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对他这个皇叔当然也有着崇拜和尊重,可总是忙碌的皇叔跟自己并不亲近,没有想到跟父皇远游的他会给自己写信。带着一抹猜测、一抹疑惑,他拆开信......
"矾儿,看到这封信,你会不会觉得很困惑?从来不和你亲近的我,居然会写信给你?我想你一定会感到奇怪吧!
其实我不与你亲近决不是因为我讨厌你,或者是无视于你,实在是有许多的忌讳。身为储君的你,和身为神祭兼大皇子的养父,站在相反立场的我,实在不应过于与你接近。
直到此次随你父皇远行出宫,以往所有的反对立场,也都随着你的登基而烟消云散。离宫年余,所见民众如此安居乐业,安逸的生活更胜你父皇在位,可见你却有为君的素质,我深感庆幸吾朝得此明君,泰坦会因此更加强盛。
逃脱了如山的奏折海,再没有压在身上为人民谋福的职责,我顿觉一身轻松。迢迢路途,如画风光,如此迷人的风景洗涤了我这么多年置于朝中的恹气。
解开了束缚和一切道德,与你父皇归隐山林是我自幼的梦,如今终于能够实现,我已别无所求。我知道,以你的敏锐恐怕早已察觉我与你父皇的关系并不简单,也早该猜出我们两者间那不被神所祝福的关系。我不想解释,也不会说什么冠冕堂皇的托词,我爱你的父皇,我的皇兄,全心全意、无怨无悔。我不在乎我死后,灵魂不被众神所接纳,也不在乎世人将如何评价,我就是我,爱着皇兄背德的我,不管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我都甘愿!"
看到此男子仰首无声的吐口气,心底佩服皇叔睿智,竟能看出他一直隐藏在心底的疑惑。没错,他早就看出父皇和皇叔间那过分亲昵的关系,也一直很难已接受,不过他一直竭力隐藏着他的情绪,虽然此时皇叔的坦白让他非常震惊,但也佩服皇叔的坦荡。
这么多年的时间他看着风流成性的父皇,为皇叔而收敛,而喜好自由的皇叔也敛起!翔天际的羽翼,留在精雕细刻黄金打造的豪华囚笼中,陪伴在父皇的身边,直到两年前他登基,才算放下一切与父皇远离宫廷四处游玩。
收起手中的信,男子无意再看下去,他知道这是一封皇叔自白书,也许也是封诀别书,这将意味着他们此次的远行可能无意再回来,可他不想看完,还想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有一天他们能够出现在他面前,带着那熟悉的漫不经心的笑容,不变的调侃回到他的身边。
漫漫的长夜,无序的风撩起满天飞舞的白纱,继位刚满两年的泰坦第十六代君主渲沣,负首而站望着窗外点点繁星,思念着远去不知何时归来的亲人们......
尾声
繁华的亚伦迪司首都亚洛加城,熙攘的人群,小贩喧嚣的叫卖声交织着一派繁荣景象......
码头旁的客栈飘香楼此时正是饭口,小二穿梭不停的忙碌着,笑脸迎客的掌柜眉开眼笑的盘算着今天的盈利数目。
一阵整齐的骏马疾驰到飘香楼前猛然停止,三十上下衣着高雅的英俊汉子,利落的从马背上跳下来,怀里抱着五六岁左右粉嘟嘟的小男孩走进来。
"客官您好,您是住店、打尖呢?还是吃饭?"小二连忙迎了上去,口齿伶俐的报出各项服务。
"不!我找人。"没有理会热情的小二,来人迅速的扫了一楼所有桌的客人。
"呃!您要找的人,有什么特征吗?我可以帮您通知一下。"没有被打消热情,小二依然笑脸相迎,汉子没有理会他直接穿过他向二楼走去。
"啊!客人......"二楼几乎属于单间雅座,而且今天都已经被人包下了,为了保证客人的隐私,小二想阻止汉子的莽撞。
"大胆,亲王大人的路,你也敢阻挡?"随后赶进来的众多侍卫把小二团团围住。
"亲王?"小二一脸惶恐的瞅着剽悍的侍卫们,看着眼熟的衣饰,心底嘀咕着,亲王大人?不会是那位吧?
