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出书版)by 音岚
  发于:2010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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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当夏矾仁对他露齿微笑时,更是让神经天生纤细的木则敦司,敏锐地感受到如火灼烧般的视线直往身上刺来。
嗯!夏矾仁和夏矾一这对兄弟,或许需要一些外力来帮忙。木则敦司在心中低语着。
思绪刚起,他却又轻扯嘴角,对自己的善心大发暗道好笑,木则敦司,木则敦司啊!你真的是大好人,竟然想帮"情敌"制造机会,真笨!他苦笑地叹了口气。
说是来台湾观光,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是想来看看夏矾仁过得是否安好。
看着夏矾仁刚硬、线条分明的侧面,浓浓的相思便像是高涨的潮水,一波波地直涌入他的心中。
对于性向,木则敦司就很早就意识到自己和一般同年的男性是不一样的。
看到充满淫声浪语的三级画面,身体上却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对于图片中身材喷火的女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性幻想。
反倒是位居于配角的裸露男性,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浑厚的胸膛,饱实的六块肌,隆起的肌肉纹理及体毛下硬挺的雄性象征,每每都挑动着木则敦司的官能、情欲。
第一眼看到夏矾仁时,木则敦司心中就拉紧了警报。
凭借着直觉,他很快就知道,眼前的这名男子将会在他的未来占有一席之地。
不可否认,男人是习惯以下半身去思考的动物,尤其是对未来不确定的同志圈子里,更是凭着身体的本能去行动。
所以,即便心中的警铃鸣声大响,木则敦司却依旧如扑火的飞蛾般,被烈火焚身也在所不惜。
接近他,然后再认识他,最后......爱上了这既孤独又忧郁的他。
只是,倾全心爱上夏矾仁的他,很快就知道,自己所付出的爱,将不会有同等值的爱来回报。
上床前,夏矾仁很清楚的表示--他们只能是朋友,只能是彼此解决**需求的**伴侣。
对!夏矾仁的心中,早已有了一位更胜于生命的人存在,这场爱情他根本就没有战胜的余地,毕竟相思是最美的,初恋也是最真的。
夏矾仁初恋的对象不是他,在未来也更不会是他,夏矾仁的内心深处,也绝不会有他可以存在的任何一个角落吧!
所以,为了保有这份初遇时的悸动,他自以为聪明的允诺了夏矾仁所开出的"条件"--仅仅是朋友,仅仅是床第之间的**伴侣。
能驻留在自己所深爱的人身边,看着他、陪着他,爱情不就是这么回事?至少,此时待在夏矾仁身边的人是他--木则敦司啊!
温热的肉体、铿锵有力的心跳声,让他心甘情愿地沉浸、沦陷。
只是,遮蔽事实所编织出来的世界,终究也是既虚幻又脆弱。
夏矾仁的回国"探亲",彻底地打破了他始终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原本应该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并行线,却又奇迹似的重新接续,继而再发展。
夏矾仁的弟弟竟然重新"接受"了他,而他,也因为这位从死神镰刀下逃回一命的弟弟,毅然决然地结束了他在日本辛苦创立的摄影工作室。
对于摄影,夏矾仁一直有很浓厚的兴趣。
透过摄影机所捕捉的画面,也常常让观看的人,一起陷入了摄影者所捕捉的那一瞬间,感动不已。
每每注视着夏矾仁投入拍摄时的表情,都让木则敦司情不自禁地再次认知到自己对夏矾仁的爱意,是多么的无法自拔,专注的神态,强烈吸引他所有的目光,不忍移开半秒钟。
也因为如此,当夏矾仁提出要筹设摄影工作室时,木则敦司毅然地选择当他的股东,以表达他对这件事情的支持,就如同他们过去那些日子的相处。
只要有夏矾仁在的地方,也应该有木则敦司的存在。
然而,就在夏矾仁从台湾回来后,这一切的"应该"就这样轻易地被破坏殆尽。
当他对自己开口提出,要解散这个被喻为明日之星的摄影工作室时,木则敦司突然觉得他曾经小心翼翼维护、培养的世界,正在脚下一块块、一片片地瓦解及崩溃。
彷佛是站在悬崖峭壁上,稍一不小心,就会掉入万丈的深壑中,粉身碎骨。
喔,不!或许当夏矾仁对他提出了这个要求时,就已下了一张生死帖给他。
无论是否要解散这个摄影工作室,夏矾仁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对木则敦司而言,都已造成严重的伤害。
原来,对夏矾仁而言,他的存在依然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对象,在他的心中始终都只有一个人......夏矾一。
夏矾仁强硬的向他表达出要解散的意愿,似乎工作室过去的辛苦、以及前景的灿烂,都动摇不了他解散的决心。
没错!这摄影工作室的负责人本来就是夏矾仁,他有最大的权力,来决定这间摄影工作室的未来,但思及两人相处的种种,木则敦司实在是舍不得啊!
