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千秋月冷时 一叶孤蝶赴清池————支支
支支  发于:2010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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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你找!”
“岂敢不遵!”他又不忍笑道。
萼络扭头,虽然有些伤阙,却也对那梦媚中馨人一幕羡慕不已,转身,要离去。
“不留下了?”千秋冷月问道。
“人个有志,也要东西而径,我有我的生计,先走一步……若是有缘,有缘就会相见!”萼络也算是友善一笑。
此番前来,未果,不知自己回去该如何面对醒来的羿,心痛是必然了………不愿又是急切,长夜下,开始向回去的路徜徉。
“缘?”千秋无道保重,只觉得不必要,有缘再见,又何必凄凄切切?
“你可还敢甩掉我?”叶孤蝶狠狠用肘顶一下紧拥自己的人。
“那么野蛮,我敢么?”千秋赏了对方一个白眼,笑容熠熠。:“回去吧!”
其实叶珰祺早已赶到,也是藏的好好的静观弟弟的动静,总算是安然无恙,却也放心。
不过她还有些任务,那便是紧紧跟了萼络而去,势要查询出这萼络最终的下落……

人算不如天算,人散天不散。
若说是宗十直直掉下悬崖间,希望无存,那么,天意,将要弄人一番。
横次一道的巨石正好是被风雨切磨得光滑,宗十掉落,且是在那方石上滑下,骤减了大半的冲击,人也便顺势切入崖下的草木间,磕碰的擦伤自然是不可免,但性命总算是被上苍眷顾去了。

算是一息尚存的人,此时带着切切的伤意,奄奄的,躺在暮色的沉霾间……
直到有一人凌乱的脚步临近,一双微颤的手小心的探了对方的鼻息,才算是有人发现了自己这个半活的人——活?与己并不中要,死,反而能与土下爱人长眠,有有何不舍?
来人叫做羿,叶孤羿。
萼洛为他刺入的穴道不算深刻,何况本是伤心欲绝,气脉自然不同往日顺畅,留了一息错位,便能提前醒来。叶孤羿带着泪,不知自己将要何去何从。分明是相伴了多年的人,方才却如兽般狂蛮……虽然身上衣物附着的完全,但狼藉的情景还是让自己羞郁不止——他不怪萼洛,自己的错,自己的弱,当然要自己去做!只是惊吓的神情为复原,不堪四周逼人的冷清气息,“冷清池
”三字时刻萦绕不断,叶孤羿带着趔趄的脚步便一人推门而去……
此时此刻,他俯身细看。眼前是一个从未谋面的人,血伤一片,亦不知敌我,却有一种淡淡的感觉冲入脑海,此人——要救!
怎么救?血,刀伤,内裂,无疑是一番命运蹂躏的景象。
叶孤羿出手探入伤者的经脉,确定那是个功底深厚的人,也就放心了大半。他四顾只有些细碎的草叶,便拔来摆弄干净,“哗”一声扯开胸襟前的白布领口,紧紧缠上宗十冷列的胸口。不管是敌是友,既然是命厂命短的遇上了,便是个“缘”字!人,我来救。

