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入非非+番外————冷亦蓝
冷亦蓝  发于:2010年10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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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难以言喻的淫荡和莫名所以的清高,如此矛盾却又如此完美地结合在一个人身上,在场的众人中,有男有女,有长有少,有人只喜欢女人,有人只喜欢男人,有人男女都有些喜欢,如此难调的众口,见了眼前这个男宠,一时间都有些被吸引了过来。

这男宠的魅力,男女通杀,老少通吃。

胡海三聒噪完了,还不忘在那男宠粉嫩得可以掐出水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把他揉进怀里:“霏霏,你也说句话祝贺三爷。”

被叫做霏霏的男人挑高了下巴,神情中带著几分傲慢地望著陆天一,晶莹嫣红的樱唇只动了动:“三爷寿辰大吉。”

六个字而已,可那神情,那姿态,那声音,全场都不由得惊豔了片刻,鸦雀无声。

陆掌门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可是眼眸中却涌出了一点暗色,语气丝毫未变:“多谢。”

置毕了贺词贺礼,胡海三大大方方地携著佳人入了宾客席,一屁股坐下,与霏霏卿卿我我起来。

这幕场景,有些人惋惜,有些人惊讶,有些人嫉妒,有些人咬牙切齿──

这麽冰肌玉肤的可人儿,怎麽鲜花插在驴粪上了?

等到贺寿的人都到齐,寿宴便开始了。

大家一边饮酒吃菜,一边观赏陆掌门安排的歌舞戏目。

戏子舞姬们的技艺都很高超,戏曲好听,舞蹈精彩,众人们看著看著就不觉陶醉起来……

几个唱昆曲的戏子刚刚下去,突然席间一声娇啼响起: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为三爷舞一曲《霓裳曲》。”

清澈动听的嗓音,令所有人惊了一下。

霏霏?

不等大家回过神来,霏霏已经跳上了戏台,一身藕荷色的清淡丝袍随著动作舞起,宽大的水袖扫起碧波万顷,後面的戏班子倒也配合,天籁般的曲调就演奏了起来。

宫、商、角、徵、羽,仿佛变成一滴滴具体的清澈水珠,顺著他秀美的发,沿著他纤长的身,攀著他挥舞的袖散播开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好像把这天籁般的曲调抛入观者身上,通过眼眸耳朵,直达内心,在那里生出一朵纯粹洁白的莲来,如梦似幻,如痴如醉。

如果这是一场春梦,那麽看到这一幕的人,谁都不想醒来。

怎能有人妩媚至此?

只可惜,曲总有终结的一刻,最後一声乐曲奏毕之後,连众乐师们,都忍不住微微叹息一声。

陆天一静静地看著台下舞动的人,眼眸静止了片刻,终於又转动了一下,伸出手,“啪,啪,啪,啪……”

其他人仿佛被惊醒了一般,也跟著鼓起掌来,一时间,掌声雷动。

气氛正到欢悦的时候,一声雷鸣的怒吼响起:

“死贱人,谁叫你随意登台的?”

一个魁梧的身影跃上戏台,同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柄明晃晃的单刀。

霏霏脸上一阵恐惧,见刀尖袭来,微微侧身,钢刀险险地划过,虽未伤害到他,却将那藕荷色的丝质长袍胸前掀开了个大口子,胡海三伸手一抓,那麽完美飘逸的衣裳就“嗤啦”一声,裂成两半,离开了霏霏的身体。

“爷!”霏霏几乎是颤抖著喊了一声。除去长袍的里面的亵衣,竟然跟胡海三敬献的那花布一模一样。

虽然是那麽恶俗难看的色样,可是穿在这个美人身上,看起来莫名其妙的楚楚可怜,梨花带雨。

“贱人不守本分,纳命来!”不容分说,胡海三一刀准确地刺中了霏霏的胸口。

漆黑如瀑的长发,乌羽般地颤抖了。

花锦鱼紧紧地攥著手中的刀柄,望著眼前倾国倾城的人儿,又低低地唤了一声:“非……非。”

