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出书版)by 音岚
  发于:2010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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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那敞开四肢邀请他进入的女性身躯吗?
"不!"瞪大了双眼,夏矾一短浅、急促地喘息着。
他有股冲动想要就此转身,躲回自己小小安适的空间里,只是......此刻如果他转身离开,会不会从此失去这个他所依赖的安适空间?
与寂寞、空荡的心灵相比,接受一名男子或许就不再是令人无法忍受的决定。
况且,那名男子还是从小一路牵着他手、细心呵护他的兄长。
被当作女人,压伏在身下又如何?男性尊严?早在多年前的那一夜里,他就已失去过一次,又何妨再丧失一次?
男人与女人、男人与男人,在扒开理性的外衣之后,还不都是一样。
"做爱"这档子事,对还未接触女人就已经惨遭滑铁卢的夏矾一而言,早已经和伤害、背叛画上了等号。
沧凉地一笑,他抱紧怀里的枕头,举起手臂弯曲手指,轻轻地敲了敲眼前的那扇门。
"叩!叩!"轻敲了两声后,他便放下手。
没过一会儿,开启的门扇后面,出现了他期盼了整夜的哥哥,他的脸上也正因为夏矾一的出现而写满诧异。
他这位"弟弟"在房门口等多久了?
温暖的热流,流窜在夏矾一紧绷的情绪神经中,稍稍舒缓了快要被挤压至崩溃边缘的焦躁感。
年龄的增长,并没有缩短两人的身高差异,和童年时光一样,夏矾一必须仰起头,才能看进那双总是写满关心与宠爱的温柔眼眸里。
"哥......"干涩的喉头,让夏矾一的声音顿时显得更为低哑。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
自从他们两兄弟从医院回来后,夏矾一始终都没有接近过他的房门一步,更别说是敲过他的房门,如今,夏矾一会出现在他的房门前,不禁让夏矾仁感到不对劲。
是车祸伤口的后遗症吗?他焦虑地想着。
夏矾一直视着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眸,摇头不语。
"不是?那为什么......"还未说出口的话语,就这样被夏矾一接下来的举动给完全地打断掉。
夏矾仁万分惊讶地低头看向猛然依偎在自己胸膛上的夏矾一,错愕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兄弟间的"亲情拥抱",还是......夏矾仁不知所措地想着。
"矾一?"颤着音调,他低声问。
此时,心正因为能触碰到他朝思暮想的身躯而兴奋跳跃着。
肌肤的温度,原来还是这么的炙热。距离他们两人互相拥抱贴近的日子,已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夏矾仁感受着这久违的一刻,感动地想着。
"我......作恶梦......"夏矾一深深地一个呼吸后,才继续接着说道:"梦见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独守在这间房子里,身边没有任何的人。"
然而,此刻充斥在夏矾一鼻子里的香味,并不是他习以为常的味道--他的哥哥,夏矾仁,身上沾染了别人的味道。
强烈地"忌妒",霎时间驱离了夏矾一心中对夏矾仁的恐惧。
微咬着下唇,他让自己更往夏矾仁宽阔的胸膛里钻,低语着:"哥,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我怎会离开你?哥会陪你一辈子,一辈子的。"双臂一伸,夏矾仁将埋在怀里身躯紧紧地拥抱着。
怀里的身躯,早已跳脱青涩还未发育完全的体态,但拥在胸膛里的温暖,却丝毫不输给年少的无忧岁月。
尤其,能从夏矾一口里再次地听到"哥"这个简单却又真切的称谓时,夏矾仁知道,心中那块已被冷漠作为拒绝借口的枯萎火苗,又再次地被这份熟悉的温度给燃起了。
加重力道、缩紧双臂,像是要将这恍如梦境般的时刻,融入在自己的血肉中,再深刻地记忆在饥渴孤寂的灵魂里。
什么是天长地久?