众所周知在亚伦迪司只有一人被封为亲王的,就是亚伦迪司女王的王夫──洛斯?尤里西斯。十年前,亚伦迪司长公主爱德莉娜做为亲善大使做客泰坦,爱上了泰坦圣将军洛斯?尤里西斯,这是一段闻名诸国地浪漫动人的爱情传说。
他们经过了重重的阻碍终于在两国君主的祝福下结为连理,在他们婚后第二年亚伦迪司的前王宣布退位,此王位本因该由洛斯亲王继承的,可是洛斯亲王却以自己不适为君推托。
那年爱德莉娜公主登基为女皇,封洛斯?尤里西斯为亲王掌管亚伦迪司的军权,一文一武夫妻俩人同心协力共同治理亚伦迪司。
性情刚毅为人豪爽的洛斯亲王,没有任何贵族架子的他很快与士兵将校打成一片,战场上一马当先,训练时一同操练,因此洛斯亲王在军中声望颇高,甚至在民间从不恃强凌弱的洛斯亲王也备受人民的拥护。
小二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映入眼底的是空空如也的大堂,他不禁如丧考批的看着领头的侍卫,暗忖,惨了!今天赔定了。
"好了!甭装了。"侍卫长蒙,斜睨了小二一眼,扯下腰上的钱袋扔在柜台上。"亲王大人还能亏了你们不成。"
"呵呵!当然不会,当然不会......"掌柜的眉开眼笑的拎起钱袋,轻轻的晃了晃,陶醉的沈浸在钱币清脆的碰撞声音中。
"嘿嘿!大人,您说亲王大人今儿个怎么这么匆忙啊?穿着便装就跑来,小的一时眼拙居然没认出来?"小二凑到蒙的身前低声询问。
"我也不清楚啊!今儿个大人宴请众将军,一开始都讲好了谁都不许穿朝服,众将平等,还有谁都不许中途开溜,要一醉方休。可没想到大人他接到信使送来的拜贴,连解释都没来得及抱起大皇子就骑马赶了来,好像要赴一个很重要人的送别酒宴。"蒙也小声道,并刺探的询问。"小哥,你知不知道,你们二楼客人是什么来历?"
"你说的是二楼客人吗?"小二把声音放到更低,含着一抹不明的情绪。"他们啊!眉宇间那气质,决非普通人,他们绝对是贵族中的贵族。"好奇的侍卫们忍不住都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这几位客人是三天前住进来的,别看他们穿着普通,可那气质决不是普通富贵人家所具有的,而且他们都是罕见的俊男美女哦!"小二神神秘秘的继续道。"虽然他们年纪似乎也都不小了,可绝不影响他们的绝世风采,在他们身上看不到时间流逝的痕迹,反倒添加了那么一分神秘莫测的魅力。"
忽略楼下的窃窃私语,抱着独子的洛斯难耐心底激动,三步并作两步攀上二楼的木梯,站在楼道边望着背对着他,倚窗欣赏海上风光那熟悉的背影,他只觉得喉咙中似乎被什么堵住无法言语。
"大哥......"微微哽咽洛斯嗓音沙哑终于喊出声来。
"洛斯,真是好久没见。"琉璃风采依然,似乎上苍异常厚爱他,无情的时光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看样子你过的很不错嘛!"轻摇着折扇,琉璃踱到洛斯的面前,脸上带着一抹久违的微笑。
"大哥......"放下儿子洛斯伸手想抱住近十年未见兄长。
"咳咳......"一道恼人的轻咳打断了洛斯热情的妄想。
"圣君陛下......"瞅着不知何时挡在他和琉璃之间俊伟男子,洛斯恭谨的施礼道。
"罢了罢了!我已经退位了,早不是什么圣君,现任的圣君还在万里之外的皇宫里,我只是行游天下的一介布衣,贵为亚伦迪司王夫的你,还是不要如此多礼的比较好!"轻揽住琉璃的肩,炫烽冷冷的扫了洛斯一眼。
"这,陛下......不......你、我......"洛斯手足无措的瞅着冷言冷语的炫烽,不知道如何称呼才算不失礼。
