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江城
江城  发于:2010年0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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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後来还是寻了个印章师傅,替云墨在那木梳上刻了云墨的名字。那孩子原本还十分的欢喜,可瞧见那两个字似乎不象是他梳子上的,便恼了,要抢那梳子回来。他好说歹说,哄了那孩子半天,那孩子才让那师傅刻完了。
《云墨》 7 (2)
结果把那把梳子拿到手里的时候,云墨很是惊奇的摸著那刻上去的两个字,反复摩挲了许久,仿佛这样就能安心似的。那孩子的手指停在那两个字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又扭头去看那师傅手里的刻刀,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渴望。他心里一动,就问,怎麽?
云墨望他一眼,抿了抿嘴唇,低声说,没有。
他微微一笑,知道这孩子的心思。他略微想了想,又说,原本是我耽误了你,你想去学门手艺麽?
他自己虽然不求功名,但还是觉著读书才是正道,所以才会一心一意的教云墨读书。可云墨似乎也只是为了他才会去学,这孩子虽然记性极好,但文章上的悟性却实在是惨不忍睹。他也一直在发愁这孩子将来的出路,如今见了这孩子对刻刀这样有兴趣,就想或许这样也好,该送云墨去学门手艺。
他问那师傅要了把学徒用的刻刀,包好了带回去,给了云墨。
那一晚他把那把刻刀亮给云墨时,那孩子脸上又惊又喜的神情几乎震得他心口发痒。他便情不自禁的想著,之前买给云墨那把梳子时,也没瞧见那孩子这样的欢喜惊诧。
云墨开始拿那把刻刀的时候,还很不得法,不过是从树上折著指头粗细的树枝,剥了皮,然後一笔笔的刻著什麽。他曾拣了那孩子丢掉的树枝来看,歪歪扭扭的,倒象是鬼画符,後来便慢慢的好了,瞧得出来那是两个字了,和他木梳上刻的傅青那两个字相差无几,他就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知道云墨的记性好,却没想到会好到这样的地步。他不露痕迹的寻了个机会,仔细的教那孩子写云墨两个字,又教著些自己的名字,那孩子开始虽然有些迷惑的样子,後来慢慢的就不只刻傅青那两个字了。他总算也把一颗心放回了远处,只是他也不明白他到底在怕些什麽就是了。
云墨练了一阵儿手之後,刻刀也拿得稳了,便开始照著那庙堂上的壁画刻些琐碎的小东西,比如恶鬼地狱里的小鬼什麽的,看得他哭笑不得,却也感叹这孩子刻得倒象。云墨有时见他瞧著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就要藏起来,他便说,阿墨,你不如刻那廊檐上的画,这些太吓人了些。
那不过麽指粗细的树枝,剥了皮便光溜溜的,他拿在手里还觉得细小。可云墨听了他的话,便能刻上莲花祥云,春莺绿柳,样样都是细致入微,栩栩如生的。他心里便想,若是再过些日子,只怕云墨刻出了观音来他都不觉稀奇。
云墨有了这件事情做,似乎也没以前那麽闷了,也很少象从前那样凝神看著那天边的云霞了。他以前看那孩子出神的望著远方,心里总有种隐约的不安,如今看这孩子把心思放在了那刻刀上,他也就放心了不少。
云墨夜里就没从前那麽老实了,总是紧紧的靠著他,然後就用那种渴求的目光看他,虽然什麽也不说,他却看得明白。他开始也是为了哄那孩子,夜里就帮著撸一撸,然後教那孩子自己也弄一弄,想著或许一来二去,那孩子就把这心思淡了下去,不再来缠著他不放了。那一晚的念头,他再也没敢想,觉得到底还是不大合适。
云墨倒是听话,可惜弄得时候却不怎麽高兴的样子,最後还是眼巴巴的拉了他的手来弄。他後来也想,这孩子是不是故意这样,哪里有自己撸都撸不好的人呢。虽然借他人之手到底要快活些,可也不至於露出那样一副难看的脸色。
《云墨》 7 (3)
他握著云墨的下体时,那孩子总是情不自禁的就闭著眼,又欢喜又苦恼的咬紧了嘴唇,他就想,这种欢愉对一个孩子来说,毕竟还是太浓烈了些。云墨起初有几次在他面前泄了出来时,总是忍不住就哭了出来,然後就孩子气的扯住他不放。他微微好笑,却也有些自得,但怕说出来怕云墨害羞,所以也装作没看见似的。
