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 上(穿越)————千姿
千姿  发于:2010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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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内室,早有一人等在桌边,正端了茶杯轻抿。

萧墨看清那人的脸,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那个叫昊的男人。

“公子……”,仍有顾虑,那人并不打算先点明,看来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萧墨不语,只因为他也实在不知这其中的门路,就怕多言反而误事,只是把右手递了出去,尾指上一个小小玉石指环,大小正合适。

那人看到指环,眼中略露惊色,“不知公子此物从何得来。”

“有人托我拿这指环来取些东西。”

“是何人托公子?要取的又是什么?”

“你的主人没告诉过你,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么?”

毫不客气的一句话,那人听着却笑了,起身向萧墨揖了一礼,“不知公子想要什么。”

萧墨垂眼想了想,小声道,“五百两银子。”

那人的一双目不转睛只想透过低垂的斗笠看清萧墨的脸,可内室光线昏暗,萧墨又是背光,那人始终看不清晰。

萧墨意识到了那人意图,不动声色后退了一步,身子也侧了侧。

那人像得了什么趣闻般地两眼忽地一亮,吩咐糕点铺老板拿了五百两出来。萧墨拿了银子,离开福记,又按照楼无艳的吩咐买了胭脂水粉、面粉、胶和一些衣服,出了城。

按照楼无艳事先的交代,萧墨在树林中多饶了一圈,而出树林的那一刻,果然有身影掠过,接着便是一声闷哼,萧墨回头看,楼无艳正收回手,一人委靡倒在他脚下,却是已经死去。

楼无艳知道萧墨看不得人的生命就那么消失,也不说话,拉着他回了农家。

取出萧墨买的东西,楼无艳拿水和了胶和面粉就往他脸上粘,一边粘着一边说,“材料有限,不过还好不需撑太久。”

萧墨愣了片刻,脑中突然闪过两个字--易容,禁不住好奇,“这个你也会?”

楼无艳嘴角微勾,“许多技艺,都是要学的。”

“喔?跟谁学的,这个很好玩么?”改变一人相貌的技艺,肯定是好玩的,萧墨是这样认为的,可楼无艳的回答却远不是那么回事。

“学易容之前要学会丹青,描画不同的人脸,掌握其中分毫差异,那时候年纪太小,总是画着画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师父看到,免不了一顿狠狠的揍,然后亲自动手将我易个极丑的模样,说要恢复原貌就好好画,就是这样,才一步步地学会的,那时对师父又恨又怕,现在想想,如果没有当初师父的严厉,我又怎能好好保护你。”

楼无艳淡淡说着,萧墨心中却是大大一震,他也有着那般的往昔,他也曾恨过抱怨过,国师两个字是套在他身上的枷锁,而如今他却那么甘之如饴么?一个人究竟要有着怎样的经历,才能被磨砺的心中只剩下责任。

“你师父是谁?”

“朱雀上一任国师。”

“他现在……”

“已经不在了,那年你刚出生,就被人掳去,师父追,死于那人之手,师父临终交代让我一定要把你找回来,只是我学艺不精,让你流落十七年才回了来。”

“那时你多大?”原来,他竟找了他十七年么?

“十岁!”

十岁?十岁的孩子童心正重,竟然被强加那许多的艰苦学艺,还要担负也许全然不知究竟是何样的责任。是不是从十岁,不,也许是更早之前,他便就不会笑了呢?又或许,不是不会笑,只是不能笑的时候多了,也就慢慢忘记了笑。

虽然近些日子,楼无艳已经会学着勾唇弯眼,可是萧墨记忆最深的仍是那个万年冰山寒冷的脸。

“刚出生的我……那我的母亲、父亲……”

“我不知道”,楼无艳摇头,“师父抱你回来,跟我说你刚出生不久,让我好好守着你,那时候的你老是哭,师父又经常不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怕师父回来听到骂我没守好你,就拿手捂你的嘴,哪知你却抱着我的指头吮吸,口水流的到处都是,不过还好不哭了……”