"好了,不要难为洛斯大人了,再怎么说他都是七弟的结拜兄弟。这样吧!我们出门在外也不讲就什么繁文缛节的,你就称他为玄先生好了。"右侧雅座包房中走出一位年不过三旬丰姿卓然貌美妇人,未语先笑浑身上下洋溢着祥和的气息,只见她走到洛斯身边出言为他解围。
"......谢谢!呃!皇后娘娘?"洛斯感激涕零的瞅着来人,但看清来人后,他又一阵子呆然。
"哎哟!我都说了,出门在外一切从简,而我也不再是什么皇后,叫我梦娜吧!"妇人轻声浅笑,神态安详雍容。
洛斯不解的瞅着和睦相处的三人,虽然他确实很迟钝可这并不说明他很白痴,而君上对大哥的独占欲又是如此的明显,就算白痴也都该心里有数了。
"洛斯将军,真是许久未见了。"洛斯身后传来带着浓浓的睡意问候。
身后慵懒的问候声让洛斯仍不住打了激灵,心底暗自嘀咕不是那个小恶魔也跟着来了,他硬着头皮回过身瞅着眼前和大哥有七分酷似的少年,咽下到嘴边的呻吟,他异常恭敬的道:"见过大皇子。"
"大皇子?"灵活的手指旋转着手上的寒玉扇,少年似笑非笑的瞅着洛斯。"谁是大皇子啊?我记得当今圣君只有俩个弟弟,好像没有长兄的哦!"
"这......"洛斯额上涔出汗滴,他知道少年是大哥的螟蛉义子,虽然大哥出身皇族可身为神祭的他本身并没有爵位,而他的儿子地位就更加模糊。叫什么?皇子?不成,世子也不对。正当洛斯急得满头是汗不知如何死好时,一个清脆声音把他从水深火热中救了出来,
"庆澜,你怎么老是改不了你爱恶作剧的臭毛病。"来人轻声叱责着一脸无所谓的少年,伸手扶起洛斯柔声道。"叔父大人,您不要和那个不知礼节的小子一般见识,他被义父大人给宠的无法无天了。"
洛斯抬眼瞅着眼前美丽少年和善笑颜,眼中布满了感动。看清来人洛斯连忙迭声推托道:"不敢当,青璇少祭祀大人。"
"咿!叔父大人您怎么如此客气,您是义父大人的结拜兄弟,身为小辈的我们当然要称您一声叔父。"少年张大如水的双眸诧然瞅着洛斯。
"岚,我们不理他,他愿意当磕头虫,就让他当去好了,你看这小男孩好可爱哦!"!甩都不甩洛斯一眼,竟自低下头与被父亲放在地上满脸不解的小男孩对视。
抱歉的冲着洛斯一笑,青璇也凑了过去。
这回洛斯不只是额上冒汗了,而是全身湿透了,他记得大皇子好像有严重的恋童癖,要不青璇也不会让他从外面给捡回来,现在见他看自己宝贝儿子的那种眼神,洛斯汗如雨下......
琉璃看了一脸不安的洛斯一眼,无力的摇了摇头,真是不明白经过无数风浪,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国狡诈如狐的政要间的洛斯,怎么一碰到!儿马上就变得头脑迟钝任其摆布了。不想拜弟过于焦虑,他走过去伸手抱起被两个义子围绕的小男孩。
"呵!长得像他母亲!"端详着抱在手上雪白可爱的男孩,琉璃轻笑道。
"不过,性格有些像他父亲?"炫烽看着不耐的扭动着身体,眉宇间全是厌烦的小男孩。
"耐性要比他父亲好得多,想来将会是一代天骄。"炫烽从怀里掏出一串晶莹的水晶项链挂在小男孩的颈上,指着中间最大珠子道:"小洛斯,这个是避火珠,有驱邪避火之功效,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吧!"
"不......"扯了扯脖子上的坠子,小男孩不满的道:"我不叫洛斯,我叫摩利斯,还有我是男子汉才不戴女人的东西。"
"......哈哈!"闻言炫烽几乎是仰天大笑,半晌后伸手摸了摸摩利斯的额头。"小子,你不要不知足哦!世上与你颈上类似珠子不超过三颗的,它是具有神力宝物啊!"
