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玫瑰花吗？」野兽坐在他的床边，「这里曾经有一座美丽的玫瑰园，一夜之间被人采光了玫瑰花，一整座玫瑰园，一朵花都没有留下！数以万计想嫁给我的女人们，要求她们的父亲到我的花园里采摘我的玫瑰花！这样，她们就以为她们的童话故事能成为真的，以为她们就可以成为传说中的美人？每个人都等着我生气后的一句话，要他们的女儿代替他们的父亲来送死，哈哈，是不是很好笑？好像这是个儿戏，一场戏剧。」卡拉的脸阴沉着，眼睛也赤红着。

「我的人生好像是被注定了一样，她们急着想参与到我的生活中来，却没有一个人想改变我的生活，让我可以生活得更好，或者更坏。你知道吗，我们都是不相信童话的结局的人。」

他用手在睡着的德加的脸上摩擦着，「我喜欢你讲的故事，有些故事虽然甜蜜，可是也有可能包含谎言，有些故事虽然残酷，却代表真实。」

「故事？你是说故事吗？」德加突然睁开了眼睛，拉住了卡拉的手，「你知道吗？童话王国里有一本书，那本书真的很好，如果在里面写字的话，那么你的童话故事就会变成真的了哟！」

卡拉吓了一跳，看到了德加抓着自己的手，像鬼上身一样，然后又砰地倒回床上，德加卷卷的头发显得很是柔软，嘴唇也像玫瑰花一样娇嫩，「妈妈，晚安。」

卡拉说：「可是我最讨厌玫瑰花了。」然后他低下头，在德加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晚安！」

德加安稳地睡着，卡拉熄灭了烛火，走出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德加醒了过来，他望着天花板，好像昨天晚上在作梦呢，而且梦到有人和他说话，那些话……

德加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了起，「要鼓舞自己！德加，你可不能被生活打败哟！你的目标可是要做天下第一的王子呀！」他冲进浴室里好好梳洗了一番，然后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已经站在芙米尔的房间外，重重地敲了一下门。

门里面芙米尔没好气地说，「滚！」

「芙米尔，是我！」

门一下子被拉开了，「是你又怎样，你还准备说什么！」芙米尔没好气地说，此时他衣衫不整，领口大开，脸上也没有什么精细的妆，再没有人会把他错认成一个女人了。他的脸上带着不满，甚至是愤怒。

德加却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我们还是做个朋友吧！」

芙米尔呆在原地。

德加抓起了他的手，摇了几下，「毕竟，我可从来都不歧视异装癖。」

芙米尔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以后有碰到好女孩，就告诉她，你也喜欢玫瑰花吧！」

两个人站在一起互相看着，芙米尔先开了口：「我理想的女朋友，就是她也不要喜欢玫瑰花。」

「哦？喂，别关门呀！好痛！」德加的胳膊想从门缝里挤进去却夹在了被芙米尔急于想关上的门和墙壁之间。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芙米尔可一点也不松手。

「我想，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德加望着芙米尔笑，「喂，你还愣着干什么，你想在屋子里把大好时光都睡过去呀？」

「好像，你太过于自作多情了，如果是我，对于你这样一味讨好可不会感动，而是在想，你会有什么企图呢？」高大的野兽微笑着看着两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么神出鬼没？」

「还用问吗？」野兽甩甩自己身上的毛，「我就是主角呗！」

「呸！你别自以为是了，我可是比你先出场的！」德加的手被夹住了，要不他可真想指着野兽的鼻子破口大骂。

野兽俯低了身子，把鼻子凑了过去，像要想闻闻德加身上的味道：「主角？你是出来跑龙套的吧。」

这时，突然飞来一只鸟在城堡上的玻璃窗上敲打，「让我进来，让我进来！」

「是吗，你带来了什么消息？」卡拉问它。

「哦，尊敬的变成了野兽的卡拉王子，尊敬的全国最出名的模特儿芙米尔王子，我家主人让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在我们赫比城堡里将举办一场晚会，我家王子邀请这个王国里的每一位王子和公主，我带了给您的请帖。让我进来，让我进来！」