一旦夏矾仁离他远去,他所仅有的只剩下这些回忆,与这块携手共同打拼的地方。
在这里,木则敦司分享了夏矾仁所有的喜、怒、哀、乐。
夏矾仁沮丧,他也陪同着一起沮丧,夏矾仁高兴,他更是高兴地像是自己的事情一般。
一切一切,都是木则敦司最珍贵的回忆。
就这样,屈服于夏矾仁的强硬态度,木则敦司做了他最大的让步......把摄影工作完全转让到自己的名下,由他继续的经营下去。
该松手时,就该松手,这段感情的开始之初,不是早就已决定好结局了吗?
既然结局早已注定,他应该笑着让夏矾仁从他的日子里、生命里离去,即使这样的结局会让他心碎,但至少他们还会是朋友,不是吗?
木则敦司如此地安慰着心伤的自己。
只是,再次看到夏矾仁,木则敦司才知道,自己对他还是深情依旧,爱情的大门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去而紧闭。
像是现在,仅待在夏矾仁的身边,他就彷佛可以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向脑部发出强烈的喜悦讯息。
看着眼前的夏家兄弟,木则敦司不禁地反问着自己:"是否该再努力一次?"
"再努力一次"的想法,不断地刺激着一颗因夏矾仁的出现而狂跳、跃动的心,如蝼蚁寻觅甜食般的蠢蠢欲动。
再努力一次,或许......或许夏矾仁终究会有爱上他的一天。
"夏矾一"的存在,对木则敦司而言,始终都是一个影子,一个在他还未宣战之前,就已经被宣告战败的巨大影子。
巨大的阴影无时无刻不横跨在夏矾仁与他之间,甚至是两人激情缠绵的床笫之间,也一样纠结缠绕、挥之不去。
过去,他是在和一抹看不到、听不到,却存在感十足的影子作战,所以,他只能无助地举着白旗,让那巨大的影子蚕食着他的爱情。
但是现在,那无形的巨大阴影已经化为实体的存在,活生生地站在他的眼前,吞吐着生命的芬芳。
直直凝视着倾尽全部注意力在夏矾一身上的夏矾仁,木则敦司默默地深呼吸,然后再吐气。
对于未来,想再努力一次!
失败了,顶多是和现在一样,"失去"的伤痛,早已深刻在他的灵魂里,早在这段爱情之初,他就已经注定是那流泪的一方。
若老天爷心疼他这几年的付出,或许......夏矾仁会有重新回到他身边的一天。
希望虽然渺小,木则敦司却想紧紧地攀附。
攥紧手心,他坚定地对自己说:"木则敦司,木则敦司啊!过去你总是被动的接受,然后再被动的被遗弃,现在你总该为自己主动的努力一次。"
扬起嘴角,让笑容到达他的眼里,木则敦司弯起手臂,轻轻碰触着站立在一旁的夏矾仁,微抬下颚指着夏矾一,压低音量询问着:"怎么?你和他还没谈好啊?我都准备好要来当一颗特大号的电灯泡了。"
和调侃的话语相反的,是一颗淌血的心,尖锐的刺痛随着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地刺向他的心头。
由于两人身高天生的差距,夏矾仁便低下头以同样压低的声音,对木则敦司无奈地说:"唉!一言难尽,晚饭后我们出去喝一杯再聊吧!"总是闪耀着锐利光芒的眼神,早已弥漫上无言的无奈与哀愁了。
收回视线,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木则敦司一眼,夏矾仁微扯嘴角,诚恳地说:"真的很高兴能看到你,晚一点我们找个地方,再好好的喝一杯聊聊,我有好多的话想对你说呢。"
他总是任意的"使用"木则敦司对他的感情!