楼无艳说得无限冷淡,仿佛陷入往昔,连带往昔的情绪也到了心中,但又觉得陌生,有一丝怀疑,仿佛那个时候的那人并不是自己,似乎只是自己看到的另一人,忍不住轻轻皱了眉。

萧墨没有察觉楼无艳的异样,只是心中更多的疑问又冒了出来,为什么刚出生的他不能待在父母身边,为何会有人将他掳走,那人又是谁,竟连上一任国师也惨死他手下。

两人各有心事,但国师手下动作却没有停,待到铜镜举到眼前,萧墨忍不住在心中惊叹,就是这粗略的一些东西,在楼无艳的妙手之下,自己变得连自己也不认识了,看来他于此道也算高手了。

这边楼无艳拿起另一面铜镜,开始摆弄自己的眉目。他是个从不回忆的人,刚才说来轻描淡写,其实十七年前的事震动四国,师父临终前的交代也远非那么简单,只是为着萧墨的疑问,他人生第一次回忆,这一回忆,就连自己似乎也感觉到了十七年前和如今,自己的人生是被生生扭断了的。楼无艳原就是极聪明的人,和萧墨相处的时日,感染了许多情绪,如今细细想来,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些时日自己的不同。紧紧皱眉,心内下意识地排斥,他原不该这般,十七年来一切都好好的,心中有些感觉虽然他不明白缘由,但却下意识地觉得不该存在,他是国师,只该按照十七年来的那条线走下去。

挥掉纷乱思绪,楼无艳描画的手异常专注。

此时,恰好萧墨看罢自己不同的样貌,正想瞧他是如何做到,看过来时却心中一凛,那眉、那眼、那唇,分明就是冰冷,恍惚中竟有些怀疑这些日子看到的笑不过是幻觉。

第十九章

易容完毕,换过衣衫,两人留下一些银两给农家,便打算正大光明进入凤凰城。

楼无艳带着萧墨到了恒河边。

萧墨有疑惑,楼无艳向船家雇了一条小船,回头看他,“墨儿可有兴致与我同游恒河。”

萧墨讷讷点头,楼无艳揽了他的腰,一跃落入小船之中,“走吧,船家。”

小舟在恒河上慢慢划过,萧墨与楼无艳就真的像是游玩般进入了凤凰城。

恒河水清,岸边遍植的是梧桐树,树叶随着河风沙沙作响。传说,神鸟凤凰,非梧桐不栖,非青竹不食,这么多的梧桐树,是不是在等待着它的凤凰,那么,这许多年过去,它的凤凰可曾真正的为它停留。

恒河水清,鱼却是不少,船家撒网打了鱼,就着河水清洗干净,准备炖了吃,国师冷冷坐在船头,望河水发呆,萧墨帮忙船家收拾,鱼香渐渐飘出,对于挨了那么些饿的人来说,这股香无疑别有美味。

“无艳,过来尝尝”,萧墨扭头朝楼无艳笑,不停往嘴里塞着,烫得他不停长呼气。

楼无艳回头,万年冰山寒冷,手掌轻摊开,萧墨为他盛好的一碗就那么自己到了手上,萧墨脸色突然一寒,看了看欢实又清理新鱼的船家。

船家也注意到了楼无艳的那一手,忍不住称赞,“公子好俊的武功。”

楼无艳微微点头,动作优雅吃起来。

萧墨愣愣看国师绝色,原本好吃的东西这时到了口中变得索然无味,许久之后,放下碗筷移到他身边,犹豫半天,小声道,“无艳,可不可以……”

楼无艳好看的凤目中只有冰冷,“可以,把他抓回国师府,永不见天日。”

萧墨忍不住声音变大,“是你自己让他看到。”

船家看过来,萧墨傻傻一笑,又压低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你突然就变得比以前寒冷,难道那些笑,让我炫目的笑,都是假的。

楼无艳别过脸,不说话,唇碰到碗边,白色的鱼汤顺着红唇流过,沾染些许水光,竟是更艳了。

萧墨赌气坐到船沿,“我会阻止。”

楼无艳不抬头,甚至连唇也不曾移开,淡淡的声音就飘了出来,“我好像还没有教你武功。”