「原来如此！」

「为什么不让我进来？为什么不让我进来？」鸟儿在玻璃上发出阵阵声音。

「你都说完了，我还让你进来干嘛？」

鸟儿愤怒到说不出话来，拍拍翅膀飞走了。

「等等，我也是王子，为什么我没有请帖！」德加大叫。

「难道你不知道童话世界里最不缺少的就是王子吗！」芙米尔砰地一声拉开门，德加尔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芙米尔一副恨不得踩他一脚的样子从他身边走过。

德加从地上爬起来，「我知道你妒忌我是主角！」

「心情看起来不错？」野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德加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被人拒绝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也强过害怕被人拒绝吧。」

野兽巨大的鼻翼翕动着，像一只快要喷火的火龙。

「有舞会了，有舞会了！」一只碟子拿着报纸从他们面前飞奔而过。

「有舞会了，有舞会了！」另一只碟子也拿着报纸从他们面前飞奔而过。

野兽大喊一声：「吵什么吵，你们要去丢人现眼吗？一个都不许去！」

四周一片静悄悄。

「我要去！」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窜了出来。

德加瞪大了双眼，「小查！」

「对呀，你难道不觉得，这像另外一个灰姑娘的故事吗？」小查的眼中飘出来鲜花、星星、巧克力，最后飘出来了一支鸡毛掸子。小查一下子把那支鸡毛掸子从空中抓了下来，丢到地上，然后上前踩了一脚，「这么不漂亮的东西怎么会冒出来？」

小毛看到了，眼泪从他的眼睛里飙了出来，「你就为了成为仙德蕾拉？你又不喜欢那个男人。」然后他跑开了。

德加看了看小查，又看了看跑走的小毛，「可是小查，你又没有请帖。」

小查说：「如果我是灰姑娘，自然会有神仙教母来帮我，你操个什么心？我长这么大你管过什么？帮过我什么？，现在你倒是出来多管闲事了！你这个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的人。」

这时小查的眼泪也飞了出来，「你们这些人都是！为什么我要按你们的想法生活呀！」然后她跑开了。

德加愣在原地，心里受很大的打击。他没有注意到卡拉此时的目光正放在他的身上。

看热闹的都散开了，德加蹲在了原地。

「小查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她总是被我笑话，我们住在很穷的城堡里，可是她总是想方设法让日子还可以过得下去。我跟她说我要从你手上抢走公主，成为名符其实的王子，她就一声不吭和我一起走了二、三个月来到你这儿……我好像从来没有想过，她到底在想什么。总得有人主动去追求吧，虽然不是那么深的爱，可是为什么主动追求的人会被看不起呢？」

德加以为没有人注意到他说什么，他只是蹲在原地，然后静静地发现自己掉了一滴眼泪，他赶紧把它擦掉，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很软弱。

小查在屋子里哭了好久，哭到两只眼睛都又红又肿。

「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去舞会，我却不能去呀？我也好想去呀！可是看看自己吧，一直在厨房里打扫，每件衣服上都有黑色的斑迹，像我这样的女孩子，如果出现在舞会上，一定是别人的笑柄。我、我的一生真是太悲惨了。」这样想着，小查不禁悲从中来，嚎啕大哭起来。

德加在她的门外敲门，「小查，你打开门，有话要和你说！」

小查边哭边叫：「你走开，不要理我，让我哭，让我哭个痛快。我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你的脸。」

