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有心(百无一用是书生外传)+番外——君舞阴阳
君舞阴阳  发于:2010年10月05日

关灯
护眼

巫寂思慢慢地饮了口酒,细细地想着道:“昔年我游历江湖,结识了一个朋友。这剑法便是他的。”

“然后?”

“我二人初识却是在青楼……,”巫寂思为自己年少时的轻狂轻笑摇头,“你别作如此惊讶,不是你想的那般。”

一日,石忌乌喝多了,拉着马儿从酒家里走了出来。谁曾想任你怎么鞭打,马儿也不肯踏出一步。石忌乌也真是醉极了,见马儿不肯走,他干脆就当街躺了下来。幸好昔时天已暗了下来,也不太引人注目。

石忌乌醉倒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家青楼,虽然那边灯笼高挂人来人往如梭,这边却是阴暗冷清。石忌乌再醒来就是被从那边青楼传来的声音给吵醒的,有人竟坐在青楼楼顶上弹剑而歌。

第十四章

当时夜黑风高,石忌乌看不清那坐在青楼顶上的是何人。只能听见那略带了三分醉意的声音唱道:

“昔年打马醉街头,宿红楼……”

石忌乌一听,怎么和自身的境况如此相近,不由得就乐了。遂凝神细听这人接下来想唱什么。

“昔年打马醉街头,宿红楼……宿红楼……。”

可那人反反复复就是这两句,石忌乌忍不住扬声道:“兄台,你可是忘词了?”

声音透过重重喧闹,准确地投进了那人的耳中。

那人也扬声道:“兄台,非是在下忘了词,而是这词尚未作好,教在下如何唱得出来。”

石忌乌醉醺醺地站起来道:“在下已经醉街头了,还未宿红楼。兄台稍等,在下这就过去。”

“那后来,这词可填圆了?”巫寂邈听得兴味盎然道。

巫寂思笑道:“自是圆了。”

“是什么?”

“昔年打马醉街头,宿红楼,今朝与尔同游,对饮山头。休管天地都老,不问人间情由。”

就这么两句简单的话,引得巫家二少爷动了心,也想要到那称之为江湖的地方去闯上一闯。其实打动了巫寂邈的心的或许并不是这单单的两句诗,或许是当时月光下巫寂思的带笑的脸和沉醉于往昔的迷离神情。

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到底,到底那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会成为巫寂思心中一个如此的存在,让以后每每提起来时,巫寂思都是一个似悲似喜似叹的神情。

所以借着这次机会,巫寂邈擅自答应了莫凌风的请求,私自入了江湖。又或实幸还是不幸,他很快就见到了和他大哥一起同游江湖的那个人。

这样的一个人,也确实担得起他大哥的念念不忘。龙章凤姿,自与天成的傲然颜色。

这石忌乌和千岁寒也真不愧是的狐朋狗友,二人性格相近,也都各自隐瞒了家世。

更甚的是,当年赵元僖同赵德芳也说起江湖之事,一句日暮醉酒归,白马骄且驰也引得赵德芳奔向了江湖,最后却失了所爱。

而如今,巫寂邈也因为巫寂思得这么两句话奔向了江湖,其结果,又会怎样呢?

想来千岁寒若是知道此番事情,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就是了。

有些东西藏得深了,藏得久了,也不会被忘却。在某个时候某个契机下,很容易就被再想起。可想要再放回去,就不是这么容易了。巫寂思如何不知这个道理,所以,他正在努力地放回去。

“大哥,咱们兄弟好久没有喝上一杯了。今儿个不如好好地喝上一场如何?”看着对坐自从和千岁寒分别后就处于郁闷中的巫寂思,巫寂邈如是提议道。

巫寂思把头转了回来,叹了口气道:“寂邈,非是大哥不愿作陪,实在是今日这酒淡而无味,入口难咽。”

巫寂邈叹了口气,问道:“大哥,人生在世,不过十来年的逍遥日子。你将这十来年的青春都赔给了巫家,等放下巫家的时候恐怕也老到哪也去不了了。大哥,这又是何苦呢?”

巫寂思苦笑道:“我又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巫家家规有言,不许入江湖。当年已是爹爹通融,许我不用巫家姓氏在江湖上走一遭。而今我身为巫家掌家,又岂能明知故犯。”

“大哥,此话非也,”巫寂邈竖着根手指摇晃道:“当年爹爹也是巫家掌家,他同意你出江湖也是犯了家规的。难道大哥没有想过为什么爹爹会违反家规支持你吗?”

“这……。”

“或许爹爹也觉得家规错了也说不定呢。大哥,你难道没有觉得家规错了吗?”

“错了它也是家规。”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迂腐呢!”巫寂邈恨铁不成钢道:“错了当然就要改!”

“若是换作以前的巫寂思,这话我决不多说一个字。可是,这两日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巫寂思,不,应该说是石忌乌。假若是石忌乌,这点规矩又算什么?!不管是巫寂思还是石忌乌,都是坐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既然石忌乌能办到的事情,巫寂思又有何不可?”

