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莫沉吟(穿越)+番外————如入
如入  发于:2010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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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深爱着的那个人,如今回忆他时,他的样子已经变得模糊。我更清楚记得身边那些试图诱惑我,在我身下承欢的宫侍,他们是怎样的容颜。

也许再过一些时候,待下一批新选才人(相当于秀女)入宫。我会变成沉迷色欲的糊涂君主,他或他将孕育我的子嗣。

我用手盖住自己的眼帘,虽然不想承认,但我认为,会安然无恙的坐在王的宝座,是因为皇宫里还没有比我更适合继承皇位的人。

心里一阵苦笑,已经说不出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快要将前世的记忆遗忘。

射猎是贵族之间经常举办的一种活动。我喜欢坐在马上飞驰的感觉,烦人的老太监不能在我耳边唠叨,那些娇柔的宫侍不会出现的皇家狩猎场,没有朝臣会在这个时候同我说起根本不能由我做主的国家大事。

我更不需要对纪怀雪说那句‘一切全凭皇兄做主,朕无异议’。

人人都知道殇国皇帝喜爱骑射,我的射术远远比作为王的政绩远近闻名。骑马穿梭于树林,用箭瞄准猎物,箭发射中猎物。这段片刻的时间,满朝文武、后宫三千还有金銮殿上,那总是坐在我身后玉座上的人,都会屏蔽于我的脑后。在这个片刻,时间属于我。在这个片刻,我将烦恼暂时遗忘。

我明白自己只是在逃避,而我大概习惯了用这种方式逃避。

弓握在手中,箭在弓上拉满了弦,锁定猎物射出箭。

“啪啪。”

身旁响起掌声,是纪怀雪。“皇弟的弓术永远都这么精湛。”

“过奖了,皇兄。”

“王孙公子个个都是扭足了劲要在今次比赛得个名儿,怕是又要让他们失望了,比赛一定又会是怀陌全胜。”纪怀雪对我信心十足。

每年皇宫都会举行射猎比赛,事先在狩猎场放生一只麋鹿,之后比赛开始谁能猎到这只麋鹿,谁就是胜利者。司仪吹响了比赛号角,那些参加比赛的王孙公子在听见号角之后都纷纷策马,朝着树林的不同方向前进。

“皇兄往哪个方向?”我看似随口问了纪怀雪一句。

“那里。”纪怀雪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那朕往东,先行一步。”我拉起缰绳,朝着与他相反的地方。

马的速度很快,再回头时早已看不见他的身影。和这男人相处会让我不自在,他不像朱君那样看我的眼神总是幽怨,在朱君面前他对我表现的很冷淡,见面也是礼节上的客气。

从我登基开始,不管是在朝野上还是私底下他对我的称呼都只有陛下,我依旧叫他皇兄,但对那层已经淡质的血缘,这声皇兄叫的总不像是真的发自内心,语气就好像我在殿上叫的那一声宰相。

只是君对臣。

他再次叫我皇弟时我确实感到自己左眼皮在跳,甚至在他叫足了我三声才答话,之后他会在私下叫我怀陌,我感觉到他在尝试和我亲近,更迷惑他的转变,这又让我想起朱君死前对纪怀雪说的话,一切事情发生的太巧合,皇帝当得太久让我也变得多疑。

甩甩头制止住脑中纷乱的思绪,现在在比赛应该投入些,那些烦恼暂时留在身后吧。似乎已经进入了树林的深处,四周围的树木生长的茂盛,枝干掠过头顶,茂密的枝叶挡住了部分阳光。

拉了拉缰绳,放慢了马的速度,除了射术我的五感六觉也比常人更加敏锐,每年比赛都能最快找到猎物也要归功于这副好身体。左侧的草丛好像有些动静,我从箭筒中抽出一只箭,慢慢的拨开草丛,果然看见了那只麋鹿。