萧墨嗖地抬头,这个人真的是那个他认为无比干净的楼无艳。

时间悄悄流过,河水轻拍船舷啪啪响。

楼无艳望了一下天,“要下雨了,你进船篷中去。”

萧墨像是没听到,愣愣盯着河水。

过了一会儿,果然下起了大雨,篷顶被雨水砸得劈啪作响。船家躲在船篷中推开小窗,河面上已泛起阵阵涟漪,滚滚波纹。船外清新,船内燥热。

微凉细雨落在发间,衣衫慢慢被浸湿。萧墨双手捂着关节,膝盖彻头彻尾的冰凉,不过多时,连手都凉了。

楼无艳扫了萧墨一眼,摇头,进了船篷。

片刻过后再出来了,手中拿着一团白毛巾,上面还冒着雾气。卷起萧墨裤脚,将热毛巾敷了上去。萧墨咬牙没出声,不自觉地想收腿,被楼无艳按住,渐渐腿上的疼痛感越来越轻。

“墨儿,我脑子有些混乱,想杀人。”

前半句让人怜,后半句却引得一阵阴寒,萧墨沉默许久才道,“你是怎么了?”

“不知道,你不让,我就不杀他。”

好看的凤眼在漫天水雾中尤其明亮,像是一片混沌中的瑰宝,萧墨点头,望着那双眼睛笑了笑,但自己也知道那个笑有多难看。

无艳,你究竟是怎么了?

※※※※※※※※※※※※※※※※※※※※※※※※※※※※※

船靠了岸,雨也停了,萧墨塞给船家一大堆银子,怕楼无艳改变主意,拉着他快速离开。

楼无艳知他用意,不说破。

两人并没有直接回国师府,而是在城中兜兜转转。

城中百姓,因为护国大将军抓到了乌苏二王子,异常高兴,相互间谈论的大多是这个话题。乌苏军虽然不敢直犯凤凰城,但城中有不少生意人,做生意到边境之处时常被他们掳劫,抢了货物不说,还杀人,如果是有好看的女子,都免不了被糟蹋。而且别的边境城市也是常被骚扰,同为朱雀子民,自然是对乌苏一国恨之入骨。这次护国大将军能俘虏了乌苏二王子,人们大有出了一口恶气的欢喜。

萧墨被楼无艳领着,穿越大街小巷,只听谈论此事,却不闻关于朱雀的话题,有些疑惑了,当初领军出战,大家不是夹道欢送的么?出去的是朱雀,回来的是护国大将军,难道就没人有怀疑?

楼无艳看出萧墨的疑惑,凑过去小声道,“没说战事已完,你这个主将自是不该回城。”

萧墨顿悟,脸上释然,“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回国师府!”

“就这么回去。”

“他既然不对外宣布,那也不会明目张胆的监视国师府,你我现在这般模样,就算等他察觉,也来不及了。”

说罢这句话,楼无艳竟是等不及一般,揽着萧墨的腰,在众人的惊呼中就往国师府的方向飘飞而去。

国师府如寻常一般,并无守卫,国师府高手如云,处处暗藏玄机,就是空府一座,胆敢硬闯的人这世间也没有几个。

所以,当楼无艳带着萧墨飞到大厅的时候,荣靖、若水、帛天,还有一些萧墨不认识的人全都冒了出来。

“大胆狂徒,竟敢擅闯国师府……”,若水的话未落,就被楼无艳一个挥手狠狠打开,重重击到了地上。

萧墨想扶,若水却从地上跳起来,脸上露出惊喜,“大人--”

荣靖和帛天原也是摆好进攻的姿势,听了若水的话,脸上同样露出了惊喜,招呼旁人退下。

楼无艳走到首位坐下,朝萧墨招手,“墨儿,过来。”

墨儿这个称呼,其他三人均是一惊,萧墨一想到是从何时开始被他那样叫,脸上红的火烫,还好易了容看不出来,但也是低了头,一溜烟跑过去。

“赫连贺兰在哪里?”