「可是晚餐有你最喜欢吃的牛肉丸子、猪肉丸子、鱼丸子，你不是说，你每次听都让你想吃樱桃小丸子吗？」

小查没有哭了，她想找把刀然后冲出去杀了德加，可是只有那根被德加称为烧火棍的那截木头在，不过就也差强人意了。她一把拉开门。

德加吓了一跳，「你、你还能看到我吗，你的眼睛肿得像桃子。」

就在这时，屋子里突然有什么声音在响。

「我敢保证，你听到了我这个消息，一定不会再想哭了。」

小查看看德加，这才发现声音是从窗子外面传来的。

她打开了窗子，一个身着白袍的巨大身影站在门外，那身影太高大了，占满了整整一面窗户，小查得把自己的头仰得老高才能看到他的脸，不过他的脸上也是厚厚的白布。

「你是木乃伊吗？」德加倒吸了一口气问。

窗外的人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嗯？对不起，你在屋外站得是不是太久了，感冒了？」小查插进了话。

窗外的人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尊敬的小姐，请让我说话好吗？」

小查迷茫地点点头，可是德加却又忍不住问：「对了，我知道了，你不是木乃伊，你是装成木乃伊，是不是那个该死的野兽良心发现，觉得没让我们去舞会对不起我们，所以准备开个假面舞会？那也不错，小查，你一定很喜欢参加对不对？你就打扮成灰姑娘吧，那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屋外的人恼怒地说：「你、你为什么要说该死的野兽，我……他……」

这时，小查拿着她的烧火棍，狠狠地拍向德加的背部，「你就是想我一天到晚穿着那件破衣服对吗？」

德加大叫了一声，把窗外那人的声音给盖了过去，「你、你为什么要打我……对了，屋外那位先生，你刚才说了什么？」

屋外那人摇摇头望着天，心里想，我到底是哪根筋有毛病，要来蹚这个浑水？

「我来，是想告诉小查，我是她的教父。」

「什么？教父？」

「是的，我确实是小查的教父，只是我给忘了。最近我突然听到了小查的哭声，才发现我的教女过得不快乐，我实在是忘了我的职责，所以我才前来看看小查。」

「老大！你早说呀！」德加一把抓过那白衣人的手，「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你这样失职，弄得这个世界阴盛阳衰，那些个神仙教母满场飞，出了好多事了，你知道吗？」等等，这个人的手怎么毛茸茸也好温暖，就像野兽的手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德加想到这里，脸一红。

「真的，你真的是我的教父？那、那我能参加那场舞会了吗？」

「是呀，没错！你放心，有我在呢。」

「哦，耶！」小查抓着德加的手，「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我能去舞会了！我能去舞会了呀！」

德加看到了小查的笑脸，心里也好像春风吹过，一夜之间百花开。

「太好了，小查，我真为你高兴！」

「好了，你就在舞会前，去门前的大树下叫它摇一摇，抖落一套金银礼服给你。」

「是吗。」小查简直无法呼吸了，「我没有办法马上看到我的礼服吗？我好期待。」

「谢谢你！」德加也无法抑制自己激动地情绪。

窗外的人又咳嗽了一声：「那我走了。」

「对了，我有件事情能拜托你吗？」

窗外人犹豫了一下，「你说。」

「我有一个朋友，被一个邪恶的女巫给变成了野兽，你能让他恢复吗？破除掉那个魔咒？」

「你说……他是你的朋友？」

「是呀！他还救过我！」德加用力地点点头。

窗外的人心想，天呀，他的眼睛多么亮呀！

「神仙教父，神仙教父！你答应了吗？」

「这、这我没有办法办到。」

德加的脸上被失望堆满，当那位神仙教父从窗前消失后，德加才喃喃自语：「我想有一句话果然是真理。」

小查问：「是什么？」

「男儿当自强！」德加暴出了吼声。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还有另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第六章

