是提尔塔森，身旁是青雨，说话万分注意，让两人认为偏袒了哪方可不行……连他都想跟驾车的莉莉交换了。

好在天色已晚，总得下马车入宿为宜，否则再继续困在小箱子中他可受不了……

「那么……为什么是你跟阿黎同一间？」

可惜战火依然未停。

青雨对于分配的房间极为不满，她对提尔塔森仍持有高度警戒，直觉认为这分配充满了私心。

「大小姐……」

提尔塔森无奈白一眼，虽然知道青雨的弟控情结并非一朝可改，然而一路上他已忍气吞声到濒临暴走边缘。

「难道你想跟这小子一间？那，我也只好跟你母亲一间了！」

「你……下流！」

「……所以我跟他一间没错吧。」

「呃……你、不对！你自己一间！我们三个一间！」

提尔塔森俊朗的面容此时垮了下来，他果然天杀的讨厌大小姐脾气的女孩，每当此时，他更觉得自家女儿真是善良的天使。

「你这……」这个臭女人！

「好了好了！很晚了！提尔塔森！」青黎赶紧拉住提尔塔森已嘎嘎作响的拳头，纵然提尔塔森不会对女流出手，但恐怕遭殃的是店家的摆设。

「姊！先这样决定吧！我跟提尔塔森先回房喔！」

趁尚能克制住提尔塔森的脾气，青黎飞也似地拉着提尔塔森上楼。

尽管青雨落寞的神情使他放心不下，但他知道提尔塔森已到极限，还是先安抚这男人为宜。

「别气了嘛……」

见提尔塔森甩门倒床，青黎也只敢用指头轻戳着男人。

提尔塔森闷着气的转身，握住青黎的一手。「以后都要跟她们一起生活？」

「是阿。」

「饶了我吧！你母亲倒无所谓，可是你姊……」

「……嗯……我会跟姊姊沟通的……」

「还是我女儿比较可爱。」

提尔塔森长叹，同样是人鱼姬，自家女儿果然还是比较优质。

「那是因为她是你女儿，立场一样的啦！」

青黎哼声，颇不认同，本来嘛……堤丝莉虽不至于像青雨这般任性，朝他的眼神可说绝对不友善。

「你是说堤丝莉对你也不好罗？」

提尔塔森笑，青黎支吾了几声，损人长短并非他所好，也或许是自己过于敏感，索性闭上唇。

「那……我还真想看看这两位美女碰在一起会如何……」

他像玩笑一般说着，语气玩味之深让青黎不晓得认真多寡，下秒，整人被提尔塔森拉下。

呜阿……不愧是练过的胸膛，这样趴在上使青黎更清楚感觉肌肉的纹理，提尔塔森的贺尔蒙又开始散发。

才想着，提尔塔森的舌已开始侵犯他的颈。

「等等……」不会又……？

青黎扯一笑，提尔塔森哪管他的矜持，直接热情深吻堵住想反抗的唇。

「嗯……」男人的技巧越渐熟稔，与青黎抵抗的能力成强烈对比，很快地……青黎的腰身已软下，原想拼死抵抗的念头全被扫开，仅能倒在丰厚的胸膛上嘘着气。

片刻后，感觉到冰凉的指头正扯着他腰带，青黎反射性抓紧。

「不、不行啦！……要是被我姊发现……」

「你该不会希望有她在的时候，都要我禁欲吧？」

提尔塔森损问着，让青黎口拙了起来。「欸……这个……」

他自己也左右为难阿……

「好歹……再等过一阵子吧……？」或许，他过不久就能说服青雨？

「我拒绝。」

可惜提尔塔森的耐性在陪他与那群贵族纠缠时已耗尽，青雨不过是一导火线罢了。

「等……啊嗯……」

在提尔塔森的技巧带领下，青黎不由得只能屈服在难以驾驭的快感中。

纤细的身躯缩在男人胸前，承受着后庭被抚爱的酥麻，提尔塔森比往常坏心，刻意在菊瓣处轻抚、揉搓，挑起了青黎的欲火，却迟迟不肯入内。

「……啊……不……」

压抑不去不断涌起的欲念，青黎纤弱的身体无助的颤抖着，甚至无意识下，肌肤摩擦着男人想藉此抚平退不去的欲望。

「想要了吗？」提尔塔森低声问。

少年身体的触碰再再燃起提尔塔森的渴望，那已挺然而立，恨不得近驻心爱的身躯里头，但他仍在忍耐，轻舐着漂亮的人鱼耳，刮出磁嗓音。「想要就快说。」

青黎颤起了疙瘩，纯真的身心分毫抵挡不了提尔塔森刻意的挑逗，这吟出音。「嗯……要……」

「要什么？」

摆明了『不说清楚就不让少年解放』，他握着少年的下身，强调般的压了下。

「……啊！别……！」

青黎自己都不晓得此时的他多少诱人，白皙染遍一身的红，朗明的少年声萌出了欲望，有些轻哑更多些诱媚。

「到底要什么？」

「要……要你……」

「谁？乱叫可不算喔……」

可恶，果然还是很在意腻称的问题！

虽然很想骂提尔塔森太超过，然而整个人被男人支配着，侵蚀了理智，青黎含泪的这终究弃械。

「要……提尔的……呜……」

剩下的说不出口！青黎懊恼的咬唇，泪珠在闭眼间被眨落。

逼到这境界，恶人提尔塔森也算满足了，他收敛箝制的指头，这恢复温柔的语调。

「遵命。」

人鱼迹（30）完

青黎以为掩饰得好，但青雨是敏感的，即使不亲口询问也知道他与提尔塔森已迈入何种关系。

特别是那粹然的纯真，一见她便像发生了大事般的扭头掩饰，此时，青雨还真希望自己弟弟若是能言善辩之人，或许心情还好过些。

曙光才起，他们四人已赶到渡口要前往东方邻国，幸亏莉莉先替他们准备了药物以防船簸的不是，否则这两姊弟天生的体弱恐怕吐得提尔塔森一整身，哪还能悠闲的徜徉日阳，合着桌并享早餐？