“更何况……大哥,你明明也很想的……又何不纵情一把呢?人生又有几个可以放纵的十年?如此畏首畏尾可不是我巫寂邈的大哥,更不是千岁寒的把酒知交石忌乌。”

巫寂思听巫寂邈一个人说了半天,此刻总算展颜一笑,道:“你说了这么半天,不就是你自己也想在江湖里面玩玩吗。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

巫寂邈见被识破了也不急,道:“和大哥一起同游江湖,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于是,巫寂思就被巫寂邈这么三两下给说的调转了马头,追千岁寒而去了。也幸亏他们回来了,要不然千岁寒和罹六尘也不知要在这神仙绕的阵法里再困上多久。

石忌乌当年和千岁寒四处乱闯的时候也曾去过一些被各种机关消息包围着的秘密之地,若说单是机关的话千岁寒还有办法,但当年千岁寒师父教阵法的时候千岁寒对那些五行方位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所以阵法向来是交给石忌乌去解决的。

石忌乌对五行之法虽然小有了解,但对于这神仙绕却也是头疼的。但至少不像千岁寒和罹六尘一样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

“怎样,没了我果然不行吧?”

千岁寒深知这人是登鼻子上脸的人物,虽没有理会沾沾自喜的石忌乌。石忌乌带着四人总算回归到正道上来了。只要上了正路,千岁寒就记得路了。有巫寂思巫寂邈两兄弟在,罹六尘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四人很快就到达了山顶。

一路上山重水复疑无路,到了山顶却豁然开朗。石忌乌感叹,这确实是一个上好的隐居之地啊。罹六尘罹大教主哼了一声,这里虽然好,却哪比得上他七杀教人间仙境。

罹六尘说这话的时候,感受到了千岁寒似笑非笑看过来的目光。罹六尘扬眉道:“我说的话有错?”

“没有,七杀教自是人间仙境。只是……教主大人不是一心向往江南吗?好不容易出了七杀教,为何不去江南看看呢?”

“你说得没错,既然难得出来一趟,那此事一了,我们就去江南瞧瞧吧。”

千岁寒无力,他可没有要陪罹六尘游江南的意思。

“你们二人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前头石忌乌在喊人了,罹千二人只得快步赶上。

前头不远处出现了几间屋子,看来他们的目的地是到了。

忽然,罹六尘感觉到了一股压力,险些让罹六尘寸步难行。罹六尘运气内里抵御,一步一步地继续向前走去。看着脚步仍没有变,但罹六尘走着却是费尽了力气。

罹六尘心惊,能散发出如此程度的杀气的人,当世绝不出三个。此刻就算是四人联手都不一定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再走近几步,罹六尘感觉出这杀气的目标竟然是冲着千岁寒而去的!巫寂思和巫寂邈想来也是感觉出来了,盯着压力不动声色地朝千岁寒靠近。

这屋子里的主人为何要杀千岁寒,还是是尾随他们而来的杀手?罹六尘暗自揣测着,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打算在杀手动手的瞬间把笼罩在杀气下的千岁寒给拉开。

再看千岁寒,仍是往前走去,好似丝毫没有感觉到那漫天压下的杀气。殊不知千岁寒也在心里叫苦,这份大礼可真够大的了。

杀气到了顶点,终于爆发。一声剑啸刀吟,屋内倏地窜出一丝光亮直奔千岁寒而去。

罹六尘在一瞬间也动了,伸手去揽千岁寒。

可千岁寒却身形一退,避开了罹六尘的手。

罹六尘瞪了千岁寒一眼,这生死关头他在干什么?!

千岁寒并没有看罹六尘,返身迎向了那一线光芒。随身宝剑出鞘,光芒与千岁寒的剑相交,铿锵作响。

光芒的速度稍稍慢了下来,罹六尘等人才看清光芒之后还有一个淡淡的影子。罹六尘心里岂是心惊,简直是大骇了。这人的轻功要高明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人只看得见一个影子?!先前千岁寒未与之交手时甚至连影子也看不到。

看来千岁寒是想一个人迎战这人,罹六尘三人只得在一旁观看。起先还在担心千岁寒会不敌,但但凡高手都想一睹比自己更厉害的对决。

千岁寒的剑法正是巫寂思曾舞给巫寂邈看过的,此刻配上内力,巫寂邈不由得为这套绝世的剑法心为之夺。

曤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晴光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罹六尘在一边也眯了双眸,看来以前和千岁寒交手二人连三成本事都没有使出来。罹六尘也很想和千岁寒痛痛快快打一场,但是要真是全力放手一搏,不死不伤怕是停不了的。罹六尘摇头遗憾放弃。

千岁寒的剑法虽然精彩,却比之那只见其影的人,相差可不止几何。面对千岁寒一剑快似一剑攻过来的剑招,那一线光芒只轻轻地游走晃动几下便一一避过了。

三百招过去,千岁寒渐渐不敌有落败之趋势,那边厢的光芒却愈来愈盛。照此下去,千岁寒不死也得重伤。

忍无可忍,千岁寒开口道:“再打我可真的死了。”

那人影竟然开口道:“死了算了。”

“你……。”

说时迟那时快,又从屋中飞出一样物事,不偏不倚打在了二人兵器相交处。二人的兵器竟都被震开了,身形立即分了开来。

观战的几人不管那屋内飞掷而出的兵器,一齐向先前那影子落地的方向看去。他们都很好奇那样一个绝世高手到底是何方人氏。

只见一个一袭白衣的人在那冲着屋内跳着叫道:“好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有了媳妇儿就忘了爹。合着别人来欺负我!”