他後来才明白,云墨是因为少做这事,所以身体才会十分的敏感,那时会那样,倒也不很希奇。
他也不是十分淡薄的人,对傅青一起的时候,两人也是夜夜欢好。只是傅青在他之前,有过的露水姻缘也不是一次两次,对情事懂得比他自然是多了许多。傅青同他做到十分情动的时候,也不过在他身下呻吟不已罢了,哪里象云墨这样,咬紧了嘴唇,带著哭腔坐在他面前,毫无防备的把身体在他手下打开,那模样是他从前想都不曾想过的。那情形就好像是有人拿了无数把的小钩子,在不停的勾挠著他的心似的,慢慢的,让他生出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
这样过了几次之後,云墨似乎也渐渐习惯了,再做的时候,就强忍著,努力的要睁眼看著他。明明身体抖得那样厉害,却还是紧紧的看著他,就好像怕自己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见了似的。那样明显的紧张和依恋让他觉得不妥,也觉得心动。
云墨的皮肤很是白皙,头发又漆黑粗硬,如今也留长的,学人那样梳著童子头。有时不经意的散落下来,就仿佛鸦翅一般,衬得那张脸越发的如玉一般,每每看得他心动不已。
云墨虽然还是个孩子,身体却已经长开了,修长的手脚拥住他的时候,总是让他有种错觉,觉著那孩子比他还大些似的,不过那感觉不过是一瞬之间罢了。云墨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天真和淡漠奇妙的融合在一起,在夜里的时候,那种气息尤其显得微妙。静悄悄的夜里,云墨总是把脸贴在他的胸口,结果那温热的气息落在他的心口处,让他忍不住颤抖。
若是他不动,云墨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伸手捉住他的手腕,引著他去触碰那个地方,然後满脸渴望和期盼的看著他。
他开始也很是尴尬,但後来那种感觉就渐渐的淡漠了。
初识情欲滋味的少年,大概都是如此罢,他想。夜里有月光的时候,他能瞧得见云墨脸上的神情,那孩子看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保留,就好像把心底的一切都袒露在了他的面前似的。那种完全的信任和欢喜,他以前从未见过。每次被那孩子用那种眼神一看,他就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去,十分尽心的替那孩子套弄著,好让那孩子尽情的享受著欢愉的滋味。
这原本也是十分简单的一件事,可他不知怎麽的就沈溺在了其中。每次看著云墨十分激动的看著他,微微的喘著气,然後泄在他手里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冲动了起来。他帮云墨撸完,总是要红著脸找个借口出去自己解决。云墨开始不太明白,但後来似乎也知晓了,就搂住了他,不许他事後慌里慌张的就离开,想要笨拙的学著他的样子帮他撸。云墨第一次露出这个意思来的时候,他吓了一跳,慌了手脚,就要推开云墨,云墨就咬著下唇,露出了那种委屈和伤心的神情来。可他偏偏就是拿那样神情的云墨没法子,总是心软,总是想,其实也没什麽,做也就做了,结果就真的做了。
《云墨》 7 (4)
没想到那孩子手本来就重,第一次弄的时候也不知道深浅,把他弄得呲牙咧嘴,只觉得痛不欲生。云墨讷讷的收回手,一脸做错事的模样,他又好气又好笑,就问说,你怎麽下这样重的手,难道我替你弄的时候也这样狠心麽?
云墨孩子气的朝他凑了过去,红著脸悄声说道,我喜欢你握得重些。
他听了这话,倒越发不好意思了起来。他知道云墨单纯天真,并不懂得调情,也不会有意勾引他,却还是觉得口感舌躁,被那孩子勾起了欲念。
他和傅青一处的时候,总是怕弄伤了那人,所以也不敢如何的放开手脚。他心里喜欢傅青,只觉得傅青是那样一个精致漂亮的人,生怕在那人身上留下些印子,连做那事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不能十分的尽兴。
可他与云墨在一起时却又不同。云墨和傅青完全不同,不是那种仿佛一碰就会碰坏的,他有时就忍不住想,这孩子长大了之後,又该是个什麽模样?