明明知道在他的面前谈论夏矾一,会让这位带着阳光进入他生命里的人伤心不已,但......他依旧是任性地依赖着这份"友情"。
木则敦司露出他一贯的阳光笑容后,点点头说:"好!反正我现在时间多得很,随你想怎么聊就怎么聊。"
无情的鞭子,正不断地抽打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但是对于这段感情,他是不会再轻易地接受了。
然后,由于木则敦司的坚持,他们三人并没有到外面的餐厅用餐,反而在夏家吃了一顿由夏矾仁当主厨的晚餐。
他所坚持的理由是:以前在日本已经吃惯夏矾仁所煮的中式家常便菜,胃已经被养得刁了,现在好不容易又有机会可以吃到记忆中怀念的料理,何必费事地跑去外面的餐厅,既浪费钱,又不能放松心情好好的用餐。
就这样说服了众人的木则敦司,终于吃到了他念念不忘的中式家常料理。
吃饭的过程中,木则敦司始终都很愉快地露出满足的笑容,夸奖着夏矾仁的手艺,着实驱离了夏矾仁原本因为夏矾一的拒绝而昏暗、委靡的心。
看着愉快地大口大口吃饭的木则敦司,让夏矾仁彷佛回到许多年之前的时光里。
当他还在日本时,家里的三餐都是由夏矾仁来打理,从单纯对料理有兴趣,到开始学习料理的过程中,木则敦司也都毫无抱怨地一路陪同着,并大方地当他的实验品。
还记得......刚接触料理的时候,所煮出来的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完全走味,但体贴温柔的木则敦司,却始终是面带笑容的把菜饭吞食干净,而且,其中还不乏吃坏肚子的时候呢!
相处过的近千个日子,此刻,像是一张张的幻灯片般,在他的脑中不断地连续放映。
"仁,想什么想得这么的专注,饭菜都要凉了,不吃快一点,待会儿我就把你的份全部塞进我的肚子里。"
木则敦司眯着眼睛戏谑地说,为了顾及夏矾一听不懂日文,他还刻意地说着中文,让夏矾一能了解他们现在的谈话。
其实,以他们相处的这些日子所培养出来的默契,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夏矾仁现在的想法呢!
说真的,就连他自己,也好怀念好怀念那段面对面吃饭的日子,他着实厌恶自己一个人外出用餐的时光。
曾经,用餐的时间对木则敦司而言,是一天当中最快乐的时段,但自从夏矾仁飞离日本、"丢弃"他后,用餐的时间就变成他一天中最不愿意面对、却又无法躲避的落寞。
想着、想着,鼻头便一阵泛酸,赶紧低下头,他并不想让夏矾仁看到他伤心的样子,于是故作愉快地接着说:"不多说了,美食当前,先吃再说。"
"好吃就多吃点。"
夏矾仁溺爱般地微笑着说。
而沉默不语、静静地坐在一旁用餐的夏矾一,却丝毫感觉不出饭菜的美味,看到他们两人熟稔的谈笑风生,真是百感交集,情绪郁结在心头。
当他看到大哥对那位日本朋友露出一次又一次灿烂的笑脸时,有股陌生的刺痛感,不断地窜向他那颗毫无防备的心。
大哥对他的感情和他对大哥的情谊,是他目前最不想去碰触的,但是......木则敦司的到来,却硬生生扯开了他最不愿意去正视的那份纠结、纷乱的感情。
夏矾一知道,这股刺痛是因为"忌妒"所引发的。
这异样的情绪,在夏矾仁还未离家、并与多位女同学交往的时候,曾多次出现在他年少的心灵里,他一直认为是自己的依赖心在作祟!
如今,再次出现的情感,总算让夏矾一知道,原来这酸得难以吞咽、又隐隐螫疼他的感觉,就是"忌妒"啊!