这声音如此之低,低到只有他自己,才聆听得到。

想入非非 七

那柄钢刀刺入佳人胸口的那一刻,在场所有宾客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四下寂静,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望著戏台上这戏剧化的一幕,连出气声都真真切切。

霏霏跪了下去,长发向前倾泻,发端一直触到那雪亮刺眼的刀锋上,几绺发丝擦到刀刃的那刻,断了。

好一柄吹毛即断的宝刀。

可是白布铺地的戏台上,却没有一滴血。

再仔细望去,发现那柄钢刀,并没有刺入霏霏的胸膛。

刀紧紧地抵著对方胸口,却无法进入半分。

那粗俗不堪的花布材质上,连一点破损,都没有。

那个绝色魅惑的祸水男宠,毫发无伤。

胡海三微笑了,收起了刀,一把捞了霏霏入怀,挑起对方的下巴,狠狠地向那对有些苍白的嘴唇吻了下去──

在场的众人终於爆出声音:舒气声、吸气声、惊讶声、不满声此起彼伏。

无视下面各门各派的英雄豪杰甚至大派掌门,肆无忌惮地在戏台上如此肉麻,也未免太大胆了一些吧?

可是那阔商胡海三丝毫不以为意,热吻结束,对台下人哈哈大笑道:

“刚才是在下和霏霏为大家演的一出戏,让各位受惊了!”

众人在下面议论纷纷起来。

胡海三笑了笑,向陆天一拱手道:“在下献给三爷的这一匹花布,名叫天练衣,是用天山雪蚕混合千年开花的铁树花蕊加以祖传秘技纺织而成的,织成的布匹坚韧无敌,刀枪不入!只因这材料难寻,所以我家世代收集,传到我这一代也只攒了这一点布料而已。胡某知道三爷家多有不擅武功的女眷,这匹花布送给三爷,聊表寸心,不成敬意!”

场下一片肃穆,无人说话,却听到不少倒吸冷气的声响──

那只有传闻中神乎其神的天练衣,居然真的存在这世上!

对於天练衣,武林上有这样的传言:苦学十年铁布衫,不敌半片天练衣。天练衣质地轻盈,柔软透气更胜丝绸,但其超强的防御力,即使是钢盔铜甲也难以抗衡。传得多了,久了,亲眼见到此等宝物的人少之又少,於是传言愈加玄乎:这天练衣本就是神仙赐予的宝物,非有福泽之人,是无法获得的。

可今日居然能领教百闻一见的宝物,怎能不荣幸之至?

陆天一脸上仍是不变的淡淡笑容,声音稳重:“多谢胡掌柜。陆某人受宠若惊。”话是非常谦恭客套没错,不过语气中却没有半点感激的味道。

崆峒派的掌门人,大风大波经历惯了,想找出什麽让他感到真正意义上的受宠若惊,的确很难。

不过其他在场的许多人都惊愕地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瞪著那装著宝贝布匹的箱子,恨不得把它用眼睛吞下去。

这个财大气粗的商人胡海三带给他们太大的惊喜了,以至於直到他带著霏霏离开了崆峒派,武林各路侠客们对於天练衣的议论,还远远没有结束。

天练衣,真的好像神仙之物般,来的时候如天仙下凡,惊鸿一瞥;去的时候如白衣踏雪,空无痕迹。

一袭夜行衣的花锦鱼回到客栈,翻进了凤非的房间,身体刚刚探入窗户,脖颈就被一柄冰冷的匕首抵住了──

“非,是我。”他压低声音,嗓子却沙哑,似乎已经疲惫了。

“大半夜的翻什麽窗户?”凤非哼了一声,收了匕首放他进来:“非奸即盗!”

花锦鱼跳下窗子便紧紧地抱住了来人,隔著一层薄薄的轻纱之下的凤非,身子温暖柔软得让人不忍松手。

“你做什麽?”凤非轻微地挣扎几下:“深更半夜的,放开。”

“陆天一家里著火,那箱布匹,我偷不出来了。”

“那不是很好吗?”