对夏矾仁而言,能再次的相拥,就足以让他毫无眷顾、倾尽生命的一切代价去换取。
重拾这份珍贵,重拾握在手心、捧在心坎里的,就只有从小到大一路牵握的弟弟......夏矾一。
人世间的几分几秒,此刻,在他的心中却如一辈子般的长久。
只是,为什么夏矾一会有如此的惊人的改变?又为什么他会在一夕之间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
此时沉溺在愉悦中,夏矾仁并不愿意去深思与了解。
对他而言,只要夏矾一能再次地接受他,他就已经万分地满足。
"傻矾一,只要你不赶哥走,哥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离开你。"
轻柔地,怕碰坏世间最易碎的贵重物品般,夏矾仁低头用双唇摩擦着夏矾一露在衣物外的脸庞和肌肤,低喃着浓沉的深情。
"哥,哥......"夏矾一微抬起头,让自己能更贴近充满弹性的温柔抚慰,多年相依相偎的温热与眷恋,让夏矾一稍稍克服了心中盘据许久的恐惧。
"哥,我真的......只剩下你,如果连你都走了......我......"红肿的双眼直视着夏矾仁,沙哑的嗓音里,尽是没有掩藏的哀求与怯懦。
"不会的,哥绝不会再舍得离开你的身边,我的傻矾一。"微微往后一仰,夏矾仁双掌轻捧着夏矾一依旧还留有泪痕的脸颊,紧揪着心脏再次保证着。
能被自己所深爱的人用如此的口吻哀求着,他怎能不满足与感动呢?
再次地,夏矾仁无言地感谢着上天对他的厚爱。
"保证?"瞪大着红肿的眼睛,夏矾一带着期待开口问道。
"哥......向你保证。"像是儿时的童年岁月,夏矾仁低头在夏矾一的额头上印下浅浅的一吻,慎重地保证着。
"哥!哥!"闭起眼帘,夏矾一仰起头,让自己能更接近炙热般炎烧却温柔的一吻。
没有芥蒂,只有重新体验灵魂的唇齿相依之感。
"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总喜欢挤在同一张床上,随意聊天到深夜的日子?"
小时候?这名词的背后,正是代表着无忧与无虑的童年时光。
"呵!当然记得,那时候妈妈总是担心我们隔天上学会迟到。"回想起已故母亲的容颜,夏矾仁的嗓音里除了对夏矾一的深情外,还充溢着亲情的柔度。
"我们兄弟俩好久没有聊聊了。哥,你愿意像小时候一样陪我聊天吗?"
兄弟?什么是兄弟?又何谓兄弟之情?当自己选择投身于这副宽大胸膛的时候,就已经模糊弯曲,不复定义了。
先天性别上的差异都已无法让他顿足,更遑论是"兄"与"弟"之间的关系和伦理。
名称的称谓,只是方便他重新赢得由夏矾仁所撑起的那片天空。
多年之前,夏矾仁因为自我的自私而侵犯、凌辱了他,之后又远离他。
多年之后,他为什么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将夏矾仁给留在这栋屋里、留在他的身边?
"什......么?"诧异已经不足以描写夏矾仁心中的想法。
"哥,再陪我像小时候一样聊聊天,好吗?"坚定的眼神望进写满着震惊、无法置信的眼眸里,夏矾一再次地问着。
明明仅是一句疑问句,但说出来的本意,却是隐含着让人没法拒绝的强硬。
即便在夏矾仁的心中,始终选择去忽视夏矾一目前这番举动背后的真正意图,但摊在眼前的这项邀约,也不禁让他想要进一步去探究,为何他弟弟的转变会如此的巨大。
难道......难道司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的弟弟真的会因为忌妒他们俩之间的"感情"而向他献出......
他和司的彻夜未归,是否又更加深矾一对他们两人之间关系的揣测?