叶孤羿包扎的功夫倒还算是熟练,只不过奇怪自己触摸到那人僵硬的裸露处,明明是一片冰凉,却能唤起一丝烫热传入指骨尖。他放慢了动作,有些心跳着故意避开那种怪异的接触。

一顿饭时,缠上的白布头还是殷殷显出血迹,伤者气脉慢慢上升。叶孤羿舒缓一口气,把宗十轻轻翻弄过身,开始用手给他抹净脸面上的污迹。
指尖过处,为何渐渐如山峦般起伏?只是个过客,匆匆,也不知是否能等他睁眼见一面,却能
如此真切。手中的皮肤如伤逝的山脉,有自己的沧桑——回想起自己,又何尝不是?且是天涯的同道之人……
宗十浅浅嘘出一口气,带一些暖意。叶孤羿把手放在他嘴唇,本来是要拭去那里的血污,却不知觉间一阵心悸。干涩双唇微动,为何又是一怔?
叶孤羿大概是惊恐了,缩了手去。却又注视那泛白双唇许久——他不知何谓魅惑,或是魔念,也许是本能?只知道自己就是无端的被这带血的双唇牵制,抵抗么?还是……
他俯身下去,纵然自己提醒自己——陌生之人,为何要亲近?却难耐另一种压迫——有缘人,为何不能近?
缘分?算什么?和冷清池 的缘分,和萼洛的缘分,皆是孽缘……
血,叶孤羿没有思考的接近宗十唇间干结的血,只一点一滴的凑近,鼻翼间满是零碎的吐息,不辨你我……
血的味道?自己并不是嗜血的活物,为何单单被那血的味道……
思考?思考在何处?
想那是一片混乱的记忆?还是彻底受制于本能?
叶孤羿不能控,已是愈来愈近……直到轻轻接触了柔软的冰凉,他才猛地反弹回来。
可恶!自己在做什么?
叶孤羿猛一个抽搐,愤恨的抽身而去。自己的羞耻呢?为何如此不洁?他想到爱人——三个爱人:冷清池 ,萼洛,叶孤蝶
此时的自己是否算是肮脏?他提醒自己要阻止……要清醒……他跑开……漫无目的,几度的混沌让脑间一片撒乱,跑,于事何用?
骂着想着,却还是气喘不止的跑出很远,越跑,那唇间占上的血迹越蛮横,如梦魇般侵入思想……血……那个血的味道……
头痛!剧烈的痛!
血……冷清池 ……血……
叶孤羿居然压抑着逼出一个淡淡的人影来——清池 ?是你么?
血……仍然是血,那个人的血,那个人的味道……自己躯体的深处有个影子……是谁?
紊乱,紊乱,还是紊乱!
一句话,呈现——“清池 ,既然不能和你同生…………”
呼呼喘息,想起来,努力想起来!同生?对方那个模糊的影子,是冷清池 么?
说话的人为谁?下半句?下半句为何?
紊乱!
“不能同生……就要和你血液相融……”一个情景开始出现——那个说话者,是自己么?
溶血?血液的味道?
血…………
我,咬下去了么……尝到爱人的味道了么?我……
叶孤羿几度的吐气,煞白的脸面无动,血……不由的去舐齿间残留的那人的血……
“呜…………清池 ”那日,自己咬下了一口,一口血……
冷清池 …… 自 由 自 在
“要记住,那是我血的味道!”对方是如此说的,然后呢?
想,记忆,紊乱,一步一步的接近——然后,是他的样貌……血……
就是刚才血液的味道,和那夜一抹一样——
直到慌乱间痛楚的嘴唇被嘬红,叶孤羿,终于彻底的看到了那个影子——等等——
影子?
他感觉自己一怔,不是影子!
冷清池 的笑容,他的怀抱……还有他的体温——一个宽阔的臂弯……
清池 ……他在心中喊
知觉自己次破薄唇,尝到自己的血……一个惊诧间,叶孤羿倒退几步,直卧倒地上,应为他想起了梦萦的爱人,应为刚才的血味,他……
几乎是颤抖着,嘶喊着爬动,直往那伤者的草皮处挪动——就是他……居然上苍施舍他的怜悯!
回到远处,心急如焚间却是人去影空。完全不见伤者的影子。
为何,为何直到自己跳出夙愿,却只是小小一刻,相差而过?
他回想刚才的脸,皮肤,伤口,自己本能要救的人,就是多年决裂的爱人!冷清池 ……为何又错过一次!
现在已是糊涂了,全然不知脑中的是幻觉或是回忆,但能想到,便已经足够。叶孤羿忍痛含泪,冥想着当日的居所,一副牌匾,一张平桌,桌上的墨笔……
想着,忽然他跃然起身,直朝着一方向奔去。曾熙熙相拥的清静地方,绿影下幽居,记忆中的那里却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叶孤羿的脉象很是虚弱,却不止脚步的奔涌而去。

此时的萼洛一心牵挂只有一人,只不过奔忙回去且是人无在,榻已空。
“羿?”他慌了,四散的被褥已经毫无温烫,来回的翻寻,却未见的半分的人影。
“羿!”萼洛怒吼一声,喉头一丝哑喑。他不怒对方,只怒自己为何如此不用心!
找?虽然找是如此茫然无处,但是谁能平白放任爱人虚弱的四处游荡?找!
萼洛踹门而出,即便是天涯海角无寻处,也是要凭借了自己的直觉随去。
叶珰琪暗暗根从着如无头蝇的萼洛,羿?是何人?虽然不解,想也是他炙心照顾的人,也随去,誓要把这二人的底细摸透,也好给弟弟一个清静的未来!
找一个人,凭直觉并不足够,但是找一个深爱的人,直觉?
那就够了!不知是了解深刻了还是心灵相通,或是味道,潜能中嗅到的味道,萼洛所找寻的方向居然和叶孤羿的完全相同!只有真心如我,才能步步相投。只有一个发誓跟随到天涯的灵魂,才能最终找到海角……


宗十醒过不多时候,车裂五脏的伤口遍布,只不过感叹有不知名者为恩,紧紧地扎住那流血的伤处。
他不能闲置,自己像是死过一次的人,也不在乎是否还残存。只不过就是要死,也要回程向自己墓志前的爱人到一声问候。清闲雅居,幽兰从横,先听鸟语,后问花意,平平淡淡的生活却已在风尘波折的数十载偃旗息鼓。

羿——你要等我!宗十想着。
他觉得奇怪,虽然醒来并不见为自己尥伤的人,但额骨血脉间却染满温情的热度,似乎觉得那细细覆过的棉布,有着多年前藏的记忆——只在深不可及处罢了。
他不知为何如此熟悉,不知唇间为何荡涤不一般的烧灼,不知嗅闻的感觉为何肆意了十年前的味道——所以他不去细想,忍痛托快脚步,只为含目爱人亡灵的一时半刻。
不能停…………