不可讳言,他们两人未出口的话语中所透露的浓厚的亲昵感,不只专属于"好朋友"之间,似乎也专属于"情人"之间。
难道......在日本时,这个木则敦司不只是夏矾仁口中所谓的好朋友,还是极亲密的亲密......爱人?
"爱人"?这个名词在夏矾一的心中不断地旋绕、扩大,既无形又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上。
不!大哥绝不可能爱他,大哥爱的人是......紧握筷子,夏矾一在心中急切地对自己说着。
"矾一,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夏矾仁焦虑地问着,夏矾一突然惨白的脸色让他担心得皱紧了眉头。
"没事!我吃饱了,你们慢用,我先回房去。"
迅速地放下碗筷,夏矾一转身便走回自己的房里。
从背后所投射来的忧郁目光,他知道夏矾仁正在担心着他,但......再继续留在那里,他不知道自己会作出什么样的事。
"叩!"
轻叹了一口气,夏矾一就这样把心中的纷扰,随着门扇的关闭而阻挡在门外。
而坐在餐桌旁的夏矾仁热切注视着的眼神,并没有被坚硬的门板所阻挡,依旧灼热地像是要穿透那扇门一般,久久都无法移开视线。
然而餐桌上的木则敦司,注意力却也早就从桌面的菜肴,移转到了夏矾仁的身上。
深情的眼眸,凝视着浑然忘我的夏矾仁,苦涩再次涌上了心头。
总是如此,名为夏矾一的巨大影子,始终都是强硬地霸占着夏矾仁所有的思绪、所有的情感,从认识之初到离异之际、甚至是再次碰面后的现在。
无奈地叹了口长气,望了望摆在面前的美食佳肴,刚刚的好胃口现在已被破坏殆尽,荡然无存。
反正在座的二人都无心继续用餐,木则敦司站起身,默默地收拾起这无心再品尝的菜色。
碟碗的碰撞声,打断了沉浸于自己思绪里的夏矾仁。
赶忙转头,对着正弯身收拾碗盘的木则敦司抱歉地说:"不好意思。"简单的几句话语,却说明了他们三人之间关系的定位。
夏矾仁深深爱恋着夏矾一,可是......夏矾一却不接受这份深情的眷恋。
木则敦司无悔无怨地对夏矾仁倾全力付出他的爱情,但在夏矾仁的心中,却无他可以停驻的空间。
追逐与被追逐者,爱人与被爱者,是他们三人的最佳写照。
僵硬的拉开嘴角,木则敦司要夏矾仁永远都记得他的笑容。
在泛黄的记忆里,他曾经称赞过自己有一副,连阳光都相形失色的灿烂笑容,也因为如此,就连夏矾仁要离开日本的时候,他都强忍住内心的悲恸,笑着让夏矾仁离开他的身边。
"没关系!反正年纪小的人最大。"
打着圆场,让彼此的尴尬降到最低,对于会造成夏矾仁伤心的事情,木则敦司潜意识里都会去避免。
仅仅是看夏矾仁伤心,就会让他也跟着伤心、抽痛。
"愚蠢"是木则敦司对自己在这段爱情里的评价。
"司,你到客厅去坐着休息。"夏矾仁指着客厅的方向,挥挥手说着:"来者是客,怎么可以让客人自己动手收东西呢!"
夏矾仁强硬地拉住木则敦司的手腕,不让他继续收拾餐盘。
停下动作,木则敦司抬起头对夏矾仁说:"客人?太生疏了吧!好歹我们也是相交好几年的‘好--朋友'。"
他刻意地拉长语调,强调着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后,继续地说道:"何况,以前在日本的时候,不就是你煮菜而我洗碗吗?还是......难道,你真的把我当作一位‘客人'?"他挑着眉,嘟着嘴,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不容许夏矾仁如此将自己给定义为"客人",夏矾仁可以忽略、甚至是抹煞自己曾经对他所付出的感情,但是,他绝不容许夏矾仁否认他们曾经共有的岁月。
曾经,他们所共有的岁月里,有太多他所无法遗忘丢弃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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