想必不会象他这样文弱无用,也不会如傅青那样勾动人心罢。
云墨也是个聪明孩子,他只说要轻些,那孩子不多一会儿就掌握了诀窍,帮他套弄了起来。他一个大男人,命根子被那麽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握在手里,原本是有些好笑又诡异的情形,可那时云墨那副面红耳赤,却又欢喜满足的模样,他只怕这辈子也忘不了了。
他们两人也就这样一日一日的过著,倒也惬意。他平日要做什麽,云墨不必他开口,都先替他做好,比如他要作画,云墨就先去替他磨墨,他要喝茶,云墨就去灶上提滚水回来,他文文弱弱的一个读书人,这些事情他原本也是做不惯的,只是他也心疼云墨是个孩子,并不怎麽吩咐那孩子去做事。
十五那天午後,他们两个吃了斋饭就在房里闲坐著,他不知怎麽的就有些心神不宁,在书桌前站了许久,慢慢的便提起了笔来,却又不知该画些什麽才好,就怔在了那里。
云墨看他走到书桌前,便悄不做声的替他磨起墨来,他回过神来时,就说,我这一时还下不了笔,你先去歇歇。
云墨就很听话的和他说,那我去外面坐会儿,你画时记得要叫我。
他微微一笑,就说,去吧。
云墨一个人坐在树下,折了根手指粗细的树枝,不一会儿就剥了皮,认认真真的不知道在刻什麽,一脸出神的模样。
他心里一动,就提起笔来,偷偷的就替云墨画了副像,结果直到他画完,那孩子还埋著头坐在树下。
他慢慢的走了过去,云墨猛得一起身,看到是他,顿时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说,刻什麽呢,这样的认真。
云墨就举了起来,献宝似的给他看。
原来竟然是佛陀讲经的图。那样手指一样粗细的树枝,被剥了皮,便露出莹白的里子来,云墨居然能刻出这样一副图来,他也吃了一惊。
他就说,你刻的?
云墨先是点了点头,然後又紧紧的看著他,似乎有些紧张,怕他不高兴似的。
他明白云墨的心思,就说,我很喜欢,阿墨手怎麽会这样的巧?
云墨听他称赞,便满心欢喜的笑了起来,却又有些羞涩,就仍旧靠在了他身边坐下。他心想这图怕是这寺庙里原本就有的,云墨瞧了,便记住了,这孩子原本就记性出奇的好。只是难为了这孩子能把这样一副图刻在这样指头粗细的东西上。他拿著那东西慢慢的转著看,心里越发的惊叹了起来。云墨看了看那树梢,又看著天边的长云,又说,我想刻应祯,怕刻坏了,先刻这个。
《云墨》 7 (5)
云墨看了看那树梢,又看著天边的长云,又说,我想刻应祯,怕刻坏了,先刻这个。
他忍不住就去摸云墨的脑袋,打趣道,你就不怕刻坏了这个,冒犯了佛祖麽?
云墨撇了撇嘴,只是笑著,却没说话。
他这几日正为人画著一幅长卷,只说快画完了,却少了一些颜色。他和云墨说了会儿话,不知怎麽的就想起来这事,便说,我出去买些东西回来,去去便回,你在家里等我。
云墨立刻就要收起刻刀随他一起出去,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就说,好阿墨,你就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云墨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只是慢慢的伸出手来,摸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後仰著脸望著他,很是郑重的说道,好,那我等你。
那时他突然觉得心口一紧,就好像被什麽塞满了似的,让他忍不住就想说点什麽,想做点什麽,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可他当时也不过摇了摇头,就不再理会了。毕竟他从来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所以也不是十分的明白,也没把这事放在心里去。
他临走时,只是笑著对云墨说道,你在家里等著我。
他既然答应了云墨,也不在外流连,东西买了便提在手中,朝空云寺走了回来。他回来时走得也快,却不想迎面走来个挑担的货郎。他看那人走得十分急,自己手里又提著东西,就朝左避开,想让那人先过去。哪里想到那人也跳著担子就朝他这边逼了过来,他那时要躲也躲避不及了,这两人就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倒在了地上。
那人身量比他高了许多,力道又猛,这一下可把他撞得眼冒金星,直抽冷气。
那人嘴里赔著不是,一边就凑了过来,不经意般的就扯住了他的右臂。他起先还没注意,这时心里奇怪,就抬眼仔细一看,就吃了一惊,心说,这不是正是那一日他和云墨在小巷里唤住的那个货郎麽?他口里说著不碍事,一面就想要挣开,要站起身来,却不想那货郎笑吟吟的攥紧了他的右臂,就是不放开。
他被那人攥得紧,心里隐隐就觉著有些不对,就使了些力气,可那人的手就仿佛铁箍似的,让他挣扎不开。他心里就越发的慌了,还不等他开口,那人就低声问道,那梳子还好用麽?