它没有发现我,依旧在原地,弓拉满弦我瞄准了那只麋鹿。

咻的一声,箭却射偏了,落在了麋鹿的身侧。捂着自己的颈,手上的黏稠感,丝丝刺痛传来,提醒着我刚刚那个瞬间发生的一切。

我被伏击,对方下手程度势必要取走我的性命,本来我是皇帝暗处至少会有影卫保护我,现在身上了挂彩那些影卫迟迟不出现,我的心一沉。

刺客周身散发的杀气,稍稍退后弓早已掉落在地上,那匹号称皇宫速度最快的马,在刚刚遇袭受了惊吓,不知跑向了哪个方向。只剩下腰间一柄长剑,抽出长剑我知道自己不是刺客的对手,但总要放手搏一搏。

早就猜测,在皇宫里有人想要杀我。

那些宫规教条让我厌烦,受制于人傀儡身份的无奈,总总对宫的厌恶不满,在此刻,一下子膨涨出来。就像是一种假设,心里已经猜出了七八分,但毕竟只是我的猜想,没有凭据。可是,当这些猜想一一成为事实的时候,还是有种被人背叛的感觉。

纪怀雪,我又想起了他。

刺客出招很快,我几乎是在凭着自己的直觉,用剑挡下他的招式。凌厉的剑法,招招对向我的要害,他挥剑的力道很重,剑打在我的刀刃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握着剑的右手传来阵阵发麻,我只得改成双手握剑。右手随时会承受不住那种力道,万一连剑也被打落了,我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树与树之间生长密集,像是一个屏障,远处很难听到打斗的声音,我面临最不利的形式,虽然没有受到要害攻击,但身上也落下了深深浅浅的剑伤,剧烈的痛感分散在身体的各处神经。久战消耗了我大部分的体力,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脚步也有些不稳,刺客的剑更是逼得我一步一步退后。

“叮。”的一声。

我手中的剑被打落,甩甩发麻的双手,抬起右手手掌被剑柄磨出了一层皮。我抬头看向刺客,他大概惊奇我能坚持这么久,在剑被打落的瞬间没有马上杀了我。索性靠在了身后的树干上,身上早没了力气,但多年的宫廷教育渗入我的骨髓,即使面对死亡也不能表现出恐惧,皇家的体面就算是死也要维护,扯着嘴笑了笑,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想些有的没的。

我不想死,所以我知道刺客的武功比我高出了好几倍,还是举起了剑奋力抵抗。

刺客的剑举向我“住手!。”

我听见了声音,让我诧异的是,来的人居然是纪怀雪。片刻,他已经用轻功飞身来到我的面前,用剑挑开了刺客准备刺向我的刀刃。

“怀陌,你没有事吧?”纪怀雪的声音带着掩不住的担忧,看见我身上的多处伤口,看刺客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杀意。

身体很痛,做皇帝这么久第一次伤的这么重,纪怀雪的出现使我紧绷的神经得到一丝放松,我看着他与刺客缠斗,随后出现了几个影卫,大概是暗中保护纪怀雪的吧,我想。人多起来,刺客不再恋战,射出暗器穿入树林更深处。

纪怀雪没有继续追击刺客,而是走向了我,他想扶起我,拉着我的手时碰触到了伤口,我皱着眉。

“碰到你的伤口了?我会再小心些的。”纪怀雪的动作很小心,只是我身上的伤口太多,会碰到也是难免的。

我感觉到扶着我的这双手在颤抖,一旁的侍卫想要帮忙都被纪怀雪喝退,暴露在外的伤口被做了简单的处理。追击刺客的影卫回报,刺客被逃掉了。

纪怀雪看向影卫神情阴霾“区区一名刺客都抓不住么,自己去领罚吧。”

我不知道他口中的惩罚会是什么,但跪在地上的影卫脸上出现的畏惧,想必是残酷的刑罚。

我抬头看向纪怀雪,与他的目光交织,他的声音异常温柔“怀陌,怎么了?”