“天牢,右相宣布三日后处斩。”

“哼,他还真是急着想让我们死在草原上。”

薛朗的这一招,无疑是断绝萧墨和楼无艳的任何可能的生机。两国处在交战中,抓了敌国王子,从来没有处斩的道理,交换战俘或是为国挣回更多的利益,甚至要挟停战朝贡才是正理。

朱雀和国师坠下峡谷,护国大将军不救,反而撤走所有人,回国更是处斩敌国王子,一旦朱雀和国师真的能侥幸活着回来,所有一切都将揭露,看来他们似乎做好了最后摊牌的准备。

意识到这一点,所有人脸上神色都多添了几分凝重。

“若水,吩咐人准备热水,待我沐浴更衣后,亲自拜访大将军,看他脚伤究竟好的如何了。”

第二十章

水气氤氲,薄纱轻摇。

同样的浴池,萧墨已经不能够呆得同样自在。

楼无艳旁若无人,脱光衣服走入水池,蒸腾的雾气很快便在他脸上洇出一片水汽,脸上易容的东西早已卸掉,白皙的皮肤被热气染上红晕,薄唇也因为热度变得丰润柔软。

楼无艳长睫眨动,奇怪地看萧墨,“你不下来么?”

萧墨气恼,他那是什么表情,两个大男人一起沐浴很好玩么?还是他有暴露狂,明明国师府浴池多的是,偏要两人挤一个。

不过,等等,两个大男人。

是啊,两个大男人,他怕什么。萧墨一想到这,迅速脱光衣服就跳了下去。

池是汉白玉池,池水微烫,萧墨一跳下去忍不住叫一声,脚下一滑就要跌倒,楼无艳手臂一伸揽到他腰上,再一用力将他拉到怀里。

萧墨只觉得自己的脸比池水还烫,推开他躲到一旁,眼珠子就快丢到水中,怎么也捡不起来。

楼无艳却仿佛无事,双臂搭到浴池沿上,头略微向后仰,闭上了眼。

过了许久萧墨偷眼看他,小声嘀咕,“也不怕真睡着了被淹死。”

“即使睡着了,掉下去,也会醒,墨儿不相信可以试试。”

萧墨愕然,像是被当场抓住做坏事的孩子,嘴唇动了动,不说话。

沉默、安静,仿佛能听到池水亲吻皮肤的声音。

萧墨感觉整个人快被泡透了,却一动不敢动,心里嘀咕还要多久啊。

“墨儿,联络白虎君吧。”

“啊?”楼无艳突然的话语,让萧墨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他三君,大概只有离玉会真心帮你。”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说的萧墨心中一凛,楚颜、重魅,不都是待他很好么?不过心思一转,又骂自己,只几日的相处就判定一人,实在过于天真。

实则,萧墨不知道,共同经历了那许多,他对国师的话已经有了一份莫名的信任,大千世界,异时空,能信一人,也是幸运。

“这一次,很危险吧?”右相终于要出手,十年的经营,一鸣想要的就是惊人,不成功,不保的也许是人头,那么就必定竭尽全力。

“我会保护你……就是死……”

这样的话,如果说不感动,那他就不是人了,还记得那天跟着坠下峡谷的白色留在心中的震撼,萧墨心尖一暖,靠了上去,想说谢谢,可又觉得,十七年间自己知道、不知道的那么些,只谢谢两字实在太轻,于是半张的嘴没有吐出声音,伸出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浴池中的水已没有了先前的热,连带雾气也少了许多,楼无艳感觉到萧墨靠近睁开眼,只见稀薄的雾气中,又大又亮的眼睛仿佛会发光,黑发湿透成细缕贴到额前,脸色红润,双唇微启,多了一份魅色,那伸在半空的手,仿佛是邀请。

只觉下腹一阵热流,眉头蹙起,噌地跃上地面,走到屏风后更衣。

欲望,他从来都懂,但那不是他需要的,不明白为什么对着那个人,会失控。在草原,那个人需要扫去心中阴影,奉上身体只是职责,性命都能交付,更何况是躯体,可是他绝不允许自己的欲望滋长,直觉告诉他,那样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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