"臭小子,你还不道谢。"伸手赏了摩利斯一个暴栗,洛斯出言催促道。
"臭老爸。"摩利斯不满的嘀咕着,不知如何称谓眼前的两人。"谢谢!呃!"
"叫我伯父吧!我是你父亲的结拜兄长。"善解人意的琉璃轻声在摩利斯耳边提醒道。
"谢谢两位伯父大人,你们所赠宝物摩利斯一定会妥善保管。"挣扎的从琉璃的怀里下来,摩利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向两人拱手。
"呵!"众人被摩利斯的小大人模样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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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一声号角声从海边传来,一阵吆喝从停靠在岸边的小船传来。"海龙号的客人们准备上船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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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大人,时间到了,你们还是长话短说吧?"青璇拉着不情不愿的!向外走去。
"我们先下去了。"梦娜也抿嘴一笑,伸手领着摩利斯翩然离去。
偌大空间中除了理所当然站在琉璃身边的炫烽外,就只剩下琉璃和洛斯兄弟两人。
"大哥,您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洛斯走到窗前望着招呼着人手搬着行礼的阿布纳兄弟,不解的回首瞅着也举步走到他身边的琉璃。
"出海......"琉璃神态悠然的望着海上迷人的风景,当空的耀日为波涛起伏的大海涂上了灿烂的金黄色,古铜色肌肤的水手忙碌为出航前做最后的准备。
"大哥,您这一去什么时候才回来?"洛斯并没有过分寻根问底,隐约觉得这次会是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拜兄。
"不知道!迢迢旅途,无尽海路。我不知道,此去何时是归期。人生充满了无数的变量,或许我是受世人崇拜的神祭、神的代言人,但我并不是全能的神,我只是有血、有肉、有情、有爱的普通人而已,离开这里远离这片土地,抛开一切束缚枷锁去完成我自幼行遍天下的梦......"转过头瞅着洛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琉璃做着最后道别。"洛斯,这里是我离开前的最后一站,看到你生活美满幸福,备受人民的拥护,我就放心了。此去茫茫大海音信难通,不知何时我们兄弟才能再度相会,帮我向其它兄弟道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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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斯站在码头上望着渐渐远去的船影,脑海中闪过往昔的一幕幕,同欢共苦十年,同悲同喜的十年,十年的军旅生涯朝夕相处,那份情早已不下于同胞手足。
"大哥......大哥......"如雷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焦虑呼唤声断断续续......
扔下无法靠到码头的骏马,几道身影起伏间掠了过来,站在洛斯旁边的几个侍卫连反映的时间都没有就跃到洛斯身后。
"大哥呢?"来人气急败坏的抓住洛斯脖领,追问道。
"走了......"望着渐渐消失的白色帆影,洛斯神色木然的回答道。
"为什么你没有留住他......"总是谈笑用兵的奥托,此时却气急败坏的大吼着。
"因为大哥说,他好想做个普通人。"洛斯轻声自语。"我想......这种结局对大哥来说是最好的。"
慢慢松开手奥托神色戚然的望着只剩下一个黑点的船影。"也许吧!大哥前半生一直都被无数的绳索束缚着,现在终于能放下一切去实现他的梦,我们应该祝福他的。只希望他厌了外面的风霜,烦了颠沛流离,能够想起我们这帮共患难的兄弟们回来看看我们,我......也不再舍求什么。"
"大哥,他永远不会忘记我们的,我们会等到他的,落叶终会归根的,飘荡在外的孤子,早晚有一天回到自己的土地上。"艾伦也以同样的姿式望着空空荡荡的海平线。
"是的,不管多少年,我们都会等的,"
"是的,我们会等。"
"大哥,我们等着你的归来。"
站在码头上,八位各具风采的中年汉子,一同眺望着日渐西落红日,默默的祝福着远去不知归期的兄长。
自此后飘香楼年年都会接待这么一批奇特的客人,他们总是再同一个特定的时期到来,包下整座飘香楼一住就是一个月,每次他们都坐在二楼凝视着海外归来的旅人。但他们总是兴冲冲的来,失望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