“他家里不仅是布匹没有了。陆府上下三百口人,一个都没有逃出来。”

“也包括陆天一?”

“他本人下落不明。”

“这些不关我们的事。”

“我知道。只是……”

“这笔买卖,我们是赢了。其他的,不必多想。”

“非……”

“怎麽?”

“让我再抱一会……一下下就好……”

凤非缄了声音,任他就那麽紧紧地抱著自己,一双玉手轻轻地回抱在他宽厚的臂膀上,轻轻拍打著,仿佛在安慰一个无法安眠的婴儿。

花锦鱼紧紧地抱著他,把脸埋在对方的颈窝,轻轻地嗅著对方身上的气息。

那次之後,他就很怕火。

陆府的这场大火,比当年冰火教覆灭的那一场,更凶猛壮大。

同样都是满门惨灭。

想入非非 八

次日清晨,花锦鱼醒来的时候,发现怀中多了一个温暖的人儿,定睛一瞧,凤非睡容安详地躺在他的臂弯,呼吸匀称,蝶翼般的睫毛轻轻翕动,朱唇微微开启,露出一点点洁白的贝齿,好像粉红色的睡莲清晨绽放的那一瞬间。

不过不同的是,凤非的美,似乎是常开不败的。

他几乎可以认定,凤非的相貌是不易衰老的那种,即使年老,美貌也不会离他而去。

他不禁想象七八十岁的凤非来──虽然有皱纹和花白的头发,但仍然是老美人一个……

老美人……呵呵……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身子一阵震荡,传递到凤非那边也动了起来,对方不耐地嘟哝了一下嘴,眉头紧锁,似乎抱怨谁打扰了他的好眠。

花锦鱼忙稳住心神,不敢再动。

迷蒙中的凤非撅起了嘴,一只手搭在了花锦鱼身上,稍稍换了一个睡姿,继续香甜地睡去。

花锦鱼愣愣地望著他,回想昨日的事情。

凤非把他和自己易了容,买了一匹低劣的花布装在箱子里,他们在众多武林豪杰面前演了一场戏,那所谓刀枪不入的天练衣,只花十文钱。

凤非擅长轻功,可是攻击的武艺却不高,重任便肩负在他身上。凤非花布衣裳下面只是寻常内衣而已,只有胸口位置放了一块包裹了棉花的精铁,那宝刀虽然锋利,但开刃的只是刀锋,刀尖还是钝的,刺入对方胸膛的时候,隔著棉布的精铁保护了凤非,又不会发出声响,旁观者都以为隔绝刀枪的,是他身上的花布。

一场戏,颇为惊险。

凤非是如此相信他的刀法,虽然是未开锋的刀尖,但是倘若真的刺中要害,那种力度之下,受伤是必然的,稍有差池,可能真的会有性命之虞。

还好他刺得够准。那一刀刺出的时候,他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技艺不精害惨了对方。

他和凤非本来定好,入夜後由他潜入陆府将那冒牌的花布偷出来,那天练衣就只是众人口中议论的传说而已,是否刀枪不入已不重要,关键是锦绣布庄声名大噪,这一炮而红後生意额大增是一定的。

不过陆府的这场大火,倒省了他的麻烦。

花锦鱼想著想著,视线便自然被对面的睡颜吸引过去了。

看著眼前人嘟起的娇豔红唇,他再次心神荡漾起来。

脸不自觉地就贴过去了。

仔细端详对方,越发觉得身边这人生得真是好看。

除了左眼角一颗褐色的小小泪痣,这个人的白瓷般的脸上,没有一丝瑕疵。

借著晨光,他可以看到对方脸上披盖著一层细小的白色绒毛,好像树上挂著的水蜜桃果子,新鲜欲滴,让他从心到身都痒了起来。

看著那对圆润精致的唇,他再次有了想吃冰糖葫芦的欲望。

亲一下,没关系吧?

反正凤非也没睡醒……

又不是没有亲过……昨天在那麽多人面前都表演过了……他应该是不介意的哈?