视线模糊,我还是昏倒了。

第四章

捧着茶杯,进入十一月天气转冷,身上披着厚厚的毯子,伤势已经愈合的差不多。想起太医跪在我的床边,一脸惶恐的说陛下身上有几处的伤伤口太深,治愈之后也会留下疤痕。

虽然算不上破相毁容,可谁希望自己身上多了几道疤。眼角瞄到了着衣镜,照出颈上那道疤痕。

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颈部,伤口虽然愈合,但剑滑过颈部,皮肉划开的声音,鲜血流出的疼痛,大概永远不会忘记了。拉高了领口,我将头撇向窗外,不再去看那道疤痕。

我回忆起与刺客交锋时赶到的纪怀雪,他眼里的担忧,处理我伤口时的柔柔,一切都不像是在做假。如果他是刺客的雇主,那么他对我做作的这些就都是多余,那样的密林,保护我的影卫在后来都被找出的尸体,要杀我的人不是纪怀雪?我脑中出现了更多疑问,阴谋算计果然不是我的专长,我的脑中甚至没有可猜想的人选。

我一定是最糊涂的皇帝,在差点身亡之后,居然想不出是谁要害我。

纪怀雪进来时就看见我眉头紧锁,“怀陌的身体还是痛吗?要不要我叫太医来。”

纪怀雪一脸关心看着我,我立刻微笑着摇头,重伤之后他出入我寝宫的次数更加频繁。“皇兄坐。”我命宫侍在我的身侧放一张椅子。

纪怀雪走向我,没有马上坐下,而是站在我的面前,替我拉紧了裹在身上的毯子“坐在窗口,小心身体。”

依然无法适应纪怀雪的温柔,我有些不自在的将脸移开,应了一句“嗯。”

纪怀雪坐下,拿出一叠公文,对我说“你有伤在身,不易操劳。我已经替你审阅的部分公文,还有一些需要你亲自过目之后批改,我会慢慢念给你。”

我点头。

他开始取出一份奏折,慢慢的念出。纪怀雪的确如他说过的,要还政于我,朝臣汇报事务不管大小他都会先询问我,再发表自己的看法。他似乎希望我自己理政,会拿出一些公文要求我批出自己想法决策。

我正在听着他念出的公文,时而点头。他的声音很好听,不似女子的优柔清脆,也不像大多数男子那样低沉磁性,介于二种声音之间的,有点醉人,带一点诺宠味道,听他的声音是一种享受。

当他念完了手中的奏折,我说“皇兄,殇国的京都靠海,水路航运发达,周边的领国有许多商人都通过我国转运进购货物。单单每年国库征收的税钱,都是一批不菲的数目,将来也会吸引越来越多的商人,来我国经商。”我顿了顿,看向纪怀雪。

他示意我继续说。

“商贾会越来越多,难免造成通商港口拥挤,道路不通这些问题。这样也许会拖延商人们交易货款的时候,大大降低交易效率。我们是不是应该拓宽港口,方便船舶停靠。另外在港口外的交易市场修建行人道和运输道,将市场内的行人与运输的货物分开,更好的维持市场秩序。”

“怀陌的提议非常好,这样的确可以给殇国带来更多的商机。”纪怀雪略带赞赏的看我。

“只是想到了这个方法,具体怎么做,由哪位官员执行,还要麻烦皇兄了。”

纪怀雪将椅子的距离与我拉近“怀陌对我总是这样客气。私下可以叫叫我的名字吗?”

“怀雪。”

他很开心我叫了他的名字,脸上的笑容不是灿烂却很温柔。印象中我很少看见纪怀雪笑,他就像一座冰山,口中说的都是江山社稷,严肃、认真也很无趣。

我用手指点着自己的下巴,这一瞬间我觉得这个男人很美,美得让我有些心动。我仿佛听见自己的心,因为看见这样的笑容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只是,这种心动持续的相当短暂,只有几秒。

没有人敢对他露出痴迷,甚至这个皇宫中除了我,再没有第二个人,敢直视他的眼睛。有人会夸赞纪怀雪的才华,惊叹他在朝中的政绩,佩服他的为人处世,却从来没有人评论他的容貌。他的美被人忽视,或者根本无人敢欣赏。

作为皇子,纪怀雪在大多数人面前总是强势凌厉,他所散发的气让人不自觉拜倒、臣服。我不喜欢上朝,因为身后的纪怀雪,坐在大殿的王座上,他就在背后注视着我。朝臣的叩拜,总会让我有这样的错觉,他们朝拜的人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纪怀雪。