如果......答案是确定的,就可以合理地解释此刻矾一的举动。
"哥......你‘太累'了吗,不愿意陪我吗?"意有所指,夏矾一刻意加重了语气问道。
"不,不累,哥陪你聊天。"夏矾仁怎么可能会不听出夏矾一话里的暗示,收回心神,他赶忙回答。
看来,他心中的答案已呼之欲出了。
"像小时候一样?"挣出温暖厚实的宽大胸膛,夏矾一侧身越过站在门口的夏矾仁俊伟的身躯,再一脚踏入许久都未曾再踏进的房间内。
此番举动的背后隐含的涵义,可是远远超过他话里简单的几个字。
"好,咱们就像小时候一样。"无论夏矾一的心中做何打算,夏矾仁仅仅知道,他会万分地珍惜夏矾一所给予的任何机会。
"叩!"一个转身,他伸手将门扇轻轻地关闭了。
只是,随着这扇门的关闭,另一扇门,却又在同一时间内被打开。
门后......是一张写着凄楚与绝望的脸庞--木则敦司,正隔着客厅望着他对面紧闭的房门。
爱情的底牌似乎轮不到他来掀开就已昭然若揭,木则敦司伤心欲绝地想着。
夏矾仁与夏矾一之间的关系会如何进展,不需要再下任何的定论就可以猜测得出来,毕竟,夏矾一才是夏矾仁心中最珍惜的唯一。
只不过这样的答案,也出现得太过迅速,迅速得让木则敦司几乎都还未回味与夏矾仁拥抱在一起的感触,就已先吞咽下苦涩的碎心之痛。
昨夜和夏矾仁再度激烈缠绵的欢愉快感,在对方此刻的行为下彷佛朝阳露珠般蒸发与消散,没有任何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呵!原来,原来这一切还是我自己的自欺欺人。"失望伴随着现实的残忍,让木则敦司整个人恍如被抽离了灵魂,空空洞洞。
木则敦司呆然地望着自己张开的手掌,难过地想着。
"笨蛋!木则敦司,他从小细心呵护在手里、圈握在手掌中的并不是你!过去不是你,现在还不是你,未来当然也不会是你,要......看透呀!"
喃喃自语着,晶莹剔透的泪水已从蓄满的眼眶中,缓缓地顺着隆起的脸颊,再一路滴落至他张开的手掌上。
一颗颗斗大的泪珠,正是代表着木则敦司丢不掉的执着与舍不下的真心。
奢望的爱情,终究是奢望呀!木则敦司悲痛地无声叹息着。
绵绵不断的痛楚,即便无形、无痕却痛得尖锐又深刻,由四肢的末端蔓延至全身各处,无一幸免。
在每一痛处窜留而过的时候,心也宛如就被刺穿了一个窟窿。
不复完整?对,千穿百孔的心怎能完整?怎能完整!攥紧已然苍白的拳头,木则敦司泪眼朦胧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无语地哀号着。
他,木则敦司在夏矾仁的心中,本来就只是"朋友",一位单纯没有任何负担与承诺的"**"朋友而已。
无论是相遇之初,抑或者是昨夜的彻夜激情纵欲,皆是如此,没有一丝改变。
爱情,从来就没有机会在他们两人之间发生。
对于这场单恋的追逐,似乎也该是到了终点,再坚持下去,也只是徒增伤心的程度罢了。
"呵!看来是到了配角退场的时候了。"
木则敦司无奈地自讽着。
在爱情的故事里,相爱的两人才是这场戏的最佳主角。
现在,故事里的主角们已互相表达了"爱意",身为配角的人本来就应该要......识时务的退场。
更何况配角的功用,本来就是要用来突显主角的重要性,不是吗?