那人的口气,就仿佛问的不过是些不痛不痒的寻常话罢了,只是那话音刚落,他就觉得右臂上好像有人拿好些钢针扎了他骨头里去似的,痛得他冷汗都下来。他那时又惊又吓,就要喊叫,可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麽邪,偏偏什麽声音都叫不出来。他痛得站不稳,没等站起身来,就又跪倒在了地上。那人不知道是做了什麽手脚,痛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神志都已模糊了,咬紧了牙关不说,耳里也嗡嗡作响,恨不能亲手斩掉那条胳膊,可偏偏又全身绵软无力,动弹不得。只隐约听到不远处有妇人尖叫,还有那仿佛隔了许多层的喧闹声,他整个人都浮在了半空中似的,竟然忘记了原来他还跪在那街面上。
那人却仍不松手,在他耳边笑吟吟的就说,你这样识货,我如今就请你看场好戏,好答谢於你。
那人说完,就抓起了他的头发,逼他抬头朝前看。
那时街面上吵闹哭叫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好像要把他的耳朵震聋似的,他被那人一抓,不由自主的抬头一看,不曾想那张眼一看,顿时就教他浑身冰凉,发起了抖来。
《云墨》 8 (1)
那时街面上吵闹哭叫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好像要把他的耳朵震聋似的,他被那人一抓,不由自主的抬头一看,不曾想那张眼一看,顿时就教他浑身冰凉,发起了抖来。
原来当街站在那里的,居然就是云墨。那孩子惨白著一张脸,满身的血,仿佛失神了一般,就在那里站著。那孩子脚下躺著一个血肉模糊的妇人,也不知是怎麽一回事,看著就倒抽了一口气,把颗心都悬在了半空。云墨刚巧抬头,那一抬眼也看到了他,眼里就突然有了光彩似的,欣喜的朝他们走来,也不看脚下,竟踏过了那妇人的身子。他心口一窒,只觉得满身的寒意,不由得就朝後一缩。云墨原本紧盯著他,见他这样,竟然就顿住了,脸色越发的苍白,只略略的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麽。
那时街面上的人都四散而逃,有那胆子大些的男子,就从店铺里取了棍棒出来,围成一圈,要朝云墨下手,口里都嚷著取狗血来!要不然便是杀了这妖孽!那时一片纷乱,他也听不清楚,只是他看著云墨身上那些血,又看云墨那眼神,只觉得怕极了,慌极了。那时他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想著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受了什麽伤,竟然会弄成这个样子,想著要上前去护住那孩子,可眼看著云墨那满身满脸的血,他心里那股子惧意越发的浓了,让他浑身发抖,站都站不起来。
他挣扎了两下,刚要起身,那人冷笑一声,一下就按住了他,说,我让你看戏,你也不等看完麽?你眼睛擦亮些,这一回可要看清楚了。畜生就是畜生,你可怜他,谁来可怜那些死去的冤魂?
那人说完这话,就把两根手指放在唇间,也不知道指间夹得是什麽,被那人鼓起劲儿来一吹,声音仿佛柳笛,又好像哨子,没有些起伏,又拖得很长,让他的心都颤了起来。
那时云墨眼底的神情突地就变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云墨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看他,让他浑身的血都冻得透了。他只说从来不知道寒心两个字是怎样个意思,如今这样一看,看得他头也晕了,腿也软了,打了个寒战,几乎就瘫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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