此时的叶孤羿……不算是爬山涉水,却也是举步维艰。他只想着要回家,一个清闲雅居,一个绿树幽座,一个静隘小憩,一个斑驳归宿。但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能摇曳半生幸福的不是田,也非鸟,而是本要死守终生的爱人。

他磕磕碰碰的闯着,思绪冻结,脑海间只留一线牵,牵至最深所藏的记忆。掉了一只鞋,衣襟间纷乱破开,内气还是虚弱了些,千万般的狼狈却谨告自己,必须争分夺秒的回去!
故土一片,归途三人,纠葛万千,只作似箭的归心,只往同一条路去。
已不多时,叶孤羿摸索致前,眼前便是小屋一座——果然还是如当年般的幽寂,影动,风动,心动……
他几乎是一阵心悸,十几年——十几年的梦魇,魂牵伤逝 ,正如羁绊万年的锈钥疯狂中觅得当年的配锁般。心,除了抽搐,还有踌躇!
进门罢!去吐尝诀别爱人的味道……
叶孤羿“吱嘎”一声推门而入,本想着是有一阵的粉尘扑面,未想却是包含香蕈的清澈,疾入肺腑,好似十年前芬芳!
刚要踱步入,猛然后身有人抄手而上,一把枪抱住自己腰际,本是急喘的气息一下被遏制:“啊……”促一声,极轻。
“羿,对不起,我不该……”背后人声音哏噎,嘶哑过吼,却是动情极深:“不要走开……很危险……”显然的伤缺漾满眼角,冷液暖泪,带呼呼鼻息,只灌耳根,顺颊下——是萼洛!

叶孤羿一下惊慌转身,想着方才的顷刻,弱者会显出自保之意,一下便缩身而去:“萼洛! 你……怎么会来……”对方非禽非兽,只是冷颜带泪的喘着,微微笑着。
“羿……对不起,我说谎……”萼洛闪烁一丝愧意,汗,泪,恶战的血迹,纠结与容颜之上,俊美间几分杂乱。
“如果说是…………”叶孤羿颔首不答,不知如何面对眼前人。
“我只是想要逼迫你……想起来……”萼洛伸手去挽他,触碰的瞬间觉得有些害怕,但是当叶孤羿对视上那双透彻明眸,方觉那的确是十几年来跟随自己,相依相从地萼洛——若是如此,其实自己所欠至深的便是此人,但是清池的情可以怀,可以还,而萼洛,割裂的身心俱伤,永世不能相许的誓言,自己用什么去弥补?

若是自己了解他至深,便会知晓,此时,此刻,对一双看似野兽的温柔瞳孔,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轻轻一句:“萼洛……我想起来了……”
萼洛吃惊而立,十年的禁锢居然此刻开解,而且一刻间探到思维,他有些不可致信。
但是那只是暂刻,羿的回归虽然意味自己的退出,但却是爱人心中最奢望的极乐,放手而去。也许才是多年来最重的夙愿。
“这里是…………”叶孤羿无需解释,因为萼洛一切都会安心听从。
他掠过残尘,不多,细琐指尖,绵绵一层。亦是原来的桌,原来的椅,只欠门上撤下牌匾一块,蒙布。
叶孤羿伸手拂去,丝白的软物倾斜而下,只现完好如初的红木三字————“清池居”。一双手开始颤抖,一个名字一个人,牵肠一生。
冷清池……
他远目见到书桌上一抹灵牌,如果试想没错,当自己揭开,入眼的一定有自己的名字——叶孤羿。
启冬初凉,居然能闻冬蝉啼鸣。门口瑟瑟一阵慌乱的脚步,听到竭尽全力的一声粗喘后,来人的鼻息停留在半掩房门的入口处……不言,静静等待。
那人在等,等什么?
等那非请而入的陌生二人? 等待解释? 还是等一个玄色衣衫的人回头……
叶孤羿回头,风霜数载,发髻斑驳,无改的眼神目光,只让他窃声的低语二字:“————清池! ”
纵然门口的人倒退愕然,眼睁睁看到—— 其一,是那个敌友莫辨的黑衣人,其一,却是根断数十年,自己认为阴阳两隔的——羿!
光是爱人的出现便足足截 断了自己喉咙窜上的气息,叶孤羿没变,一般柔和一般沉静,变了是自己——老了,沧桑了。
是梦?
是幻? 自 由 自 在
但是眼睛和酸楚无停得来回扰动,十几年未变的檀木香蕈中,一声隔世的清唤,让自己知道他瞬间的存在:“清池! 我……回家了!”
冷清池,一个没人知晓,无人能忆的名字,多年随亡人销声匿迹,此刻却重现耳畔。呼者伤心难耐,闻者摧心泪下,声音不响,却字字震彻耳鼓,总不能让人自信那是多年的梦,此刻实现了!

“清——池——?”萼洛居然是一种夹带泪眼的笑意,这个男人,当年毫不留情的夺取了自己心仪的王的心。今日来无端的在冷月宫和他相持。不多时间前又眼见了他纵入悬崖,一身苍疲而归————他只知那人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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