"仁,祝你幸福。"在这一刻里,木则敦司亲手为自己这段早已注定是悲剧的单恋,画下了句点。
这次,他千里迢迢的从日本飞来台湾,本来就是打算让自己彻底的死心,好让自己能够坦荡的面对下一段恋情。
此刻,他终于承认,是他该舍下的时候了。
【第九章】
人心,瞬息转变,尤其对夏矾仁而言,更是如此。
他与夏矾一之间,似乎因为木则敦司的出现而有了惊人的改变与进展,他的弟弟又再一次地重回他的怀抱,接受他所给予的"抚慰"。
这一步距离的缩短与跨越,夏矾仁着实期盼了许久许久。
看着坐在餐桌旁低头安静进食的夏矾一,心中顿时更是被喜悦给填塞得满满的。
窗外,已覆盖上黑幔。
过去这十二小时,夏矾一并没有如他自己所要求的和夏矾仁尽情地聊天,反而一躺卧在床垫上没多久,便在夏矾仁宽大的胸膛里迅速阖眼沉睡,直到稍早再次张开眼的时候。
这一眠,是夏矾仁离开台湾,然后再次回到这屋后最安适的一眠。
没有纠缠在耳际的呜噎声与哀求声,存在的就只有彼此平稳的呼吸声。
安适、恬静,如同小时候父母皆在的日子一般。
原本以为矾一会因为多年前"那夜"的惨痛记忆而恐惧得无法入睡,没想到一夜的无眠,竟让他很快地就进入了睡眠状态,尤其,熟悉温暖的胸膛及沉稳的心跳声,更彷佛催促他进入熟睡的状态。
当夏矾一因为饥饿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已经到了夜晚用餐的时间。凝神望了望周围的景象,他忆起了自己正身处于他哥哥的卧房内,只是,本应该出现在他身侧的夏矾仁,此时却再度不见身影。
抬起上半身,他伸手抚摸身旁的床垫,微凉的温度正显示这位置的主人已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无意识地,夏矾一来回地轻触着。
"恐惧于失去"让他不能再一味逃避,而被迫必须去面对夏矾仁对他的......"异样感情",只是,今天这个决定是否真的能将他的哥哥给留在身边呢?他轻蹙着眉心,冥想着。
"叩!叩!"
两声轻敲门板的声音,将夏矾一远扬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一整天没吃饭,肚子肯定饿昏了吧!"
温煦的笑容挂在夏矾仁的脸上,炯炯有神的双眸下,是无法遮掩的灿烂光芒。
"快起来,哥煮了几道你爱吃的菜。"
"好!"拉开嘴角,夏矾一回应了夏矾仁脸上的笑容,翻身下床。
就这样,当他清理好自己踏入餐厅的时候,一道道他喜欢吃的美味热食,便摊放在他的眼前。
"我不饿,你先吃吧!"愉悦早已代替食物化成了热量,给他一身的疲惫以丰盛的补给。夏矾仁语带轻松地说。
能轻松地与夏矾一面对面坐着,这份欢愉已胜过吞咽任何美味的食物了。
"嗯!"
夏矾一点了点头后,便低下头继续进攻盘里的食物,然后,他想起了昨晚和他一起用餐的木则敦司。
"哥......"再次地从餐盘上抬起头,他开口问道:"怎么没看到你的朋友?"对于那位远从日本而来的男子,夏矾一知道,自己是不会再次选择懦弱的退却了。
拥有阳光般灿烂笑容的木则敦司,想必是爱着自己的哥哥吧!相较于昨夜的暗自揣测,今天他快速地为自己的怀疑下了定论。
紧握着手里的竹筷,夏矾一坚定地想着。
"我有去敲门叫他,可能待会儿就会出现。"
"哥,你昨晚带你朋友去哪儿逛了?"状似轻松随意的一问,但只有夏矾一知道,自己是充满着忌妒与不快。
"我们......"
突然被夏矾一问到昨夜他们两人的去处,顿时夏矾仁的脑中出现了木则敦司充盈着泪水的动人眼眸,湿濡的红肿双唇与他熟悉的惑人胴体......
"昨晚,我要求你哥带我去看所谓台北人的周末夜晚。"伴随着开朗嗓音进入餐厅的,是一张挂着笑脸的清秀脸庞。
"是不是?老朋友。"
眯了眯眼睛,木则敦司一边拉开椅子,一边对着夏矾一解释着。
"嗯!"夏矾仁点点头,接受了来自于木则敦司的暗示,并顺着这个善意的谎言继续解释着,"我带着他逛遍了整个台北市。"
"我下礼拜就要飞回去日本,不把握时间逛逛,多可惜呀!"十指交握平放在餐桌上,木则敦司故作开朗地继续说着。
"下礼拜?"
怎么这么快?昨夜也没有听他提起过,夏矾仁惊讶地用眼神询问着木则敦司。
只是......不知为何,木则敦司清澈无垢的眼眸,在他的眼里却彷佛蒙上了一层他无法解读的隔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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