花锦鱼深吸一口气,翘起嘴颤巍巍地向对方吻过去,并且虔诚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居然还是没有吻到……

或许是他太小心了。不由得狠狠心,重重地把嘴唇压过去──

贴在一件冰冷的东西上,花锦鱼吓得睁开了眼。

凤非早已睁开了眼睛,手中握著那把贴身携带的匕首,花锦鱼亲吻上的,正是匕首的刀背。

“哎?”花锦鱼吓得後退,头重重地磕在身後的墙上。

“偷袭我?”凤非眯著眼睛,握著匕首抵在他的脸颊上:“有点後悔没让你亲刀锋。”

“别。”花锦鱼轻轻地推开了他握著凶器的手:“那样我就永远不能亲你了。”

凤非眼中阴鸷,另一只手化作拳头重重地打在他的头上,他只觉得一瞬间耳边蜂鸣,什麽都听不清楚。

隔了一阵,终於听到了对方的话:

“昨天晚上在陆天一寿宴上,谁让你亲我的?”

花锦鱼揉揉头顶的大包:“剧情需要。”

“别跟我油嘴滑舌!”又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

“只是为了引起看客们的注意而已……”花锦鱼死死地抱住脑袋,好像潜入了水底:“你下手很重……打人好疼……”

额头挨了一记栗凿:“没经过允许不许亲近我!”

“呜……”花锦鱼委屈地抱住头:“我那麽辛苦地做戏,应该有点奖励吧?”

凤非哼了一声,起身离床,穿好了衣裳:

“起来。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花锦鱼稀里糊涂地跟著凤非上了马车,车子一路颠簸,不知行了多久,车夫高喝一声:“到了。”他探出头,看见山水清秀的郊野有些突兀盖著一片整齐的房舍,头顶一只竹竿高高地挑著一个大字:

“汤”。

澡堂子?花锦鱼疑惑了:洗澡也算见世面?

想入非非 九

挑了门帘进去,一阵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跑堂的热情比空气更甚,满面堆笑道:

“凤爷,您的兰包厢今儿早上又彻底打扫一遍,就等您来了!”

凤非微微颔首,眼睛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跑堂看见了他身边的花锦鱼,带了几分惊讶:“这位是……”

“朋友。”在外面,凤非是千年不变的孤傲模样,整个人都好像结了一层冷霜,即使如此,还是让人忍不住靠近。

“那是让他先在大池子里泡泡?”

“你们把他洗干净再送到兰房来。”凤非看了花锦鱼一眼:“多洗几遍。”

说完他转了个方向,打开一处暗门走了进去。

“非!”花锦鱼想跟过去,却被跑堂嬉皮笑脸地拦住了:

“这位爷,您跟我来吧!”

几个彪形大汉拥著他走进了前方雾气萦绕的大门。

换衣阁传来花锦鱼不爽的声音:

“喂喂……你们干什麽?我自己会脱!别碰那里!我自己来!”

他活了二十几岁,第一次这麽风光,连洗个澡都前呼後拥,几人跟著他进了氤氲的汤池,一个小二指著数个水池子道:

“这里有凉水池,温水池和热水池,是为寻常客人提供的。那边的玉石池子里面装的是药浴材料,只有贵客才能享用。既然您是凤爷的朋友,自然是贵客,各种药浴池子您随便泡。”

花锦鱼吸吸鼻子,觉得那药味太冲,扑通跳进了温水池子里:“我还是泡这个就好了。”

小二仍然笑容不改:“看爷您喜欢!您先泡著,一会搓澡师傅就过来伺候您!”

他吐吐舌头,心想:这澡堂子也没什麽稀奇,不就是比一般的堂子多几个药浴的坑吗?用人吃的药材泡澡,也实在太奢侈了点,他这个穷小子还是享受不起。

他高高地举起一只手,食指朝天,不消片刻,一朵热气腾腾的白手巾正正地落在他指尖,花锦鱼把那热手巾盖在脸上,热气迅速窜上了五官,血气运转,五脏六腑都跟著熨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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