连着有好几天野兽都没有出现，德加虽然乐得轻松，但是心里却有一丝丝的奇怪和牵挂。

舞会的第一天终于到来了。

小查一早就迫不及待的叫醒德加陪她一起走到大树下，令他们不敢相信的是，树上果然有一件漂亮的礼服，像银子一样闪闪发光。

小查捧着自己的脸，她的脸烧得像天边的彩霞，此时她已经兴奋到说不出话来。

德加爬上树，小心翼翼地把那件礼服从树上取下来。

「你有没有觉得小毛今天的脸色不太好呀？」

小查哼了一声：「一支鸡毛掸子有什么脸色的？」

德加看到小毛的身影在角落里飞速地闪过，然后看到小查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德加赶紧安慰她：「时间不早了，快去把礼服换上吧。」

小查这才兴高采烈起来，答应了一声，跑进了屋子里，迎面撞上了野兽。野兽的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居然还躬身向小查行了个礼，然后侧身站立一边，让小查先行。

那标准的古典优雅的礼节让小查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就像是公主一样，脸都红了起来。

小查走了后，德加向野兽走去。野兽身上的毛更多了，也是，这几天他都躲在屋子里没有办法替他剪毛。他的面容也有点憔悴，就连眼睛也布满了血丝，好像几晚都没有睡着一样，但是看他的样子却不像不高兴。

「你没事吧？」德加问。

「你很关心我吗？」

「关心？才没有，我只是想问问，我可不可以用你的马车，今天可是重要的日子！」

野兽哈哈大笑：「当然可以，不过这里很多年没有车夫了，如果你愿意，就当车夫吧，不过我们也没有马，我已经为你们打算好了。」一辆被白色的狼拉着的马车出现在院子里，「这里的银狼会送你们去，但是你们要记住，十二点前必须回来，过了十二点，这些银狼就会不听人的指挥，那你们就回不来了。」

德加用力地点点头：「我会回来的。」

野兽咧开嘴笑了，他的眼睛居然有些温柔，「不过你这个土包子行吗？你该不会连舞都不会跳吧？」

德加的脸红了，不过他还是凶巴巴地说：「是，那又怎么样，我当然没有学过跳舞，反正我是车夫，我就坐在外面等小查不就好了。」

野兽收住了笑，有点儿吃惊，「这是你第一次参加舞会？」

德加瞪着野兽，「很吃惊吗？你才是那个养尊处优没见过世面的洋包子吧。像你这样不亲民，老是不切实际、脱离群众。」德加摆了个同情的表情，「我想，你一定有很多乐趣都没有尝试过。」

「想不想学跳舞？」野兽深深地看着德加，突然向德加伸出了手。

「跳舞？现在？那不是来不及了。」德加忍不住大叫起来，然后突然发现自己说的话里暴露了太多的向往，忍不住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我来了、我来了。」小查像小鸟一样从城堡里跳了出来，拉住了德加，「快点，我们快点！要不就来不及。」

德加坐上了马车，好长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一双毛茸茸的手，还有野兽粗野的嗓音——

「想不想学跳舞？」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自己的心真的跳得很快呢。

赫比王子的舞会如期开始了。

当所有的王子和公主甚至王国里所有的其他显赫人物都陆续地出现时，最忙碌的人莫过于是白雪公主的后母。

这个女人自己本来的名字早就被人忘记，可人们无法遗忘掉她的音容笑貌，女人早就给自己设计印发了精致的名片，逢人就说，自己就叫「白妈」，就是白妈娱乐新闻的主编，这样本土化的名称可还真的吸引了不少人。

白雪公主也来了，不过找她签名的人可就少得多，一个女人如果嫁了人，还想维持着自己的偶像形象，就有点难了，而白马王子也面临着同样的命运。可是，他们是这童话王国里最象征着童话爱情和婚姻的，他们的一举一动倍受瞩目，所以只能一曲接一曲地跳着，白雪公主忍不住怨恨地想：「我像是穿上了那双红舞鞋。」

就在这时，以为美丽的公主出现了，她身上优雅的银色礼服让她好像久居在林中从来未被尘世沾染过一样纯洁，轻逸的碎短发让她显得如此娇憨可爱，脚下穿着的也是配套的一对银舞鞋。