然而说和平也只有三人，青雨以着想吹风的理由靠去了围栏，提尔塔森强烈怀疑其实是她不愿意与他同桌。

……也好，横竖他也摆不出好脸色。

「小雨，青黎有他自己的人生，你不可能永远左右他。」

最后，身为长辈的莉莉看不过去，忍不住斥了声，以泷煌族的标准来说，外貌约莫三十的莉莉，概也两百岁了吧……闻不见青雨的一声回应，秀丽的容颜这蹙眉。「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们？」

交给他们？

提尔塔森抓到了关键字，正打算启口时，青雨出了清幽之声。

「那你一直监视我们不就好了？」

背对着他们的青雨，仍望着波波荡漾的海洋，晨间的日光将她的蓝发染了鲜黄，使得莉莉眯起细眸，这笑。

「你知道啦……」

提尔塔森塞了口面包，保持沉默。

青黎支吾了声，昨日与提尔塔森的缠绵使得他实难使力，连思考都变缓慢……这绝对不是他原先就比较迟钝的原因！

「……母亲，怎么回事？」

「我只是被贬为平民，但我可不能离开国境……你们则是被迫离开，完全不同。」

莉莉放妥了词杯，淡笑。

「那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提尔塔森往后一靠，态度有些失敬。「是监视我们。」

青雨旋身，瞠了提尔塔森一眼，青黎有些疲倦的容颜，振起了精神，咽了水的等待莉莉的回应。

莉莉含首，即使指责也能坦然接受，她不再隐藏。「但我不想重蹈覆辙了……我希望你们姊弟能真正自由。」

言一出，三人各怀心思，青雨收起眼帘，猜不透少女的心思，青黎紧闭唇，清楚了莉莉的用意。

「所以你打算放我们离开？」

提尔塔森悠哉的问，青黎却显然心事更重，他低首。「可是这样……」这样一来，莉莉等于再次违背命令，恐怕不再是削除身分能偿还的。

「乖孩子……」莉莉那浅起的笑容，如释重负般。「从我留你们性命开始，我就已经是忏家的叛徒。而现在……也已经没有能追求的了。」

一生为寻求忏家的认同，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如今既已被忏家屏弃在外，除了这两姊弟之外，莉莉也再无任何能珍惜的事物了。

青黎紧锁着眉头，显然并不愿接受这换来的自由，而一旁的青雨也已朝他们走来，不发一语地伸了手，打算将餐巾掀起以示抗议，却……在出手前一刻被莉莉夺了手腕。

片刻，青黎压紧桌身，抢救险些遭殃的餐点，倘若一个翻倒，尚未解决的美好食物全都泡汤。

「如果你不在……谁来阻止我这些事？！」

青雨嗔声一怒，朝莉莉诉怨的美眸透了晶莹。「现在可是连阿黎都离开我了阿！」

怪她从来都宠青雨在掌心到大，连带影响青黎也总退让给青雨，这孩子脾气一时半载恐难纠正。

青黎一时哑口无言，他想说他并没有要离开青雨，然而事实证明上他确实无立场这么说，这尴尬得难以自处。

莉莉再次斥责了青雨的任性，不愿再听下去的青雨，甩了泪离去，使得场面更僵。

青黎明白，母亲远比自己更疼爱青雨。

「你很习惯了嘛……」

望着青黎反射性压住桌面的举动，提尔塔森不禁调侃。

「……还好。」扯了唇笑，青黎也才发现自己的反应是经年累月对青雨的溺爱，不好意思地收回手。

提尔塔森这几日来听着青黎诉说的心情，也渐能接受他与青雨的关系……

当然脱不去安慰那是与堤丝莉同等立场，由于提尔塔森自负的性格排除了认输的可能，即使有所怀疑，仍然坚信青黎心只会在他身上。

他看着陷入沉思的母子两人，想带开情绪，这把身体重心放前，一直挂在椅背的那手也放回桌面。

「岳母大人……有件事我一直想说。」

莉莉还未有所反应，青黎倒先抗议了。

「等下……你刚才说什么？」

「『鱼影』一直缺一个全职的护卫……不晓得您有没有这意愿？」无视一旁少年的羞叱，提尔塔森持续侃侃而谈。

莉莉挑眉，似乎过滤出他文字中的真意，她思量几许，依然是青黎率先对话。「『鱼影』？为什么？」

都已经离国了，不可能再回去了阿！

「因为『鱼影』签约的时间剩不到半年，之后会继续迁徙嘛……」提尔塔森的语气中，总是过多的自信。「当然……我人在哪，他们就会跟到哪的！」

欸？！「可是！那个大人说……」不能再与『鱼影』有关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