第十五章

一个白色的影子掠了出来,走到方才他掷出来的物事旁捡了起来。

拍了拍灰尘,打开扇子轻摇道:“二位别来无恙。”

扇面四个大字,叹尽风尘。

好一个占尽天下风流的姬无双!

千岁寒走上前去,庆幸道:“还好你在这里,要不然我今日不死也得重伤。”

白衣人显然不满遭到忽视,走到千岁寒面前道:“你还敢回来!一去就了无音信,今天不拍死你这个不肖徒……。”

千岁寒讪笑道:“师父……您老人家身体还是如此健硕啊。”

这人不就是千岁寒和姬无双的师父,天山谪仙李子桑。大多数人只知道天山谪仙的名号,却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没见过天山谪仙的人都细细地打量着李子桑,传说这天山谪仙少说也有七八十岁了,但从外表来看,白面无须,怎么看也就只有四十上下。气质内敛得外溢,一看便是高手中高手。

但其行为……众人摇头,实在是不敢恭维。哪里有半分传说中谪仙的模样。

“还有你,你这个吃里爬外的,娶了媳妇儿就忘了爹!你这个负心汉、你这个陈世美、你这个……!”

姬无双皱眉:“……师父,不会用就不要乱用。”

“我哪里有用错,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还算不得你半个老爹?”

姬无双以手抚额:“……。”

姬无双放弃,反正再纠缠下去也只会更加纠缠不清,干脆随李子桑去了。

屋内又走出来一高一矮的两人,高的那个直接扑向了姬无双的怀里,矮的那个朝李子桑拱手道:“师父,饭菜已准备妥当。只是……,”矮个的少年为难地看了看众人道:“未曾想有这么多客人到访,没有准备多余的饭菜。”

石忌乌连忙道:“我们已经吃过了,不必费心了。”

于是李子桑领头,众人进了屋内围桌而坐。那矮个少年给众人一一上了茶。

千岁寒打量了这少年一眼,小小年纪便沉静内敛,大必堪当重任。只是年纪轻轻便如此,岂不少了很多人生乐趣。

“师父,这便是您新收的弟子?”千岁寒明知故问道。

李子桑吃着饭“哼”了一声,显然还在生千岁寒的气。但仍道:“李小白,见过你另一个师兄。”

李小白果然很听话乖顺道:“见过师兄。”

千岁寒无语,他师父武功确实是当世数一数二的,但这语文功夫实在是不敢恭维。

李子桑又瞪了一眼姬无双道:“你下山才四年不到居然就学起人家退隐江湖来了,我这新徒弟还没有教好呢!你就不能给我再多撑个几年!”

世人都知道天山谪仙有个规矩,一次只收一个徒弟。只有等到现在的这个徒弟下山后才会收新的。也只有等到那位下山的徒弟不再江湖上行走了才会让新的徒弟下山。所以,江湖上一次只会出现一位天山谪仙的弟子。人数虽少,却贵在精。哪一位不都是当年江湖上风头一时无两的人物?!

被说的姬无双气定神闲地给晋子考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温声道:“功名,多吃点。”

对着巫家两兄弟若有似无地打量目光,晋子考可吃不下去。姬无双显然也发觉了巫家两兄弟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了几眼过去。巫寂思和巫寂邈其实没有恶意,接收到了姬无双的目光也都乖乖地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

“你这次回来所为何事?”姬无双问千岁寒道。

千岁寒道:“许久不曾回来,这不是挂念师父的紧。”

李子桑明显不吃这一套,冲李小白道:“好徒儿,你可不能学你这两只白眼狼的师兄,一个一走就杳无音信,一个就有了媳妇儿就不要师父了。我当初是瞎了眼了,可叹我怎么收了两个如此该天打雷劈的徒弟……。”

姬无双清了清嗓子,千岁寒终于正色道:“罹教主中了杜鹃啼血的毒,经华扁鹊指点我们这才前来天山找解药。这两位是巫寂思巫寂邈两兄弟,是我的朋友,一路上结个伴。”

李子桑不满被千岁寒和姬无双二人忽视,插嘴道:“解药确实在天山上,不过……你这朋友咳血几次了?”

李子桑一幅十分关心的模样,但千岁寒知道他这位师父只是看好戏凑热闹而已。

“只是刚中毒时吐过一次血,有华扁鹊给的药压着,倒是不再咳过血。”

果然,听闻此话的李子桑马上换作了一脸无趣的表情。

姬无双道:“华扁鹊所说不错,这解药却是得趁着新鲜服了才有效。只是……罹六尘,你怎会中这毒的?它也不是无色无味,若是混入酒水之中会有一股淡淡的咸腥味。你怎会如此大意不小心了?”

进屋后就一直沉默的罹六尘只好开口道:“这个……咳……确实是我疏忽大意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