如果可以我更加希望,那一年新王登基,父皇写在传位诏书上的不是我的名字。我想过等自己满了十四岁了,就会被封赏一块土地,在那块土地上建立自己的新家,从此安定平凡。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事实上不到7岁我就被父皇传位,直至朱君死前都一直是个傀儡。

我整了整自己的心情,恢复了清明,将那丝迷恋冲淡。

这个男人――我的皇兄。

我并不排斥爱情,但会在意对方的身份,何况一厢情愿的感情,最麻烦。我不清楚自己对纪怀雪怀抱着何种感情,但最低限度我明白,他不是我可以喜欢的对象。

对刚刚心动,我给自己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被美色诱惑。因为这个皇宫,敢直视纪怀雪,赞赏他是一个美人的人,只有我。

“怀陌在想什么?”

“没什么,皇兄还有事?”

“叫我的名字。”纪怀雪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满。

我点头“怀雪,刚刚念的那些折子,朕只想到改良航运,其他的还是你作主吧。”

我做了十一年的傀儡,在这里十八年,扮演了婴儿、孩童、少年各种不同的角色,几乎快将自己的本性遗忘。

演戏就应该做到完全入戏,我或许演技平平,可我做到了把自己完完全全当成纪久雅。

原来世界所学习认知的一切,被这里的宫规教条取代,即使我不喜欢那些满门抄斩诸如此类的残酷刑罚,当刑部将折子递上,我依然会拿起玉玺在奏折上盖印批准。

我就是这样的人,阴谋权利我知道,不过都是书里看的,我清楚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形势时局。

朱君要我做傀儡皇帝,我做得“心甘情愿”。

我要比自己的父皇更不关心国事,每每朝臣汇报殇国某地出现灾害,我脑中也是考虑过那些运用现代知识造福百姓的方法,但大部分时候我却是保持沉默,看着殿上大臣们苦思,最后寻得一些或是有效或是蹩脚的办法,一声不出。

做到了绝对顺从,只是朱君并不愿意放过我。又想起了他死前与纪怀雪的那段对话,再度握紧手中的茶杯,转头看向纪怀雪。

“那已经是很好的提议了,朝中恐怕没有哪位管理航运的大人会想得到。我要走了,刚刚的折子还要命人送往各部。”他站起身。

“那朕送你。”我正准备站起来,却被纪怀雪按住肩膀。

“你有伤,坐着吧。”纪怀雪说。

“怀陌,我会派人去各地收集不同的珍贵药材,让太医为你消除身上的疤痕。”

抬头看向纪怀雪,刚刚他是不是看见我照镜子了“让你费心了。”我说。

“一点也不会,那我先走了。”

目送他离开,手中的茶水早已经凉透。

第五章

似乎从我坐上这个位子开始,就是一个空架子,没有实权。

衣袖上金边绣花,绣着殇国国花月季,身上吃的用的穿的,都打着皇帝专属的记号。指尖触摸着王座上的精雕花纹,我坐在这个位子整整十一年,依然没有真实的感觉。就像纪怀雪总在说的那句话‘我会还政于你’,这些东西从来不是我的。

一度以为自己可以安心等到十四岁的封王,只是那一年,一张传位诏书将一切打乱,离宫变成无法实现的梦想。我被推上帝王宝座,宫成为永远禁锢我的地方。

或许我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或许没有,我记得自己的名字――纪久雅,又会在偶尔想起很久之前我在另一个时空的名字、记忆。

“陛下。”

“嗯?”我被拉回思绪,最近老是走神。

“过不久就是殇国的秋祭(丰收节),按照历届的规矩举办国宴,除此之外陛下还有什么要求么?”

“今年秋祭国宴办得隆重些吧,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容许携带一两位家眷参加国宴。年年都一成不变,弄点新花样吧,大人?”

“臣明白。”

金銮殿上依旧是穿着各色朝服的大臣们,上报、朝议其中再上演一出左派右派政权夺势的戏码,身后坐着纪怀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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